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怜等三人的反水作伪证,自然是陆羽前晚的布置之一。青楼里面地妓女、老鸨都是很现实,想要让她们作伪证,利益够多就行。本来就是靠出卖身体的,卖个客人算什么?
除了钱比冯家的多不少之外,陆羽是让孙佺通过绮仙楼老板的途径来。而不是孙家派人去处理。这更容易让三人答应。又不会让冯家地人注意上。而哪天晚上孙晋堂说的往事,也让幽怜和春儿有点感动。不想他落难。
当然,绮仙楼老板级别不同,会促成此事,是不会在乎一点钱的,他是让富商孙佺欠着他一个人情。
此刻幽怜等三人看到陆羽一脸平静,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安定不少。
看到没人吭声,知府大人拉着脸看向陆羽,没好气地说道:“陆状师,对于冯家找来的证人,你有什么要问?”
冯家给他的传递的讯息,是七个证人都会证明是孙晋堂有意重伤冯智斌,但是没想到这七个竟然有将近一半,给出了偏向孙晋堂地证词。他当然明白其中的猫腻,但本来两家就是私下解决不了,才上公堂寻个了断的,他又是双边收了好处,自然不会深入调查,偏向冯家不等于会全力帮冯家,就看双方自己地准备了。
陆羽恭敬说道:“大人明鉴,七人在同一场合,看到地却是完全相同地结果,显然是有人说了假话。”
孙晋堂父子、幽怜等人都暗暗冷汗,明明是自己一方作假了,还敢如此明言,这简直就是贼喊捉贼啊!
知府大人哼了一声,心里暗道,全是废话!
“你说谁说假话了?”
“当然是毕坚等四人,不过我觉得他们更可能是没有看清楚当时的情况,只是想当然觉得里面就两个男人,所以冯公子受伤了,就一定是孙公子所为,这其实是他们地推断而不是亲眼所见……”
毕坚几个听到陆羽这么说,忙分辨说他们是亲眼所见。
陆羽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大人,现在七个证人,有的证明孙公子伤了冯公子,有的证明孙公子根本没有动冯公子,这可都是冯家请来的证人!现在人证有疑问,请问唐状师,还有物证吗?冯公子身上有没有留下掌印?如果有,可以在公堂上,让孙公子对应一下,看看掌印是否相符。”
他和莫乃邑说起,已经确定这一门功夫并不算霸道,孙晋堂的境界也有限,现在重伤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控制好、冯智斌身体又虚弱,应该不会在冯智斌身上留下掌印。而且就算有轻微掌印,过了几日,瘀血也会散开,又如何能和手对应上?
唐大年不悦的说:“陆状师,你是在怀疑冯智斌装伤?不要以为有几个人证顺着你们的意思来,就可以乱说话。要不要请大夫来给你证明?”
陆羽微微一笑:“我没有怀疑冯公子装伤,我只是说伤他的不是孙公子。”
“你又有何人证、物证,可以证明不是孙晋堂伤的冯智斌?”唐大年不甘被压着,开始反攻。
陆羽瞄
知府大人,见他似乎没有制止的意思,知道他只想要裁,两边收了好处,不直接的干预。
“第一,您请来的人证,已经有三位姑娘证明了孙公子没有出手伤害冯公子;第二,毕坚、吕华东、罗梓铭、常伟四位是冯公子的好友。据我所知,此四位经常和冯公子出入欢场,而且以冯公子付账居多,你觉得这样地身份,是不是应该回避作证人?可信度是不是要比绮仙楼第三方人证低?”
“焉知绮仙楼的三个人没有和你们串通?她们的证词又如何可信?”
陆羽笑道:“唐状师,您不是在打自己嘴巴么?大家都知道绮仙楼的三位姑娘本是你们请来的证人,怎么不说和你们串通了呢?怎么先前不说她们的证词不可信呢?人家现在不过是说了事实真相而已,你就换了嘴脸?敢情这标准由您说了算啊!再说,冯公子是绮仙楼的常客。孙公子已经两年未在开封府,您说谁更有可能串通?”
唐大年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像陆羽一样安排,并不是自己亲自去见青楼女子。所以现在也不知道冯家的人是如何办事不力的,竟然出了这样地纰漏。
“有没有效、可信度,都是有知府大人说了算!”唐大年到底记住了以前的教训,还是保持了冷静。“只是。陆状师又可有物证?”
陆羽反问:“我们需要物证吗?是你们状告孙公子,按在大周律法,该是你们提取证人证物!我们只是听传前来诉辩的,都不知道你们会诬告。怎么会准备好人证、物证等候呢?如果我准备好一切等候你们的诬告,那就成陷阱了。”
“……”唐大年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心里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胡搅蛮缠地陆羽还懂得拿律法说事了。
陆羽暗笑。还以为我是流氓状师啊?老子花了那么多时间看书研究。总不能还是一窍不通啊。
他做出虚心请教的样子:“唐状师是前辈,关于律法肯定比晚生精通。不知晚生有没有曲解?如说……若我今日突然要状告唐状师您强奸民女。是该我寻找人证、出示物证来告您,还是该您时刻准备着人证、物证,以备有人告您强奸民女?”
唐大年知道他说的有理,可偏偏这假话得理不饶人,还拿自己说那么龌龊的比喻,还一脸请教地模样……
“咳、咳!”知府大人看着唐大年支持不下去了,因为对字丑的陆羽不爽,忍不住帮腔道:“陆状师!这是公堂之上,莫说与本案无关的废话!”
陆羽丝毫没有愤愤不平,而是欣然受教的模样,然后对知府大人说道:“大人,我要说地问题已经说完了,相信大人心中也有定夺。如果唐状师实在拿不出有力证据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一下,用一个方式来证明孙晋堂不是凶手。”
“哦?你有什么方式?”知府大人也有点好奇,这本来是冯家告状、冯家举证,但现在冯家自己的证人已经出问题了。
陆羽笑而不答,而是看向了唐大年。
唐大年因为这案子是铁板钉钉上面地事实,确确实实是孙晋堂打了冯智斌,不相信陆羽能把黑地说成白地,上次自己就是想要把黑的说成白地而被他打败,现在白的可是在自己一方。加上安排冯家做了许多事情,有七个人证,这已经是很强大的人证了,相信足以能够让孙晋堂服罪,还要赖上他有意图杀人的罪名。
可是没想到证人出了问题,竟然在关键时刻有近半的人倒向对方,而且偏偏还是和两方都是客人关系的第三方证人。被攻了一个猝不及防,他一下子没有更好的后招,想要另外布置也来不及了。
唐大年忽然说道:“大人,我的雇主冯公子现在伤情严重,有疼痛昏迷的迹象,我恳求大人改日再审!”
“呃……”知府大人的目光投向了地上软榻上的冯智斌。
冯智斌一听唐大年的话,已经明白他是在拖延时间,另外想办法,立马歪头‘昏’了过去了。
知府大人到底是倾向冯家,不能帮他们开罪,这样的通融,还是会做的。
可是就在他正要开口之际,陆羽又抢先说道:“大人,我看冯公子不是昏迷,而是睡着了。在下略懂医术,能否由我把脉确定一下?”
“这个……”
知府还没有说,陆羽已经先过去了,在冯智斌面前蹲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人上青楼审案
陆羽来到冯智斌的面前,自然是猜到他是装昏迷拖延时间,不过他并不会医术,说把脉之类的话,也只是故意说给冯智斌听的而已。
在冯智斌面前蹲下,陆羽先让自己的身体挡住知府大人的目光,然后紧盯着冯智斌的脸,轻轻的出手了……
冯智斌听到唐大年的话,就知道因为情况有变状师想要拖延时间,以便家里重新布置安排,所以非常配合的装晕过去了。可陆羽的话,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听到陆羽过来要给他把脉,知府大人又没有及时制止,他心里也有点慌张,不知道把脉能不能知道一个人是睡着还是晕厥过去了,只能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不让自己心跳得太快。
就在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呼吸、心跳、已经手腕脉搏等处,等着陆羽下手把脉之际,忽然感觉到鼻孔一阵痒痒。
正所谓“痛可忍痒不可忍、苦可耐酸不可奈”,要忍住痛,只要咬紧牙关,还是容易能挺过去的,就算陆羽此刻碰冯智斌的伤处,为了大局他或许都能忍住。但痒不同,痒往往让人不自觉的就会伸手过去搓一搓、挠一挠,只要被蚊子叮过的人都有体验。
现在不仅仅是痒,而且是出乎冯智斌意料之外的痒,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平静装晕、放在应付陆羽的把脉,没想到鼻孔处会突然痒起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一只手也本能的伸过去搓挠。只是。在手一碰到鼻子地霎那,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动的!赶紧顾不上鼻孔痒,忙把手放下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当然是陆羽故意弄的,他大声说医术识别、要过去把脉,就是要给“昏迷”的冯智斌一个假信号,让他把注意力放在准备应付把脉上面。
而在他蹲下去的瞬间,就已经拔了自己一根头发下来,然后放到冯智斌鼻孔处搅动。这是小孩子都会的把戏,也是很管用的把戏。小孩子用这样的方式来捉弄睡着的伙伴,基本上都能让睡着地人伸手去搓鼻子。
陆羽要的就是他这无意识的动作,在冯智斌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的时候。他已经移动开身子,让上面地知府大人清晰的看到了冯智斌下意识摸鼻子的动作。
“大人,昏迷的人不会突然移动自己地手臂吧?在下已经鉴定完毕,冯公子若不是装昏迷欺骗大人。便是不小心睡着了。请大人明鉴!”陆羽说着已经自然的退到一边了。
知府大人看了唐大年一眼,意思很明显:我也帮不了你了、谁让冯智斌在关键时候动手的?
如果被知府大人确认冯智斌是装昏迷欺骗,在公堂上,他就没有台阶下了。或许打一顿板子都可能。唐大年只好改口道:“大人,冯公子即便是不小心睡着了,也是因为重伤体虚、加上服药的关系。其实他意识已经模糊。大人爱民如子。还望垂怜。”
陆羽眼看知府大人在捻须沉吟。似乎要以慈爱地名义就是给冯家一个机会,接口禀道:“大人。既然代表冯家的唐状师不能举出其他有力的人证物证,晚生愿意说出我地证明方式。不过这方式比较特别,还需大人恕罪,晚生才敢讲。”
“本府只有定夺,恕你无罪,但说无妨!”刘天源知府刚才就已经被陆羽勾起了好奇心,因为唐大年地插嘴,让陆羽没有说出来,现在又提及,他忍不住想要听听是什么。
“大人公正廉明、赏罚分明、爱民如子、威名远播,晚生虽然隅居祥符,亦是闻名遐迩、如雷贯耳!贸然进言,还是犹恐唐突,今得大人恕罪,晚生便斗胆略说。”
能双方吃好处地官,谈何公正廉明?不过这马屁还是要拍的,没人不喜欢听好话,这是陆羽从黄睿爵知县身上总结到地经验。而且,他送这么一些高帽子,也是后面的话铺路,以免知府反应激烈。
果然,这一番赤裸裸的马屁拍出去,唐大年心里鄙视、不屑,刘天源知府则感觉舒畅了不少,觉得这个陆羽虽然字丑陋不堪了,但作为年轻人,识礼数、懂谦逊,或许是因为祥符县私塾敦促不严、所以字丑,还可以改正。
马屁要适可而止,多了就过了,陆羽开始说正经的:“如果大人想要了解案情具体如何,晚生建议大人移步案发现场。这并不是多么复杂的案子,只要在案发现场,让案件重演一次,大人自然能辨明真相,也可以知道现场哪个角度看到的情况,与真实情况最接近,从而知道七个证人谁的话可信,谁又没有看真切。”
“案件……重演?”刘天源知府皱起了眉头。
“不错,这里加上两位当事人,一共有九人看到了案发情况,很容易把当时的情况重新布置出来。这样等于在大人面前,把当时的情况重新……做一遍,大人亲自盯着,自然能看到其中的问题。”陆羽汗颜,或许叫‘案情重做’他们更容易理解。
听了解释,刘天源已经明白了陆羽的意思,脸色微沉,喝道:“你竟是想要让本官去青楼?”
陆羽早料到他会这样,虽然不知道他的性格如何,但毕竟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有些地方去得、讲不
i起了效果,刘知府并没有太激烈。
“大人,晚生不是让您上青楼,而是去案发现场。”陆羽强调了一下这概念的不同,“对大人您来说,这是断案公务,绮仙楼只是案发现场,与别处无异。再说。大人只是前往考察案情,断绝判罚自然还是要回到公堂之上,这绝对不会影响到大人的声誉,相反,百姓明白了其中缘由,还会赞叹大人正直。”
听到陆羽婉转地蛊惑着,怂恿知府大人去绮仙楼。唐大年忍不住抗议起来:“陆状师,什么案情重做,什么布置。为什么不能在公堂之上?非要去绮仙楼,你莫非是想要玷污知府大人的清誉不成?”
他学着上次陆羽的招数,以替知府着想的名义攻击陆羽。
陆羽也不急躁,淡淡笑道:“唐状师。为什么能在公堂之上?难道你觉得知府衙门的公堂和绮仙楼相似?”
“我没这么说!”唐大年可不想又被他冤了,处处小心的他,忙辩解了一句。
“当日在绮仙楼,七个证人因为所处位子不一样。看到的结果已经大相径庭,公堂之上何等威严、何等宽敞,又如何能够做出当日情形?如同凶杀案,大人会亲临巡视一样。去绮仙楼又如何?你莫非是心虚了不成?知府大人目光如炬,有他在场,自然能明察秋毫。一眼就能辨别证人有没有作假。你若不怕。又何惧大人亲自前往了解情况?”
陆羽义正严词的瞪着唐大年,仿佛他是一个想要掩盖事实的犯罪分子。
唐大年苦闷不已。明明是我们一方有理,怎么反倒是他咄咄逼人了?我还不信,你能用嘴颠倒黑白,还能做实不成?
他实在难以相信陆羽能把当时大家都看到地局面,做出完全相反的结果来。便昂首挺胸,做无所谓状,道:“我没有意见,请大人定夺。”
在他们两个争论的时候,知府大人刘天源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他对于这官司的内情,可以说完全地了解,就是那么一回事,现在双方都送了银子,只是冯家多一点,所以稍微的偏向冯家,但如果孙家说得有理,也不能硬来。
这案情重做一遍,对他来说,感觉有点好奇,不知道陆羽如何能够在重做一遍的时候,做出有利于他们的情形出来,他也想要看看。如果陆羽做得好,他可以顺势结案,冯家也没话说了;如果做得不好,则正好给现在证人方面落入下风地冯家扳回一点局面。
除了这些关于案情方面的想法,刘天源心里也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以断案的名义,正大光明的逛一下青楼!
他是什么人?知府大人呀!平时怎么能和那些风流才子、纨绔子弟一样随意地上青楼?总得有点道貌岸然的样子吧?就算真有那个花花心肠、想要搞搞新意思,也最多是找个知心的下人,偷偷摸摸接个姑娘出来私下乐乐,那还有点提心吊胆,怕被别人发现后面子挂不住。
因而对于城中几个最知名地青楼,也只能望楼兴叹,不知道何时有机会能够上去参观参观、考察考察,毕竟男人上青楼,图地就是那气氛地乐子,偷偷摸摸哪来做大爷的爽快感。他有点怀念年轻尚未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