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跪俯在地恳求:“主上,臣妹恳求主上恕右近少将无罪!”
“九妹妹,不要让朕失望!”他敛去笑意淡淡的说,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我清楚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意越来越盛。
“臣妹恳求主上恕右近少将无罪!”我固执的坚持着,我在赌,赌他对我的情意是否高过他做为帝王的尊严。
少顷,他声音更鸷戾的咬牙切齿的说:“九妹妹,你要自重!”
“臣妹恳求主上恕右近少将无罪!”他的怒意惊心,我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坚持!清义流的命就悬在这关键时刻!
他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惶恐的屏住了呼吸,此时除了“沙沙”的雨声,整个世界再无半点多余的声音,静默得可怕!沉寂得阴森!我颤抖着,我无法不去害怕,我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恐惧!凭着赴死的绝然和孤勇去做是一回事,但是心中的惧悸不是我控制得住的!
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我几乎因害怕而要昏倒时,脚步声缓缓由殿廊上行近,一个粗暴的力量把我一把从地上拉起,弘昭怒气凌厉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抓着我的手臂似乎是想要把我撕裂毁坏般的用力,很痛!非常的痛!我的胳膊几乎要被他捏断!我咬牙忍受着他的折磨,不说话,只是泪如泉涌的望着他狂怒的脸。
“九妹妹,你想要死吗?你想死吗?为什么要让我失望呢?你真是太不乖了。”他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冷冷说着。
我瞥到旁边跪俯在地的清义流猛的僵住了身子,双手骤然握得死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克制着什么。
“主上,若以臣妹之死可以赦免右近少将,臣妹甘愿一死,因为臣妹的任性妄为,已经让太多人流血丧命了,臣妹不想再让任何人为臣妹而失去性命,请主上恕右近少将无罪。”我哀伤的哭泣道,身体在他掌下簇簇发抖。
弘昭怒极反笑,他笑吟吟的看着我,只是这笑容就活像嗜血酷杀的妖魔罗刹,他定定的注视着我,那样凶残的目光,象是要把我撕碎咬烂才解恨!我看着他,虽然害怕得全身发抖,却仍倔强的回视着他的眼睛,我要让他知道,就是拼一死,我也要救清义流!
他“呵呵呵”的轻笑出声,慢慢松开对我的桎梏,在我还没回过神时,他动作快如闪电的一把拔出随身的太刀,狠狠的斜劈下去!一道血光在我眼前飞溅,我惊恐的叫出了声,只见平清义流肩上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鲜血奔涌而出!而清义流连身形都没抖动半分!
“右近少将平清义流以血赎罪!念其忠诚之心可嘉,赦其死罪,不再予以追究!免其职,逐为家臣!”弘昭冷冷的沉声说。
“谢主上不杀之恩。”平清义流不卑不亢的行礼谢恩。
我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终于....终于保住了清义流!弘昭望也不望他,收回太刀,一把抱起我往殿中走去,我哆嗦着蜷缩在他怀里,被雨淋湿的衣服湿粘的贴在我身上,又冷又难受,本身身体还很虚弱,刚刚全是凭着一股毅力和孤勇拼命支撑着,现在因为清义流没事了而安心放松下来了,我只觉得头昏眼花,脑中一片天旋地转的难受;这时才觉伤口得巨痛难耐!
在我闭眼努力想要缓过劲时,弘昭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九妹妹,你给我记住了,这样的任性只此一次!你不要再妄图考验我的耐性,有些东西你还是不要触及的好!你会后悔的,你可明白了?唔?”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有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森冷绝情!
我自认为自己从不是个怯懦的人,可是,面对这个魔物,我却越来越明白,他,不是我惹得起的!任何人要是激怒他,绝对是要付出比死还要痛苦的代价的!这一点,我已经深深领会了!在他妖美媚笑的美丽面孔下,还有隐藏着一张残忍狠戾的魔性之脸!只是我之前一直没有发现过.....
我心中怵栗答:“我知道了,二皇.....轻....轻二郎。”
他满意的轻笑出声,一个温柔的吻印在我的额上:“真是我的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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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不寒而栗,这是来自地狱的吻,这是恶魔的血腥之吻!我真的害怕这个人!他太疯狂!太唯我独尊的无视其他人的生命!他这种极端偏狂的爱,我要不起!我也不敢要!我没有勇气生活在他那激狂的执着中!那样我迟早会死在他手上的!
“九妹妹,我明天就下令命民部省和修理大夫,召集全国的工匠,在嵯峨野的小仓山选址为你建造最华丽的宫殿。”弘昭抱着我步回寝殿娆佻的向我一笑说。
我一惊,所有的晕眩都消散:“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劳民伤财?况且我还是斋内亲王!有着祭主的身份!”
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到寝台上,召唤女房伺候温水沐浴,然后回头看我,狭长的凤眼在烛光下晶莹闪烁,嘴角露出一抹讥讽漠然的笑:“无妨,按例,先帝半年的守丧期一满,旧斋王就可以卸任换新祭主,就把十五皇妹-汐之宫选为新的斋女王,做这神宫的祭主好了。”
“什么!?汐之宫还不到十一岁!她是个都还没行裳着礼的孩子!”我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看他。
他无所谓的嗤笑:“那又怎样,我就提前给她举行裳着礼好了!孩子?这皇族的子女,谁有真正做过做孩子的时候?皇室的子嗣,从一生下来,就没有谁可以单纯的当个孩子的!”
“你也没有过做孩子的童年吗?”我望着他喃喃的问。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我,神情莫测,许久他眼中带着阴霾的的冷声说:“我?九妹妹你可知道为什么作为未来皇位继承人的我,有着东宫太子之位,却在四岁时被送到我的外祖父摄政关白藤原启正府邸教养吗?”
我心中一颤,一种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是我的....?”我没有勇气说出来,只是全身颤抖得更厉害。
“是啊,在我四岁时,也就是你的弟弟和敦亲王出世那一年,昭阳北舍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毒杀案,有人在我每天用的点心里投了毒,可惜那天我有些腹泻,就把点心赏给了身边的尚侍.....呵呵呵....结果如何,以九妹妹的聪明,就不必我再说了吧?”他慵懒随意的靠在肋息上笑盈盈的说。
我痛苦的闭上眼,是母亲和外祖父!是在母亲生下具备皇位竞争力的哥哥后,他们再也按捺不住对权利的野心动手想要除去身为东宫的弘昭!我睁开眼,看向坐在我面前,一脸轻佻浮媚笑容的弘昭,他眼中的残忍和讥讽,深深的刺痛了我,这个人是在如此残酷可怕的权利斗争中长大,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要失去身家性命!上天让他生在这皇家,让他身为东宫,他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为了活下去,他从小就不得不去学会算计别人,也利用别人!在这场没有退路的权利争夺的战场上,他不得不变得残忍和冷酷!为了活下去,他就必须比任何人还要狠!比任何人还要绝!比任何人还要站得高!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用哀伤的眼光看着他,心中尽是对他又恨又怜,又怕又惜的复杂感觉,他其实也不过是这肮脏残酷的宫庭中的受害者啊~~~!谁又真正有权利去恨他?谁又有资格去声伐他?究根到底,这世上能有几个人的手是干净的?人,其心何其哀,多欲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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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春寒,冻死老母鸭!”,偶得了重感冒,真是觉得好难受,鼻涕喷嚏不停还好,只是这脑袋重得昏昏沉沉的,痛苦啊~~~~!怕亲亲们惦着平家呆小哥的生死,拼尽全力写完这章,已经难受得不行了,抱歉哦,是在太不舒服了,要告病几天,等好点了再回来更新,再这先向亲亲们道歉,对不住了~~~~,泪~~~,偶也不想滴~~
现在想做个小调查,想知道看我文文的亲亲们的年龄层次,嘿嘿,就想知道我的文吸引的是哪些年纪的亲?不喜欢的亲亲可以不予理会,同意的亲请报个年龄上来,我在次谢谢啦!
构想了个狗血剧情,某大“红枣”知道女猪心中已经另有所爱,认为女猪背叛了他,震怒之下情绪失控,强暴了女猪,啊~~~,这...汗一个~~~然后把女猪幽禁宫中,准备强行迎娶女猪,最后时刻某某救出女猪,这情节如何?反正最奸大反派奖是已经铁定发给某大“红枣”滴鸟~~~,啊~~~,自己为自己冷汗一把,病成这样还能这么无聊啊~~~~
至于“咬人”的桥段,泪~~~,我还真被亲吓到了,害我忙上网一句一句搜索,就怕粘了抄袭之嫌,幸好没有,这真是我自己想出虚构的,这不是“咬人”,“红枣”只是在舔.....恶.....,还有就是‘九妹妹“的称呼,当然不是皇室内对御妹的称呼,偶也不知道他们日本怎么叫的,这只是某大”红枣“自己对女猪的爱称,不是正式的称呼哦,至于亲提到的歌,哈哈哈哈,偶也尴尬一笑,想象某大“红枣”站在黄土高原上啊,头扎羊肚白巾,身穿直衣,扯着嗓子对着远处高唱:“哥哥心中的九妹你知道吗?是我心中那一副画,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妹九妹透红的花蕾,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九妹九妹心中的九妹,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九妹九妹我的九妹……九妹……九妹九妹妹九妹……”啊~~~~,立马变成搞笑版平安京物语啊~~~昏~~~但是这首歌的歌词还是有几分切合“红枣”的心境呢~~
搞笑时间结束,某濒临病死的悲惨作者要爬回床上了,实在难受啊~~~,泪别众亲,等好些了,偶会尽快回来的~~~~,不要忘了偶啊~~~!!!
三十三 人生是场孽债
吉野,有我在封内亲王时,父皇醍醐帝封赏的封地庄园,我来到庄园养伤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前,今上天皇下旨,先帝国丧期已满,伊势神宫祭主任期止,新皇登位,神官占卜选出新的神宫祭主……先帝十五女汐之宫公主,因旧祭主身体不佳,汐之宫酌情权衡,破例到直接伊势神宫斋戒沐浴并任职,旧祭主在交任卸职后,返封地休养。
依在黑漆木抄手上,我懒懒的看着深秋中瑟瑟凉意的庭园,矶菊、友禅菊、瓜叶菊、孔雀翠菊等各种秋菊在竞相开放,殷红的枫叶映红了大半个庭园,朱红小桥掩映在浓密郁青的山茶中,秋日绽开的各色碗口大的茶花,妖娆的点缀其间,堆山叠水,小溪碧池,蓝紫色的花菖蒲间隐约可见的石蹲踞,潺潺流水声,如一首古韵悠悠的三弦琴曲流淌在这宁静的秋日庭园中。
我微颦眉,低手,冰袭色的唐草纹唐衣广袖似流冰般滑过黝黑的橡木廊板,纤长莹白的食指轻轻的点上身边棣棠色滑彩的茶盅边沿,那玉般光滑的亮黄|色在碗心渐渐过渡成淡淡的暖白色,更衬得其中淡绿色的茶水凝翠如冻。
弘昭打破惯例的一道圣旨,不足十一岁的年幼的汐之宫便匆匆在宫中行了裳着礼,连初斋院和京郊洁斋所斋戒的三年时期,也在弘昭的“酌情”中免除了,行程仓促的到伊势走马上任。宫规、祖例,在弘昭的眼中,根本不足为提,在他看来,只要他想,所有的一切规矩,简直等同虚设,权利之下,又有什么能阻挡他的欲望?想到汐之宫那张苍白惶恐的小脸,我心中无奈,那个孩子也不过是这宫廷权利游戏的小小牺牲品,她的一生也许将被永远遗忘在那遥远的伊势,她今后的日子里,又有谁会想起这个曾经生活在华丽宫廷中的公主?
目光落在被黑色地板衬得愈加逦迤华美的十二单衣上,包梗绣的精致唐草纹,泛着光泽的奢华丝绸,脱下祭主祭衣再次穿上华丽的十二单衣时,我竟分分生出恍然如梦的感觉。当初父皇为保护我,让我远离京中的权利争斗,把我送到遥远的伊势神宫做祭主,我穿上简单朴素的祭衣,得来了将近一年的轻松快乐时光,现在,我却因为弘昭对我的执念,离开神宫,再次被这层层迭迭的虚华包裹,这不是我所愿,却也不是我所可以抗拒。我苦笑,我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幸运的远离了阴暗肮脏的宫廷,却不知道弘昭是如此的执着,偏执到一意孤行,我忘了他是当今天皇,父皇可以用手中的权利把我送走,他就可以用手中的权利把我抢回!况且,他手中所掌握的权势,是远远胜过父皇的!
捏起精致小巧的棣棠色茶盅,我浅呷一口微苦的茶,心中也微微苦涩,这冥冥中是谁在如此拨弄我的人生,我不能由己,也看不到茫茫的前路,不是没有过不安,可是再多的忧虑,也无法让我为自己做什么,无能吗?是吧,我能做什么?抗争?我用什么来抗争?手中无权,也没有通天神力,要去争取可以对抗一切的力量,所要付出的,怕是我不敢想象的代价!所以,我选择顺其自然,是种审时度势的自知吧.....
弘昭,他果然动用了全国之力,在嵯峨野修建宏大奢华的宫殿,从唐土请来最优秀的建筑设计者、召集了全国最巧手的工匠、不计成本的四处搜罗最好的建材、为采集收纳到最珍贵稀奇的器物,甚至不惜向国外派遣旅队远渡重洋。
他的感情,令我又怕又恐,不可否认其中夹杂着我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感情,这个人,我大概是永远看不懂的。忆起当年的杨贵妃,想来所谓的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大概也就是如此吧?可是在这样的无比荣宠下,她可曾有过不安和惶惑?也就如现在的我一般。不同的是,当年的杨贵妃与唐明皇还是两情相悦的,不然也不会有长生殿的盟誓,而我呢?我放下茶盅,看着剩下的残茶怅然吁叹,我从不曾想过要把自己托付给弘昭,只是他可曾想过我的意愿?大概从不曾吧,在他来说,他的愿望凌驾于一切之上!将我暂时安置在吉野的封地,只不过是他为了等时机成熟,好毫无后顾之忧的将我迎回宫,决不是为了等我点头同意而给我时间!
一片红色的枫叶随风飘落在我铺展在廊上的裙摆上,我拾起那片红叶,漫不经心的捏着它的叶梗转玩着。生活在这平安时代十四年,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近亲通婚的习俗,对这种乱仑的近亲婚嫁没有什么反感或讨厌的情绪,只是我不要被被别人强制的留在身边,我只想与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只想和自己心中爱的人纠缠一生!
想到这,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淡漠无波的绝美面容。
晴明.......
想到他,我心中隐隐痛起来,那天的他,他眼中的莫名情绪,我看不懂,也猜不透,可他那天的一跪,让我心痛得如刀割!我是多么害怕我的身份让他离我得更远,我真的害怕,这段时间以来,我不知道多少次在午夜梦回中,泪湿枕,心难寐,一直在揣测着他的想法,思量着他再次面对我时会有如何的态度?我前世也曾谈过两次不痛不痒的恋爱,可是从不曾象现在这样惶惶不安、心如在煎。是爱吗?还是别的感情?我真的说不清,我真的也分辨不了,我只知道,这个青竹般孤傲出尘的少年,是我心心念念想要停伫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一意要执着于他的人。这是我的执念,也是我的心魔,情思茫然,情,原来竟是一念之贪,我却如饮甘醇,自醺醉其中,不怨不悔。
抬手越过抄手,将手中的红叶一松,看着它飘飘荡荡落下,我压下心中的酸涩微痛,起身慢慢向廊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