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歌小姐冷冰冰道:「刚刚你放了我一次,以后我也会放你一次,但是,我终究还是要杀你的,第二次你就死定了。」
小开翻了翻白眼,忽然怒从心头起,冲上去就是一个扭臂擒拿,又把雨歌小姐压趴在地上,怒道:「那好,我就再放妳一次,妳好好记着吧。」
雨歌小姐既不愤怒,也不害怕,狠狠瞪了他一眼,慢慢爬起来,点头道:「好,我会放你两次的。」她看看小开涨红的脸,补充道:「你刚刚又占我便宜,我也会一并奉还的。」
小开撇了撇嘴,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
小竹看在眼里,却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这是一道异常庞大的巨型山脉,整个山体漆黑一片,除了泥土就是石头,连树木花草都很难看到,典型的荒山野岭。小开明明知道不对劲,却又不想回头,免得再跟伯格家族纠缠,他硬着头皮往前走,这一走,就走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才翻过了第一座山头。
此刻三人都是常人,走起路来速度自然很慢,远远的看到前面出现一个耸立的巨大黑影,小开心里有些发毛,却还是脚下不停的对着黑影走去,直到走近了,反而有些意外,原来这黑影竟是一座茅舍。
这年头,恐怕除了人间界某些相当落后荒芜的乡村里还有茅舍之外,别处很难看到这东西了,更不用说魔界仙界了,此刻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居然出现一座茅舍,小开心里的感觉当真是怪异得难以形容。
小竹却颇有无知者无畏的气质,笑道:「有点累了,我们去敲门去,今天晚上或许要在这里过夜呢。」
三人本来都是修炼者,平时并不需要休息,往常夜晚休息不过是习惯而已,可是这半个小时的行走耗费的却是纯粹的体力,所以到此刻,三人都觉得累了,竟然都有困倦欲睡的意思。
小开身为男性,当然要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对着外面那个破破烂烂的院门敲了敲,扬声道:「有人吗?」
「有人有人,来了来了,」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然后便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然后,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出现在小开面前的,既不是怪物,也不是神魔,而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慈祥老人。
小开心头嘀咕,忍不住细细去看老人的容貌,这张脸上皱纹满布,沟壑重叠,那双眼睛虽然已经老得有些浑浊了,眼神却十分清澈,看到小开三人站在门外,老人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三位是要借宿吗?」
这一刻,小开真有种时光重叠的感觉,仿佛正在看一出中规中矩的古装剧,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野茅舍,他仔细看这位老人,除了能看出他的老迈和慈祥之外,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小竹凑过来,柔声道:「老人家,我们走到这里,有些累了,能够在这里住一晚吗?」
「可以可以,没有问题,」老人连连点头:「出门在外,当然有诸多不便了,理应互相扶持嘛,三位请进来吧。」
小开冷眼旁观,只觉得这老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跟普通的山野村夫没有任何区别,心中的嘀咕忍不住越来越盛:「这里明明是魔界,这里又明明不正常,为什么这个老人却这么正常,简直正常得有点反常了。」
说话间,一位老婆婆也颤颤巍巍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哎,老头子,来客人啦?这里都多少年没有人来过了,难得啊。」
小开心中迷糊,机械的跟着小竹和雨歌跟两老打招呼,慢吞吞的进了里屋。
雨歌小姐显然也有点疑惑,忍不住道:「老人家,这里还属于魔界吗?」
老人的神色却比她更疑惑,挠头道:「魔界?那是什么东西?」
雨歌小姐小吃一惊,道:「难道这里竟然不是魔界?那这是什么地方?」
老人摇头道:「这位小姐,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是魔界,我只知道,这里叫做禁魔领域,小老儿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从来没有离开过,便是小老儿自己,也已经在这里住了八十多年啦。」
「禁魔领域」四个字一说出口,雨歌小姐娇躯微微一颤,然后迅速恢复平静,若无其事道:「原来如此。」
小开看在眼里,赶紧凑过去悄声道:「喂,什么是禁魔领域?」
雨歌小姐厌恶的白了他一眼,低声道:「滚一边去。」
小开大为无奈,讪讪的缩回来,干脆问老人:「禁魔领域这个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老人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摇头道:「小老儿祖祖辈辈耕作为生,并没有读过诗书,只知道这里叫做禁魔领域,便是连这四个字如何写法也从不知道,当然更不知道有什么讲究了,公子看上去倒是个读书人,或许,我那小儿子回来,能够跟你聊上一番。」
此刻夜色已深,外面忽的刮起风来,吹得茅屋「吱呀吱呀」作响,茅屋里没有什么照明工具,只有一根龙凤红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老婆婆看在眼里,笑道:「这附近都无人家,三位远道而来,应该也累了吧,老头子,还不快带三位客人进去休息。」
老人点点头,又露出抱歉的笑容来:「三位,寒舍清贫,一共只有三间房,我与我那老伴占去一间,剩下的已经只有两间了,三位恐怕要挤一挤才行。」
他看看小开,道:「这位公子,不如让两位女眷住在一间,你单独住一间如何?」
小开心中一跳,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要与小竹住在一起。」
小竹忍不住看了小开一眼,脸上微微一红,却不说话。
老人露出恍然之色:「哦,原来公子与这位小姐竟是夫妻,小老儿乱出主意,真是不好意思。」
小竹道:「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夫妻。」
老人诧异道:「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小开一把拉住小竹:「反正我要跟小竹住一间,否则…否则我实在不放心…」
雨歌在旁边冷笑道:「谁稀罕跟你们住一起,你放心,我伯格。雨歌不是偷鸡摸狗之辈,肯定不会跟某些人一样,偷袭暗算,骗人神器,让天下人耻笑。」
小开也冷笑道:「那可难说。」
这两人互相瞪眼,同时哼了一声,老人看在眼里,更是不敢多说,赶紧走在前面带路。
这两间房隔得倒是不远,相对而设,门口到门口的距离不超过十米,老人先把小开和小竹带到较大的房间门口,笑道:「这是一年前我儿子结婚时的洞房,自从我儿离开之后,便一直荒废,里面的喜字和红幅都还没撕下来,如果公子觉得不方便,还请多多谅解。」
小开客气道:「没关系,是我们打搅您了,哪里谈得上什么谅解。」
老人带着雨歌到另外一间小屋,道:「这里原本只是柴房,所以简陋了点,小姐只能将就一晚了。」
雨歌小姐向来高床暖枕,看到柴房荒凉,一边强笑道:「没关系,多谢你了,老人家。」一边在心里暗暗把小开骂了个半死。
小开和小竹进了房间,关上门来,两人都累得够呛,正好房间里有两张椅子,两人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齐齐一声惊呼,跳了起来,只觉得屁股上一片冰寒,小开伸手一抹,手上乌黑一片,汤汁淋漓,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忍不住暗暗叫苦。
恰在此刻,外面传来敲门声,老人的声音又从门外响起:「两位客人,小老儿还有一些事情,刚才忘了交代。」
小开心中暗惊,还以为是不小心中了暗算,一把拉开门来,就要质问,却见老人递过一支龙凤红烛来,笑道:「房中没有***,小老儿特地送烛火过来,另外,这间房里常年未曾打扫,昨天又下了一整夜的雨,屋顶上也有些漏水,恐怕两张椅子都被弄湿了,两位客人不妨拿烛火去照照,小老儿这就去找抹布过来。」
小开张大了嘴巴,只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举起烛火看看屋顶,房顶上乌黑一片,大片大片被水泡过的瘢痕霉菌布满了房梁,再低头看看手里乌黑乌黑的雨水,小开的嘴巴有点发苦,低声道:「老人家,你这里有没有可供换洗的衣服?」
如果是平时,这种小事情只需稍微发动功法,就能将衣服直接烘干,那些弄脏的地方也随手就能处理掉,可是此刻功法尽失,小开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被这种很久没遇到过的凡尘琐事给难住了。
老人有些诧异,想了想才道:「两位客人都身材高大,一表人才,我和老伴的衣服明显不行,小老儿那边倒是还有我儿结婚时的两套衣服,正好公子小姐各一套,如果两位不嫌弃,小老儿这便为两位取来。」
小开连连点头:「当然不嫌弃,麻烦您了。」
老人动作倒是快,小开刚刚找到位置将红烛插好,老人已经抱着两件红色的衣服过来了,小开伸手接过,只觉得触手光滑如丝,忍不住道:「这衣服倒是不错啊。」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笑得仿佛一朵花:「当然了,这是我儿大婚当日所穿的吉服啊,算是我们家中最好的衣服了。」
小竹有些好奇的凑过来,道:「什么叫吉服?」
老人笑眯眯的看了看她,又看看小开,语气里居然带着点调侃:「两位客人换好衣服,自然知道什么叫吉服了。」
小开心头砰砰直跳,他当然知道吉服就是结婚时候穿的衣服,此刻夜色深沉,房中***昏黄,自己碰巧跟最心爱的女孩独处一室,竟然还要换上一身吉服,虽然一切只是巧合,却也觉得颇有些美梦得偿的激动。
当下两人背对着背将弄脏的衣物脱下,换上新衣,转过身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目一对,忍不住都微微一笑。
「严小开,你穿这衣服倒是一表人才,比起你那副刀疤脸好看多了。」小竹赞许的看着小开道。
「妳也是,」小开两只眼睛都有些发直,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漂亮,昏黄的烛火下,小竹一身最纯粹的红色嫁衣,虽然没有带上凤冠霞帔,但是容颜之美,也足以让小开心动神摇了:「小竹,妳知道什么是吉服了么?」
小竹脸上涌起淡淡的红晕,却并不避讳:「知道了。」
她眼光往四周一扫,忽然瞥见桌上一块红布,便伸手拿起,却见那红布四四方方,大约一尺多长,四面角上都坠着金色的纽扣,好奇道:「严小开,这是什么?」
小开转头一看就笑了:「这是盖头。」
小竹连连点头:「哦,哦,听说过,原来这就是盖头。」她目光又一撇,却见盖头下面原来还盖着一杆长长的东西,便又伸手拿起,奇道:「咦,这不是秤杆吗,莫非老人家的儿子是个生意人?」
小开听得哈哈大笑,伸手拿过秤杆,摇头道:「这东西可不是用来算账的哦。」
小竹道:「那你说说看。」
小开心中柔情荡漾,大着胆子走过去,从小竹手里取了盖头,道:「妳不要动。」
小竹果然依言不动,小开将盖头轻轻蒙在她头上,然后伸手捏起秤杆的一头,轻轻挑起了盖头的一角,将盖头轻轻挑了下来,笑道:「看到没有,这秤杆,可是新郎官专用的东西。」
第九章 玄女现身(上)
小竹的脸红晕如火,眼神也慢慢柔和起来,雪白的牙齿轻咬着嘴唇,看了小开半晌,才轻声骂道:「严小开,你真狡猾。」话刚说完,却又「噗哧」笑了起来。
这么一闹,小开心情大好,忽然看到床头还隐约堆着几个圆圆的东西,便走过去一把抓起,放到烛火下细看,原来却是几枚青色的铜钱。
自古黄色的铜钱白色的铜钱都不少,可是这青色的铜钱,却还是第一次见。
「这东西你也认识?」小竹扬起脸来:「严小开,你倒是懂得挺多哦。」
小开干咳了一声:「这东西我不认识。」
小竹的求知欲倒是很旺盛,眼珠子一转,道:「要不…我们去问两位老人家?」
小开有些为难:「他们也该休息了吧?」
小竹道:「试一试嘛。」
小开一咬牙:「那好,我去问。」
恋爱或者即将恋爱中的男女便是这样,永远有着旺盛的精力和充足的求知欲,还有强烈的好奇心,他们总会做些看起来很无聊的事情,可是重要的是,他们自己觉得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所以,当小开艰难的敲开老人的房门时,老人是打着哈欠告诉他的:「这是青钱,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将青钱抛上去,如果面朝上,那么夫妻俩就会长长久久,长相厮守,如果是背朝上,那恐怕家里就会出问题哦。」
小开辞了老人,转回屋里,将这番话告诉小竹,小竹果然跃跃欲试,道:「这个灵不灵?」
小开道:「老人家说是挺灵的,不过我觉得,好像没什么道理。」
小竹咬唇道:「要不…我们试试?」
小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烛火下,小竹的脸颊娇艳欲滴,竟然比刚才更红几分,他心里微微一荡,调笑道:「试试我们的姻缘么?」
小竹抬头白了他一眼,用相当微弱的嗓音「嗯」了一声。
小开数了数,青钱共有八枚,他取了四枚送到小竹手里,道:「来,我们一起来抛。」
两人站在房中,齐齐抛出了手里的四枚青钱,随着一片「叮当」之声,青钱散落一地,小开拿起红烛,蹲下去看,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紧张。
自己跟小竹的姻缘,当真可以从这些青钱中看出来么?
两人目光只往地上一撇,就忍不住一起「呀」的叫了起来。
原来地上八枚青钱,竟然只有一枚是躺着的,另外七枚,竟然全都是立着的!
这房间的地面上,坑坑洼洼,参差不平,布满了缝隙,那七枚青钱,就这样准确的落进了缝隙里,一枚一枚端端正正的立着,用闪着青光的棱角对着小开。
而那枚唯一躺着的青钱,却是面朝上。
「这…这是什么意思?」小开这一刹那,汗都出来了。他抬头看看外面乌黑一片的夜色,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难道冥冥当中,真有早就注定的天意吗?
若是天真的有灵,那这七枚站起来的青钱,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小开低头看看青钱,抬头看看小竹,悄悄捏紧了拳头,心想:「无论天意如何,我绝不放弃小竹。」
正想到这里,外面忽的刮来一阵夜风,呼的从耳边吹过,就听到地上又是「叮当」直响,两人低头再看,那立着的七枚青钱,竟然都被风吹得躺了下去,而朝着两人的这一面,赫然全是正面。
小开放下一颗心来,笑道:「真是好事多磨。」
小竹明显也有些发愣,呆了半晌,才道:「严小开,我们休息吧。」
小开收拾情怀,直起身来,道:「好的,妳上床休息吧,我在这边坐着就是了。」
小竹却不动,过了半晌,才迟疑道:「其实你睡床…我也可以坐一夜的。」
小开摇头笑笑,拉着小竹的胳膊,将她带到床边,笑道:「别胡说八道,乖乖的睡觉。」
小竹的眼神有些复杂,看了他半晌,才点头道:「嗯。」
床是鸳鸯帐,被是鸳鸯被,枕是鸳鸯枕,只是这鸳鸯被中却没有一对交颈鸳鸯,小开呆呆的坐在窗边,看着床上的小竹慢慢沉睡,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只觉得思绪如潮,竟然无法入眠。
他坐了很久,正觉得困意上来了,忽听「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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