梦里还反反复复的出现了自己对魏书所说的那些情话，多少柔情蜜语，让魏何听的心慌。
迷迷糊糊间有被压到了床上，光了身子，身后被贯－穿的痛感……嘴巴被撬开，闻了一鼻子的药香……都是那么的深刻，真实。
醒来时眼泪顺着眼角掉下来。
37
三姨太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魏何去看她的时候看到她一脸憔悴的样子眼睛就发热；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人离开，连如此疼爱自己的三姨娘也会；最后只剩下自己。
“咳…阿何；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三姨太对魏何招了招手；魏何就站在床边，微微低下头。
三姨太咳嗽个不停：“姨娘年纪也大了，动不动就会生些小病；但是姨娘怕啊；要是哪一天突然就去了该怎么办？咳……你也该成家立业了；娶个媳妇安定下来；姨娘也好放心……”
“三姨娘你说什么傻话。”魏何伸手将她散乱的头发拢在耳边，然后说：“三姨娘会长命百岁的。”
三姨太看着魏何欲言又止，然后垂下眼闷声咳嗽了几声，“阿何啊…”
这一生叹息让魏何的脸色变了变。“是，三姨娘。”
“你就没有过想要成亲的想法吗？”三姨太也不看他，眼睛看着窗外，声音里带着抹不去的哀伤。
魏何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成亲……他哪敢想，怕是辜负了人家姑娘。
“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姨娘睡一会。”三姨太勉强笑了笑，将两手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成亲，若是成亲了我就没有时间一直陪在姨娘身边了。还早，还早。”魏何一连着说了两句还早，然后去替三姨太盖好被子。
这一番话落在三姨太耳朵里，一时间让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脸色怪异的很，直到魏何正要离开的时候三姨太像是妥协一般的无奈道：“罢了，随你吧。”
魏何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下午时杨青约魏何一起去吃饭，魏何没有应邀去赴约。
见面的时候杨青露出大大的笑容来揽住魏何，“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定好座位了，上去吧。”
上了几个菜，魏何也没有动筷子。杨青给他倒了一杯酒，问：“怎么不吃啊？菜不合口味吗？”
魏何摇了摇头说没有，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的一道菜放进嘴里，然后又仰头喝了一杯酒。
被魏何这种喝法有些吓到，杨青伸手去制止，“别喝这么猛，多吃菜。”
魏何放下酒杯，然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你不忙吗？怎么会想到请我吃饭？”
杨青笑笑：“忙完了，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然后抬头看着魏何的眼睛，“早就想请你吃顿饭了，这不一直没有时间嘛。”
魏何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一时间没了话题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尬，魏何埋头吃着菜，杨青看着他，然后犹豫着问道：“这几天还好吗？”
魏何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
杨青看见他这个举动也没继续再说这个话题，“我听大国说昨天在戏园子里看见了你，可是昨天你走得快，不然我们也能见到面的。”
没等魏何回答杨青又问：“你很喜欢看戏吗？”
听到这个问题，魏何将筷子搁在一边抬起头来看着杨青，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见魏何这个样子杨青不由觉得好笑，“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咿咿呀呀的唱些什么我都不知道，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魏何想了想，道。
看见杨青一副错愕的样子，又说：“或许是喜欢的，说不清。”
确实是说不清，魏何看了一眼杨青，突然觉得面前的菜让自己没了胃口。
吃完饭后魏何和杨青去看戏，坐在靠前的位置，魏何有些坐不住，但是又不好跟杨青说走的事，只能看着戏台上发呆。
杨青显然是注意到这一点了，微笑着将点心推到魏何手边，“吃吃这糕点，味道还不错。”
魏何摇摇头说不要。杨青也没强求。
“我是十一岁进了戏班子，一学就是十几年。” 杨青突然开口说道，看着戏台上的眼神也迷茫了起来。
魏何转过头来看他，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说到这里杨青突然咧嘴一笑，他看向魏何，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这么闲吗？”
魏何摇摇头。
“说出来怕也是没人信啊。”杨青揉揉额头，叹口气。
“为什么？”魏何问出口。
杨青沉默了一会，抬头对上魏何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我见鬼了你信吗？”
魏何先是一怔，然后便没了声音，杨青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慌乱。
杨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就知道没人会信这种胡话。”
魏何还是不说话。
“我唱戏的时候，他就会坐在台下看着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有时候也会在我卸妆时在镜子里看见他，可等我回过头就不见了…”
杨青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见他露出害怕的表情，似乎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末了，杨青问魏何：“你见过吗？”
沉默许久的魏何抬起了头，“没有。”
“啊……也对，哪有人这么容易就碰上了鬼。”杨青手指搁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转移了话题，“你有过心爱的人吗？”
这个问题杨青以为不会得到答案，可是旁边那个闷了好久的人却说：“有过。”
倒轮到杨青没话说了，愣愣的看着魏何。
魏何错过他的视线，往戏台上看，台上的那个花旦唱的是魏何没有听过的戏。
杨青也不再问，笑了笑不甚在意的看起戏来。
“那个人早就死了，而且他也不爱我。光是我爱有什么用。”
旁边的人突然开口道，那声音不大，刚说完就被唱戏的声音给盖过了。
杨青眨了眨眼睛，也不确定是不是真听到了。
散场的时候魏何与杨青在戏园子门口道别，本来杨青执意要去送魏何回去，魏何却推脱掉了。
………
再次来到这栋被火烧毁的大宅子门口时，魏何缓慢的伸出了手，推开了大门。
吱呀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在没有灯的情况下显得有些恐怖，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门上面的灰尘随着门的推开摇摇晃晃落在了脸上。
这个时候附近的狗叫的厉害，魏何静静的站在大门口看着里面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是想来看看，看看而已，又或许是因为下午喝了一点酒没有清醒的原因。
魏何将抬起一只脚踏进门内后，魏何停止了动作。眼前的东西似乎开始燃烧起来，铺天盖地的大火要将他吞噬掉，那个晚上，他就那样和魏书对视着……
突然发现这里的气息竟然如此有压迫感，魏何是进来不得的，光是心里那种要命似的翻滚的疼痛让他怯步。
反正都不在了，一切都不存在了。
魏何扭过头去，将踏进去的那只脚收回。
“今后，再也不要来了。”他拍掉身上的灰尘，自说自话。
下了决心，魏何便要走。
这一走他头也没有回。
可是等走了十多分钟后魏何才发现异样，走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在宅子门口，没有走出去。
发现了这个异样之后魏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屏住了呼吸。
背后那道目光从他转身时就落在了自己身上，魏何知道，却没有回头。
这一回头，魏何似乎就能预料到自己后果，那便是万劫不复。
晚风轻轻的吹过，魏何站了许久，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就是不愿回头。
不知道是哪家的狗，不但从开始叫到现在都不肯停，相反还越叫越凶。
魏何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一切都不存在了，是自己想多了。
他握紧了拳头，试着抬起脚来，往前踏了一步，见不像刚才一样在原地打转，魏何连忙又往前走了一步。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了一小段路，魏何停下来。
发了许久的呆，魏何低下头，侧身转弯离开了那里。
那个黑暗深处，魏家的大门就那么敞开着，门前不知道站了谁，一站就是好久。
…………
回到家时三姨太已经睡下了，魏何特别小声没有惊动她，瞧瞧的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整日的疲惫在这时涌了上来，他瘫倒在床上。
闭上眼，什么也不去想，不一会便睡着了。
“咳…”有谁在身边咳嗽着，魏何睡梦中皱起了眉头。
可是那咳嗽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
魏何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除了自己并没有别人，大概是三姨娘吧？
魏何下床想要去看看情况。
披起了衣服魏何走到门口，正要将门打开，那声咳嗽声又响了起来，“咳咳…”
仿佛就在自己身后。魏何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本来要开门的手也搭在锁上没有动。
“咳…”声音犹如贴在耳边，背后一阵发凉，魏何怔怔的不敢去动。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顺着脖子来到了脸颊，在魏何脸上轻轻的摸了摸。
那只手游走过的地方都起了鸡皮疙瘩，魏何只是瞪大了眼睛，什么动作也不敢做。
“那个地方烧成了那样，我在等阿何来找我，阿何怎么迟迟没有来呢？”
那有些哀怨的声音进了耳朵，引的魏何鼻子发酸。
“等了好些天也没见你来…你不来，哥哥就再也见不到阿何了。”
黑暗中魏何感觉到那人来到了自己面前，魏何赶紧闭上了眼睛，绷紧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一个吻落在自己脸上，“等了好些天…”
深呼吸一口气，魏何终于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可是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若不是现在就站在门口，魏何会怀疑刚才的那些话和那个吻不过是场幻觉，魏何怔怔的抬起头摸上额头，那冰冷的触感似乎在停留在那里。
良久，魏何慢慢将手放下来。罢了罢了，不过是梦而已。
38
“你在看什么啊？”
看着杨青看着镜子发呆了好一会；大国将头凑过去看看镜子又看看身后；难道有什么吗？
杨青这才回过神来，上了妆，换了戏服。
他又在不远处看了看。
那人；不会再来了啊。
那个漂亮的男人终于不再出现自己身边了……
魏家的那个大少爷；应该很爱看戏；不然他一定不会这么缠着自己；总是出现在自己四周。
但是这两天，却没有再见到了。杨青想起有关于魏家的传言。
许久才摇摇头，不管那些传言有多少可信多少不可信；但魏家已经完了；这是事实。
“今儿唱什么啊？”大国挠挠头发；问道。
“楼台会。”
…………
“今天有媒婆找上门来；说是要替你说亲，姨娘给回绝了。”
三姨太一回到家，便将这事告诉了魏何。
翻着书本的魏何抬头看了三姨太一眼。三姨太病好了，气色也好了很多，脸上这会也挂着笑。
“你吃饭了吗？要是没吃姨娘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吃的？”三姨太转过头问道。
“那家姑娘是谁？有时间约出来见个面吧。”
“嗯？”三姨太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魏何。
魏何将书合上，问：“三姨娘不喜欢吗？”
三姨太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会替你约好的，如果不合适还可以再看看别的姑娘……”
还没开始见面三姨太就替魏何操心这里操心那里。
见三姨太这副高兴的模样魏何想笑一笑，却发现脸跟抹了石膏一样，动都不动了。
…………
三姨太对这事格外的急，吃完午饭就去和说媒的人说，约好让魏何和那个姑娘在一个茶座里见面。
魏何也闲闷得很，没有意见便答应了。
吃完午饭距离见面还有些时间，魏何便在外边逛了起来。
听三姨太说那个姑娘是留洋回来的，长的漂亮，人也很温柔，家境又好，总之是夸得没得挑。
魏何没有放在心上，走在街上，路过街角处时魏何停了下来。
一个老头摆着摊子坐在地上，称自己是神算，没有他算不出来的东西。
魏何知道这是骗人的，但还是来到了摊子前。
那老头见来了生意连忙抬头迎着笑脸问：“是算什么呀年轻人？”
“我不算命。”魏何摇摇头。
老头听了这话脸上的笑立即消失了，没给魏何好脸色，“不算命那来做什么？”
魏何掏出钱给他，“我只问你一些事情。”
见了魏何递过来的前老头顿时笑眯了眼，连连道：“好说好说，年轻人说说你问什么吧。”
“这世界上有鬼吗？”魏何问他。
老头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算命摊子，皱眉沉思了一会，道：“有。”
“那么鬼会消失吗？”
“看情况，如果是怨鬼，怨气太重是投不了胎的。当然，没有怨气的鬼自然会消失啦。”
那老头望望天又看看地上，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魏何见状也不再问下去，起身就要走。
但那老头估计是收了钱也不好意思，在后面喊道：“虽然你问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是听人说的，年轻人啊，我可没骗你啊！”
魏何没有回头，当做没听到。
准时来到了茶座，坐了一会一个穿着洋装的女孩走了过来。问：“你是魏何吗？”
魏何看着她，点点头。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挺漂亮的，大眼睛小嘴巴的，皮肤白皙，看样子就是个富人家的小姐。
“我叫刘可。”
那个女孩笑了笑，朝魏何伸出手。
魏何也礼貌的伸手与她相握。
…………
魏何的婚事定了下来，也实在是快，刚见面没超一个星期便俩人便订了婚。
下个月一号要举行婚礼。
三姨太问过魏何这姑娘到底满不满意，魏何回答说满意。
然后三姨太变笑的合不拢嘴。
“我和许可结婚了之后会搬到外面住的。”
魏何和三姨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三姨太也没有不高兴，只是说小夫妻俩这样是应该的。
日子过的快，转眼间就到了月底。
魏何举着一把伞撑在许可上方，俩人可谓是郎才女貌好不般配，走在路上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阿何，谢谢你。”许可突然停下来，对魏何道。
魏何没有应声，看这雨势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便带着许可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店铺外面躲雨。
许可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裙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了黄泥，发现之后她便低头去擦。
擦着擦着她眼睛就红了，“阿何，对不起。”
魏何看着她，默不作声。
“等我和楚文哥在那边安定下来之后，我会联系你的，到时候你可以到我们那里玩玩。”
许可的眼泪流了出来，抬头看着魏何满脸的愧疚。
魏何突然笑了，他摇摇头，“没关系。”
“谢谢你帮我。”许可感激的看着他。
魏何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轻声道：“不用感谢我，我这也算是帮了自己。”
………
将许可送回去之后魏何又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下雨天的确是很麻烦，地上湿漉漉的，雨水不断地溅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