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井井有条的远景中似乎不难看出这座城市设计者的用心和认真,步行在城市之中,踮起脚尖,便可以瞭望到不远处的小岛上已经开始工作了的灯塔,以及经过一天的劳作急匆匆地从远海归港的渔船扬起的白帆。
“这里就是冬木半岛?”
牵着其上坐着露易丝和安西雅的高大的黑马,凪在这由无数一二层的白房子组成的城市中漫无目的的穿行着,安西雅亲手杀死了她的从者之后,便抱起了络腮胡男人留在现世的盔甲,说了句跟上,便一路带着凪来到了这里。然而,当凪穿越过隧道出口处的原始丛林之后,呈现在她面前的却是刚刚所提到的那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如果不是听得文和贝拉克口口声声的称这里是囚犯的流放之地,凪甚至会以为这里是一座繁荣的海港商业城市。
“不可思议吧,一开始我坐船到这里时,还想跟这里的土著兜售些劣质水晶球这类的小玩意换钱来着,没想到这里繁华的根本不像样子呢!”
安西雅幽怨的瞥了凪一样,噘着嘴嘟囔道,看来凪的感叹让她想起了些什么不大好的回忆似的。
“反正这件盔甲也不是凡品,拿到帝都的拍卖行应该能换一个不错的价码吧。”
从安西雅的表情上来看,凪觉得安西雅这次肯定是赔了不少的样子,拿一些廉价的魔法制品去骗取偏远未开化地区的土著居民手里的宝石和黄金,这可是冒险者们惯用的手段,然而,这一次安西雅似乎是栽了个跟头的样子。
“不要跟老娘提什么拍卖行!对于我们这种没名没号的冒险者那帮恶鬼十分利能吃掉你九分半,更何况这东西越不是凡品老娘就越危险,怀璧为罪的道理你懂吗?”
比起去买卖什么稀世珍宝,安西雅更倾向于推销她那些劣质的魔法玩具,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贩卖小玩意的商人起什么贼心,但是假如你的身上揣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物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啰嗦!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要给咱好了啊!”
看着安西雅那一副委屈的样子凪就觉得来气,这家伙本来也不是想要做什么正当买卖,只不过是想用些不值钱的玩意换取土著居民几代人才能积攒下来的珍贵财富罢了,人家没被坑还有错了不成?
“切!到了,就是这里。”
不爽的扭过头,安西雅拿手一指路边一间挂着酒瓶招牌的二层店面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不知名的英灵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安西雅莫名其妙的从对方的身上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即视感,可是即使双方同名,这个凪和自己之前见过的那只圣劳伦斯的萝莉导师还是差的太远了些。
“这家店吗?”
轻轻一拉缰绳将黑马停下来,凪抬起头打量着这间和其他民居没有太大区别的旅店,一层的大厅里隐约的传来酒客吵闹的声音,没猜错的话,这是家很常见的兼顾住宿与酒吧的店铺,虽然环境很差,不过客房一般都出奇得便宜。
“什么嘛,一看就是庶民的垃圾场。这种猪窝我可不要呆!”
露易丝轻轻的扫了一眼这家店,立马便厌恶的扭过了头去,她可是宁可在贵族城堡里饿死也不在自己产下富饶的庄园里享福的家伙,即使是外出住店,她也会选择最豪华的旅店,这种满是醉鬼投机者与罪犯的破酒馆她可是觉得只要踏进去半步就会污染自己昂贵的皮靴。
“爱住不住,金币在这里可不管用,他们流通的货币可是这种名为血精石的小玩意。”
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安西雅摊开自己的手掌,将攥在其中的一颗米粒大小的血红色小石头露了出来,冷笑着对坐在马上不愿意动弹的露易丝说道。
“哈?”
眯起眼打量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红石头,露易丝眨了眨眼睛,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也就是说金币在这里除了好看什么意义都没有,价值和铁块差不多,真正能当钱花的是这玩意,你要是不想住这里的话,大可以露宿街头去啊!”
将那一小粒血精石小心翼翼的收到自己的腰间的钱袋之中,安西雅挑衅似的朝露易丝摆摆手说道。
“那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东西的?”
这种奇异的小石头在外界凪从未见到过,或许只有收藏家那里才能寻找到几块吧,可是在安西雅打开自己钱袋的一瞬间,凪却发现那里面装满了红色的血精石。
“那个大叔虽然没什么卵用,不过叫他偷东西倒是相当容易得手啊~”
拿手叉着腰,安西雅得意洋洋的说道,假使让其他魔法师听说她将宝贵的英灵转换来帮自己做偷鸡摸狗的勾当的话,恐怕会组成一个师团的人数来讨伐这个暴殄天物的傻吊了吧?
“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关于金,咳,是圣果的任何消息,所以这种鱼龙混杂的酒馆很适合收集情报,而且下一个拥有从者的魔法师可就不一定是安西雅这样的门外汉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血精石的话,搞清楚成分用炼金术想炼多少就炼多少,但是像自己这样的外来者在冬木半岛本来就是稀有品种,冒然进出高档的旅店的话,难免会被人盯上,凪想了一想,还是决定暂时在这里安家比较好。
“我不管,这种地方可不是有教养的贵族会去的,只要呆一会就会染上庶民的肮脏病毒死掉的!”
听了凪的话,露易丝不情不愿的又瞟了这家酒馆一眼,可是看到这黑呼啦擦的大门,沾满油渍的百叶窗已经结满蜘蛛网的客房窗台,一股强烈的酸意差点没让她直接当众呕吐出来,即使连饭都吃不上,她依旧会要求琥珀把自己的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说是因为洁癖也好还是因为矫情也好,她只觉得如果自己住进这种地方,不要说去救琥珀了,恐怕会直接因为窒息而死掉的吧。
“左一口一个庶民右一口一个下贱,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小姐?你每天吃的面包不是我们这些庶民累死累活的从地里面种出来的吗?有种不要吃经过我们手种植脱粒磨粉的面包啊?爱住住,不住滚!”
将自己高高举过头顶的右手比出一根中指对着马上的露易丝,安西雅没好气地大声骂道,看着生平第一次被人辱骂的露易丝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反而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说才好的安西雅忿忿的丢下一句话,掉过头便大步流星的推开了酒馆的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第十六章 然而挂机并不能帮你翻盘
“你你你,你这个贱民居居居然!”
如果说你对安西雅第一印象会觉得她肯定是哪家贵族的大小姐或者至少是一位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富有家庭的淑女的话,那么你最后保持好这个印象赶紧转身离开,因为用不了多久,安西雅这家伙就会把她隐藏在自己面具下的真实面目赤裸裸的展现在你的面前,彻底摧毁你本来的三观。
坐在黑马上的露易丝傻傻的看着安西雅推开酒馆大门,拿手指着对方能给人打十分的优雅背影,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虽然又傲娇又任性,但是露易丝可是货真价实的从历史悠久教养优良的贵族家庭中长大的真-大小姐。她几乎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如此淑女的女孩子能如此自然的用“老娘”自称,更无法想象对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比中指这种粗俗的动作来,如果换成自己的话,肯定会羞愧的觉得无颜面见自家九泉之下的祖辈而戳瞎双眼然后选择死亡吧,就像古希腊的俄狄浦斯王那样。
如果只是一介粗鄙的贱民的话,露易丝倒也可以不将对方放在心上,但偏偏安西雅这家伙是和她一样同被抑制力所选中的圣果竞争者,而且她所说的话是露易丝之前从未想到过的,诚如安西雅所言,无论是煎烤到恰到火候的上等牛排还是用晒过三遍的精细面粉制作的放了砂糖和细盐的面包,这些东西都不是贵族的魔法能变得出来的,它们是出自于自己所看不起的那些下贱的农民勤劳的双手的劳动成果。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我竟无言以对。这就是此刻露易丝脑中的想法,也许在过个十几年,她就能成长成像福格伯爵那样体会到下层人民疾苦的新贵族,又或者会和她的父亲以及祖祖辈辈的先人一样,将这种事看的很开,把自己对其他人的剥削当做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现在的露易丝是一个不过十四岁的不谙世事的青涩少女,她本应该生活在父亲荫蔽下的象牙塔中过着无忧无虑,梦想着会有一个白马王子闯入自己闺房向她表白的幸福生活。然而,残酷的命运却让她承受了太多不该她承受的重担,况且与贫民窟中出身的琼不同,露易丝在短短数月之间所经历的一切就如同让人从天堂坠入地狱一般无法接受。她甚至不能很好的成为一个最普通的只需混吃等死的饭桶贵族,更不要说去思考那么多她从来没有接受过的问题了。
“露易丝,当初被乔治一世陛下放逐的长公主,后来的伊丽莎白女王陛下当初在北方雪原的领地中断水断粮,她就亲自带领部下去暴风雪中捕猎冬眠中的熊,咱记得书上曾经记载着她亲自为帮他们带路却被冻伤的猎人用魔力融化了雪水洗脚,然后还将自己的皮大衣分发给了没有冬衣的部下穿。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伊丽莎白陛下坚持了整整十年,才最终在圣劳伦斯先生的帮助下取得了正统,而你呢?露易丝,你家族的荣耀就是傲慢逃避以及不识时务吗?”
凪松开抓在手中的缰绳,用质问的语气对露易丝说道,如果露易丝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生活的话,凪觉得这并非什么难事,比如帮她在爱德华先生的魔法部中谋取一个会计之类的职位就能生活的很舒洽。但是,这这些天的共处中,凪却看得出在自己面前并不太爱说话的露易丝如此固执的真正原因。
“你是想要复兴自己的家族,是这样吗?露易丝?”
露易丝宁可死掉也要坚持在格拉摩根伯爵领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吗?凪看不然。在露易丝被剥夺掉自己世代相传的领地,带着少数几个随从来到格拉摩根伯爵领上任的那一刻起,她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作为贵族的全部荣耀。封建地主阶级的贵族存在的最大依仗,便是对于土地和领民的所有权,也就是说土地的所有权是贵族的最后底线。你可以将我的爵位从伯爵消减成子爵,但是你决不能从我的名下取走任何一块属于我的土地,土地等于资源,资源等于实力,而实力才是真正的荣耀,没有实力支撑的荣耀就如镜花水月一般,只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废品罢了。即使露易丝在怎么不谙世事,这个最基本的道理也绝对是渗透在她小时候的家教之中,是她绝对明白的一件事。所以她干嘛非要坚持这种已经不存在的荣耀呢?在凪看来,露易丝虽然蠢萌蠢萌的,但并不代表她脑子愚钝,只是见识和实践的太少的缘故罢了。露易丝不可能蠢到会为了不存在的东西放弃生命,那她在坚持什么?凪觉得,露易丝坚持的原因,大概是她心中的一个难以磨灭的执念——复兴家族了吧。被戏称为零之露易丝确实是对露易丝人身的一种侮辱,但这只是调侃性质的,也无足轻重。但假若屈服于王室而主动放弃贵族头衔的话,对于一名贵族来说,这是一生一世都无法洗刷掉的最大耻辱,人们会嘲笑她,更会嘲笑她的家族。想要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污点,露易丝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夺回自己原本的领地,复兴自己破败的家族,但是如果放弃爵位的话,就等于自己失去了政=治上的权力,即使自己再怎么富有,再怎么出色,除非皇室开眼重新再次册封她爵位,否则都毫无意义。
但是,如果这是露易丝的期望的话,凪就必须帮助她学着自立起来,因为即使自己去拜托伊丽莎白恢复露易丝的爵位,一个不会察言观色收买人心的贵族也不可能活的长久,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外戚篡位或者领地被临近的大贵族所吞并了吧。
“只不是是一个下仆。。。。。。”
被凪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露易丝却因此恼羞成怒了起来,是的,她的确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复兴自己的家族,然而她所能采取的唯一法子就只有死死的守住自己伯爵的头衔,这种愚蠢的跟皇室在鸟不拉屎的格拉摩根伯爵领打消耗战的行为无疑是愚蠢而不可能成功的。可是越是这样,露易丝越不愿被人提起她这内心深处尚在滴血的伤疤。
“是又如何啊魂淡!和那个贱民在这肮脏的酒馆里腐烂去吧!主人我还用不着你来说教!”
挥动着自己的右手,露易丝无心的命令因为与之前的要求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命令相冲突,所以自动的使用了一枚新的令咒才得以达成,而随着手上的金光闪过,露易丝拿袖子擦了擦挂在眼角的泪珠,用脚狠狠的一踢黑马的肚子,像是赛马手一般伏在马背上迅速的逃开了。
“喂!令咒才不是你这么用的啊魂淡!”
令咒这么宝贵的东西,却被露易丝连续两次用在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本来这种事对于从者来说是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然而拿手拍打着被黑马扬起后挂在身上的尘土的凪却只感到了一阵淡淡的忧伤。
第十七章 意外的都是好人算什么
轻轻推开酒馆吱啦作响的白桦木门,走入其中的凪立马就引起了酒客们的注目,毕竟无论如何在这种地方出现一位打扮的如此端庄的女仆小姐实在是一件稀罕的事。然而,凪预想之中的议论甚至调戏自己的事并没有在酒馆中发生,酒客们抬起他们的头,凪看到的是一双双不含任何欲望的,仿佛是纯真的孩童般的澄澈双眸,紧紧是因为好奇而观察打量着凪一步步走向坐在吧台前独斟的安西雅,然后又低下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和身边的同伴继续探讨之前的话题了。
意外的干净,虽然不认同露易丝对于平民的看法,但是凪也很清楚像这种给下层穷人取乐的小酒吧往往都会像猪窝一般脏乱不堪。但是,当凪的皮靴踏过打过了蜡的光滑地板,看到仿佛高档餐厅般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餐具时,凪却发现这里不仅不脏,甚至在某些方面上来讲比自己在圣劳伦斯的家还要干净的样子。。。。。
不信邪的凪甚至在坐满了酒客的圆桌间穿行时迅速而悄无声息的拿手指撇过了一般人做清洁时往往会忽略的桌子的下沿,然而当凪将手指拿到面前时,她也不得不惊讶的挑起了眉毛,没有一点灰尘,干净的简直不像话。
“你不去追吗?放任那个大小姐一个人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游荡可是很危险的哟。”
看到凪一个人走进了酒馆,安西雅起初是有些惊疑,不过一想到凪最终选择了她而不是露易丝,不知怎的,心里又有了一丝丝属于胜利者的快感。
“啰嗦!露易丝想一个人跑掉的话咱怎么可能拦得住!”
有些郁闷的踮起脚坐到安西雅身边的高脚凳上,凪低头打量着放在吧台上的,用优雅的黑色花体字写在白纸上的菜单,这种东西放在酒馆真的没问题吗?看在这里饮酒的客人大都是粗布短衫的穷人,连大字都估计识不了几个,更不要说去辨认出这种为了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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