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鄂一剑楚文鼎”对眼前的这俊美少年,依然莫测高深,这话问得很突兀,难道他不曾在江湖中走动过?或许另有什么用意?他惊悸未除的看了陈霖一眼,嗫懦的道:“目前武林中最具势力的要推二教一会,大有凌驾当今七大门派之势!”
“何谓二教一会?”
“湘鄂一剑楚文鼎”更奇了,不知对方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知道,堂堂二教一会他竟然不知道,但仍忍不住回答道:“二教一会就是‘赤衣教’、‘白骨教’、‘和合会’……”
“二教一会作为如何?”
“这个……这个……”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教一会,耳目遍江湖,妄论二教一会者,立有杀身一祸!”
陈霖眼中奇芒立炽,冷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这二教一会在江湖中作为,必定是凶残霸道,不言可喻了!”
“湘鄂一剑”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想道:“如果与三百多年前的‘血魔’相比,二教一会根本算不了什么一回事了,你既是这魔尊的传人,满目疮痍的武林,行将要临到末日了!”心里虽如此想,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陈霖忽然转变话题道:“阁下可知道‘四毒书生’的行踪?”
“这个,听说‘四毒书生’三年前被‘白骨教’追杀,从此下落不明!”陈霖暗地一咬牙忖道:“这事只有到白骨教一查了!如果‘四毒书生’真的被‘白骨教’杀了,那自己的大仇岂非没有着落了!”想到这里不由恨哼了一声。
“湘鄂一剑楚文鼎”被他这一哼,哼得心里发毛。
陈霖又道:“白骨教的总坛设在何处?”
“这恐怕除了教中人无能够回答!”
陈霖不由心里一窒,微带激动的道:“白骨教中人有什么特征可以辨识?”
“白骨教徒衣襟之上绣有一个白骨骷髅头,通常这白骨骷髅头只有酒杯大小,愈大则表示在教中的地位愈高!”
陈霖现在的心思,已全部贯注在如何寻找“四毒书生”的这个问题之上,母亲被迫杀的那一幕血淋淋的惨事,历历如在目前,自己也险些埋恨血池之中,思念及此,目眦欲裂,热血激荡如朝,脸上不期然的现出了煞光,又问道:“白骨教何以要追杀‘四毒书生’?”
“这……这……老夫无法奉告!”
陈霖一抬手道:“阁下可以离开了!”
“湘鄂一剑楚文鼎”以一支剑誉满湘鄂两省,也非等闲之辈,但当他知道眼前的这少年人是“血魔”的传人之后,早就觳觫不已,一颗心直提到喉头,巴不得早些离开这可怕的地方,闻言之下,赶紧说了一声:“少侠解围之德,老夫谨志不忘!”身形一起,疾朝坪外射去,转眼消失于无边松海之中。
陈霖目送“湘鄂一剑”身影消失之后,也跟着下了“生死坪”,到坪下松林之内的那一棵巨松之前,只见自己亲手堵封的那小树穴宛然在目。
树穴之中,埋藏着“风雷掌钟子乾”的尸骨。
陈霖面对这株巨松,想起当年“风雷掌钟子乾”为了救自己而被“四毒书生”中的“白衫夺命剑”砍了一剑,终至毒发身死,他临死时的哀哀断肠语,又在陈霖的耳边响起:
“……孩子,我是你爸爸的拜弟,你该叫我钟叔叔!……”
“孩子……你另外还负有血仇,将来你艺成之后,必须寻到‘飘萍客李奇’,他会告诉你一切,现在,你什么也不要问……‘飘萍客李奇’五绺长髯飘洒胸前,相貌清癯,永远穿着那袭补裰过的黄葛布长衫……”
“……我希望将来你能寻到我的女儿钟小翠,照顾她母女,她该有你这么大了……”
……言犹在耳,而钟叔叔此刻谅已早化一堆白骨!
两滴清泪,从陈霖的面上滴落,无限凄楚的喃喃祝祷道:“钟叔叔,你安息吧,霖儿照您的话去做!待霖儿寻到婶婶和小翠妹妹之后,再来重葬您的骸骨……”
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
陈霖几次要想进入树穴,看看“风雷掌钟子乾”的遗骨,但他提不起这个勇气!
他木然的对着这株巨松出神,让时间悄悄的流走,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一声脆生生的娇唤,起自身后:“喂!”
这一声“喂”,把陈霖从极端的哀伤境地中,唤回了神志,转头一看,只觉眼前骤然一亮,身后两丈之地,站了一个全身素白的少女,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清丽脱俗,几疑是白衣天士临凡,面上不由一热。
那白衣少女,乍见陈霖之面,不由轻轻的“咦!”了一声,吹弹得破的粉脸上,也不由飞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澄如秋水的双眸,紧紧地盯在陈霖的玉面之上。
可能,她料不到对方竟然是这么一个美少年!
陈霖的脱俗英姿,在这一瞬之间,已激起了她心湖的涟漪,她估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英俊的男子,而且是在这荒山绝岭之中。
所以她“喂!”了一声之后,竟然没有了下文。
陈霖也不由被这美得像一朵空谷幽兰,素洁得半尘不染的少女,震得一颗心怦怦而跳,但幼逢惨变,再加上长时期的幽居“血池别府”的他,已不知不觉的养成了一种冷傲愤世的僻性,更何况他此刻正是心怀惨痛的时候,见对方只顾注定自己,不发一言,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这少女本来就是个冷若冰霜的性格,想不到眼前的人比她还更冷,她平素很自负自己的容貌,却不道这少年竟然不屑不顾,这深深的伤了她的自尊心,但在潜意识里,却又对这冷漠的少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忽然,她想起了此来的目的,粉面之上立时现出一种凄惶之色,冷冷地瞥了一眼陈霖的背影,心里忖道:“哼,你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非要问你不可!”就想转身离开,但又转念道:“这冷漠少年独个儿立身在这‘生死坪’附近,决非偶然,同时除了问他而外,实在也无旁人好问!
心念之中,不禁娇声唤道:“喂!……”
陈霖恍如未闻,连头都不会回一下。
白衣少女这下子可有些受不了,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了不起,哼……”
陈霖缓缓转过身来,语冷如冰的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话要问你!”
陈霖不由在心中忖道:“好一个不讲理的姑娘,既然有话问人,还摆出这副面目,如果你是个男人,现在我就教训教训你!”但这白衣女子,确实生得太美,这种美,是一种不同凡俗的高洁的美,清心悦目的美,在互相望了几眼之后,他的心又不禁怦然而动,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冷漠至极的神色,道:“你问吧!”白衣少女粉面一紧,像是受了委屈般的道:
“你来到这血池之畔的生死坪多久了?”
陈霖不禁剑眉一扬,不知对方问这话的用意何在,当即反问道:“姑娘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是什么意思,你只据实回答我就是!”
“如果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呢?”
白衣少女,粉面一寒,柳眉一竖,杏眼睁得大大的,狠狠的盯了陈霖一霸气 书库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眼,樱唇半启,好半晌才语音带嗔的道:“你非回答不可!”
陈霖顿被弄得啼笑皆非,无可奈何的道:“在下的行踪,没有告诉姑娘的必要吧?”
“我不管你的行踪去迹,我只问你到这儿多少时间了?”“难道我非要告诉你不可?”
白衣少女面上微微一红,银牙一咬道:“你非回答不可!”“如果不呢?”“这却由不得你!”
陈霖不由仰天一阵哈哈狂笑,笑声高吭入云,如九天鹤唳,清越嘹亮,引得四山回音不绝,白衣少女粉面倏寒,娇斥一声道:“你笑个什么劲?”“姑娘说话未免太自负了!”
“哼!你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收拾,哈哈哈哈!在下没有闲空奉陪,对不起!”说完掉头就走,方走得四五步,眼前白影一晃,那白衣少女横拦身前,怒目而视。
白衣少女,这一发了娇嗔,似乎别有一番动人风韵,陈霖心里又不由一动,忖道:“像这种蛮横的女子,确实罕见,硬缠住一个男子胡闹,不知安的是什么心?”不由变色相问道:“姑娘这算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答是不答我的问话?”
陈霖正待发作,忽想对方是个女的,忍点气算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正待……白衣少女怒斥一声:“少狂!”玉掌扬处,一股强猛劲气,呼呼有声,卷向陈霖。
陈霖可实在估不到对方竟会真的出手,不由怔得一怔,这一怔之间,掌风已告及体,忙一沉丹田真气,硬接来掌,“波!”的一声,被震得身形连晃。
白衣少女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劲道,她并非有心要伤对方,只是气陈霖的冷傲态度而已,现在见对方居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小性儿突发,动了真怒,娇喝道:“再接一掌试试!”玉腕一翻,双掌以十成劲道,猛劈而出!
陈霖一哂道:“就再接你一掌又有什么了不起!”身形不闪不避……“轰!”然一声巨响,陈霖当堂被震退三步,一阵血翻气涌,心内忖道:“这女子好深厚的内力!”
白衣少女见陈霖硬承了自己十成功劲的一掌,竟夷然无损,芳心不由大骇,急忖道:
“这少年是什么来路,竟然能承受自己十成功劲的一掌,而告无事,难怪这等狂傲!”芳心深处,微微起了一阵涟漪!
她却不知陈霖是存心不愿使她难堪,否则的话,单只那“血影神功”的反震之力,就足以使她受伤有余,另一方面,“血影神功”运起之时,全身赤红如血,陈霖为了不愿惊世骇俗,同时双方又非深仇大恨,所以他不肯施展。
白衣少女,一掌无功,可真有些下不了台,口里发出一声娇哼,玉掌交错,一抡一圈,欺身进步,奇诡无匹的连攻十掌,威势倒也不可轻视。
陈霖身形连闪连晃,轻而易举的让过凌厉的十掌,并不还手。
白衣少女,不由气上加气,奇招迭出,玉掌翻飞,一味的狠攻,斗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不曾沾上,恼羞之下,娇躯暴退三步,“唰!”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抖腕,剑化千重寒芒,剑花错落,罩向陈霖。陈霖见对方竟然不可理喻至此,也动了真怒,身形如鬼魅般的一转,反欺入剑光芒影之中,右手电闪朝前一探,惊叫声中,白衣女子的长剑,已被陈霖夺在手中。
白衣女子,惊悸的退了两步,眼圈一红,大有泫然欲泣之概。
陈霖到底有些不忍,忙自说道:“姑娘苦苦要追问在下的行踪,到底为了什么?”
白衣少女,狠狠地盯了陈霖一眼,扭头就走!
陈霖急声道:“姑娘你的剑!”
白衣少女恍如未闻,脚步反而加快了,陈霖破题儿第一遭和女孩子打交道,不由摇摇头叹了口气,身形一展,如飞矢般划空而起,泻落白衣女子的前头。
白衣少女只好停步,粉颊之上,已挂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陈霖无可奈何的道:“姑娘有话只管问吧!”
白衣少女一阵犹豫之后,轻轻擦去泪痕,低声道:“我问阁下在这‘血池’之畔多少时间了?”
“半日”。
“可曾见生死坪上发生过什么事故?”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忖道:“看这少女一副惶急之态,莫非与不久之前,八旗帮主师兄弟两人的事有关?”脱口道:“半日之前,有人在此决斗!”白衣少女,花容惨变,忧惶无限的道:“是些什么样的人?”
“八旗帮帮主江鲲,率手下数十好手,与一个叫做什么‘湘鄂一剑楚文鼎’的老儿决斗……”
白衣少女情急之下,上前一把拉住陈霖的衣袖道:“结果呢?”
忽地发觉自己怎么会去拉一个陌生男子的衣袖,不由口里“唔!”了一声,粉面飞霞直红到耳根,忙不迭的缩回手,退了两步,一副尴尬至极之容。陈霖也不禁心头一跳,但他冷漠愤世成性,依然冷若冰霜的道:“他们都走了!”
“没有交手就走了?”
“不错!”
白衣少女,面上飘过一层疑云,自语般的道:“不可能呀!八旗帮主江鲲险恶成性,既然带了这多高手,约斗生死坪,证明他是存心要毁去父亲,哪里会一走了之!”
陈霖心中一动道:“原来她是‘湘鄂一剑楚文鼎’的女儿,难怪这等惶急!”
白衣少女自语了一阵之后,面现惊疑之色道:“你不会骗我?”
“信不信由你,我没有骗姑娘的必要!”说完把那柄夺来的剑,递了过去,白衣少女粉面绯红的接了过去,又道:“谢谢阁下,我叫楚玲,‘湘鄂一剑’正是家父,请问阁下大名?”
陈霖不由一怔,“风雷掌钟子乾”的话,又飘入耳鼓:“孩子,你不能随便说出你的名字身世,和一切的遭遇……”于是冷漠的道:“楚姑娘,很抱歉,在下没有名字。”
“什么,你没有名字?”
陈霖微微点了点头,冷冷的道:“楚姑娘,对不起,在下还有事待办,再见!”说完,不待对方回话,身形电射而起,晃眼之间,消失在无边松海之中。
白衣少女楚玲,樱口一张,正待出声唤住,但一想不妥,又闭上了樱唇,黯然的望着陈霖消失的方向,下意识的自语道:“他走了!但他连名字都不肯留下!”
一阵空虚之感,蓦然袭向她的心灵深处,一颗少女芳心,第一次印上了一个异性的影子,是那样的清晰。
她抬头仰望悠悠白云,山风飘起她雪白的衣袂,她感到有一丝寒意。
另一个意念,又浮心头:“我得先弄清楚父亲的下落!”
白影晃处,她也离开了这恐怖的“生死坪”。
由于“八旗帮”的传言,使本来就已扰攘不休的江湖,罩上了一层愁云惨雾。
整个武林,为之震动了…三百年前,几乎使整座武林步上末日之途的魔尊“血魔唐中巨”竟然有传人出现江湖,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难道这魔尊已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历三百多年而不死,这太可怕了!
传说中,他的传人是一个年方十八九岁的美少年,号称“活阎罗”,功力深不可测,出手尽是昔年“血魔”的独门绝技。如果“血魔”当真还在人世的话,三百年后的今日,武林中还有什么人敢和他颉颃,假使他复现江湖的话,那无异是武林的末日来临!
而且他的传人“活阎罗”郑重宣布,此后“生死坪”不得作为解决江湖恩怨是非的决斗场所,“血池”周遭十里之内,不许任何人窥视,否则杀无赦。
于是…当今的七大门派震惊了,纷遣弟子入江湖调查传言的真伪。
一些黑白道知名之士,巨擘大憝,也为之觳觫不已!
无数的武林人物,惶然不可终日。
“血魔”…这三百年前的魔尊,到底是什么形象,谁也不知道,仅从武林故老,代代相传,是一个全身赤红如血的怪物,出手酷毒,武功深不可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高手能在他手下走出三个照面。
传说终归是传说,然而现在传说,竟然成为事实,这的确是骇人听闻的事。
“八旗帮”属下的两个堂主,三个香主,在“生死坪”上,死于“血魔”传人“活阎罗”的“飞指留痕”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而且“湘鄂一剑楚文鼎”也是当场目击者之一。
于是…江湖中,许多人下了结论:“难怪无数年代以来,存着非份之想窥探‘血池’的高手,无一人生还,无疑的全都被毁在‘血魔’之手!”
……陈霖出了大别山区,一路之上穿州过府,所听到的全是自己和先师“血魔”的纷纭传说,他觉得十分可笑,由于他在“生死坪”上,无意中随口说了一句“活阎罗”,经“八旗帮”的人一传,江湖中已认定了“血魔”的传人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