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反穿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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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反穿手札-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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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秦教授点了点头,“就是一次显示一个,还不能自动转存到电脑上,有点不方便。”
  此时杨老师已经磨了一池墨上来,嘱咐含光道,“你就把老师口里念出来的字照样誊抄下来就行了。到时候我们从里面挑出最有可能匹配的字来,文章就凑出来了。”
  原来是进来做苦力的。
  含光也没有无语,有事弟子服其劳,写几个字算什么。再说,她不写,桂思阳和刘德瑜只怕都要扑过来写呢,能得一名家指点,这机缘可是拿钱都买不到的。
  “辛苦你啦,小姑娘。”秦教授笑道。
  含光摇了摇头,也不客气,更不卖弄言语,微微弯腰站着,提笔待秦教授念,第一个字很快就出来了。
  “吾、春……哎呀,这个磨损得很厉害啊,吞……”
  秦教授虽说年纪大了,但科研热情很足,不一会就念了二十多个字出来。含光也不能一一正楷了,那边念,这边行书行云流水般就出来了,就这么心无旁骛地写了半个来小时,墨水都换了一池子,还在提笔等下一个字呢,忽然觉得周围静下来了,一回头才发现秦教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正细细地审视着她写出来的几张纸。
  “嗯……”秦教授饱含深意地看了杨老师一眼,却没有评论含光的书法,只是笑道,“小姑娘国学素养很高啊,这些生僻字,我还怕你不会写,倒是多虑了。”
  他捧着下巴端详了一下这些可能的字体,又失笑摇头道,“算了,这起码得是猜个三四天才行。”
  便直起身来,冲众人笑道,“我老头子的牛脾气,一看到这怪东西就忘乎所以了,连杯好茶都没招待,诸君还请见谅。”
  说着,便逐一寒暄道,“小何,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老头子。小桂,来了就来了还拎什么礼物……”
  众人被他点了名,均都起立和秦教授寒暄,态度恭谨得令含光都有点吃惊了——虽说尊师重道,尊重权威是她前世那种环境都尊奉的一种修养,但这种事就像是清廉奉公,说起来都是很响亮的,真正贯彻起来却绝不可能这么到位。秦教授要真只是一个清介教书匠,这群人怕也不会尊重成这样。
  她垂手侍立在杨老师身侧,正在胡思乱想呢。秦教授已经是寒暄过一圈了,杨老师带着含光给诸人端茶倒水,众人便坐下泡茶说话。那‘小何’笑道,“老先生,我到得晚,尚不知这石怪兽立像是何方宝物。可否屈尊赐教一番,也让我们后生小辈们开开眼?瞧着,应该是件大开门的物件吧。”
  “石刻说不上什么大开门。”秦教授摇头道,“这东西卖不上价也不会有人造假,小何你才刚进入这个行业,还是少说多听为好。”
  ……一开口就把何先生的脸给打了,含光有点囧:这个秦教授好像有点不会做人啊。
  偷眼看了看杨老师,见他安之若素,丝毫不以为意,含光在心底汗了一把:该不会这一门师徒相传,都是那种不善人际交往的类型吧。
  不过,秦教授说这话,众人也都是毫无异色。和杨老师年纪相仿的‘小桂’道,“老先生,还请不吝赐教。这东西能激起您的兴趣,一定是不一般,可我刚才看了半天,确实是没看出什么好来——晚辈虽不精于金石之学,寒家却也是收藏了几件东西的。只这东西确实是一点也看不出门道。”
  “好。”秦教授也来了谈兴,他惬意地咪了一口茶水,“这东西,首先是来历奇。你们知道这是哪来的吗?”
  一屋子人都被勾起了兴趣,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秦教授指着脚底下道,“就是从这间宾馆的地基里挖出来的。”
  “啊?”大家都很迷茫。小桂道,“我记得这宾馆起来都有二十年了吧。”
  “是。最奇特的是,这宾馆的地基里就起出了这么一件石像。”秦教授说,“我们都知道,石刻出现一般都代表大墓,可是当时整个工地就只起出了这么一尊石像,而且当时府里的专家也看过了,从雕刻手法来看,应该就是两百年前的产物。在那个时候,西安府已经很繁荣发达了,内城里根本没有坟地。所以,这石像不是守墓的墓兽,它就是被人为埋在这里的。”
  这个说法顿时是激起了大家的兴趣,众人都坐直了身子。秦教授喝了一口茶,续道,“我来西安都是住在这里的,大概十几年前过来的时候,经理就带着我到中庭花园里观赏了一下这个像。当时我的结论是它并不具备太大的考古价值和艺术价值,只能说是很扑通的古物。当然,基于风水学的考虑,这个宾馆没有把它丢弃,还是让它就竖在当时挖出来的地方上头。也就是中庭花园的角落里,这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了……”
  老头子住了口,略有些狡猾地看着众人——连杨老师都有点忍不住了,不满道,“先生,您又卖关子了。”
  “呵呵。”秦教授指了指小赵,“小赵,你说吧。”
  小赵站起身,也是很感兴趣地接近了这尊怪兽像,他轻轻地摸了摸怪兽像的侧面,沉声道,“我是特地从扶风赶回来给教授送仪器的——在法门寺地宫发掘现场,地宫三重门的第二重门前,也出现了形制一色一样的石怪兽立像。”
  众人顿时大哗,看着这尊石像的眼神全都变了——如果秦教授对雕刻手法的复述没有错,这就是证明说,法门寺地宫在唐代被封闭以后,并不是尘封了一千多年,起码两百多年前,这第一重石门,就曾被人打开过!
  “最离奇的还不止这一点。”秦教授补充了一句,“从刚出土的物账碑来看,供奉舍利的宝物是严格分层的,也就是说,第一重门外的宝物价值相对最浅,而事情离奇就离奇在这里,由现在的发掘结果来看,第二重门外的所有宝物都是和物账碑的记载严丝合缝的,没多、没少,除了这一尊石怪兽以外,和千年前唐时被封闭起来的样子,那是毫无区别……而且,第二重门本身是没有上锁的。”
  这就更费解了,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嗡嗡声。秦教授看着众人的表现,得意地一笑,“我老头子的性子,大家都是了解的。难得到西安府一次,亲朋好友、同好故旧都想要联络联络感情。不客气地说,多少也都是有东西想求我掌眼,有事情想让分解分解,说合说合。若是平日,众位瞧得起我老头子,我老头子自然不能拿大。但今天却是不好意思了,有这个谜在,却没心思旁顾!”
  说着,便端茶道恼,“多有得罪了,有什么事,等我从扶风回来再说吧。”
  众人都是很清楚老爷子脾气的,当下也都是识趣地笑着起身告辞,被老爷子叫成小刘的一位中年人过来道别时,还夸奖李含光道,“比赛我看了,小姑娘,你字写得比我们家德瑜好,做人也是比我们家德瑜要老成,很好!”
  含光知道这是刘德瑜的长辈——他说得突然,她习惯成自然,本能地就微微一墩身,行礼道,“谢过您的夸奖,含光不敢当。”
  ‘小刘’眼底闪过讶色,倒是多看了含光一眼,方走了开去。老爷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等人都散了,才嘱咐含光,“我们大人有事要做,你在一边自己玩啊。”
  说着,便果然把什么事都放在一边,拉着杨老师开始整理含光抄录下来的字迹了,还拉了小赵一起过来讨论,几个人喃喃地挑选着可能相连的字词。含光看了一会,果然颇觉无聊,索性就到外屋去看电视了。
  秦教授果然是学术狂人,一忙就忙到了晚上,期间连饭都是让人送来客房服务的。含光本还想等杨老师脱身出来,等到快八点时知道呆不住,便进去和杨老师打了声招呼,“我先回去了。”
  “啊,”杨老师心不在焉地说,“我送你——”
  含光笑着摆了摆手,“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就行了。师父你继续忙吧。”
  十二岁的孩子,很多都是自己坐公车上下学的。反正西安内城也不是很大,安步当车走回去都可以。
  “哦。”杨老师立刻就妥协了,从兜里掏了一张一百给含光,“你打车回去吧,别坐车。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啊。”
  含光到现在都没手机,不过可以借用值班室的电话。她点了点头,见秦教授和小赵还在忙,便不惊动他们,自己告辞出去了。
  秦教授这里,又忙了大概十多分钟,秦教授自己也累了,他打了个呵欠,下决定道,“这个石像已经没什么研究价值了,明天一起搬到扶风去吧。——到了那里再一起集思广益也好……小赵,你也去休息吧,明天我们早点起,早上到扶风还可以赶上发掘。”
  小赵也是累了一天了,巴不得一声,和杨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歇着。杨老师讨好地冲秦教授道,“先生,明日我也跟着伺候你去啊——顺便把含光也给带上,给您服侍茶水……”
  秦教授疲倦地拧了拧眉头,却是瞪了学生一眼,“你啊,光长个子不长心……这个李含光比赛的录像你拿来给我看看?”
  杨老师被说得莫名其妙的,不过录像光碟他的确带在身上,闻言忙拿出来给老人家放上了。
  秦教授看来不像是藏得住心事的人,但此时却很把稳,他沉默地看完了一整场比赛的录像,拧着眉头思忖了半晌,才道,“我看,你是中了桂李氏的计了。”
  “啊?”杨老师吓了一跳,“您是说——”
  “这个李含光,绝对是受过名师教导。”秦教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弟子一眼,铁口直断,“她的身世,肯定有问题!”

  ☆、第21章早有铺垫

  “这……不至于吧。”杨老师的眉头就拧了起来。“甭管她是哪家的孩子,就算是身份再尴尬,至于送到慈幼局里吗?都走到送慈幼局这一步了,私底下怕也不会再加以照拂了吧。不瞒您说,我也想过这事儿呢,就是没想通。”
  秦教授唔了一声,也是沉吟了起来。“她这小学几年,都是在你如今待的那个学校读的?”
  “是,我都问过了——当时也没想多,就是想知道她是从哪学的字。她小学六年都在慈恩小学读的,原来成绩中下。平时穿着打扮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至于谈吐,同一般孤儿也没什么不同。”杨老师现在也是越说越奇怪,但是又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至于桂太太那边,我带含光过去的时候,她可吃惊了——她嫁到咱西北来也就是七八年的时间,接手慈幼局都没有两年……”
  秦教授的神色稍微宽松了点,“若是如此,倒又好说了。”
  “您说我中了桂太太的计——”杨老师把茶水给秦教授满上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电视!”秦教授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
  见杨老师茫然不解,老头子略带得意,也略带郁闷地解释了起来,“现在字写得真正好的小孩子,是不多见了。这个毋庸讳言,我们老家伙也是一步步看着世道走到现在的。钢笔、圆珠笔、铅笔,确实都比毛笔要方便……”
  这是实话,以前没有这些发明的时候,全民写毛笔字,基数大了,写得好的人自然也多。现在大部分平民全用更为方便廉价的圆珠笔,当然毛笔书法也就要逐渐式微,沦为一种爱好而不是一种技能了。杨老师现在是书法老师,自然要叹息,“这也算是世风日下——”
  秦教授爱和人顶牛的脾气又发作了,他摆了摆手,“不是这话,圆珠笔这些文具,对开启民智消灭文盲都是有很大作用的……嘿,以前,读书是有钱人家的事,现在是全国人民的事,很多事都注定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的。”
  他又言归正传。“不过,和我这样想的老家伙却是不多,虽说那个比赛是在府电视台播的,但架不住有故事啊。柳家……”
  他不屑地歪了歪嘴,“在别人眼里怕也是个人家了。这个比赛的光盘,很早就被人送到了北京。”
  杨老师是一点也不知道,原来含光的风头都出到北京去了,当下又惊又喜,“名声在外啊!”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杨老师一眼,“你傻啊!她是谁的学生?你的学生!你是谁的学生,我的学生!桂李氏这不是把她和咱们绑在一块了吗?以后要有什么事,难道我还能看着我自己的徒子徒孙吃亏受罪?还不得出面给她兜着!”
  一边说,秦教授一边很不满意地敲打着椅子扶手,看起来是把它当成杨老师的脑门了。“我这一句话还没说呢,狗皮膏药就糊上身了——现在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
  杨老师好说也是大族著姓出身,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这下他算是完全明白秦教授的思路了,“原来您是不想和宗室扯上关系……”
  “这倒也没什么。”秦教授傲然道,“些须小事,别人忌讳,我却无碍——”
  他又一苦脸,“就是这桂李氏嘛,若是她的近亲,那就有些忌讳了。”
  杨老师也明白秦教授的意思,他慌忙解释,“这却是没有的事,她是在含光门捡到的,所以叫做李含光……那时候桂太太还在福建做郡主呢。再说了,虽说这上电视的事极可能是她在背后安排,但却不是为了您想的那个缘由。她丈夫名下有个儿子……”
  “得得得。”秦教授顿时失去兴趣了,“我明白了,今儿小桂过来的时候还没口子的赞他呢。嘿,这真他妈都是什么破事啊。”
  以秦教授的身份地位,如何会去在乎一介商人家里的那些糟烂污?杨老师都不敢说得太细,就是继续为含光解释,“至于直播里的那个事故,的确是一场意外,柳家那姑娘多少是有些冤枉了。”
  含光的出名,是由一连串巧合组成的,任谁也没这么大能力在背后拨弄安排。秦教授沉吟了一下,也就放开了这事儿,转而追问她的书法,“这样的字,真就像是你和我说的一样,一下笔就那么写出来了?”
  “我都看过她的习作了。”杨老师说,“听她的生活老师讲,的确也就是去年暑假末尾那个月开始频繁领墨水的,那时候她经常有机会出去补课,您也知道慈幼局的做派,那估计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去碑林走动。”
  不管愿意不愿意承认,这世上的确是有天才存在的。秦教授虽然还将信将疑的,但‘啊’了一声,看来也是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了。杨老师观察着他的脸色,又道,“而且,我和这孩子接触下来,有个感觉,她特别会察言观色——”
  “孤儿嘛!”秦教授嗤笑了一声。
  “心里很沉静。”杨老师点了点头,继续道,“很懂得观察和模仿。她写字的姿势就是模仿碑林旁边那书法一条街上的爱好者,有模有样,稍微有点缺陷,我纠正了一下也就改过来了。”
  这多少也就给含光优雅的举止找了个牵强的理由——懂得模仿写字的姿势,自然也懂得模仿言谈举止。李局管不就是现成的好人选么?
  秦教授点了点头,“我虽没见过桂李氏几次,但她是闽越王郡主,她们家有钱啊——哈,虽说舍不得出嫁妆,但家教多少还是有点的。”
  “嗯,再说她八月里出过一次意外,被慈幼局的孩子欺负,头按在池子里差点就溺死了。”杨老师想起来都还是有点生气,“人经过变故以后,往往都会有点变化。我看那,她是那次以后,开了窍了。原来纵有十分的天赋,也是想要藏拙,浑浑噩噩和光同尘,总比木秀于林的好。慈幼局的风气您也明白的,她若是一路高分,只怕早被人欺负得不成了。”
  澄清了李含光和李局管的关系以后,秦教授对含光的兴趣就更多地集中在她本人那非凡的书法天赋身上了,他点了点头,“如此好苗子,却硬生生耽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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