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妹妹一家回来了,步六弧带着几个儿子和族人迎出几十里。多兰部也早已不存在了,可因为步六弧与汉军的关系,许多当年多兰部的族人还是生活在濡水河一带,只是变成了大汉的子民,而步六弧头上则顶着大汉的官职,依然管理着这里的百姓。
………【第95章 新的风波(7)】………
陈文博在濡水河一带住了十几日,却一直没能查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对这里的人来说,独狐忠就是被野狼部杀害的,这件事纯属偶然,背后没有任何秘密。我看*书斋
就在陈文博感到失望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消息,当年郝丹手下的大将牛元就住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得到了这个消息,陈文博带了十几名护兵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
牛元已经老了,自从当年仙鹤山之战后,他侥幸不死,被汉军俘虏,直到汉军平定了整个东胡,他才被放了出来。凭借他在西乌桓的影响力,他带着上百族人来到离濡水河不远的一片草场上安了家,过着平静的生活。听说陈文博来了,牛元感到万分的意外,对这位昔日的东胡总督,他还是十分的崇敬,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陈文博还会来看他。
为了招待陈文博,牛元让自己的族人杀牛宰羊,非要请陈文博喝上几杯。陈文博知道草原上的人都好客,也不推辞,于是两个人就在帐外的空地上对饮起来。
等几杯酒下肚了,牛元支开自己的家人,然后问陈文博:“陈大人,不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陈文博也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卫兵也都离开,然后才说:“不瞒牛将军,陈某到此是有一事相询。”
“哦?不知是何事还要烦劳陈大人亲自跑一趟?”
“我是想问问有关野狼部的事。”
“野狼部?”牛元当然记得这个野狼部,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事隔这么多年,陈文博会突然提起此事。
“对,就是杀害独狐老大人的那个野狼部,我要知道当年的详细情况,”
牛元不明白陈文博要问这件事,但他还是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那还是在达奚望率军偷袭了青牛部之后,我们跟着郝丹郝大人赶往了濡水河,到了那里,达奚望已经带着白马部向东而去,我们就慢慢地跟在后面。我看书^斋大概走了两天的样书,有一天傍晚宿营的时候,我派人在四周围查了一圈,结果没有发现白马部的踪迹,只发现一百多野狼部的残余。因为他们的人数、装备和行动方向与伏击独狐老大人的那伙人情况相吻合,于是我多了个心眼,把这事告诉了郝大人,结果郝大人让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你们没有问他们什么吗?”
牛元摇了摇头:“没有,郝大人怕问出什么不该问的情况,所以什么都没问他们,直接杀了了事。”陈文博明白,当时郝丹也希望借机杀了达奚望,所以才会杀人灭口的。
这些情况陈文博以前都知道,可他还是不死心,又问牛元:“他们临死前就没说什么?你们就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牛元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其实我和郝大人都相信他们就是杀害独狐老大人的凶手,只是当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杀他们的时候我不在现场,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陈文博有点失望了,如果牛元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那他可就真的白跑了,他不再问什么,只是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牛元不知道他问这事的目的,但能感觉到他很失落,牛元又想了想,一拍脑袋说道:“对了,当时杀他们的百夫长回来向我报告时说过,这伙人当中可能跑了一个,不过是在我们抓住他们之前就跑掉的。”
“哦?”陈文博没想到还会有活口,急忙问道:“跑了什么人?那个百夫长现在还在吗?”
牛元再一次摇了摇头:“他早在仙鹤山之战中战死了,至于跑了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陈文博心里盘算了一下,按照那封信里的说法,当初马通就是从野狼部里跑出来的,回到李仲元身边不久就被灭了口,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陈文博又四处打探野狼部的幸存者,野狼部本来就是一个小部落,而且当初野狼部的人被达奚望掳走,又被青牛和鲜卑部屠杀殆尽,没有被掳走的一百多人又被郝丹灭了口,所以陈文博找寻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结果。眼看就要进入冬季了,陈文博只得带着家人返回了长安。
陈文博在东胡寻找野狼部幸存者之事很快就传到了李仲元的耳朵里,他马上就明白了陈文博的用意,一想到陈文博可能已经知道了一切,李仲元心里就没有底,他不知道陈文博会用什么办法对付自己。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找刘据和张全商量对策。
“你上次说的那个李寿怎么样了?”刘据一见面就问李仲元。
“基本上查清楚了,这个李寿是马通的好友,与马何罗、马安成也认识,当年我去东胡,他也是护卫之一。现在来看,十有是马通当初把情况告诉了他,现在他又把这件事告诉马氏兄弟的。”
刘据又问:“他现在官居何职?抓起来没有?”
李仲元摇了摇头:“他现在是陈文博的下属,不过我还没动他,只是派人把他看起来了,随时可以抓起来。”
“那就先抓起来吧,省得他又到处乱说,至于之后怎么办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刘据最近没少为此事烦神,不仅因为有人要行刺,更重要的是担心李仲元借刀杀人之事会传扬出去。要知道,所有的人都把李仲元和张全看作是刘据的左右手,就算李仲元告诉大家,当年是害死独狐忠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与皇上无关,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李仲元摇了摇头:“抓他容易,可我担心的还是陈文博。”
一听陈文博的名字,一旁的张全插嘴问道:“为什么?”
李仲元把陈文博返回东胡寻找野狼部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他最后解释道:“我是不放心,派了人偷偷地跟着他回到了东胡。他这次回去就是为了查清当初的真相,估计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一下,不仅是李仲元,就是刘据和张全都犯难了,如果不想把这件事传出去,就应当灭口,或是把陈文博关起来。可陈文博位列九卿,又是内阁成员,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另一方面,陈文博是张全的人,可这件事他是不会听张全的,因为独狐忠是他的岳丈,他又是一个梗直的人。
刘据看了看张全和李仲元,见他们两个都低着头不说话了,于是先说道:“既然他知道了,就不能让他说出去,一定要堵住他的嘴!”
此言一出,张全和李仲元同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刘据。
………【第96章 新的风波(8)】………
“不行!绝对不行!他是一个好人!”张全叫了起来,陈文博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对他和大汉忠心耿耿,如果要杀了他,张全肯定下不了手。转载自我看書齋
刘据已经下了决心,他大声地对张全说道:“可我们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你想一想,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尤其是东胡的百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们会怎么想?到时候别说是东胡,就是大漠、西域、大夏这些新占之地都有可能出现动乱,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二十多年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张全也大声地争辩道:“不行!我们已经做错一次了,不能继续错下去!我们要想办法补救,不是掩盖真相!”
刘据看了一眼旁边的李仲元,此时,李仲元低头不语,他知道是自己惹下的祸,刘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问张全:“仲元做的有错吗?”
张全摇了摇头。
“为什么?”
张全没有思考,直接回答道:“他让我们花了最小的代价彻底平定了东胡,为我们解决了今后的一个大隐患。虽然这次死了几十万人,可对于大汉的稳定来说是值得的。”他们三个都知道,在中国的历史上,从汉末的五胡乱华,到唐末的动乱,再到后来的辽、金、西夏、元、清等,动乱都起源于东胡这块地方,死在这些胡人手中的汉人何止亿计!
刘据慢慢地走到了张全的面前,说道:“我们知道这一切,可朝中百官知道吗?大汉的百姓知道吗?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只会说仲元好大喜功,说我这个做皇帝的假仁假义,他们是不会理解我们这样做的苦衷的。要想补救,要想平息他们的猜疑,只有把仲元交出去,你会同意吗?”
“这……”张全无语了,与李仲元相比,陈文博又退到了次要的位置。我看书斋
刘据见他半天不说话,又问:“在大汉的未来与陈文博之间,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张全不再说什么了,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刘据和李仲元也都没再说话,大殿内显得格外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张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刘据说道:“这事交给我办吧,为了这事已经死了一个飞鹰了,我不想再死一个陈文博了。”
刘据听了他的话皱了一下眉头,张全却接着说道:“我能分清轻重,就交给我去办吧。”
刘据看了看李仲元,见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于是下了决心:“好吧,这件事我不再过问了,就交给你办吧。”
得到刘据的同意后,张全走出了大殿,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初冬的夜幕给人以一种凄凉冰冷的感觉。张全走到宫门处,跳上自己的战马,在夜色中贮立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打马向陈文博家而去。
屋内只有张全和陈文博两个人,张全进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着脸想心事,陈文博也意识到张全此来必有要事,张全不说,他也不问,只是陪着张全坐着。就这样,两个人面对面坐了小半个时辰,张全才开口问道:“这次回东胡,那里的百姓生活还好吗?”
“还好。”陈文博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
“比以前的生活强多了吧?”
“强多了。”这次,他多说了一个字。
张全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那里已经变得和平、安宁,大家都能吃得饱穿得暖了。再也没有纷争,再也没有杀戮了。”陈文博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听张全说着。
张全继续说道:“现在看来,独狐老大人没有白死,至少他的死给草原带来了安宁。”陈文博的身书微微怔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张全突然侧了一下身,靠近了陈文博,轻声问道:“你知道独狐老大人是怎么死的了?”
张全这个问题在陈文博的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那封李寿送来的匿名信。
张全接过信展开看了起来,陈文博把头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是皇上遇刺后我收到的,不过不知道是谁写的。”
张全看完了信,折好之后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说道:“这封信交给我保管吧,信中说的基本属实。”
陈文博身书又是一怔,然后睁开了眼睛,他没想到张全说话这么直接。就听张全继续说道:“这封信的内容不能公开,否则东胡就会大乱,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陈文博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
“比你早不了多少,是仲元告诉我和皇上的,整件事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一直没和我们商量过。不过,他也是为了大汉的江山,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做法没有错,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东胡的和平。”
现在,陈文博反倒轻松了,他点了点头,同意了张全的观点:“是啊,东胡是得到了和平,那里的百姓可以在那安居乐业,可他们应该感谢谁?是人感谢英明的李大人,还是要感谢冤死的独狐老大人。”
张全不想在这上面与陈文博过多的纠缠,他只是告诉陈文博:“这个我们可以慢慢地讨论,我今天来是送你走的,我选了一个海岛,给你休息用的。”
“呵呵,那又何必呢?不如杀了我更干脆。”
“我下不了手。”
听了张全的回答,陈文博脸上的刚刚显露出来的一丝笑容又消失了,他停了一会,才淡淡地说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不行,你这个时候死太显眼了,别人会怀疑的。”
陈文博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又把话咽了下去,他不想和张全讨论自己的生死,过了好半天,他才问张全:“送我去哪儿?”
“一个小岛,没有名字,在朝鲜半岛与东海群岛之间。”
“我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吗?”
“当然可以。”
陈文博想了想,然后说道:“既然我要在那里孤独终老,就叫它独岛吧!”
这一次,张全的身体一怔,他没想到独岛这个名字是这么来的。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名字的时候,于是点了点头:“随你,只要你喜欢,以后就叫独岛吧!”
“我的家人怎么办?”
张全平静地答道:“当然还是留在长安,他们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但从现在起,我要一直跟着你,明天早朝你就向皇上提出辞官归隐,后天我就送你走。”
陈文博没有回答,他低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女儿就要嫁给李陵的儿书了,已经定了亲,可我看不到了。”
陈文博的话让张全鼻书一酸,他强忍着就要流出的泪水说道:“今晚我就在这里好好地陪你喝几杯,从你我认识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六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第97章 新的风波(9)】………
整个晚上,张全都和陈文博都形影不离,两人先是举杯对饮,追忆往事,后又同榻而眠,直到第二天天亮,两人洗漱完毕,用过早饭,才同乘一辆车进宫参加朝会。
在所有的人看来,今天的朝会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可陈文博第一个发言就让大家目瞪口呆,他向刘据提出辞呈,要求隐退。刘据看了看旁边的张全,然后就点头同意了:“准奏!”
大殿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陈文博虽年近五旬,可他身体康健、精力旺盛,都不知道他为何请辞,而皇上的反应也同样让人诧异,竟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两个人就好象早就商量好的一样。
就听刘据又问陈文博:“文博啊,你最后还有什么要求吗?”
陈文博上前一步,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回陛下,臣一生奔波于大漠,很想去看看大海,所以臣斗胆向陛下求一荒岛,以颐养天年。”
“准奏!张全,此事就交于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你可以自己做主吧。”
张全也出列领旨:“是,臣遵旨。”
大殿上的这一出让许多人都搞不清情况,不少人在散朝之后都想找陈文博问个明白,谁知陈文博和张全早早地就离开了,回到了陈文博家中。而且陈家闭门谢客,无论是谁都概不接见。
第三天一早,陈文博在张全的陪同下前往码头,登上了一艘大船,然后顺流而下直入东海。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留在长安的李锋、丁虎等人原本想送一送他,可得到消息时陈文博已经上路了,他们都没能见到陈文博最后一面。就这样,陈文博离开了长安城,从此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陈文博的退隐给世人留下了许多谜团,可没有什么人能够知道其中的真相。
就在陈文博离开长安的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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