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是绝对有的了!曾让给自己的发现折腾得脑子有点乱,都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的当口,傅悟铭突然略到了那块场子中央!
曾让突然有点紧张,有点不知所措,怎么办?傅悟铭在酒馆就看不惯这小子,可这个小子和许成亮可有渊源啊!想想傅悟铭那种格杀手段,自己都没看清楚就被他放倒了!再想想傅悟铭那种说不清楚的脾性,他伤那个小五也就在两招之内,那个小五可能是他的赤卵弟兄啊!
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那少年确实可恶!想想他在酒馆的行为!再听听他刚才说的话!看看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可是他肯定和许成亮有着极大的渊源啊!而且他只是行为很过分而已,可是傅悟铭一旦出手,是不是只会对他略施惩戒呢?
曾让突然发现自己的应变能力很差!突然发现自己想的东西很多!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总是倾向于傅悟铭这一边!突然发现自己背脊上有汗珠滚落!
五 断指
曾让现在也拉不回傅悟铭,再说于龙海一伙受辱,自己拔腿就走,从情面上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曾让牙一咬索性不再去想了,他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顾忌这少年的身份的,因为他有找于龙海出面解决郭东源的想法,自己年岁越大,真是算盘越多了啊!其实有些如意算盘打在前面是一点没用的,这他妈的是在江湖上,刀头舔血,连今天都不知道明天,还打那许多算盘作甚,倒是傅悟铭那样,全平自己感受行事,才他妈的活得反而象个人样呢!曾让只能静观其变了。
“呵!又是你个泥棒子啊!”那少年打横撤了一步,把剑横在胸口,脸上还是笑眯眯地道:“你倒是土点,但还没当要饭的,我不为难你,我只找叫花子的晦气,你别自取其辱啊!”
傅悟铭直直地在场中站定了,一直没说话,头微抬,眼睛象是看着远方,这时候日头正落向西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景色呢!
那少年看到傅悟铭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脸上开始恼了起来,把手里剑一震,剑从鞘里弹出一寸又落了回去,只发出“噌啷”一声响,“你听见我说话么!”声音提得很高,给曾让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时候傅悟铭仿佛才回过神来,眼光转到那少年身上,茫然地道:“我站在这里碍着你么?”
曾让在想像着傅悟铭那种诡异而又飘忽的眼神发散到那少年身上,那少年是否会识机一些,放两句话就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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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却不是那样想的,傅悟铭的眼神给他的感觉是那样的轻蔑无视于他,而傅悟铭的说话明显是和他对上了,他心里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脸上恼怒神情更炽,但傅悟铭的那种漫不经心也确实有点震慑住他了,并不敢托大,“噌”一声将宝剑擎在手中,左手剑鞘一指傅悟铭,咬牙道:“你是自己找死!”
话音未落,手中剑祭起一道剑花,直向傅悟铭身形罩去!
那傅悟铭只等那少年剑锋到得身前,突然身形一晃往那少年的右后方斜刺里冲去,身形快如脱兔,直从少年的剑势中失却了踪影。
少年见剑招未老,傅悟铭居然不退反迂回到自己的斜后方去了,心里一震,自己这套剑法可是自四岁入了师门便受到师尊亲自调教的,而自己师傅沉浸剑道俞今要有五十载了,多少人和他说起自己师傅是中原武林数一数二的绝顶剑术高手,这一套师傅的“追云披霞”剑法,据师傅高兴了讲起,一共只传了四个人,可见师傅是拿它压箱底的啊,自己刚才一剑“追云”第四式还是头一遭实战对敌施展呢,不觉间已经把这个泥棒子当成强劲敌人对待了,师傅一再告诫自己要慎用这“追云”四到七式,因为这四式俱是不给对手后撤的追命剑法,居然给眼后这个泥棒子一冲间就给化解于无形了,如何能让自己心里不惊呢!
曾让一直担心傅悟铭会拔刀,现在看到傅悟铭几乎使出和前晚对付自己一样的身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只要傅悟铭不拔刀,顶多象前晚制住自己一样把那少年制住而已,这样心头一轻松,便专心看场中两人周旋起来。
傅悟铭身形冲向那少年的右后方,身子竟然在冲势中拧了过来。
那少年剑招未老,余光已然瞥见傅悟铭的身子拧了过来,正对着自己右侧的空门,急切间硬生生把剑招撤了回来,一招“披霞”第三式,将自己右侧守得密不透风,原指望这个泥棒子会向自己攻来,却未料那傅悟铭又是身形一晃,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望那少年的右后方再冲了过去!
那少年此时身子尚未转正,给那傅悟铭这样一冲,便是让敌人闪到了自己身后了,而且自己余光看得真真切切,对手在前冲的时候,身子边冲边又拧了过来,这种身法,莫说自己没有见过,就连想都未曾想得,因为有着如此迅捷的前冲之势,除非你停下来或者速度急剧放慢,否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但眼前这个人正真真切切地在演示着给他看呢!
少年年纪虽轻,但由于师承和家门渊源,自身的艺业已经可以挤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了,只是尚缺乏实战经验而已,同门攻防解拆和实战对敌完全是两码事,既没实战格杀经验,便容易心慌意乱。少年心神开始慌乱,早就想不起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往对手相反的方向疾冲,等稳住阵势再封住自己的两侧攻击对手,少年只知道逼自己赶紧想出应付背后袭击的守势,心念闪动间,一招“披霞”第五式也是最后一式便自然而然的使将了出来!
曾让只看见那少年剑势凌厉,剑锋灵动,剑影漫天,端得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高绝剑法,忍不住都想喝声彩,只是看得眼花间已经顾不上了!
那少年的“披霞”第五式一旦施展,就真如浑身披霞一般,自己身影被自己的剑影重重叠叠笼罩起来。
那些乞丐离得近的早爬远了,都跌倒趴拉地在地上,看到这架势,就觉得那少年的剑影随时都会向自己飞来一般,再看那少年的身形已经模糊起来。谁都没有注意到傅悟铭的身形之诡谲,更不可能看到傅悟铭居然嘴角闪露一丝笑意。
傅悟铭的身形继续如前一般无二的斜刺里冲拧,再冲拧!仿佛随着那少年剑势的加快也在加快着一般,开始让看得人怀疑这样他们两个人还能互相看清楚对方的身影么!
少年不会有这种疑惑,因为他一直在紧盯着对手的身形,眼光不及就转动身形,这时候他就如同在原地转着圈子连续施展着“披霞”第五式一般,他一点都不敢放松,他完全认识到,对手看定了他的身形比自己看他真切的多了!
少年感到有一股无形的气场压迫着他,那是他说不清楚的一股暴戾之气,和杀气截然不同,压迫着他的剑势越来越快,剑影却越来越小!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看到傅悟铭的表情,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是相当怪异的,就如同猫逮住了老鼠,又把它在自己的双爪间蹂躏过之后,再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虽然还有着行动能力,但是已经吓破了胆的猎物一般,就算猫现在张开了双爪,这个猎物居然也不敢再跑了!那接下来猫儿应该做什么了呢?
傅悟铭如同那只猫儿一般,在身形疾冲疾拧间突然张了张嘴,可惜没有那两颗獠牙露出来,不过这谁也看不到,包括那个少年!
就在傅悟铭张张嘴的同时,他的脸上一下子闪过一丝狰狞!那是猛兽开始要猎食的时候才会有的狰狞!只可惜那少年看不见!
傅悟铭的身子象撞上一面铁墙般嘎然而止!又象被那面厚实的铁墙反撞了回来一般,上半身突然折了回去!
这一刹那的变化,曾让看得居然无比真切!曾让猛地就意识到傅悟铭要出手了!联想起前晚自己在莫名所以中已经受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傅悟铭的手法!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曾让只觉得眼睛里象起了雾一样什么都没有看得清楚,那眼睛里的翳瘴就象一闪而逝般,立即恢复了清明!场中刚才犹如蜂蝶穿花般的两个人一下子都静止了!
傅悟铭前胸紧贴着那少年的后背,两条胳膊也和那少年的胳膊紧紧贴在一起,由于两个身高差了差不多一个头,所以两人的胳膊都高高举着,还有少年手中的剑和剑鞘,也那样斜刺向空中,姿势说不出的怪异!
曾让一眼就看见向着自己这面那两人的右手,少年还是紧握着他的剑,而傅悟铭的中指扣住了那少年的“太渊”|穴!两人的左手曾让看不清楚,估计那少年也是给傅悟铭制住了。
曾让还在考虑傅悟铭会怎么样处置那个少年,自己是不是该想办法让场上的局势缓和乃至分解掉的工夫,就听见那少年惨叫了一声!
那少年在惨叫的同时身子也已经离开了傅悟铭的控制,两手一下子合拢在胸前,趔趄着往前冲了四五步,方才稳住。
少年一站住身形,整个身子还是佝偻着转向了傅悟铭,手里的剑与剑鞘兀自牢牢地抓在手中。
曾让听见那少年撕心裂肺的惨叫暗道不好,等那少年回身,赶紧仔细看去,却又没发现那少年身上有何明显的伤势,正琢磨莫非给傅悟铭伤了经脉,那可非同小可啊!急切间一眼瞥见那少年拿着剑鞘的左手小指竟然向外翻着翘在那里,显然是让傅悟铭从后面给硬生生地扳折了!
曾让不由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看着那少年翻翘在外的小指,自己的手都不禁隐隐作痛了一下,暗自惊于傅悟铭好狠的手段!再看那少年吃了这样的硬痛,居然仍牢牢的抓着剑与剑鞘,也不由得佩服那少年的狠劲!一时恍惚间,竟然觉得场中站着的两个都不象活生生的人一般。
傅悟铭又昂着头看着西边日暮的风景,根本不看那少年,嘴里喃喃自语般说着:“我站在这里碍着你么!”
这句话说完,就连曾让都觉得头皮发麻!
那少年疼得龇牙咧嘴,暮春的黄昏,阵阵凉风袭来,曾让和倒地的乞丐们都感觉到一丝寒意,可那少年的额头,豆大的汗珠直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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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龙海和几个壮实的乞丐开始往场中逐渐围拢过来!
少年佝偻着身子晃着脑袋瞥了他们一下,一咬牙站直了身子,忍着疼咬着牙道:“算你狠!今天你站这儿算你狠!”说了这句又倒吸了口气,“以后你站那都别想安生!”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年已经跃起身形,上了清明观的山檐,身形一下子就消失在清明观的山墙之后了。
于龙海正要向傅悟铭说点什么,曾让也快步赶上前去,那傅悟铭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于龙海,转身就走,走得相当急促,就如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抑或是连多看于龙海一眼都不愿意!
傅悟铭和曾让差点就要擦肩而过的当口,曾让只觉得傅悟铭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曾让本打算再和于龙海说些什么,现在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傅悟铭拖拽着向前走去,曾让扭头还想和于龙海招呼一声,却也觉得没那个必要了,就看见于龙海和一众乞丐们在后面悻悻地招了两下手,便掉头紧紧跟上了傅悟铭的脚步!
六 畅宴
傅悟铭如同很熟悉道路一般,拖拽着曾让一连穿过了几条巷子,这才放脱了手,自己也放缓了脚步,回复到一种跟从状态。
曾让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想问傅悟铭来着,却一时自己都搞不清楚要问什么来着的,只转头看了看傅悟铭的脸,傅悟铭身子挺得笔直,眼睛望着前方,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严肃。
曾让微微“咳”了一声,刚把头转向前方,这时候傅悟铭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曾让听了立刻醒悟和自己模糊的疑问有关,却没想到傅悟铭说出这样一句让他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的话来!
“那是个女子!”
曾让完全能够确定傅悟铭说的“那”指得是那个被他扳断了小指的少年,但他就是一时接受不了傅悟铭对“那”的结论。
曾让完全是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一把抓住傅悟铭的胳膊问了句:“你说刚才那人是个女人?”
傅悟铭被曾让拉住了身形,看都没看曾让那张脸,连头都懒得点下,目光顺着巷子望向远处,自然连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曾让似乎意识到自己早应该习惯傅悟铭的这种举止了,现在自己这种反应倒显出自己的弱处来,随即松了手,自顾往前不紧不慢地走着。
自己对傅悟铭的判断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这个傅悟铭这三天来表现得哪点不比你曾让清醒,准确呢?
说那少年是个女子改扮的,你这个所谓的老江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现在还如此得大惊小怪起来!那少年的嗓音自己不也是觉得怪怪的吗!不是让你想起那个正在变声的有贵来了吗!还有那少年的体形!个子矮不说了,明明很瘦小的身子,如果是个常年练武的男人,脸上会有那么多肉吗?
曾让啊曾让!你说说你也能算个江湖老油子吗?你是给什么蒙蔽了你的眼睛了?是那人的行动举止!对!你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女人会做出那等行径来!就在酒馆中,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作践一个酒死糊涂的老乞丐!可为什么就不能够呢?她在清明观前不也说得清楚了吗!她就是要作践殴辱叫花子呢!一个女人怎么就不能那样呢?
如果那少年是女子所扮,那另外一个疑问不是也迎刃而解了吗?那女子会不会是许老爷子的孙女呢?曾让印象里老当家的是有一个孙女,自己离开“五道盟”的时候估摸着该是四、五岁吧,是许老爷子小儿子的闺女,只是自己从来未曾见过。许老爷子的小儿子死的早,孤儿寡母的从来没在外宅出现过!可要真是许老爷子的孙女,这孙女怎么会调教成这样了呢?从曾让对老爷子父子为人的了解来看,这不符合情理啊!
傅悟铭又是什么时候看穿她的呢?在贴住她之前还是之后呢?这倒是有个讲究的啊!
曾让又转头看了看几乎与他并行的傅悟铭,心里真想问他,可看见傅悟铭那副什么都不爱搭理的样子,这个问题问了估计也是白问!
曾让又微微“咳”了一声,可就在他刚头转回去,傅悟铭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曾让听了也立刻意识到是自己之前模糊中想提的一件事的答案,可自己那时候脑子怎么就乱得啥都模糊了提不出来呢?
“我们上悦来客栈找那老贼儿去!”
“找他作什么?”曾让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抑或自己害怕到了悦来却不见了那老贼偷,那自己在傅悟铭面前脸往哪搁啊?
“过夜!”
“过夜?”
“嗯!要不然你现在准备去哪?”傅悟铭说着故意抬头看了看。
“也是!天都要黑了!”曾让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兴高采烈一些,“今天就黑吃黑那老贼偷一把!”说完还挤了两声“呵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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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庄真的很大,这让王林宗有点吃惊,自己家的宅子在西京算是没得比的,没想到这个武庄就把它给比下去了。真是不到南朝不知道啊!怪不得辽人这么器重咱们汉人呢,他们是有好多地方得跟着咱汉人踮着脚学上一大溜呢!就看武庄这气派,以及它所把持的地界来看,实力和势力仿佛要胜出自家好多呢!
王林宗从自己进武庄到给苗先生安顿下来,以及中午苗先生领着他和老蔡到中轴的宴厅用餐,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