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管家张口结舌:“这都是偶然……”
“什么偶然?若是偶然,二少奶奶怎么会在讲出实情后遇害?”
罗隐步步逼近。
“她是被那贱人害的!”华管家指着大少奶奶。
“上吊自尽的人,死后括约肌都松弛不受控制,经常出现屎尿失常的事情,这种情况下这手怎么还能被自己控制,紧紧握住一个玉坠子?可能吗?恐怕是你们将人害了后往她手里塞的吧?这死后手指僵硬了东西自然就能塞进不掉。”
苏三在一边也说道:“不错,以大少奶奶的心机,怎么可能杀了人还能留下自己的重要物件?她伪造的书信,若不是遇到我们恐怕所有人都会真的以为齐莲香和华国栋私奔了。”
金署长听到这,不好意思地嘿嘿干咳几声:“丫头,嗯,给我留点面子嘛,面子。”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华家内鬼 (下)
既然要将华家的鬼揪出来,就要彻底了解案情勘察现场。
金署长命人将华家现场勘察报告送过来。因为当时金署长是在忙着灵龙寺的事情,那一次现场是副署长去的。二少奶奶的尸体则暂时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据勘察报告上显示脖颈处的确是只有一道伤痕,初步认定是缢死。
罗隐看了下勘察报告说道:“华老太太,就让你心服口服,走,我们去华家,重新勘察一下现场。
罗隐在华家二少奶奶院子的石登上坐定,华老夫人一身皮袍子,脖子缩在风毛里,管家怕她冻着,还命人送上手炉上来。事情发生在今天早上,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丫鬟小环。苏三认出正是那天在华家大门口撞了金署长一下的那个丫头,看来她是二少奶奶的心腹。
“讲讲吧,早上是怎么回事。”
金署长也认出小姑娘是哪个,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家二少奶奶每天晚上都要捡佛豆,每天都睡得不好,早上是很早就要起来的。”
“捡佛豆是什么?”苏三觉得很惊奇。
“就是晚上捡一个蚕豆念一句佛。”金署长在一边解释。
“这样?二少奶奶还那么年轻就要做这些?”
苏三很为二少奶奶不值。
“哼,小丫头你知道什么?这捡佛豆是做功德,菩萨看得清清楚楚的,这守寡的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总比长夜漫漫,她年轻寡妇胡思乱想的好。”
老夫人是倒驴不倒架,刚才被金署长那么奚落,这会依然神情严肃,像个贴了金面的菩萨。
苏三心道,这么年轻的二少奶奶,还曾经是个护士,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可能像你想的那样每天去念佛捡佛豆,这才叫精神折磨呢,怪不得大少奶奶说她早已经心如死灰。
“二少奶奶睡得很少的,我早上就从厨房拎了热水送到二少奶奶房里,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二少奶奶挂在房梁上,当时把我吓得,一大壶热水就掉在了地上。”
“二少奶奶是踩着凳子的?”
“是的,凳子就在她身下,我当时吓的六神无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喊人。”
“不错,小环喊叫起来,我听到就跑过来,看到二少奶奶挂着,急忙将她放下来,结果发现二少奶奶手里握着一个玉坠子,大家认出那正是大少奶奶的物件。”
华管家说道。
“好,那么咱们看看这案发现场是怎么回事。”
罗隐坚信二少奶奶不会自杀,因为之前她偷着透漏消息,对华家财产志在必得。也许,揭开了华家大少爷的身世真相就是她必须死的原因。
推门进入二少奶奶的屋子,苏三深深吸口气。金署长急忙问:“丫头,闻到了什么?”
“酒味。”
“有酒味吗?”金署长也急忙吸吸鼻子。
“这屋子在二少奶奶的尸体被抬走后我命人用酒清理过,去去晦气。”华管家回答。
“管家还真是心思缜密啊,竟然想着用酒来去晦气。”苏三嘲讽道。
“酒去秽气有什么奇怪,毕竟这屋子才死了人,总有点不好的气味存在。”
管家反驳道。
“不错,我说过,自缢而死的人括约肌会松弛,排泄物不受控制的排出,所以管家你才想着用酒来清洗吧?”
管家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那就是了,既然身体都不听使唤,那玉坠子怎么还在二少奶奶手里紧紧攥着呢?是不是紧紧攥着,小环,你来回答。”
小环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管家说:“是,二少奶奶的尸体放下来以后,我看管家用力地掰开二少奶奶的手,才取出的坠子。”
“那坠子在哪?”
罗隐问。
金署长早已经将这个案子的全部记录都带来了,急忙从牛皮纸文件袋中拿出个小玉坠子:“就是这个。”
“来,苏三,你握着它。”
罗隐将玉坠子放到苏三手中。
这坠子是一块羊脂白玉雕成的小葫芦,玉质很是润泽,苏三握在手里,罗隐指着她的拳头说:“大家看看,从她手上能看到什么吗?”
小环摇摇头说:“二少奶奶上午也是这样,我什么都没看到,是管家说手里握着坠子的。”
听到这话,管家脸色很不好看,瞪了小环一眼:“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管家,这坠子从外面谁都看不出,你怎么就能将二少奶奶放下来就知道她手里握着东西呢?还费很大劲掰开?”
管家讷讷地说:“我看到了。”
“哦,那你眼睛真好使,大家都看不到你就能一眼发现?”
苏三讽刺地看着他。
管家急了:“我真的看到了,我放她下来时候从拳头侧面看到里面握着东西的。真的是看见了。”
“奇怪的事情是,二少奶奶在之前让小环给我们送了个纸条。准确的说是给金署长的。”
罗隐看向小环,那小丫鬟急忙摆手:“那纸条写着什么我都不知道啊,是二少奶奶让我送去的。”
“二少奶奶只是约我们见面,讲了华家天大的秘密,那就是华大少爷其实是管家的儿子,老夫人,其中的关系我也对你讲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华老夫人不知如何反驳,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管家分辩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后来并没有任何苟且之事。”
“那华大少爷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金署长呵呵一笑,老夫人脸色非常难看。
管家急忙解释:“老夫人本是华家表小姐,从小和老太爷定亲,可是我们家老太爷一直醉心权势,跟着革命党跑这里闹,跑哪里闹,华家规矩多,老夫人不得丈夫喜欢,又被婆婆百般挑剔,非常可怜。后来那些大帅这个打来那个打去,华家遭了难,全家逃亡的路上,又遇到土匪,华家人被杀死大半,我和老夫人一路患难互相扶持才活了下来,开始我们发乎情止乎礼,直到后来回到天津华家,老太爷怪罪老夫人没照顾好家人,老夫人借酒浇愁,我们才有了……”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孽缘。
华大奶奶道:“老太太,你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为何对我们却百般刁难。”
老夫人叹口气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二少奶奶曾经是个护士,她知道癫痫是可以遗传的,看出华家的秘密,她以这件事威胁你们,要求得到华家的财产,于是你们就下手杀了她!”苏三指着老夫人怒道,“你也曾经苦过,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老夫人腾地站起来道:“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
“二少奶**一天还在计划怎么夺走华家的全部财产,怎么可能转头就跑去自杀,当然是被杀的。这家里和她有仇的只能是你们俩!”金署长呵呵笑道,“真是贼喊捉贼,还有脸跑到我们警署去闹,真是,哼,厚脸皮。”
此时华家很多下人都围了过来,对着老夫人和华管家指指点点,华老夫人看在眼里急火攻心,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华管家站在一边看得清楚,急忙上前扶着她的腰,苏三看着老夫人整张脸都是红的,急忙喊道:“天啊,她这是高血压吗?”
整个华家又乱成一团,管家正要抱起老夫人,大少奶奶喊着:“赶紧帮忙抬啊,没看管家一个人搬不动。”
说着已经冲上去,去搬老夫人的脚。
罗隐摇头道:“如果是血压忽然升高,不宜搬动。”
“哪有那么多……”
大少奶奶的话被堵在喉咙中,因为大家都看到大少奶奶那么一搬动,老太太的脸红的简直要滴出血来。大少奶奶吓的哇地一声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好心。”
金署长冲着吓得目瞪口呆的华家下人们喊道:“都愣着干嘛,赶紧打电话叫医生来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挼尽梅花无好意
列车开动,金署长这才想起自己拎着的盒子没有交给苏三。
他急忙跑了几步,将那盒子从窗户递进去。
“是什么?”苏三其实已经闻到隔着牛皮纸盒子透出的香甜味道。
“大麻花,十八街的大麻花!还热乎着呢。刚才光顾的和你们说话,这都给忘咯。”
华老夫人脑溢血导致半身不遂,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管家暂且被收押,等待最后的审判。灵龙寺的几个和尚也要择日宣判,这次天津之行还算圆满,罗隐便不顾肖琴的苦苦挽留,决定和苏三一起去北平玩一圈。
“多谢你们!下次来天津再请你们去我家,贴饼子,闹小鱼儿!”
金署长远远地挥着手。
苏三抱着大麻花盒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金署长信誓旦旦,请他们去他家吃饭,结果到了他们家才知道,这位金署长在家里是极没有地位的,哪里是太太做饭,是他做!他那位胖太太,喝着茶,还和客人讲:“他原来懒的,什么都不会,这男人你就不能给他好脸色,必须捶打,就和这贴饼子一样,面团且得揉呢,揉完了就成了?哪成呀,贴在锅沿上,热气这么熏着,对,就得每天教训着,架在火上烤,要不他才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呢。”
苏三看着忙里忙外的金署长,憋着笑,忍得非常辛苦。
金署长拍拍胸脯:“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听老婆话不犯错!”
罗隐也笑了:“昨晚就看你忍得辛苦,这会总算能痛快地笑出来了。”
窗外,火车已经渐渐驶出了月台,苏三隔窗看着,忽然想到:“咦,你的肖琴怎么没来送你?”
“没告诉她我什么时候走。”罗隐回答完才明白过来,“谁的肖琴,和我有什么关系。”
金署长送完站回到警署,刚进门,副署长神秘兮兮地过来,拉着他到一边说话。
“什么?她要救智慧?”
金署长听完副手嘀嘀咕咕的话,大吃一惊:“那智慧可是从犯,参与过搬运尸体的,怎么能轻易放出来?”
副手抓住他的手。在袖子里摆出个手势:“她愿意出这个数。”
“大头?”
“错,黄鱼。”
金署长眉开眼笑:“成啊,你还有大奶奶这条路子。”
副手也笑了:“这不是帮弟兄们捞点年货好过年嘛。”
“那管家,她就不打算捞了?”
副手看看周围无人,低声说:“我的哥,这没外人,你就甭给我装傻成吗?现在整个华家都是那位的,她是巴不得管家死在里面呢。”
金署长点点头,背着手走到自己办公室,看着墙上挂着的公正廉明四个字的条幅,叹息一声:“公个屁正,廉个屁明,这从上到下都在吃都在捞,我不跟着吃一口,那小子能直接把我咬下去,我不过是个署长,也做不成青天,这事啊,哎呦……”
华老妇人半身不遂后就被搬到后院,据说是便于休养,由大少奶奶亲自照顾。
这天大少奶奶得到警察署副署长那边的回信,说事情办妥了,她笑眯眯地将信件扔进火盆,看着那纸张瞬间燃烧起来,接着缩成一团纸灰这才拍拍手站起来问:“小环,那老家伙今天吃药了吗?”
小环抿嘴一笑:“她倒是不想吃,也得拗得过才是呀,这掰开嘴倒进去,干干净净。这吃上一个月,准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绝对站不起来了。”
“嗯,我看看那老家伙去。”
小环急忙将挂着的裘皮大衣给大少奶奶披上,嘴里说着:“外面起风了,仔细着凉。”
老夫人住的房间冰冷,窗户上结着冰花。
大少奶奶说这血压高的人不宜受热,一上火会更严重。
门打开了,屋子里一股子怪味。
大少奶奶挥着手帕走进去,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躺在炕上,她冻得哆哆嗦嗦,瞪眼看着大少奶奶,嘴半张着啊啊啊地,却说不出话来,只流下一串口水。
“你也有今天?”大少奶奶笑盈盈地看着她。
老夫人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怒火。
“你的老相好没救了,我都办妥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你高兴不高兴呢?”
小环格外有眼色,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上面还特意放上个厚厚的垫子。大少奶奶身上穿着裘皮大衣,手里抱着暖炉。舒服地坐下。
“很奇怪吧,小环怎么是我的人?”
大少奶奶风轻云淡继续讲道,“老二家的、小环,我们这些苦命人才是要一条心的呢。老东西,当年你们给我下了药,送到日本人床上去,可曾想过有过今天?明明是你们为了图好名声拿出钱来****,你家的宝贝老二做了****才引起日本人发火,为什么非要把我送给日本人糟蹋?华国栋这个混蛋,我的身子救了他,他却嫌弃我脏,每天打我虐待我,你这老东西装看不到,还打算娶二房进门把我扫地出门,你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会这么毒?”
老夫人努力抬起头,梗着脖子,狠狠地吐出两个字:“贱——人!”
“啪啪。”大少奶奶反手就是俩耳光狠狠地抽在老太太脸上。
“你知道二奶奶是怎么死的?她得了癌!活不了多久了,她要我给她报仇,她的癌是被你们折磨的。好好的花朵一样的年纪,每天被你逼着守寡守节,晚上捡佛豆,天不亮就得起来去你房里请安立规矩,美其名曰让她不要存了多余心思,她病了你也不许给她看病给她吃药,你恨不能二少奶奶一口气上不来死了,给你们家在捞个殉夫的节烈名声,呸,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大少奶奶越说越生气,小环想到苦命的二少奶奶,呜呜呜哭了起来。
“于是我们一起设个局,就是要让人以为她是被你们害了,你们还要将她的死嫁祸给我!”
大少奶奶讲到这里哈哈大笑:“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你这老不死的身败名裂了,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留你一口气吗?我们妯娌俩这些年受的苦遭的罪要原原本本从你身上讨回来,老东西,你一定要好好的,长命百岁的活着!我还要做个孝顺儿媳妇,好好伺候你呢。”
大少奶奶带着小环走出去,她站在走廊,看着阴暗的天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嗯,梅花开了,真香啊。”
“大奶奶,二奶奶的后事……”
“先给二奶奶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她是个苦命的人,生前我们帮不上忙,就给她一个风光大葬吧。”(未完待续。)
第一章 火车遇故人
车子开出天津后不久,有列车员推着卖货的小车过来,罗隐问:“吃点什么?”
苏三拍拍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