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鲍德温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让人怀疑他的麻风病是不是又一次发作，尽管尽量的在控制自己的喉咙，他发出的声音依然含糊不清。
“使命是什么？”
“没错，您知道的，教士是神册封的牧羊人，而教会则是这个世界的引路人，但是，如果我们连自己的使命都不清楚的话，又如何指引凡人前行的方向？”
鲍德温的双腿有节奏的抖动着，这种神经质的行为似乎有助于他平静下来，让他接下来的解释平稳而轻快。
“我们自封神的使者，然而，实话跟您讲，千年以来，教会从未得到过神任何的指示，这是不正常的，因为在过去，能上达天听的圣人高达十位数，可是现在连教皇大人本人都无法收到任何的神谕，一直以来，我们很好的掩盖住了这个事实，但是，现在出现了迫在眉睫的，必须得到神的指示的问题。”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是凪还是听出了鲍德温想要表达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教会原来一直都是在所谓的神的指示下行动的，但是，千年之前，原本的指路明灯却突然间熄灭了，而现在，教会似乎遇到了一些问题，而他们想要通过自己这个“在世之圣人”重新取得和神的联系。
“是什么问题？”
凪没有明确的回应鲍德温她能不能办到教会所期望的事，因为她想要从鲍德温那里得到更多的情报，而且凪明白，鲍德温既然找上了她，就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这位小姐我能信得过吗？”
鲍德温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凪，他锐利的目光绕过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凪，直指坐在凪身后的安西雅，如果说之前那些事都像是无端崖之辞，就算被安西雅到处乱说也只会让外人把她当成疯子的话，那么现在他要说的话，就是真的哪怕听到一点都要灭口的东西了。
“别说话，我可不想跟这种事扯上半点关系，人你的英灵看着我好了，我去天台吹吹风，不会偷听你们的小秘密的病秧子。”
看到凪想要为自己作担保的样子，安西雅从椅子上跳起来，摇着手大声说道，所谓智者受难，人还是知道的少一点活着才更加舒服一些。
“嗯，贞德，跟她出去一下吧。”
点了点头，似乎是对安西雅识时务的做法很认同的鲍德温对跪坐在床上待命的骑士少女吩咐道。
“是。”
用力的一点头，名为贞德的少女大声应道，虽然只是这么一会，但是贞德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英灵的恢复力实在是可怕如斯。
“贞德！难道你是那个反抗阳炎帝国的魔女？”
安西雅听到鲍德温口中叫出的名字，惊讶的转头对身边的贞德叫道，这可不是重名，作为英灵，他们的名字大都赫赫有名，让人只要听到就能记起他们生前的功绩。
“卑鄙的阳炎人，你们才是霸占我故乡的侵略者！”
恶狠狠的瞪了安西雅一眼，贞德气鼓鼓地叫道，要不是自己的主人就在这里，她肯定要忍不住跟安西雅在决斗一次了。
“贞德吗。。。。。。”
凪打量着像跟家人怄气的叛逆期少女般嘟着个嘴从自己身边走过的贞德，她的故事在阳炎流传的相当广泛，这位出身于现在帝国南部地区的少女出生在一个战乱的时代，她原本的故乡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和其他同时期阳炎帝国境内的小王国一样，在乔治一世和他的父亲发动的阳炎统一战争中灭亡了，但是，在她的祖国即将被贡献之时，贞德，一个大字不识一筐的乡村少女却站了出来。她自称是神派来毁灭暴虐的阳炎帝国的代言人，而她也真的坐到了，率领祖国残存的少数军队，和十倍于己方的敌人作战，连获大捷，甚至在广泛祖国全境之后一度出击支援其他被帝国入侵的王国，但是，最终她却被自己受到重金收买的战友出卖，被俘之后立即被押往了帝都，被异端审判所的惩戒骑士宣判为有罪的魔女，被俘紧一月便未经任何正式的审判便在皇宫前被处以火刑致死。
第二十四章 吓得我把你火刑火刑掉
门被安西雅从外面轻轻带上，只有一盏蒙着灰的油灯照明的昏暗房间中便只剩下凪和鲍德温两人，鲍德温将手背到身后，从凪身边经过，一步步走到正躺着琥珀毫无生气的身体的小床旁，他低下头，闭上自己的双眼，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贞德的审判，其实是不公的。”
并没有直接的去谈及自己的问题，鲍德温却先和凪谈起来有关贞德的事。
“她只是为了自己的祖国而战罢了，如果咱没见过倒也罢了，现在虽然被那魂淡捅了一枪，不过说她是什么蛊惑人心的魔女，咱第一个不信。”
关于乔治一世买通审判骑士为贞德定罪的传言在阳炎帝国中流传甚是广泛，因为直到被处以火刑，这位有些神经质的女孩也未曾承认过她是有罪的。
“不是指这个，有关贞德的罪名是被罗里的教皇陛下和宗教裁判所的裁判长们讨论后得出的，本来她应该被送往罗里城进行进一步的审判，但是这里涉及到她同时还是阳炎帝国抓到的战犯，所以我们只能将她就地处决，可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鲍德温摇了摇头，他搓着手掌，给人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那你们为何？”
凪疑惑的问道，看鲍德温的口气，贞德被快速处刑并不是乔治一世贿赂的缘故，或者说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不公平的判决是教会高层的一致决定。
“她说她听到了神的旨意，她只是一个村妇而已，为什么她会在一夜之间她就能获得高深莫测的武技和斗气，更能带领着一帮残兵败将以寡敌众接连打出史诗般的会战扭转战局？甚至在她被审判时，她告诉我们的惩戒骑士她知道自己会被出卖，只是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战友才会被俘的。”
鲍德温的声音因恐惧而有些颤抖，他似乎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在贞德作为自己的英灵被召唤出来时，亲眼见到对方的鲍德温的信仰更加动摇了。
“连教皇都无法得到神旨，为什么她能得到？要知道，按照圣典的规定，没有任何凡人可以肯定自己受到神直接的旨意，也就说她如果承认自己能与神交流，我们就能判她有罪。所以当时负责审判她的惩戒骑士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贞德，告诉我，你是否能听到神在你耳边低语？’”
鲍德温的双腿再一次抖动起来，可以看得出，他更加的紧张了。
“还说你们没有收乔治的好处费！这样贞德无论怎么回答不都会被定罪吗魂淡！”
凪没好气的冷笑着对鲍德温说道，那位惩戒骑士提出的问题是一个学术上的陷阱，因为假如贞德肯定她能听到神给予她旨意，就说明她违背了圣典，证明了自己是异端邪说，而假如她否定，就证明她在对其他人撒谎，她就是有罪的。这样一来，将魔女的名头扣上贞德的脑袋上根本就是既定的事实。
“然而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是这样回答那位惩戒骑士的：‘如果没有的话，希望神能给予我；如果我已得到，希望神仍给予我。’机智的对答，不是吗？可是她大字不识一个，甚至连在宣判书上签字时都要旁人代笔，从来没有阅读过圣典的她究竟是怎么几乎不经思考就做出这样的对答的？”
鲍德温话中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因为贞德一生的种种事件似乎都表明，神似乎真的站在她的这一边庇护着她，然而，教会却亲手处死了这位现世的圣女。
“那你找咱是想干什么？把咱也绑去接受审判吗？”
贞德有可能成为新的圣人，但是教会在百年之前却选择将她匆匆处死，而现在鲍德温一口将凪咬定为所谓现世之圣人，又这么急不可耐的找上自己，不是自讨麻烦吗？
“我们做过错事，但不代表我们会永远做错事，所以您大可不必怀疑我的诚意。虽然近千年来泛大陆上征伐不断，但大体上都还在神圣同盟的框架约束下保持着和平，南方的鄂图曼也很长时间没有对我们发动新的战争了，但是，现在有些东西正在打破这个平衡。”
鲍德温转过身，抬起手打了个响指道。
“在。”
门被人慌慌张张的撞开，一个将金发绑成细细的麻花辫盘在头顶，长长的伤疤从右耳直接贯穿到她的下巴，让人看起来充满了异样的野性之美的少女手忙脚乱的从门外冲了进来，看起来她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你是，小丑？”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一拳之交，不过凪还是从对方那只要看一眼就记忆犹新的标志性伤疤将这位本应该在圣劳伦斯学院的医院养伤的少女认了出来。
“叫我琼就好，大人。”
和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同，现在的琼温顺的好像一只小绵羊。
“找她来干什么？审判咱吗？”
摊开手耸了耸肩，凪斜过脑袋望向鲍德温，调侃着说道，她对惩戒骑士的印象相当不好，那帮无可救药的家伙根本就不问青红皂白就会和你大打出手，自己之所以会被贝拉克抓走，也是替那个叫枫的惩戒骑士挡了一枪的缘故。
“您还没有注意到吗？她曾经在圣火大祭典上使用的能力根本就不是泛大陆上原有的魔法武技或是圣术中所存在的，这家伙把教会蒙骗了数年，让我们以为她之所以在一次休假之后能力突飞猛进是因为她得到了什么独门武技的缘故，但是实际上，这家伙是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异教徒才换取的能力！”
伸出手抓住畏畏缩缩的站在两人面前的琼的领口，将穿着黑色男装的少女直接提到了空中，鲍德温的双眼发出一道充满杀气的寒芒，盯着琼紧咬着嘴唇的俏脸厉声说道。
“我没有！我没有出卖自己的灵魂！”
琼大叫着为自己辩解着，她确实没有向自己所见到的那个名为路西法的可爱的男孩子屈服，这能力根本就是对方强行送给她的，不要白不要嘛。。。。。。
“蠢材！正因此你才能不被火刑而活到今天！”
抬起自己的左手用力的扇在和自己顶嘴的琼的脸上，鲍德温将琼拉到自己的面前，当着她的面吼道。然而即使如此，琼却只是默默承受，不是因为别的，她在圣火大祭典滥用能力的事被圣劳伦斯学院和阳炎皇室一同告到教会之后，她便受到了全面的调查，自己诡异能力的来历也被渐渐挖掘了出来。若不是受到审判长、多明尼克主教以及教会派往阳炎帝国的全权代表鲍德温的担保，她早就被绑到火刑架上接受净化了。
“那东西不是你们教会新开发的什么秘术吗？”
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叫道，琼操控影子的能力确实很惊人，但是凪还以为这是像吉尔伯特的雷电华尔兹一样的秘传法术所以她才不知道，然而，这其中似乎更有隐情的样子。
第二十五章 你说的有理有据，但咱才不听
“即使拥有那所谓的影子能力，琼在惩戒骑士中依旧不能算什么强者，和泛大陆上一流的战力相比更是不值一提，除了能出其不意之外一无是处。但是，她的能力不能被复制，不可被解析，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到这些的，只是本能的去想，就可以做到了，不需要任何的魔力或是斗气，它也不是靠祈祷而获取的圣术，而是像我们抬起手一样，是生物本身的能力。”
鲍德温像是商品一般从两边捏住琼的脸，粗暴地将她拉到凪的面前展示着。
“可以说，这家伙已经不是人了。”
看到凪似乎被惊讶的说不出话的样子，鲍德温又补充道。
“你是说，有人篡改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鲍德温的意思已经相当的明确，虽然魔法和圣术都具有相当神奇的能力，但这些能力都是在本世界规则允许的范畴内发生的，就像人类可以造成毁灭世界的核武器，但是却没办法修改万有引力法则一样。但是，琼的能力超出了规则允许的范畴，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在现实的世界中出现了一个超能力者，他的能力是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却能悬浮于地面一公分，这个能力除了表演水上漂的轻功外确实蛮废物的，但是它却生生的打破了现有的物理法则，能让全世界的物理学家一起日POI。这是件很恐怖的事，因为最基础的常识一旦遭到破坏，那么人们难免会怀疑，建立在这个新常识上的旧世界所创造的辉煌的文明会不会在一夜之间被毁灭？
“这只是个猜想，希望只是我想多了，因为除了创世神大人还有谁能修改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是想想就让人颤抖不已，要知道如果我们的敌人是和创世神一样强大的邪神的话，现有的一切武力对那个存在都是毫无意义，我们除了祈祷神大人能拯救我们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鲍德温松开按在琼脸上的双手，他知道自己把怨气发泄到这个同为受害者的女孩身上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无论怎么做，他的焦虑却都得不到缓解，教会曾经处理过足够多棘手的敌人，但是现在他们将要面对的，却是一个看起来无法战胜的对手。
“所以你想来问咱？”
现在，就算鲍德温不亲自点明，凪也已经了然他想要知道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了，他想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世界度过危机，面对规格外的敌人，失去神的恩泽的教会已然失去了它前进的方向。所以鲍德温找到了凪，因为如果凪真的如多明尼克所言是一位在世之圣人的话，也许就有办法上达天听，得到神的指示。
“没错，这事关整个世界的生死存亡，所以教会已经将此事告知鄂图曼方面寻求帮助，虽然信仰不同，但是他们同他们的神似乎也在千年前失去了联系，这其中的巧合，我不说您也能明白。所以如果您知道些什么，请不要隐瞒，哪怕是一点指示也好，请赐教与在下。”
鲍德温双手自然下垂，对着凪深深鞠了一躬道，而站在他身边的琼看到他这个样子，也装模作样的弯下腰来，然而她那双机灵的眼眸，却微微上瞟，似乎是想要观察凪的反应。
“具体会发生什么，咱也不知道，然而有一点咱可以肯定，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太阳照常升起，这个世界离它毁灭的那一天还早得很呢！”
世界会毁灭吗？也许这世上除了神没有什么会是永恒的，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一切都可能被改变，但是凪可以肯定的回答鲍德温，现在这个欣欣向荣的世界，绝不会因为什么狗屁邪神而被毁灭。
“呵呵呵，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世界不会毁灭的话，我们也就不需要额外的圣人了。”
听到凪信心满满的肯定回答，原本弓着腰的鲍德温突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小声，只见他缓缓挺起身，当凪再次看到他隐藏在银面具下的双眼时，原本的诚恳已然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深邃的寒意。
“切，过河拆桥吗？”
凪防备的向后退了一步，在知道教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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