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也学你,‘不会说英文’了。”咕哝着抱怨了一句,见还有人向他走来,许云深吓得示意含光赶快跟上,“我们回去吧!”
可能他没注意到含光中途消失,或者注意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必要过问,两人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许云深时差调整过来,便去睡了,含光……再没选择,也只能吃着酒店很有英国特色的饭菜,她简直都快哭了——早知道就带点方便面来了。
第二天白天,许云深倒是带她去白金汉宫游览了一下,又带着去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两人玩得颇为开心,不过回到酒店以后,许云深便安排她,“昨晚你肯定无聊够了,今晚就别过去了吧,今晚我肯定是更没空照顾你了,你就是过去了,也只能在角落里无聊着。”
可她和亨利都有了约会了,含光怔了怔,只好说道,“你不用管我,昨天我认识了一个会说中文的男孩子,他会带着我玩的,我们都约好了。”
“哦?”许云深有些吃惊,“——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昨晚去酒会的人应该我全都认识的。”
含光忽然意识到她并不知道亨利的姓,“我就知道他叫亨利,他昨晚好像没和你打招呼。”
既然她要求去,许云深自然不会反对。两人一路上还在讨论此人,含光顺带把两人的缘分都给告诉许云深了,许云深听着也很好奇,“这小家伙是鲁国的人,那就难怪了,昨晚私家酒会里大部分客人我真的都还是认识的。”
“一会到了可以指给你看,说不定你也认识他,只是没说过话。”含光说。
“今晚人会很多,你们没换电话号码的话……”许云深看了她一眼,“算了,即使没换电话号码,他也百分百能找到你的。”
含光又被他夸得心头甜甜的,“异国风情真吃香啊,感觉到了国外忽然成了大美女了,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住着不走。”
“虚荣哦。”许云深笑了起来,两人少不得又是一番抬杠。
眼看车子开到展厅,前往开幕酒会的车子已经排成了队——前头居然真的有记者拿着照相机在守候拍照,含光很有点无语,许云深就为她解释,“昨晚的酒会都是老师的学生和亲密友人,没有什么公众人物,今天的开幕酒会可能有些政界人物会出席,如果来的是王子级别的话,阵仗会更夸张。”
车开到昨晚的位置,许云深也按着昨晚的礼仪把她扶出了车子,不过,今晚在闪光灯的陪伴下,含光颇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她努力维持镇定,搀着许云深的手臂,和他走过了摄影区——再往里就是展厅自己的地盘了,没有邀请,记者是不能进去的。
许云深报了名字,和含光一起走到签到区,那里又有活动自己的记者在拍照了,客人们有的排队签到,有的也过去和海因里希女爵合影,含光正左顾右盼,寻找亨利的踪影,忽然间,她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这……不可能吧?怎么会——他是怎么——
几乎要觉得自己是看错了,可却又分明知道自己现在神智十分清醒,看着柱子边的黑发青年,含光是头皮发炸,一瞬间真想拔腿就跑——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早知道,她就直接和亨利约在展厅外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字数多了……
☆、第168章 高兴了吗
虽然签到区人不少;但含光自己这么显眼;她是绝对没抱着于思平没看到她的希望的。不过此时他并没看着含光,而是和身边一位金发中年男子友好地交谈着;一脸已经融入了这个社交圈子的样子,含光赶紧地把眼神收了回来;假装没看到他;垂着头紧急思考对策。
她带了手机,就在手袋里;以许云深的人气,签到以后肯定会被团团围住;被无数人绕着打关系、寒暄什么的;说不定还要临时接受采访。如果幸运的话;一会合影完了;说不定还能乘于思平没注意的当口逃走……昨天她去过洗手间,那附近有个偏门,通往一个走廊,从那里绕出去的话,应该是可以安全跑到外头的。她打个电话给亨利,让他在外头等她,吃完饭直接送回丽兹,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躲掉于思平……
她也不清楚自己躲他干嘛,就是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准没好事,就完全不想和他接触,那种想要逃掉的心情,让她的心都跳得砰砰响,双腿甚至因为过分的兴奋而有些发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表面上的平静的,许云深等人居然都没发觉不对,还顺顺当当地走到女爵身边,带着她和女爵合了影。
虽然心不在焉,但毕竟是合影留念的重要场合,她还是勉强收摄心神,对着镜头露出得体微笑,而后便退到一边让许云深和老师单独合影。
她有意识地找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藏在人群后头,并且很庆幸自己不算太高挑,起码在一群人高马大的白种人中间并不是那么好找,于思平有那么一点点微小的可能会发现不了她,也有那么一点点微小的可能会以为她已经进了展厅,到里面去找她。——天知道,她都没勇气往于思平的那个角落打量,很怕看一眼就引来他的注意力,然后自己就死惨了。
怕他什么啊?真是的,他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说她卷了于思平的钱出国来吃喝玩乐什么的,事实上她还是债主呢,就是出来旅游啊,有什么大不了的?遇到了想搭理就搭理一下,不想搭理就让他滚呗。又不是第一天和异性打交道了,难道这点事情还做不来吗?平时应付那些狂蜂浪蝶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害怕的心情……
在心里一边唾弃着自己,含光一边寻找合适的出口,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真想抛开许云深就这么跑掉,但又觉得自己实在反应过度——再说,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难道还真的联系亨利吗?为了躲于思平做到这一步的话,完全没必要吧,回国了难道他就找不到她了?
正这样想着,许云深已经排开人群走到她身边,“怎么站在这里?好难找。”
随着他的到来,众人的眼神都落到了含光身上,今晚人流量大,盛装到来的重要人物不少,她的‘异国风情’虽然依然引人注目,但已经并非全场焦点。直到此刻,随着许云深的到来,全场的注意力才跟着转到了含光身上,仿佛一下被探照灯打中一般,令她有了自己正被‘众星捧月’的错觉。
这就是名利场的规矩,美貌永远都比不上地位、才华和名气带来的关注度,不过这也是因为她不够漂亮的关系,如果换了石旻旻的话,即使站在角落应该也是注意力的焦点。——这也不是说含光心里就是特别渴求注意力之类的,事实上她现在特别希望自己是个透明人,来去都没人知道的那种。她心惊胆战地瞥了于思平所在的柱子一眼,他倒是已经不见了。
“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许云深见她没回话,又问道,“不会是这就惦记上小情郎了吧?”
“什么小情郎啊。”含光哭笑不得,“没有,我是在想,刚才好像看到了于叔叔。”
“于叔叔?哪个于叔叔啊?”许云深顿了顿才道,“哦,就你那个长辈,中暑那次见过的对不对?”
他的语气有点怪怪的,含光看了他一眼,“嗯啊,你还记得他啊?”
“当然记得了。”许云深说,“他怎么也来了?真巧么。”
“可能是看错了。”含光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走吧,进去吧。亨利一会来了也会直接过来找我的。”
虽然说好了两人是分开行动的,但她还是挽着许云深的胳膊跟在他身边——这担心有点荒谬,不过她真的很怕自己一落单就被于思平带走什么的,跟在许云深身边仿佛有点安全感。
其实你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啊,你那么怕他干嘛呢?他又不会杀了你……等等,于思平肯定是杀过人的,而且看起来也不大拿人命当回事……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会随便就要杀你啊,你怕什么呢……
就这样来回纠结着站在许云深身侧,今晚她倒是很合格的‘漂亮且愚蠢’着,几次有人来搭话,含光都装自己一点也不懂得英语,还好,在那些纷乱的来客中,并没有于思平的踪迹,含光几乎以为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在许云深身边又站了一会,她瞥见亨利走了过来,便对许云深低声道,“那我去和他玩儿了,一会他会送我回去的。”
许云深看了亨利一眼,“哦?这么着急,不帮着我们介绍一下?”
不介绍也的确说不过去,含光虽然浑身不舒服,只想快点离开,但还是带着许云深走到亨利身边,笑着介绍道,“这是迈克许,老板,这是亨利。”
“亨利——”许云深伸出手。
“亨利。达维尔。”亨利和许云深握了握手,很热情地笑着,“许先生,久仰大名了。”
“哦,达维尔家,”许云深富有深意地扫了含光一眼,含光顿时明白了:这位估计也是豪门出身。“是加州的达维尔吗?”
“有一定的亲戚关系。”亨利含糊其辞,又隐隐有些针锋相对,“许先生的许是北京的许吗?”
许云深的家世在欧洲应该也是知者寥寥,他哈哈一笑,不以为忤,反而有些欣赏之色,“有一定亲戚关系。”
也不是含光敏感,不过刚才提到于思平,许云深语气有些古怪,她还以为……现在看到他和亨利相处愉快,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含光也借机澄清一下自己的出身,免得亨利产生误会。“都是豪门大族行了吧?就我一个是平民百姓、穷苦孤儿,在你们跟前好自卑哦。”
亨利略带诧异地看了许云深一眼,看来果然是没相信含光前日说自己是平民的论调,许云深正要说话时,前方忽然又传来了一道颇有亲和力的声音。
“含光?”于思平手里端着一杯酒,身着一套合体的黑色西服,挑着眉毛迈着矜持的脚步走了过来,似乎很是吃惊,“居然这么巧?”
……他出现得还真是恰到好处啊,还装得和真的一样,吃惊个毛线啊,前几天还在鲁国,这几天就到英国来出席画展了,这是巧?
这时候含光反而连恐慌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和冷静——不管于思平找她是做什么来的,她都不能配合,都绝对不能让他得意了去……至于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行。
“真是好巧啊。”她装模作样地吃惊了一把,“于叔叔你怎么会在英国,之前不是说在鲁国的吗?”
“在英国有点事情要处理,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来的,刚好朋友有飞机过来,就跟着蹭了一把。”于思平冲远处遥遥举了举酒杯,“你呢,来做什么?”
“我是有点古董方面的生意要处理,”含光说得也含含糊糊的,“就跟着许大哥一起过来了。”
见于思平的眼光落到亨利身上,她介绍道,“啊,这位是亨利。达维尔,呃……我在英国认识的朋友。”
“我听说你英语不是很好啊?”于思平笑着打趣了一句,“好了,遇到就是有缘,你和我来,我介绍几个长辈给你认识一下。”
含光下意识地握紧了许云深的手臂,在心中寻找着拒绝的借口——不过,她尚未开口,许云深已经握住她放在他臂弯里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仿佛是在安慰她的情绪。
“于先生,很抱歉。”他很有礼貌,但却又不容拒绝地说,“今晚含光过来也是为了公务,我也要带她去见几个生意上的伙伴。”
这和他们说好的不一样,含光只希望亨利这时候不要傻乎乎地出来询问什么,不过还好,他显然足够机灵,起码是看出了含光的一些情绪——不但没有发问,反而转了转眼珠,主动说道,“于先生,可能要麻烦你和她另约了——今晚我们已经说好,含光剩下的时间是属于我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亨利的表态无异于又帮了她一把,含光感激地冲他漾出一个甜笑——她还不敢直接回绝于思平,只是沉默着表示支持。
于思平扫视了三人一眼,忽然扬起唇瓣,露出了兴味的笑意。
“嗯,是吗?”他拖长了声音,“三个人都有事找她,看来得要含光自己选了。”
他紧紧盯着含光,身子微微前倾,一股说不出的张力顿时席卷了这小小的团体,“含光,你自己说,你选哪个呢?”
含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猎物一样,连脚趾都要因为激烈的恐惧,逃跑的冲动而卷起来,她非常想说不——她真的很希望说不,可、可是……可是……
在于思平的目光中,一切勇气都渐渐被剥离了开去,无数不能拒绝他的理由慢慢地浮现了出来,含光看了看许云深,又看了看亨利。达维尔。
这两个人虽然对她都很友善,但……但他们却毕竟只能算是她的普通朋友,能给与她的支持并不会很多。
她的肩膀垮了下来,心情忽然间灰暗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含光默不作声地走向于思平,把手放进他伸出的臂弯中,顺着他的引导往前走去。
“高兴了吗?”她真想掐死于思平,语气低沉,满是怨愤。“说真的,你来干嘛?”
回答她的只有一两声轻笑——从笑声和于思平的表情来看,她根本无从判断他到底高兴了没有。
☆、第169章 莫名其妙
含光现在还处于一种深刻的自厌情绪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三个男人中选了于思平;虽然这不是在三个爱慕者中选一个的意味;不过这个选择还是让她非常不安。过去几个月的疯狂工作学习似乎都毫无意义了;结果她特别不想要的这种情愫根本还是没有淡化。
这还只是她心情不快的第一个原因;另外——老实说,她还隐隐有些惧怕,她压根都不知道于思平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和许云深一起出国的事都没告诉几个人,可能大概也就算只有德瑜和杨老师知道;她也怀疑于思平会对他们询问她的去向;这不等于是承认了他们俩这学期联系很少吗?这可能会招致一些不必要的怀疑和问题……他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再说,就是他问了,他们也不知道许云深要来参加这个画展啊,连她自己都是到了当地才知道的。
这种隐隐被监视的感觉,让她对于思平的能耐又有了新的估计,而且更是对他的来意有了几分害怕。毕竟这么大费周章地跑到这边等她,要说只是来叙旧的,谁信呀?肯定是所谋不小吧,当然,一如既往,对他的心思她是根本没有一点头绪的。
总不会是因为她和许云深到欧洲来玩,又挂他的电话,所以吃醋生气了吧……这个念头非但没能令含光有一丝窃喜,反而让她更是胆寒,平时的于思平已经很恐怖了,她觉得吃醋中的他会做出的事情肯定更可怕,而且倒霉的人绝对会是她。
几重压力压下来,她基本上连话都懒得说了,更别说露出笑脸活跃气氛,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于思平突然吩咐她,“笑。”
“啊?”含光茫然,“笑什么?”
于思平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夹着她的手半强迫地将含光带到了一根柱子旁边,“看到那边那个男人没有?”
含光依着他的吩咐看了过去,果然见到那里有个白人老头儿,正被众星捧月般围着说话,热度差可和许云深相比。“那是谁?”
“是谁你就别管了。”于思平说,“一会过去介绍,我会说你是我的世侄女——其实这也不能说有错,你就微笑点头就行了,他们问你什么就如实回答,不过不要太热情,态度带点保留和神秘是最好的。”
含光松了口气——看来于思平找她还真是有事,那真是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