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隐刚要笑她馋嘴,却见苏三脸色一变,指着炒疙瘩说:“这味道有些熟悉,早上我好像闻到过。”
毓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罗隐已经问道:“是谁?”
“就是大家站在那等着警察问话的时候。我当时还想,这是早上出来吃早饭,不小心粘上气味了。只是当时忙着听众人讲案情,没来注意具体是哪个人。”苏三说到这里有点懊悔,自己怎么就没在意。
“苏小姐鼻子很灵?”
毓嵬有点将信将疑。
罗隐站起来:“走,不吃了,赶紧回去。”
三个人匆匆赶回报社。
张亚民在伏案写着什么,听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
苏三进屋就有点失望,因为屋子里现在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
三楼阁楼死了人,袁女士嫌弃晦气,叫清洁工好好清扫一下,用了大量消毒水,把报社的其他人都给熏走了。
毓嵬问:“张先生,你你不怕熏得慌啊。”
张亚民笑道:“我有鼻炎,一到这时候鼻子跟没用的似的,它不管事儿啊什么都闻不到。”
屋子里都是消毒水味,人也都熏走了,那点炒疙瘩的烟火气根本无处寻找。
苏三有点郁闷,看向罗隐,满脸懊悔说:“现在都是消毒水味,别的什么都闻不到了。”
罗隐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沮丧,毓嵬则问:“曹人杰去哪里了?”
“曹兄刚才有个采访任务,哦,是市政厅那边有个发布会。”
这时大厅里的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
张亚民坐在那一动不动,好像没听到。
毓嵬问:“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张亚民笑道:“你不知道,你们那会不在,咱们这电话响了好几遍,袁总编跟那什么似的,每次都炸毛了一样喊着别动,我的电话,我吓的哪还敢接电话啊。多奇怪,现在我信女人有更年期了。”
张亚民说完才想起苏三也是女性,歉意地对苏三笑笑:“苏小姐,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电话继续响着,袁总编并没有再开门喊叫。
苏三看看张亚民,后者对她耸耸肩。
苏三离那电话最近,只能一把抓起,就听那听筒里传来一个幽怨的女声:“好冤啊,好冤啊,我们死的好冤啊。”
苏三猝不及防,况地一声扔掉话筒,愣愣地看向罗隐。
罗隐发现事情有异,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拿起电话,那头已经卡地一声挂掉了。
“怎么了?”
“又是那个电话,我们死的好冤啊。”
苏三重复着,浑身冰冷。
毓嵬皱着眉头:“大白天都敢装神弄鬼了。”
张亚民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急忙问:“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装神弄鬼的电话?”
毓嵬觉得这一时也解释不清,罗隐则问:“报社现在还有谁在?”
张亚民指指楼上:“只有袁总编一个人,大家都出去了。”
罗隐大步上楼,张亚民意识到他要去做什么,急忙小声喊:“嗨,别去啊,袁总编今天有点不对头,别惹她。”
罗隐走到袁丽洁办公室前,敲门说:“袁女士在吗?”
里面没有声音。
罗隐试图推门发现门锁着,便又大声喊道:“袁女士吗?开门,我是警察。”
这时楼下的三个人已经也跟着上来了,毓嵬问:“你认为……”
话音未落,罗隐已经向后退一步,用力去踹那门。
张亚民叹息着蒙住眼睛:“她可能睡着了,你这样会激怒她,你没关系,我可是要吃挂落。”
哐哐几下,门被踹开。
只见袁女士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头垂着,门一开,从苏三这个角度只看到她的头发,随着门开了,外面的风进来,一晃一晃的。
苏三迟疑地看着罗隐,毓嵬喊一声:“总编。”
罗隐走上前去,推了袁丽洁的身子一把,她哐当仰向后面,靠着椅子背,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嘴唇也泛出青白颜色,眼睛瞪老大,显然,她已经死了。
张亚民呀的叫了一声,指着袁丽洁问:“她……她……她,怎么死了。”
“这报社不是只剩下你和她吗?”
罗隐皱着眉头看着他。
张亚民明白过来:“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苏三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下,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袁丽洁周围。
她办公桌上还放着凌乱的稿子,苏三看了一下,一共有三份,摊在最上面的是一个关于孤儿院的报道,字迹潇洒,苏三指着稿子问:“张先生,孤儿院的稿件是谁的?”
张亚民挠挠头说:“好像是曹兄的,他在跟进一个孤儿院的项目。”
那就是袁丽洁死的时候再看曹人杰的稿子。
罗隐上前翻了翻那几份稿件看不到异样,就原样放回。苏三则深深地吸口气,这些稿纸上只有新鲜墨水的气味,没有别的味道。仔细看,信纸上都有浅浅的一点痕迹,苏三闻到一点口水味,心道袁女士看着挺高雅的一个人,看稿子的习惯可不好,蘸着口水翻的吗?
“她是怎么死的呢?”
苏三叹口气,这位袁女士,早上那会还是一副强势派头,想不到这么快就死了。
罗隐抬起袁丽洁的胳膊,又看了看她的眼睛说:“死了不超过一个小时,多么新鲜的尸体。”张亚民和毓嵬听到这话对视一眼,胃部都有点不舒服。
就在罗隐放下袁丽洁的胳膊后,她的手啪地一下打在自己身上,接着一声细碎的声音,一个白色的小珍珠从手里掉了出来。
苏三蹲下身捡起:“又是一颗小珍珠。”(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武林高手和田径高手
毓嵬伸手去苏三手里拿小珠子,半路又被罗隐截胡。罗隐从苏三手心捏起珠子,看了看问张亚民:“方才都有谁进来过?”
张亚民摇摇头:“哦,你们三个出去不久,曹兄把孤儿院的稿件送上来也走了,后来打扫的人用了太多消毒水,大家都被熏走了。”
“也就是说,最后一个看到袁总编的是曹人杰?”
“不,不是,大家都走了一会,电话铃又响,我刚要接,袁总编开门又喊我不要接。”
“我们走之前那个电话她也是格外紧张,为什么这么紧张呢?”苏三看向罗隐。
“等警察来了去电话局查一下就晓得了。”
说话的功夫,毓嵬就要去拿桌上的电话报警,罗隐按住他的手:“警察没赶到之前,这房间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动,去打大厅的电话吧。”
报警电话打完后,大家坐在一楼大厅,焦急等待。
过了一会儿,门口有车子停下的声音。张亚民急匆匆跑出去,果然是富三儿带人到了。
“又死人了?”富三儿大步进来直接问罗隐。
“是,袁总编死了。”
罗隐指指二楼。
“死了,早上那个女的?”
富三啧啧几声:“这都是什么事啊,马上要过年了,这每天净出妖蛾子还让不让好好过年了。”
罗隐也是同样的想法,好不容易和苏三一起来北平过年,想感受一下下雪的气氛,因为京华荟萃的事情,这个完美的计划都要被搁置了。
“唉,勘察现场吧。”富三儿叹口气上楼,苏三想了想,现场自己已经看过了,就直接走到三楼阁楼,罗隐也跟着进来,苏三站在阁楼门口,指着里面问:“你不是说你发现凶手的杀人方式了吗?”
“嗯,那个凶手应该是从天窗杀的人。”
罗隐指着屋顶。
毓嵬摇头:“梯子在门口墙角放着,那人怎么杀完人上去的。”
“也许那个人就没下来过。”
罗隐指着昨晚魏总编躺着的地方说:“魏总编在阁楼工作,一楼的门是从里面插着的,阁楼也是一样,说明他内心其实也是很害怕的,这栋楼里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他为什么害怕呢?是因为那个十点的死神之约吗?忽然,有人在天窗这边喊他,这个人一定是他非常熟悉非常信任的人,以至他在那一刻都没在乎十点后的那个传闻,想都不想直接走到了天窗下面,就在这时,那个人用一个长的东西击打他的头部,他受了重击,倒向书架,先是撞倒了花架上的陶瓷罐子,被砸到了头,伤势更重了,他站立不稳,连带着书架也一起倒了下来,重重的书架压到他身上,这次他彻底不能起来,颅骨粉碎,很快就死了。而那个人直接从楼顶下来,也许我们进来时,他正在街角的某个角落注视着我们。”
“这阁楼有3米高,魏总编的身高有1米75左右,那个人需要用一个1米5左右的东西击打他,那么长的东西怎能使上劲?何况还是从天窗探过来的。我觉得非常不利于发力,你这个推理不够严密。”
苏三分析道。
“如果不是一个长杆子的东西,而是一个由长链子连接的东西呢?”
罗隐一把拽下毓嵬的围巾,用力向前抽了一下:“一个长链子的东西,边缘是个重物,这样从上面直接击打下去,力度应该很大吧。”
不错,所谓柔能克刚,一个长杆子,因为力臂太长,集中到某一点不能用上力气,可是一个软的东西就未必了,抛出去的力度是非常大的。
“而且那个东西,很有可能一头是个重物,类似流星锤,另一头是个尖爪,有利于攀爬的东西,他凭借这个可以很轻松地爬上楼顶,在几个楼顶间移动。”
“你说的很玄乎,这凶手听起来像个武林高手。我们报社可不像是有武功这么高的人。”
毓嵬还是认为罗隐的判断有误。
“你忘记了,武侠小说中的武林高手从来都是深藏不漏的。”苏三笑了,“我支持罗隐的观点。这个人可能是个武林高手,也可能是个田径高手,不要忘记田径比赛有链球的。”
“呦,都开始夫唱妇随咯。”毓嵬也笑了。
这时富三儿已经勘察完二楼的现场了,看到他们三个人聚在阁楼门口也上来问有什么发现。罗隐将自己的想法讲了一遍。富三儿看着天窗说:“那上去看看有没有近期人踩过的痕迹便知道了。”
他是个行动派,立马去搬墙角的三角梯,立在天窗下面蹭蹭蹭上了梯子。
罗隐随后爬上去,站在天窗下,双手一撑上了屋顶。
毓嵬也不甘示弱,蹬蹬蹬也上了梯子,走上几步,低头看着下面,又慢慢地下来,嘿嘿一笑:“苏小姐,我怕你有危险我就在这保护你好了。”苏三努力憋着笑点点头,毓嵬为了挽回面子,故意指着天窗大声说:“喂,上面的,有什么发现没有。”
一切果然如同罗隐推测的,天窗旁的瓦片有几片是碎的,罗隐和富三儿慢慢地沿着碎的瓦片走,一直走到屋檐附近,发现屋檐上面也有几片破碎的瓦片,还有一道很深的擦痕,顺着擦痕往下看,屋檐下的柱子上有个抓痕,像是一只铁笊篱曾经在上面抓过。
富三儿叹息道:“姥姥的,这还真是练家子干的事!”
“你的地盘,最近有没有会功夫的人出没?”
富三儿摇头说:“你也是知道的,吃咱们这碗饭的每到年跟前就是最小心的,我这地盘不大,小毛贼不少,但能有这功夫的人是没有的,最近真没发现有这样的能人出现过。”
“那就只能是报社里的某个人,可是这几个人我实在没发现哪个有深藏不露的功夫。”
罗隐想了想,贴着富三儿的耳朵嘀咕几句:“你就着重查查这个人的背景,我总觉得他最有嫌疑。”
两个人顺着梯子下来,苏三急忙拉着罗隐的胳膊问:“怎样,上面有什么发现?”
“如我想的那样。凶手就是用一个链球状的东西躲在这屋顶杀人的。”
“袁总编出事了?怎么回事?”楼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钱社长。”
毓嵬顺着楼梯往下看,张亚民正在对匆匆赶来的钱社长说着什么。
“我想起来了。”
苏三一拍脑门:“早上那会,钱社长从我身边走过,他围巾垂下来,就在那一刻,我闻到了炒疙瘩的气味!是钱社长!”
那是热油加上面食和青菜爆炒后的气息,还带着点辣椒油和花椒油的香气。爆炒的香味同掌握的火候和调料加入的早晚都有关系,一个人的炒菜手法导致他炒出菜肴的气味是与众不同的,分辨这种细微差别的人,必须有个好舌头和一个好鼻子,恰好,苏三二者兼备。
“什么炒疙瘩?什么气味?”
富三儿并不知道苏老先生忽然去世的情况,被苏三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罗隐指着楼下说道:“老富,咱们下去会会这个社长,他们报社接二连三的出事,他怎么可能纯洁无辜呢?”(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大雪将至
钱社长看着五十岁上下,头发有些灰白,戴着金边眼镜,看着很有点学者风度。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羊毛呢大衣,带着驼色羊毛围巾,苏三想这样的打扮,起早时候去“巧遇”苏浩然,戴着礼帽也是有可能的。
毓嵬事先已经调查过,这位钱社长是在民国20年买下这栋小楼的产权开办京华荟萃的,当时这栋楼因为曾经是凶宅,被政府挂牌出售后一直无人问津,价格一压再压,钱社长等于捡个大便宜。买下小楼时距翰林家的血案已经过去了七年之久。
走到二楼大厅,钱社长看到警察,急忙问:“张亚民打电话通知我说出事了,袁总编怎么了?”
“你一直在家了?”
富三儿抱着胳膊问。
“是,早上从这回去后就一直在家。”
苏三忽然问:“社长,你早餐吃的什么?”
钱社长微微一愣,脸色有些不悦,勉强回答道:“早上在家随便吃点,牛奶面包。”
“不是广福馆的炒疙瘩吗?”苏三问的直截了当。
听到广福馆三个字钱社长明显眼光闪烁,恼怒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非说我去了广福馆?”
“不但是去了,还是和苏浩然在一起的吧?”罗隐笑了,“你这么恼怒不过是借此掩饰内心的惶恐而已。”
“不是,我早上在家吃的牛奶面包,没吃炒疙瘩,早上也没有见到过苏兄。再说就是见到苏兄又如何?这也是罪证?难道说袁总编是苏兄和我害的?荒谬。”
钱社长勃然大怒。
钱社长的围巾上明明有广福馆炒疙瘩的气味,他为什么不承认呢?而且看着还回避这个话题?
富三儿在一边冷眼旁观,也认定这个钱社长很有点问题,便清清嗓子说:“刚得到消息,苏浩然死了,现在袁丽洁也死了,加上昨晚死的魏总编,你们这个报社,死了三个人,你这个社长必须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钱社长听到苏浩然死了,急忙问道:“苏兄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目前还不清楚,但可以确定他早上见到一个人,回家后情绪就出现很大波动。那个人和他一起吃了炒疙瘩,而就在早上你进来的时候,我们的人从你的围巾上闻到了炒疙瘩的气味,还是穆家寨的炒疙瘩,钱社长,你不想为你的早餐再辩解一下吗?”罗隐冷冷地问。
钱社长挥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什么意思,早餐吃的什么还用撒谎吗?再说,我和苏老这么多年的同事朋友,就是早上见到他又有什么稀奇?这也是你们盘问我的理由?”
富三儿呵呵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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