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和你不同!”
平凡摇了摇头,正色道:“老王,你听我说!若是没有柳寒汐师姊,我至今也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哪里能成为昆仑弟子,获得问道长生的机会?那位刘培生师兄看似冷口冷面,却为我东奔西走,甚至因此而耽误了自己的清修。本来以他这等修为,早就可以进入星辰阁闭关冲击元神,可是为我放弃了这个大好机会,你说,若是我贪生怕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命,我心中如何能安?”
“既然如此,就让俺老王去罢!”
王道乾呵呵一笑,说道:“俺老王这条性命,本来就是主公所救,如今为主公赴汤蹈火,也是理所当然。”言罢,向平凡长身一揖,大踏步向那童子走去。那童子见状,也不说话,只是斜着眼,不住微微冷笑。
“前辈!”
王道乾走近前来,拱手道:“这一阵由我王道乾出手,成么?”
“当然可以!”
那童子冷笑一声,用眼角余光瞥了平凡一眼,冷冷的道:“不论是谁出手,也都一样。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若输了,就得死。”
“是,在下明白。”王道乾淡淡一笑,答道。
“很好,很好!”那童子提起玉笛,作势欲吹,笑道:“小子,准备给他安排后事罢!”
“慢着!”
便在这时,平凡忽然走上前来,笑道:“前辈要找的人是我,怎么把旁人扯进来了?这奴才如此无礼,烦请前辈替我教训教训他。”那童子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容易。”言罢,手中玉笛一挥,发出“呜呜一声尖啸,直奔王道乾射去。王道乾听得声响,只觉耳中“轰轰”一声巨响,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在冰山上翻了十几个跟头,一动也不动了。
“好厉害,不知前辈这时什么曲子?”平凡双掌一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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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镇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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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不上是什么曲子,只是随口吹吹罢了。”那童子闻言一笑,说道:“小子,能在我玉笛面前面不改色的,你是第一人。”
“是么?”平凡呵呵一笑,道:“如此,晚辈深感荣幸。”
“小子…”
那童子放下玉笛,神色变得严肃无比:“我还是那一句话,只要你肯认输,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不必了!”
平凡摆了摆手,毫不犹豫的道:“前辈好意,晚辈心领,这便恭聆雅奏。”那童子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叹道:“可惜,可惜!”言罢,玉笛就唇,按宫引商,幽幽咽咽的吹了起来。这次吹奏却不含丝毫法力,便与常人吹笛无异。
平凡听得笛声,只觉声音清脆,曲调低沉,至于曲子曲子是何名目,却是半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异乎寻常的悠扬动听。那曲调低了一阵,声音渐渐拔高,仿佛远处有一个放轻了脚步,缓缓走来一般。他虽然不懂音律,却也不禁沉浸其中,不由自主的双眼微闭,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模糊的画面。
那是在遥远的西川。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一派早春气象。晨间的朝露,在枝叶上来回滚动,映着清晨的日光,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晕。柳枝之上,一只黄莺儿放开喉咙,莺莺沥沥的唱个不住。杨柳一旁,一条小溪淙淙流过,穿过了一片峡谷。溪流中卵石遍地,几尾游鱼穿梭其中,越发显得溪水凛冽、清澈见底。
好一派早春气象!
俄而曲调一变,眼前景物随之变换,原本十分柔和的阳光,似乎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尽情散发着无穷的精力。花间露水,早已不见踪影,鸟儿也都不只趋向,就连山间的林荫小道,也变得滚烫无比,似乎变成了烧红的铁板一块。放眼望去,但见枝叶枯焦,蝉鸣刺耳,竟已成了一片盛夏气象。
那童子又吹一阵,语调渐渐变得越来越高,四周暑气,也变得越发旺盛。极目远眺,只见花草、林木皆已消失不见,四下里一片荒芜,竟又变成了一片塞外风光。平凡凝神聆听,只觉景象越来越是清晰,似乎自己已然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身在蛮荒的那段岁月。
朔日熔金,七月流火。
彼时的蛮荒,无论何时都笼罩在一片血红之中。也不知是太过炎热,还是浸染了太多鲜血,总是一片死气沉沉,满目疮痍。那是的他,满眼皆是一片大红,红得刺目,红的惊心。
他无法忘记,在那无尽洪荒之中,有一位姓秦的女子,曾经在自己的身旁香消玉殒。那时,他愤怒,他悔恨,他甚至恨不得转过身去,擒住了那个恶人,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方能消去心中恼怒。
但,他终是走了。
带着那位女子的无尽期许,头也不回的踏上了返乡的归途。
他到了海边。
大海浩渺,万里无波,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继而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飘至,忽而热海如沸,极尽变幻之能事,而潮退后水平如镜,海底却又是暗流湍急,于无声处隐伏凶险,其他书友正在看:。
“哗啦!”
海浪拍上礁石,卷起了一朵朵洁白的浪花。他的心,也如海中浪涛一般,高高低低的起伏不定。
海风,干涩而清冷。
如同一粒咸涩海沙,突然钻进了他的眼里,令他疼痛如新,泪流不止。
然而,大海是不会说话的。
他望着浩瀚伟岸的大海,一股浓浓的孤寂油然而生。
一如,他冰冷的心底。
下雪了。
雪花,一片一片,轻轻的落在地上,转眼间铺上了一层银白。而他,也好像突然惊醒了过来,在五班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时一种冰冷入骨的感觉。
雪花,铺天盖地,似是一块块城砖,件天地万物掩盖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他。
彻骨的寒意,如刀剑般穿透衣衫,瞬间,将心头冷透。
冷,好冷!
这一刻,他忽然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这一次,没有刀剑,没有法术,只有无尽虚空中的一缕寒意,**蚀骨般侵蚀他的肌骨。饶是他道心坚定,定力过人,这时也忍不住脸色发白,几乎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天气,越发冷了。
一缕缕寒气,如潮水般侵袭过来,侵入骨髓。他要紧了牙,笼住衣衫,一张脸瞬间如纸般惨白。
“好冷,好冷!”
乐声之中,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似乎浑然忘了比试,只是一个暗中的旅人,绝望的躺在荒野之上,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可是要死了么?”
他低声呢喃着,眼神越发空洞起来。
“看样子,这场比试要结束了呢!”
溶洞之中,那童子口中兀自吹着,眼神之中,却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
反观平凡,却已深深地沉浸在乐曲构成的幻境之中,再也出不来了!
“前辈!”
便在这时,一直闷不做声额卢芳突然开口了:“晚辈有一个问题请教,请问,前辈能作答么?”
“哦,你有什么问题?”
那童子闻言,回头一笑,轻轻放下了手中玉笛,反问道。
“晚辈不明白,前辈的这首曲子,叫做什么什么名字?”
“这首曲子,名为阴阳镇魂曲。”
“阴阳镇魂曲?”
“不错!”那童子点了点头,笑道:“这首曲子,并非我从外间学来,而是自从我出现在这世上以来,天生就有的。那小子听了我的曲子,自然会有诸般幻象相随,除非有元神级数的高手出手解救,否则,决计无法脱困而出。”
“是么?”卢芳闻言一惊,忙道:“如此说来,前辈并非由旁人祭炼而成,而是天生的法宝,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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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童子微微一笑,说道:“这世上的法宝,十成中到有九成是由修道之人祭炼而成,但造化天书却不在其中。很不巧,我偏偏不是被人祭炼得来,所以也就没有主人,连这些元神高手也都想将我据为己有。”
“如此说来,你便是造化天书的碎片所化,天生的三十六件真神法宝之一,是么?”
“小子倒还有些见识。”那童子呵呵一笑,忽然间脸色一沉,冷冷的道:“小子,你故意因我说话,是想救那姓平的小子么?”卢芳被他识破心思,脸色一变,忙道:“不,不是…我…”
“就算你想救他,也没有办法。”那童子见他模样,嘿嘿一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他听了我的曲子,自然会有幻境随身,若非元神高手解救,是无法自己清醒过来的。”
“若是无人解救呢?”
“若是无人解救,也不会有什么痛苦,最多一时三刻,便会魂飞魄散,无声无息的死去。”
“前辈…”
卢芳回过头来,忘了平凡一眼,叹道:“您这般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过分?”
那童子仰天一笑,说道:“小子,你知道什么?这世上的每一件法宝,都是有灵性的,一旦生出了灵识,便会和真人一般有了意识,不但遇到危难能自行御敌,还能自家修炼,自行提升威力。你不妨想想,法宝是不是和人一样喜欢自由?世人苦苦修道,并非为了追求无穷力量,而是超脱生死,逍遥于三界六道之中,既然如此,法宝为什么就要跟随主人,永世不得解脱?”卢芳闻言,登时哑口无言。
“所以我说,你们也不必白费心思了…”那童子冷笑一声,道:“反正三日之后,他们便会收了阵图,到时你和这姓王的小子毫发无伤的回去,岂不是好?又何必多管闲事,自讨没趣?”卢芳默然不答。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那童子的声音说道:“你们求我给你们机会,我已经给了,可是你们把握不住,也不能怪我。好吧,言尽于此,我可要走了。”言罢,那童子缓缓转身,消失于无尽虚空之中。
此时……
平凡的身上,忽然现出了一丝微弱的亮光,仿佛一盏熄灭的油灯,重新亮起了火光!
“咦?”
卢芳见状,不由得惊呼一声,赶忙抢上前来,将平凡提了起来,一抹额头,只觉一时滚烫,一时冰冷,似乎正在高烧一般。
“这小子还没死!”
卢芳暗道一声,赶忙伸手俺在平凡头顶,将自身灌注了进去。哪知法力入体,平凡仍没半分响动,只是仿若死尸一般,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卢芳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再度运转法力,注入了平凡体内!
然而……
这一次,平凡依然没有半分动弹!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卢芳抬起头来,望着这个面如死灰,浑身僵硬的少年,不自禁的陷入了沉思!
良久,良久!
万籁俱寂之际,平凡身子微微一颤,一缕红潮飞快的涌上脸颊,却又同样迅速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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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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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卢芳见状,不由得一声低呼,指着平凡的身子叫道:“你看,你看!”
王道乾闻言,赶忙抢上前来,伸手去探平凡鼻息,只觉忽而冰冷,忽而炽热,仿佛在他体内,有一冷一热两股气息相互攻伐一般。这时王道乾与平凡正面相对,只见他脸色时而火红,时而青紫,显然法力紊乱,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王道乾心念一动,伸手按住平凡后心,将一股浑厚的法力注入进去。哪知法力入体,平凡突然身子一颤,脸上黑气翻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主公!”
王道乾一声惊呼,赶忙撤去法力,急道:“主公,你怎么样了,伤口还痛么?”哪知平凡听了,仍是一动不动,半边身子奇寒彻骨,半分身子宛如烘炉,脸上青红二气不住交替,一看便知定是到了生死边缘,:!
“主公,主公!”
王道乾又叫两声,见平凡仍是毫无反应,不由得悲愤交加,仰天叫道:“妈巴羔子的,百里破神锥,你给我出来!没脸见人的王八蛋,狗杂种!”
一言方罢,忽觉眼前金光一闪,右边脸颊“啪”的一声,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王道乾头一侧,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掌心之中,顿时多了三粒带血的牙齿。他无端遭人暗算,心中恚怒更甚,捂着半边漏风的嘴,含糊不清的骂道:
“操你姥姥,你个狗…”
“臭小子,你还敢胡说!信不信我打掉你左半边牙齿!”
便在这时,王道乾眼前金光闪动,那童子满脸怒色,凌空站在了他的身前。王道乾一见到他,登时大喜,忙道:“快,快救我家主公!”
“我不会救他!”
那童子冷笑一声,指着平凡的鼻子骂道:“这小子不安好心,妄图将我据为己有,死了也没什么可惜,你若再出言不逊,我连你一起宰了!”
“呸,老王八,龟孙子!”
王道乾闻言,非但没有半分退缩,反而骂得更加狠了:“操你奶奶个熊,你个狗崽子,乌龟…”一言未毕,左脸又挨了一记耳光。这一次那童子下手更重,直打得他左边脸颊高高肿了起来,吐出了七八粒牙齿。那童子收起手掌,漠然道:“我说过,你再骂我一句,我再给你一巴掌。本人生平,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哈哈哈哈哈…”
王道乾抬起头来,狠狠地剜了那童子一眼,忽然间仰起头来,放声长笑!
“臭小子,你笑什么?”那童子皱了皱眉,问道。
“我笑,你以大欺小,好不要脸!”王道乾回过头来,一脸鄙夷的道:“不错,我家主公这次前来,目的的确是为了取得百里破神锥,不过,却不是为了他自己。”那童子闻言,嘿嘿一声冷笑,不屑的道:“小子,你骗谁呢?真神法宝世间罕有,这小子若不是贪得无厌,又怎会连性命也送在这里?”
“不,不是的。”
王道乾支起身子,正色道:“你看看外面,清河县的天空是不是一片漆黑?”那童子道:“不错。王道乾点了点头,问道:“好,那我再问你一句,这么黑的天空,到底是怎么来的?”那童子呵呵一笑,说道:“你这是在明知故问了。那片天空之所以如此黑暗,不见天日,正是受了四门魔阵的笼罩,鬼气遮天,自然不见天日。”
“是啊!”
王道乾顿了一顿,又道:“我再问你,你可知阵法外的那些人,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么?”那童子道:“摁,他们是为了攻破四门魔阵,拯救清河县的百姓。”王道乾冷笑一声,道:“着啊!原来你也知道,他们是为救百姓而来。如今他们一个个身受胁迫,命悬一线,我家主公心中不忍,这才主动请缨,前来寻找百里破神锥。你说,他这般做法,到底是对,是错?”那童子道:“不错,他甘冒奇险,赴此赌局,原是大英雄、大侠士的胸襟,我十分佩服。”
“既然如此…”
王道乾吞了吞口水,目光灼灼,问道:“你为什么不肯出手救人?”
“怎么,你在教训我么?”
那童子闻言,脸上微微一红,强颜道:“我便是要杀了他,你能奈我何?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区区一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你要怪,就只能怪你家主人本领不济,须怪不到我的头上,:。”
“好,好,好!”
王道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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