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点头:“人到了一定岁数就喜欢怀旧,我总想起那次航行,蓝天白云追逐着邮轮的海鸥,谁也想不到那是一次死亡之旅。是我亏欠了你们,害的你们好好的旅行最后泡汤。”
苏三笑道:“人生有大把时光等待挥霍,我不在乎那点得失。只是你当初装的太像,虚与委蛇的劲把我气的要死呢。”
郑先生哈哈大笑:“能把你气到是我的荣幸,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敬酒赔罪了。”
从始自终,他们都没提那整起案子最让人无法接受的那点——艾尔莎被辱尸。
也许这是斯文有礼的郑先生最想忘记事情。
苏三知道,无论郑先生外表多么平静有礼貌,他的内心有一座邪恶的火山。
那火山当年在邮轮上爆发过,后来又在港岛爆发,凭借散兵游勇打下这么大天下,骨子里的残忍和嗜血成性是不容置疑的。
往事已经是往事,何必再去苦苦追究。
至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道不是吗?
花开花落又一年。
“却怎生闹吵吵把刀枪列?
有谁敢把俺挡拦者!
挡着俺呵,
管叫恁棒下身亡,目前命绝,
恁休逞雌黄口,卷澜舌!”
台上,孙猴子挥动金箍棒舞的正欢,袁晨不住拍手叫道:“苏姐姐快看……”她马上40岁了,三个孩子的母亲,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是一副小儿女姿态。莫明不好意思地笑笑:“莫见怪莫见怪。”苏三点头:“莫名其妙,你这命还真是莫名其妙的好呢。”
(未完待续。)
第一章 突发事件
“啊。就跑了啊!”
毓嵬听苏三讲完郑医生的故事,面露遗憾。
“是,当时我身陷麻烦,并不知道,他们说是私奔了,我看多半是郝小姐被骗。”
“以后会如何呢?郑医生应该是华小姐的男朋友,嗯,也许是未婚夫,为华小姐报仇,郝小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那就不知道了,总是郝小姐自己的选择,好坏都是她的命。”
在这个故事里苏三隐去了艾尔莎死后尸体被侮辱的事实,也隐去了小吴。她觉得艾尔莎已经死了,就让她这样去吧。
“唉,罗隐不够意思,我还没坐过大邮轮呢。”毓嵬想到海上航行满脸向往。
“以后会有机会的,反正你的人生大半都是用来玩的。”
毓嵬闻言立马哭丧着脸:“瞧瞧,哪有这样的朋友,明知道人家心头淌血,非戳我肺管子。”
苏三笑道:“好了,好了,别装了,当我不知道你孩子王当腻了早想换口味,哎,不如来我们报社。”
“小生才失业且让我多尝尝穷困潦倒的滋味。”毓嵬扇子一指,“这位施主若是想帮助小生一二,不妨帮小生在此祭祭五脏庙。”
他指着前面的饭店。眼神湿漉漉的,像只等待投食的小狗。此时已经是午饭时分,苏三笑道:“说的可怜巴巴的,客官,这边厢请吧。”
两个人往前走,一个小报童远远地喊着:“卖报卖报,沪江晚报。”
毓嵬喊道:“嗨,你给我站住。”
那孩子听到他喊,愣了一下拔腿就跑。
毓嵬急忙去追,苏三想不到他竟然跑的飞快,几步就窜过去将那报童一把拎住。
苏三以为那孩子是小偷,急忙上前劝说道:“他还是个孩子,就算做了什么,你好好说话可别打人。”
“呵呵,你提醒我了,我这就揍丫的。”毓嵬说着挥拳就要打。
苏三呀地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孩子扑哧一声笑了:“毓老师,得了,您要把这位小姐吓死了。”
毓嵬拍他脑袋一下:“小东西,怎么着,昨个你爸没打你?”
那孩子拍拍胸脯:“嘿嘿,您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他哪顾得上打我啊,擦了一瓶跌打酒,半夜那会还说要去学校告你呢。”
苏三大惊:“什么?你打架了?不对,你把人给打了?”
毓嵬耸耸肩道:“对呀,否则我为什么失业?不想给学校添麻烦,自己脚底抹油先开溜吧。哈哈,昨天我这个厉害啊,把他爸爸打的死去后来跪地求饶。”那孩子拍手笑道:“对,对。”
苏三看看那孩子又看看毓嵬搞不清这俩人什么意思?这孩子是不是傻啊,自己亲爹被人痛揍一顿他还叫好?
毓嵬看出她的疑问,叹息一声道:“他叫唐正义,是我班里的孩子,上周辍学了。”那孩子听到自己辍学,低下头去,装作整理报纸,眼睛里眼泪打着转。
“他父母不像话,其实家里没到穷的读不起书的地步,就是作,非要孩子进纱厂做工,这么点孩子进纱厂能做什么?顶多挑挑茧子,每天沸水里泡着一双手永远是烂的,热气熏的红眼病烂眼角子,哪有这样的父母,孩子不去就打,正好我去他家赶上,一时气愤就把他爸爸给打了。”
苏三看看报童说:“你打了人,丢了工作也于事无补啊,这孩子现在还在卖报。”“
毓嵬想了想说:“不如我带他走吧,带他回北京去。正义,你干脆给我当儿子好了。”
“行啊,那我以后就叫你爸爸?跟你姓?”
这孩子倒也大大方方。
苏三笑道:“老师没正形,学生怎么也这样?这能是说带走就带走?人家有爹妈的,小心告你拐带儿童,把你当拐子抓起来。”
“报警啊?那不正好,有罗隐在,那警察局不跟咱自家的一样?”正说这话,三个人已经站在饭店门口了。
苏三低头说:“唐正义小朋友,你吃饭了吗?一起去吃饭吧。”
哪晓得那孩子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了,这样好的饭菜我今天吃了以后就会想,我能吃一次两次可是不能永远吃到,我会馋会难受,索性不看不吃,也断了念想。”
“哈哈,这孩子有想法。”
毓嵬笑着掏出几个铜板给他道:“你说的很对自古以来都是由奢入俭难,像你老师我这样吃的了苦享得了福的毕竟是少凤毛麟角人中龙凤,你拿这钱去买几个烧饼吃了吧。”
“谢谢老师。”那孩子接过钱,兴高采烈的去买烧饼。
边跑还边喊着:“号外号外,最新的报纸,东北局势一触即发嘿……”
就在这时,从街口忽然冲出一辆汽车,那车子开的歪歪扭扭一路横冲直撞,速度却又极快。
眼看着车子过来,毓嵬急忙抓住苏三的手,接着搂住她的肩头往饭店里一带,苏三感觉到那车子是擦着自己的肩膀过去的,忍不住抚着胸口道:“好险,开车的人是不是疯了。”话音未落就听着吱嘎、砰的一声,那车子冲到马路上将一个孩子撞飞,接着一个大拐弯,倒了一下就要走。
“是正义!”毓嵬吓得大步跑过去。
那车子刚倒了一下,随即又摇晃着撞到街边路灯柱子,哐当一声,前面保险杠撞瘪了。
苏三拦在车边喊道:“喂,你怎么开车的!下来,你撞人了!”
隔着车窗能看到里面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两腮通红,目光迷离,苏三暗自思忖:莫非他喝酒了?
那人挥挥手,嘴里含糊不清:“哪里来的蟑螂,罗里吧嗦真烦人,滚滚滚!”
苏三也火了,抓住车门就要那人下来。
那人晃了晃脑袋,眼睛有些朦胧,直到看清玻璃上映着苏三的脸,喊道:“你找死啊,松手。”
苏三大怒:“你撞人了!下来1”
毓嵬喊道:“巡警,巡警,叫巡警,正义,正义怕是不行了!”
苏三连忙回头去看,只见那个叫唐正义的孩子头向后垂着,那个角度看像是破碎的娃娃。活人是做不出这样的动作的。
就在苏三回头这一刹,那年轻人继续发动车子,车子开动了,苏三被车子拖了几步,毓嵬叫道:“苏三,你松手,松手,记下他车牌,跑不掉的!”
这时看到出现了事故,有人围了过来。巡警也吹着警笛往这跑,那车子很快就继续摇摇摆摆消失在街道拐角。
有好心的路人大姐扶起苏三问:“小姐你没事吧?”
其实苏三刚才摔倒在地胳膊杵了一下,咔嚓一声很疼的,她咬紧牙关,硬是摇摇头说:“没事的。”
巡警赶到,众人围着毓嵬和那孩子,有人喊道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巡警上前看了看孩子的眼皮摇头道:“没用了,他死了。”
“不可能,他刚才还要去买烧饼,他还没吃饭啊!”
毓嵬的目光投向旁边滚落的铜圆上,两个铜圆,一个被唐正义抓在手里,一个掉在地上,阳光下闪着黄澄澄的光。
巡警叹口气:“穷人家孩子,命贱,就跟小草一样看着葱绿的,人家随手扯一把糟蹋了也就糟蹋了。”
“不!去他-妈的命贱!去医院,我送他去医院。”毓嵬大怒,抱起孩子看向四周。
有等座的车夫上前:“您上车,冲您这份义气,我收个半价。”
苏三知道这不管巡警的事,便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朋友一时想不开,这孩子曾经是他的学生。”
巡警点点头:“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咱们比不起,小姐,你刚才叫识时务,那车子一发动就下来,否则,真是没用的,只能白搭上小姐你这条命。”
苏三问:“那车子你认识?谁家的?怎么这么大来头?撞完人理都不理?”
旁边一个摊贩叫道:“这条路被他撞过多少东西,不都不了了之了,谁敢管?罗司令的公子!人家有人有钱有枪!”
“等等,罗司令?警备司令部的罗司令?”苏三看了毓嵬一眼,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巡警点点头:“是的,小姐,那开车的就是警备司令部罗司令公子,咱们真的惹不起,只能自认倒霉了,找上门去也不晓得能不能要点抚恤。”
“他刚才一定喝酒了,撞了人都没反应过来,车厢里也有浓重酒味。”
苏三判断道。
“这位罗公子,在那边有个小公馆养着个红舞女喝多了开车横冲直撞惯了。这条路哪个没受过他的气。”
毓嵬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唐正义。忽然爆发出一声悲鸣:“姓罗的,你姥姥的!小爷不放过你!”(未完待续。)
第二章 赔钱!
那个巡警没说错,唐正义已经死了。
送到医院急诊室医生检查一下摇摇头。毓嵬急了抓着医生的手不住摇晃:“医生,试试,你再试试,多少钱都行,我这带钱了,钱不够给你这个。”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翡翠鼻烟壶。
医生愣了一下:“先生,这孩子真的没救了,你给我多少钱也没用啊。”
苏三拉住毓嵬:“山鬼,你冷静一点。”
“冷静,冷静我怎么冷静!”毓嵬指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唐正义,“死了,他死了!他只有十二岁,十二岁!”
苏三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毓嵬你冷静一下,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吵再闹也没用的。”
“对,没用的,这些都没用,我去找那辆车!兔崽子,撞了人理都不理,对,那车子开的乱七八糟,开车的有问题,罗公子!他…妈的这是罗隐家的人!”
苏三也想知道那青年是谁,是罗隐的叔伯兄弟还是异母弟弟?
她只知道罗家应该有许多姨太太,三小姐就是因为讨厌那些女人才搬出和弟弟一起住。
事发突发,开车那人的样貌她并没有看清,只闻到重重的酒味,想来他一定喝了很多酒。
“罗公子?”那医生重复一句,表情有些复杂。
“医生,你听过这个人?”
医生叹口气:“果然又是他做的。前年吧,罗公子也撞过人,也是送到我们医院么抢救过来,被撞的是位在女中读书的小姐,家里还是蛮可以的,最后听说还是不了了之。”
苏三心里一沉:前年就出过事,这么说罗隐一定知道?对,他知道,所以他讨厌那个家,一心逃离!一定是这样。
毓嵬忽然转身抱起唐正义,眼泪簌簌往下落。
“都怪我,我不该叫他去卖烧饼吃的,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正义不会死的,都怪我。”
毓嵬这近三十年见识过很多人和事。
出生时,自己背后那座大山早已经哗啦啦倾倒,外面的日子一天天变化,全家却关起门来过王府的小日子。平日里上门最多的就是遗老遗少以及那些占领过北京城又狼狈撤出的军阀们,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在中国近代史上跺跺脚都要抖三分的主儿。!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见得多了,毓嵬就将权势和财富看得很淡,也正因为此,他享得了富贵也耐得住贫寒,一路能从长春讨饭回来。
毓嵬自然知道这世间有穷人,自己也穷过,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这年头穷人命如草芥,好好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说没就没了,一时间真的难以接受。
将唐正义的遗体暂且安放在医院太平间,毓嵬失魂落魄地走出来,站在医院门口一片茫然。
正午的阳光,白亮的刺眼。不远处,电车叮叮当当地开过来。医院旁边有些小吃摊子,这会儿已经收摊,老板正忙着将凳子收拾起来。远处围墙,墙角上一摊可疑的白色痕迹,阳光一晒,骚臭气升腾开来,这火辣辣的活生生的热乎乎的生活啊,可怜的孩子却再也看不到了。
毓嵬蹲下身去,呜呜呜哭了起来,像个受到极大委屈的孩子。
他是个乐天的理想主义者,可是今天,就在刚刚,他只想大叫一声去他妈的狗屁理想!一个孩子死了,被撞死了,所有人都告诉他没用的,死了就白死了。
苏三拉他起来,毓嵬像是个耍赖的孩子,死活不起。
苏三无奈地说:“我们总得去通知唐正义的家人啊。”
对,去找他家人,找他那个混球爹!明明家里条件可以,宁可花钱找舞女也不舍得拿钱出来给儿子读书的爹!
毓嵬带着苏三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巷子,指着尽头那家说道:“呶,就是在这里。”
苏三一看这是个独门独院的房子,看来唐家果然不是穷的吃不起饭的人家,这样的人家为什么还想将孩子送到纱厂做学徒呢?不能够哇!
毓嵬不想按门铃,直接哐哐哐用力拍着门,苏三也不阻止,她知道毓嵬此刻心情极为糟糕,随他去吧。
很快门开了,一个妖艳的老女人站在门口,一看毓嵬大叫道:“好你个瘪三,把人打了就白打了?赔钱来。”
毓嵬一把打下她的手:“唐正义出事了。”
“骗鬼啊。那小赤佬死了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还得靠你这个老师吗?”那女人阴阳怪气。
“是真的,唐正义死了。”
苏三说道。
“什么死了?”老女人尖叫起来,“怎么死的?”
“被车撞了,当场死亡。”苏三语气黯然。
“被车撞了!”老女人拍着大腿哭嚎着,“哎呦呦,好不容易小毛头养大了能做事了,怎么就死了呢。”这话苏三怎么听都不对味。她急忙看向毓嵬,果然后者虎目圆瞪:“你说的是人话吗?”
“咦,被车撞?这年头开车的一定是有钱人的,到底是哪个人撞的?”老女人忽然醒悟过来唐正义是被车撞的。
“都说警备司令部的公子。”苏三说完又加上一句,“不过还未查证,需要家属和我们一起去警察局报案抓人。”
“司令公子!哈哈。”老女人忽然拊掌大笑,边笑边往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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