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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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震九洲-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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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慕华、宇文雄拼命抢攻,使得那老婆婆无法腾出手偷发暗器。老婆婆怒道:“凤姑,你怎么啦?你不听为师的话,难道是想背叛师门么?不错,那姓风的是给朝廷当差,但这又有什么碍得着你了?你的爹爹还做到朝廷的总兵呢!他们编造这姓风的口供,是假是真,还不知道。即使是真,你的仇人也只是叶总督。叶总督手下多少当差的人,难道你都要杀个一干二净么?报仇是一回事,但你可犯不着和朝廷作对的贼人混在一起。”

耿秀凤对师父的话置若罔闻,却用心的听朱老大说明了真相。她知道朱家兄弟是绝对不会欺骗他的。

不错,在耿秀凤的初意,是只想为父亲报仇,还没想到要反叛朝廷的。但当她在绿林中经过一些时日之后,她已渐渐明白,这个“朝廷”是庇护一切像她仇人叶屠户之类的坏官的,她也渐渐知道了更多的“官迫民反”的事情。即使她还没有决心反叛朝廷,但她也预感得到,她这一生是绝不会恢复“官家小姐”的身份、势将是走上和“朝廷”作对的路了。

此际,她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了这个姓叶的少年非但不是她的仇人,反而是她的恩人,她还焉能违背良心,听从师命,恩将仇报,助纣为虐?

叶慕华叫道:“这姓风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差,他是专门为朝廷杀害江湖义士的鹰爪,他也是叶屠户倚为靠山的护院。”其实,不用他说、耿秀凤在听完了朱老大的说话之后,也早已明白了。

耿秀凤又是伤心,又是惶惑。这次她本来是到终南山来拜见师父的,却想不到师父竟是和她的仇人有关连的人。她要庇护叶屠户的“护院”,还要自己去杀于己有恩的叶慕华。耿秀凤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她绝对不会这样做。任凭师父怎样处罚她,她也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

耿秀凤含着眼泪,说道:“师父。你只当没有这个徒弟吧!”正要跨上那匹枣红马,忽地一眼瞥见晕在土堆后的那个昨晚扮作“女鬼”汉子。耿秀凤解开了朱老二的穴道,又给了朱老大一包药,说道:“这匹马留给你们。你们救醒五哥,也赶快走吧。”她自己可是片刻也不想再留了,交代了这几句话。便即掩着泪痕,独个儿下山去了。

那老婆婆怒道:“好呀,你羽毛丰满要飞了么?看你可飞得出我的掌心?且待我收拾了这两个小贼,再抓你回来算帐!”

叶慕华怎能让她脱身,剑中夹掌,越攻越紧。那老婆婆说了大话之后,气力却似越发不加,她本来是把那绸带使得夭矫如龙的,此时也渐渐缓慢起来。

激战中只听得“嗤、嗤”两声,叶慕华与宇文雄双剑交叉削过,把那条绸带削为三截。剩在老婆婆手中的只是短短的一段。

老婆婆索性不用任何武器,把绸带一抛,双手一搓,蓦地发出一声长啸。霎时间只见她掌心俨若涂脂,变得血红。

叶幕华心中一凛,虽然不知道她要使出什么杀手,也知道这是一门邪派功夫,连忙叫道:“宇文兄,小心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老婆婆掌挟劲风,已是双掌一齐劈出。

她那掌风竟然是热呼呼的,触人如烫!

说也奇怪,她刚才还似气力不支的样子。突然间掌力却似浪涌波翻。叶幂华抢在宇文雄前面接招,青钢剑被老婆婆的掌力荡开,叶慕华只得使出般若掌力,硬接那老婆婆一掌。

叶慕华曾用般若掌力与她对过三掌,虽然给她破解,但也是彼此无伤而已,叶慕华并不怎样吃亏,而那老婆婆也似乎对他的专伤奇经八脉的般若掌有些顾忌,所以叶慕华才敢大胆使用。

不料,这一次却是大大不同。双掌相交之下,叶慕华的掌心竟似给一块烧红的铁块烙过似的,火辣辣作痛。顿时间只觉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好似要翻转过来。

原来这老婆婆用的是“雷神掌”的邪派功夫。她丈夫的“雷神掌”是武林一绝,不过她这“雷神掌”、是跟她丈夫练的,火候尚还未到,不能说用就用,而每次使用,又颇伤元气。她是因为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速胜,所以直到现在才决意使用的。

叶慕华身不由己地退了几步,老婆凄哈哈笑道:“你知道我的厉害了么,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你母亲虽然得罪了我。究竟也还是欧阳家的人,你跪下来磕头吧,我不杀你!”

宇文雄防她伤害叶慕华,以“大须弥剑式”挡在他的身前,替他防护。宇文雄的本领不及叶慕华,但大须弥剑式却是最上乘的护身剑法。老婆婆急切间破他不得,冷笑说道:“好,你这小子要逞英雄是不是?我就先要了你这条小命!”

叶慕华喘过口气,说道:“宇文兄,你的事情紧要,你还是赶快走吧!”接着又向那老婆婆说道:“欧阳大娘,我不知道你是我外婆家的什么人。但你既然恨我母亲,意欲如何,由我替娘承当便是!想我磕头,却是不成!事有是非,理有曲直,今日之事,无论如何,是你不该。”叶慕华说话不卑不亢,他的所谓“承当”,即是仍要与那老婆婆拼个死活,管她是否亲戚长辈,敌我之间,决不肯向敌求饶。不过,他在称呼上则客气了一些,不骂她“妖婆”,改口叫她“欧阳大娘”了。

欧阳大娘怒道:“好呀,你这小子知道了我是谁,居然还是这样目无尊长!你们这两个小贼,我一个也不饶了!”

叶慕华想要抢到前面与欧阳大娘对敌,叫宇文雄速走。宇文雄哪里肯依?大须弥剑式使得越发越密,一幢剑光,挡在叶慕华前面,也挡住了欧阳大娘的扑击!

欧阳大娘因为使那“雷神掌”的功大颇耗元气,需要有点时间运气调神,不能连续使用。此时她已经做好准备功夫,双掌又变得血红。盛怒之下,举起手来,便要取宇文雄的性命!宇文雄剑法高明,内功的造诣则不如叶慕华,若是真要硬接对方的“雷神掌”,不死亦必重伤。

叶慕华又惊又急,正要不顾一切,把宇文雄拉开,自己冲上前去。就在此时,忽听得朱家兄弟惊喜交集的声音叫道:“仲帮主,你老人家快来!”

欧阳大娘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此时亦已察觉有人来到。吃了一惊。心道:“怎的这么巧,碰上了这个老叫化?”一惊之下,真气未能凝聚,双掌也将落未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衣裳褴楼,背负讨米袋的老叫化已经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宇文雄认得这老叫化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师门的渊源极深的丐帮帮主仲长统。

仲长统打了个哈哈,说道:“老叫化生平最好多管闲事,欧阳大娘。你欺负这两个小辈,为甚来由?”

宇文雄叫道:“她助朝廷鹰爪,要杀我们。”

欧阳大娘冷冷说道:“你知这姓叶的小子是什么人?他是我们家的小辈,我自管教我家的小辈,你是外人插什么手?你可以带江海天的徒弟走开。”欧阳大娘避重就轻,撇开助鹰爪的事,却说成了是她家的私事。

仲长统早已听得她刚才骂叶慕华的那些说话,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当下冷笑道:“你不是早已不认这门亲戚了么?嘿,嘿!

老叫化是公事也管,私事也管。有我在此,就是不许你动手!”

欧阳大娘怒道:“仲长统,你只合去管你的一帮臭化子,我们欧阳家的事你也配伸手来管么?”欧阳大娘一家人称霸武林,横蛮已惯,她虽然明知仲长统是丐帮帮主,武功只有在她之上,决不会在她之下,但却是咽不下这口气,

仲长统冷笑道:“好,你要动手,我老叫化奉陪!欺侮小孩子有甚威风?”一手将宇文雄拉开,只用一只左手,漫不经意的向前拍出,便接了欧阳大娘自恃为看家本领的“雷神掌”。

双掌未曾碰上,已是发出郁雷也似的炸声。只见在掌风激荡之中,欧阳大娘的面色“刷”的一下子变得死灰似的苍白,身形恍似风中之烛,摇摇晃晃的接连退击了七八步,这才“哇”的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不过,总算还能稳住身形,没有跌倒。

原来忡长统练“混元一气功”早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内力的雄浑,远在欧阳大娘之上。仲长统只以劈空掌力将她震退,已算是手下留情。

仲长统淡淡说道:“你的雷神掌还未够火候,回去跟你的当家的再练吧。”

欧阳大娘嘶声叫道:“好呀,我与你这老叫化的冤仇是结定的了。我输给你,我们欧阳家的雷神掌可还没输给你。你约下个日期吧,我一走会叫我的丈夫赴约。”欧阳大狼大败亏输,只好搬出丈夫来作护符,要回一点面子。

仲长统笑道:“老叫化行踪无定,哪有工夫与你订什么约会,我知道你的当家的下山去了,还来回来。待我下次经过终南山,一定登门向他请教就是!”

欧阳大娘不觉又是心头一震,暗自想道:“这老叫化消息好灵通,我丈夫不在家他也知道了。”欧阳大娘恃着丈夫的名头,敢说几句硬话,此时被人知道了底细,便再也硬不起来,交代了几句门面话,垂头丧气的连忙就走。

宇文雄上前拜谢,叶慕华也过来见过了仲长统。仲长统笑道:“幸亏欧阳怕和不在终南山,要不然你们今日的苦头恐怕要吃得更大了。不过,你们两人和这妖妇打成平手,也算是十分难得了。你爹爹是叶冲霄吧?你爹爹的内功心法传了给你没有?”后面两句话是单独向叶慕华说的。

叶慕华不解仲长统何以初次和他见面,立即便考问他的功夫,当下说道:“晚辈资质鲁钝,家父虽有传投,晚辈领会的却是不多。”

仲长统道:“不必客气,你照你家传的内功心法,凝聚真气,护着心神。你受了一点点内伤,待我来替你驱散雷神掌的热毒。”

仲长统掌贴他的背心,替他推血过宫,掌力所到之处,叶慕华只觉遍体清凉,有说不出的舒服。不过片刻,只见叶慕华头顶发出热腾腾的白气,体内热毒都已随着汗水蒸发。仲长统赞道:“你小小年纪,内功造诣倒是很不错呀。二十年前,你爹爹和你一般年纪的时候,还没有你这样功力。”

叶慕华道:“这么说来,仲帮主和家父母是早已熟识的了?”

仲长统哈哈笑:“岂止熟识,当年你父母的婚姻,还是我老叫化替他们撮台的呢。”

叶慕华道:“欧阳大娘是我外婆家的什么人?仲帮主刚才说的那个欧阳伯和又是什么人?”

仲长统道:“哦,原来你母亲从未对你说过娘家的事情。你外公一家共是三兄弟,就是住在这终南山的。你外公居中,名叫欧阳仲和。欧阳伯和是哥哥。还有一个弟弟欧阳季和。你外公外婆大约在你诞生不久就去世了。欧阳季和不久也遁迹海外,不知所终。如今你的外公一家,就只剩下长房欧阳伯和,夫妻父子三人。刚才和你交手的那个欧阳大娘,就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母亲的大婶。她们和你的父母一向不和,早已断绝了亲戚关系的。这其中缘故,成慢慢和你再说。”

原来欧阳一家,乃是武林中一霸,当年三兄弟都有魔头之称。欧阳怕和与朝廷早右勾结,当年且曾迫过侄女欧阳婉嫁与清廷第一高手丈廷壁的侄儿文道庄的(事详“冰河洗剑录”),欧阳婉得江海天和她一个师兄之助。在文家迎亲之日,重伤了新郎文道庄,从此与家庭决裂。

其后经过许多曲折,欧阳婉变成了叶冲霄的妻子。这门亲事,她娘家最初是赞同的。因为叶冲霄是一个小王国的大王子,有继承王位之望,不料后来叶冲霄放弃王位,让给弟弟。他们又不愿意投顺清廷,对欧阳一家的为非作歹之事也是从不附和。

欧阳伯和大失所望,痛恨他们“没有出息”,还连累了娘家,因此欧阳婉再度与家庭决裂。她的父母在欧阳伯和迁怒、责怪之下,郁郁而终。

仲长统一时还不及细说原由,叶慕华此际也另有更紧要的事情,急待与宇文雄商量,既然明白了一点梗概,也就无暇追问了。

此时朱家兄弟已经把同伴救活,过来与众人相见。但他们也同样无暇细说情由,他们和叶慕华焦虑着同一事情:风从龙已经跑了半个时辰,能不能追上他呢?倘若给风从龙先到小金川,与叶凌风通了消息,这祸患可就真是不堪设想了!

仲长统道:“你说的那个姓风的可是年纪五十左右,一脸胡须的汉子?”

叶慕华道:“正是。你老人家认得他?”

仲长统道:“我刚才上山的时候,他正骑着马跑下来。我不认得他,却认得他这匹坐骑。我知道他是河北万家庄的人,所以才会骑着庄主的坐骑。万家庄庄主万平野是个臭名昭彰的恶霸,丐帮的弟子也曾受过他的欺压,他的人跑到终南山来,一定不会干出好事。嘿,嘿,我见了这匹坐骑就生气,有理无理,我就先打了他一记劈空掌,准备把他打下马来,再盘问他。”

宇文雄喜道:“可把他揪住没有?”

仲长统道:“当时我不知他是谁,想留下个活口盘问,已生怕打死了他,因此只敢用到三分力道。只听得这厮闷哼一声,也不知受伤没有?他那匹马跑得很快,我追不上他只好算了。嗯,真是可惜,倘若我早知道他是朝廷的鹰爪。我那一掌就不会只用三分力道了。”

朱老大笑道:“你老人家的三分掌力,等闲之辈也禁受不起,谅这风从龙多少也要受点伤吧?他若受伤,咱们追上他的机会倒是多一些了。”

叶慕华忙道:“宇文兄,你赶快骑你的那匹赤龙驹去追,赤尤驹跑得比他的那匹‘一丈青’更快。他虽然先跑下一个时辰,你今天追不上,明早也总可以追得上的。”

宇文雄道:“咱们怎么会合?”

叶慕华道:“你每跑十里左右,就留一个记号给我,”这是叶慕华细心之处,倘若宇文雄在路上有什么意外,有了记号,也便于追踪。

两人约定了记号,宇文雄便即跨上赤龙驹飞驰而去。叶慕华这才有余暇向仲长统解释:那匹“一丈青”是他从万家庄偷来,而又给风从龙抢走的。关于风从龙入川的阴谋,他也对仲长统说了。

朱家兄弟说道:“万家庄的人昨晚倒是有个护院到了归德堡了。”

仲长统道:“听说归德堡昨晚出了事,可是你们闹的?你们的仇报了没有?”

朱家兄弟道:“是飞凤山的耿秀凤昨晚来攻打归德堡,我们只是给她作个内应。那归老贼打伤我们的五弟,旧仇未报,又添上了新仇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叶慕华这才知道朱家原来是归古堡的佃户,荒年交不出租,父母都给归家迫死。朱家兄弟那时不过五六岁,和另外一些族人逃荒在外,后来投入丐帮,也做过劫富济贫的侠盗。几年前才以“外乡人”的身份,重回归德堡的。

他们离开家乡二十多年,当年的“鼻涕虫”都已变成了身材魁伟的中年汉子于了,更兼说的又是外地口音,归古愚当然不会知道他们就是被自己迫死的佃户的儿子。莫说归古愚,甚至连他们的木村人都不认得他们了。

他们假充是仰慕归德堡兴旺的外地难民,走难到此,来求荫庇的。他们答应了归家苛刻的条件,香归家开垦荒地,地上的收成对分,所养的家畜十头献三头,另外还要每年替归家做两个月没工钱的苦工。他们之所以答应这些苛刻的条件,就是为了换得归古愚的允许,准他们在归德堡居住下来。

他们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报仇。可是住下来之后,他们才知道报仇实是不易,归家不但有四个本领高强的护院,归古愚本身的武功,也远在他们之上。他们在归德堡住了几年,始终都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

朱家兄弟有一个从前在绿林结交的朋友,如今投入飞凤山,在耿秀凤手下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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