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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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1-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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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亭紧跟着飞上帐顶,拔出剑来。
  
  “小心些!”萧然叮咛一声,拔剑挥出,一连串的嗤嗤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三名杀手纷纷发出闷哼,温热的血洒出来,有几滴溅在李云亭身上,他不禁心头一凛:好强的剑气!
  
  萧然站在帐顶,静若沉渊,而那些杀手在扑向他的时候,所有的杀气都好象被吞进了漩涡。此刻的萧然,浑身每个毛孔、每寸肌肤都已进入最完美的战斗状态,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每一剑挥出都绝不落空。十几把刀将萧然团团围住,刀光霍霍,分明是怒涛中一叶小舟,却发散出无穷的威力。
  
  一声清啸直上长空,四五条黑影被击飞出去,倒地时再无动静。血腥味飘散在空中,很快冷却、凝结成冰。
  
  李云亭被对面的杀手一刀斜劈在左肩上,剑势一滞,就见杀手的刀已到眼前。他心中一凉,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杀手的身躯忽然僵住,一个雪亮的剑尖从他左胸透出来。
  
  “下去休息吧。”萧然的声音响起来。
  
  李云亭眼眶一热,还未来得及应声,萧然反手一剑,割破了另一名杀手的喉咙。
  
  “王爷。”李云亭低唤一声,有些愧意。
  
  “我还要去帮他们几个,你先回去包扎。”一句话刚说完,又有两名杀手倒了下去。
  
  李云亭回到帐中,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目注帐门口。外面不断有惨叫声、重物倒地声传来,在黑夜中听来惊心动魄。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萧然掀帘进来,剑上的血已经擦尽,面色从容、目光沉静,若非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从头到脚都看不出刚刚打斗过的痕迹。
  
  李云亭心中百感交集,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做的?别的王孙公子都在温柔富贵乡中流连,而他却独自承担了这么多。身受重伤,却依然放心不下国事,只养了三天伤便出发了,一路马不停蹄追赶大部队,餐风宿露,同时还要自己疗伤。
  
  李云亭名义上是侍卫,跟着伺候王爷的生活、保护王爷的安全,可事实上萧然完全是将他当作了朋友,事事亲力亲为,到最危险的关头还要反过来保护他的安全。
  
  想着,李云亭已不由自主地单膝跪下:“属下无能,连累王爷,请王爷恕罪。”
  
  萧然连忙扶起他,温和地笑道:“那些杀手武功太高,你不是他们对手,怪不得你。”
  
  “那几位将军……他们还好么?”
  
  “各自都带了些伤,不过幸好我去得及时,都没事了。”
  
  “王爷你……”李云亭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关心一句,“你身上的伤怎么样?让属下为你检查一下好么?”
  
  “没事,鞭伤都已经结疤了,左臂的刀伤也好了。皇上赐了那么好的药,再加上你家王爷我神功盖世,还怕对付不了区区伤口?”萧然挑眉,洁白如玉的脸上绽开一个调皮的笑容,引得李云亭也不禁笑起来。这个王爷啊,统领起三军来冷静、沉稳得好象山岳,可调皮起来又露出十七岁少年的“真面目”,当真是让人又敬又爱、又心疼又怜惜。
  
  所有杀手都一去无回,塔尔穆心知他们已全部死于萧然之手,自己再无倚仗,唯有等待表哥的援军了。
  
  日子一天天漫长地度过,塔尔穆在王宫中一天比一天焦虑。塔尔萨则怀着极复杂的心思,一方面相信弟弟绝不是萧然的对手,另一方面又害怕弟弟遭到失败。他不敢面对弟弟那种飞蛾扑火的决心,又不忍伤他太深。每次塔尔穆在他面前情不自禁地表露心意,他就摆出兄长的架子痛斥他、责罚他,或者干脆避而不见。而塔尔穆则摆出一副任打任罚、死不悔改的样子,将他这位大哥气得半死。
  
  塔尔萨甚至不敢面对自己六岁的儿子塔诺,小孩子虽然不懂,可眼睛是雪亮的,自然看出叔叔与父亲之间的不寻常。追问了几次,将塔尔萨逼得几近崩溃。
  
  到第四天天亮的时候,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满城阳光,将前几日积聚的阴霾与寒冷一扫而空。气温骤增,檐上的冰凌都解冻了,化作雨水滴下来。
  
  塔尔穆惊慌失措,他忽然意识到,这三天萧然按兵不动、悄无声息,分明是在等待今天的到来。难道他有神机妙算之术,能够识别天相?
  
  就在他疑惑不定之时,城外响起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他连忙冲到城上,却见穆国的大军已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过来。
  
  “弟兄们,攻城!”马上白衣紫袍的将军扬剑高呼,声震九天。塔尔穆在城上看到这种气势,顿时心冷如灰。就象塔尔萨所说,萧然身先士卒,紫色长袍在风中扬起,惊鸿剑在他手中泛起灼灼光华,一人一剑踏着云梯飞掠而起。所有的滚木、擂石、乱箭都挡不住他的身形,才几个起落,他的人已凌空飞上城头。手起剑落,挡者披靡。塔尔穆挥刀迎上去,才十几个回合,萧然一剑将他的刀震飞,骈指点了他的穴道。
  
  战报送到京城,萧潼满意地看到萧然一举攻下羌歌,请求派驻文武官员。而浚国那边毫无动静,看来并没有再次增援塔尔穆的打算。
  
  与战报同来的还有萧然的亲笔书信一封,请求看在塔尔穆对兄长的一番情意,放过他们兄弟。萧潼批复:“朕不允,令押解塔尔萨、塔尔穆兄弟返京,如若抗旨,杀无赦。”
  
  




第八十一章 漫惆怅,华胥梦短

  塔尔萨的母亲在羌歌城破的当天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萧然特许塔尔萨为他母亲厚葬,然后将塔尔萨兄弟父子三人囚禁在军营中。城中恢复了平静,只待萧潼从长宁派出接管的文武官员,大军便可以返回京城。
  
  中军帐中安安静静,萧然听到锁链的声音,看着塔尔萨被士兵押进帐中,摆手示意士兵将他手足上的锁链解开。
  
  “听说你要见我?”萧然看着塔尔萨,目光平静而温和。
  
  “王爷。”塔尔萨向萧然倒身下拜,萧然动容,连忙伸手去扶他,“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塔尔萨却没起来,抬头看着萧然,嘴唇动了动,费力地道:“罪臣乃败军之将,没有资格求王爷什么。只是,素闻王爷宅心仁厚,以天下苍生为己念……”
  
  萧然苦笑着打断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说了。我想,你是希望我向皇上求情,饶过塔尔穆还有令郎?”
  
  “是。”塔尔萨垂下头,声音艰涩,“上次蒙陛下开恩,已经赦免我王族五十余人,可是没想到,舍弟不甘,又重新挑起事端。穆……他只是走火入魔了,他太过偏执、太过任性,如今经此失败,相信他也有所悔悟。王爷允罪臣替母下葬,足见王爷心地仁慈,名不虚传。所以,罪臣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求见王爷,希望王爷念在舍弟一片痴情……”说到这儿,塔尔萨脸上露出难堪之色。萧然适时地安慰他:“我明白,虽然不容于世,可却真情感人。”
  
  塔尔萨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然,萧然微笑:“我闯进王宫那一夜,正好听到你俩的对话。我知道你对他兄弟情深,而他却怀着别样的感情。但纵然如此,他也没有错。我相信,所有的真情都没有错。”
  
  “王爷……”塔尔萨眼圈一红,声音有些凝滞,“谢谢你。”
  
  萧然轻轻扶起他:“来,坐下吧。”心中觉得很不是滋味,这位号称西域雄鹰的塔萨王,自登上王位起,就吞并周边部落,扩充自己的实力,他手下那些骑士个个骁勇善战,而他一直是豪气干云、野心勃勃的人。想不到如今变成这种模样,说到底,都是自己害了他吧。
  
  塔尔萨依言坐下,又恳求地看着萧然:“王爷,罪臣虽死无憾,只是舍弟自小被迫离开王宫,流落在外,这些年罪臣未尽兄长的责任,未曾给过他半点关怀与照顾。反而,他回来之后我还出手打了他……”
  
  不知为什么,萧然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给了塔尔萨莫名的蛊惑,令他全身放松下来,就好象面对自己的挚友一般,不由自主地将心里话都讲了出来。
  
  “不管他对我怀着什么样的感情,他是我弟弟,我对他一直有愧于心。所以,我想求王爷开恩,向陛下求情,以罪臣一命赎罪,饶过舍弟与犬子。”
  
  萧然暗暗叹息,这情形令他想起了摩戈。塔尔萨对塔尔穆的感情,与摩戈对摩钩多么相像!如今,摩戈兄弟二人已回到乡下,安安静静地过世外生活了吧?若是知道塔尔穆被擒,摩钩会出现么?还是已被他兄长教育好,甘心不问世事了?
  
  其实不用塔尔萨说,他也已感动于二人的深情,主动写信回朝,向大哥求情了,只是还未得到回音。
  
  “我会向皇上求情,但我不敢向你保证什么。”萧然向塔尔萨承诺,只是这一次,他的心里很没底,“令郎也是无辜的,若你放心得下,我现在就释放他。”
  
  “不,让他与我们在一起吧,若舍弟能活着,就让他照顾诺儿。”
  
  浩浩荡荡的大军押着两辆囚车返回京城,塔尔萨父子被关在一辆囚车中,塔尔穆则坐另一辆。
  
  萧然进城时一眼就看到了宇文方,他催马过去:“宇文……”大哥二字还未出口,宇文方向他使个眼色,示意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不宜如此称呼,萧然微笑:“是皇上派你来的?”
  
  宇文方道:“皇上本想亲自来迎接你,可他有事缠身,只好命属下来传一声口谕。请王爷将塔尔萨等人交给属下,监押于天牢中。王爷先回府休息,有事明日再进宫面奏。”
  
  萧然见宇文方说到“有事缠身”时,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好象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忍不住问道:“宇文,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不,没有。”宇文方连忙否认。
  
  “那我先回府了。”
  
  秋若水见丈夫安然归来,伤势已痊愈,脸上也恢复了神采,禁不住喜极而泣。
  
  晚餐时萧然兴致勃勃,邀秋若水共饮,秋若水不忍拂了他的意,点头同意。可是才饮了两杯,秋若水的脸上便泛起红晕,显得不胜酒力。萧然很是困惑,他知道妻子善饮,没道理这么快就有醉意了。再想劝她时,秋若水却忽然捂住胸口干呕起来,把萧然慌得手足无措:“水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好好的呕吐起来,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丫环锦瑟在旁边掩口而笑,萧然更是困惑:“锦瑟,你笑什么?你家王妃病了,你不担心她,反而好笑?”
  
  锦瑟终于撑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王爷,恭喜你,王妃有喜了,你要当爹了。”
  
  萧然又惊又喜地看着妻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
  
  秋若水满脸绯红地点了点头。
  
  “水儿,你真好。”萧然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不顾丫环在边上,轻吻她的脸颊,一迭声地道,“我要当爹了,我们有孩子了,这么快……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锦瑟第一次见他们的王爷露出如此“疯态”,在旁边拼命憋着笑,憋得嘴角都抽筋了。
  
  那一夜两人相依相偎,细诉离情,素纸花笺上又多了几行诗句,虽然屋外寒意袭人,屋内却温暖如春。
  
  第二天上完朝,萧潼直接将萧然召进宫中。看着自己的兄弟又一次长身玉立、光彩照人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萧潼眼里露出赞许的笑意,拍拍他的肩道:“好样的,三弟,朕便知道,只要你出马,羌歌城指日可下。说吧,要朕赏赐你什么。”
  
  萧然见大哥和颜悦色,心中很是安慰,起身跪下,恭敬地道:“小弟不求赏赐,只求大哥饶了塔尔萨兄弟二人。”
  
  萧潼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盯着他,吐出两个字:“理由?”
  
  萧然见大哥变色,不禁心头一紧,暗暗吸口气,依旧恭敬地道:“回大哥的话,塔尔穆对他兄长一片痴情,不忍见塔尔萨成为亡国之君,一蹶不振,才向浚国借兵,助他夺回羌歌。塔尔穆此人不但重情重义,更是智谋过人。若大哥能够感化他,收为己用,必定可以成为穆国贤臣。大哥虽然得了塔萨,可若是民心不稳,塔萨终究仍处于风雨之中。若能收服塔尔萨兄弟,自能安定塔萨人心,从此大哥再也不用担心塔萨再起波澜了。请大哥三思。”
  
  萧潼缓缓点头:“三弟,你果然有仁者之心,只是,朕不能仅凭情义二字就轻易饶过自己的敌人。同情敌人,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朕若放过他们,那死于塔尔穆之手的太守郭逊与指挥使司马常青的仇找谁去报?还有朕在羌歌损失的那些军队,这笔账要算在谁头上?”
  
  “大哥。”萧然抬起头来,看着兄长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恳切地道,“所有战争都有死亡,自我们与塔萨开战以来,双方都死伤无数,只是塔萨死伤将士的数量足有我们两倍,若要算账,这笔账怎么也算不清。再说,终究是我们灭了人家的国家……”
  
  萧潼一听这话就怒不可遏,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是侵略者,是自己灭了别人的国家,有愧在先。这个榆木脑袋怎么总也想不明白?表面上是听话了,服从自己的命令了,可心底里仍然怀着别的念头。
  
  “萧然!”萧潼的声音猛地一沉,黑眸中立刻涌起危险的气息。
  
  萧然浑身一震,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大哥这会儿分明是帝王的语气,可若是自己回答“臣在”,岂非又犯了一个错?岂非是“用君臣的称呼”去怄大哥,岂非要自己掌嘴?
  
  所以他只有沉默着俯下身去,等着大哥的后文。
  
  萧潼指着他,想骂几句又觉得无从说起,怄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你刚回来,别逼朕打你!滚回府去自己反省,今日不用去军中了!”
  
  萧然慢慢抬起头来,看到大哥那双阴云翻涌的眸子,深深的无奈涌上心头,觉得自己疲惫不堪,刚刚踏进宫时满怀希望与喜悦的心情荡然无存。
  
  “是,小弟遵命。”他低低地答应一声,站起来躬身退出。
  
  “慢。”萧潼忽然叫住他。
  
  “大哥……还有何吩咐?”
  
  “今晚朕在宫中设宴,你带水儿一起来赴宴。你二哥、二嫂也会来。”
  
  “请问大哥所为何事?”
  
  “朕要为你们引见一个人。”
  
  “是谁?”
  
  “是朕新纳的妃子,名叫赵凝,臣相赵昶的妹妹。”萧潼眉一扬,双眸闪亮,满脸灿然之色,好象满室阳光都照到了他脸上。
  
  萧然皱眉,心里涌过莫名的不安,大哥这样子……仿佛对这女子十分喜爱?忍不住道:“大哥,赵昶在朝中为官五年,我们从未听说他有妹妹,这个妹妹从何而来……?”
  
  “她一直住在江南老家,一个月前才刚进京。”
  
  “大哥可有派人调查过此女身份来历?”
  
  “多此一问!”萧潼面露不悦之色,“调查过了,确实是赵昶的妹妹。”
  
  “大哥……纳妃绝不是小事,关系到皇家尊严与大哥安危,请大哥还要小心才是。若是大哥当真喜欢她,可以先安置在宫中,考验一阵再做决定,千万不可草草封了贵妃……”
  
  萧潼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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