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朗向着奥乌比划了一下,示意他跟上去,至少争取促一个**克瑞登回去研究一下,但在那之前,他和吉拉必须抢先把那位混身是血的季头领带到安全的地点才行。
奥乌蹑手蹑脚地潜行了过去,齐朗则带着吉拉转到了铁门前。门上了锁,但那没什么问题,信念之剑轻轻一削,铁锁应声断裂。
里面的那位光头壮汉齐朗已经认不出来了。他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完整的地方,到处都是鞭痕,头脸都已经青肿了起来,几个克瑞登嘴里还说想经给他喂食什么东西,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现在想要认出他的嘴究竟长在了什么位置都是相当困难的。
不过从他骂人的口气来看,他的斗志还在,而且估计如果把那把鬼头刀塞到他手里的话,他还可以砍掉几个人的脑袋。
“季大哥,是我,齐朗。”齐朗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季猛身边,长剑一挥,斩断了那条粗重的铁索,看到季猛已经自动自觉地收停了口中的恶骂,连忙把他搭在了肩头,“能坚持一下吗,我们的人都在镇口接应着呢。”
季猛没了动静。他现在已经得救了,可以放心大胆地晕厥过去了。
在吉拉和伊格鲁的掩护下,齐朗背着季猛小心地出了屋子,正想拔起双腿快速原路返回,身后却传出了激烈的打斗声。
“混蛋!莱欧,上!”
奥乌的粗嗓门传了过来,而莱欧紧接着的那声狂吠恐怕要把整个镇子都吵醒了。
看来他遇到了点小麻烦。那几个克瑞登的实力虽然不算很强,但他们毕竟人数占优,如果奥乌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话,不发生战斗才怪呢。
“撤,奥乌!不要恋战,我们已经得手了!”齐朗大喊了一声,脚下生风,一溜烟似的向镇口冲了过去。
身后的战斗声不断响起,尤其是几声炸雷般的轰鸣,震得四周的钢铁架子一个劲地乱颤。那应该是奥乌情急之下使出了猛虎啸的绝活。希望他没忘了事先的安排,齐朗需要的是活口,他们需要从那些克瑞登口中多挖些秘密出来呢。
'正文 第206章 猛汉悲情'
平静的夜晚被吵醒了。仿佛在一瞬间,四下里变得灯火通明。尊圣教徒们纷纷从自己的铁屋子里跑了出来,有的穿上了战袍手持棍棒,有的则光着膀子打着哈欠。他们称不上是真正的战士,尤其在警觉性上还存在着明显的提升空间,因为齐朗从没看到过任何士兵在遭受袭击时,仍然揉着惺忪的睡眼,向在面前跑过去的敌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撤退进行得还算顺利,守在镇口的古尔夫等人一箭未发,只是装腔作势地嚷嚷了几声,追兵们就惊慌失措地敲起了报警的锣声,等到大队人马整饬好了装备,才一同从大街小巷中涌了出来。
奥乌也波澜不惊地退了出来。看起来他完成了任务,齐朗注意到在他的粗胳膊下面夹着一人,估计是那五个克瑞登当中的一员。任务已经完成了,为免不必要的伤亡,齐朗挥手示意撤退,迅速带领队伍撤出了阵地,在黑夜的掩护下,一头扎入镇旁的树林当中。
一个小时之后,所有人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预定的集结地点,伊格鲁的接应使得这次行动异常成功,士兵们除了跑出了一身汗外,连根头发都没有损失。不过奥乌却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因为只有他的任务出现了偏差——那个俘虏死掉了,也不知是被夹断了脖子,还是出了别的什么毛病,反正等到奥乌把他扔到地上时,他的面孔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满嘴都是鲜血,早就没有了呼吸。
“混蛋,混蛋!”奥乌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拼命地摇晃着那具尸体,“你别装死,快醒过来,小心我把你的鼻子打扁!”
齐朗在一边无奈地揉了揉脑袋,除了对那位魔鬼信徒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外,他已经无话可说。由于奥乌正在火头上,其他士兵也不大敢凑过去劝说一番,只有青果姑娘挺着肚子走了上去,温柔地安抚了两句,那头愤怒的棕熊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古尔夫正在忙活着。季猛的伤情太过严重,库姆医生当初赠送给他的那盒绿色药膏几乎都要消耗空了,那个小气鬼一定心痛透了。
“他怎么样?”齐朗走上前去询问了一声。
“他他妈的必须活过来!”古尔夫咒骂了一句,“否则我就把他这身烂肉交给帕里,他大概好久没有尝到过肉团脑袋的滋味了。”
帕里摩拳擦掌地凑了上来,但他看到自己的主人瞪起了眼睛,于是又失望地抽了抽鼻子,重新跑回了女兵的队伍当中,继续充当怪物男朋友的角色。
吉拉一直在林子外面观察镇口的动向,这时他终于撤了下来,费尽力气地分开了人群,走到了齐朗旁边:“镇子里面闹翻天了。我猜神勇无敌的奥乌上士干了件大事,他干掉了两三个魔鬼的信徒,那个叫什么子默的正在和镇民们解释情况。他们对镇子里一直隐藏着几个蛮鬼子感到吃惊,估计只有一少部分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但多数人却是不太买账。形势还不赖,我原本担心他们会一起杀出来向我们要人呢,现在看来,他们还得吵上一阵子才行。”
齐朗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这样最好不过了。我真担心要和他们打起来,那可是自相残杀,如果他们有所损失,获益的只是奥托帝国的那些恶人。”
吉拉嘿嘿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最担心这点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伊格鲁下手这么轻,只把那几个哨兵打晕了过去。他们是你的老乡,至少在皮肤的颜色上是一样的。用阿汪的话讲,都是一个**下的儿子,亲近还来不及呢,哪能真刀真枪地比划?”
“那叫‘一奶同胞’,不是什么一个**下的儿子……”齐朗无奈地纠正了一下吉拉。这个中土语的初学者总是习惯性地望文生义,他那毫无美感的翻译有些时候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季猛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果然是个硬汉子,虽然伤势严重,可他却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就跳了起来,还一个扫腿把毫无防备的古尔夫放倒在地,顺手扯过一枝箭矢顶在了他喉咙上。
“都别过来!”他威胁般地大嚷了一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把季某挟持到这里,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住手,你这恩将仇报的混蛋……”古尔夫挣扎着大骂了一声。但他的勇气也只够撑出一句“他妈的”,箭尖那里才一用力,他就已经开始告饶了。“大侠,我投降!”这是古尔夫在进入东方世界后,从阿汪那里学会的惟一一句中土语。齐朗不得不承认,他这句发音准确,表情也异常倒位,看来越到关键时刻,古尔夫的语言天分就越容易被激发出来。
奥乌气愤地向这边走了过来,露茜也在同一时刻拉开了手中的弓箭;齐朗连用身子把两方隔了开:“季大哥,是我们把你救出来的,记得吗?算上这回,我们已经两次救了你的命,所以你可不可以把我的兄弟放开?”
季猛用力地睁大了他的眼睛——那的确需要花些力气,因为他的眼皮肿得像个面包。终于,他认出了齐朗,同时他也闻出了身上那药膏的气味。他放开了古尔夫,由着那位初阶武师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蹿回了露茜的身旁,自己则慢慢地坐了回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齐朗并肩坐到了季猛的身边:“季大哥,我不知道你们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折磨你的那些人我却稍有了解。他们叫克瑞登,据说是魔鬼的信徒。他们大概是想要你加入他们的组织吧?”
季猛咬着牙点了点头:“确是如此。方子默那恶贼与那些蛮鬼子联成一气,多次以外出御敌为由,削弱季某的力量。前些日子,要我带队西去,说是接应岭南分舵的兄弟,可没想到,路才走了一半,正迎面遭遇虎骑军,害得我百十号兄弟折损了八成,多亏了齐兄弟你仗义出手,季某才保住性命。”
齐朗皱起了眉头:“难道那个方子默已经投靠了奥托帝国?”
“绝无可能!”季猛毫不犹豫地否定了齐朗的猜想,“想当初子默法士带领三百兄弟抵死抗敌,战至浑身插满了箭矢,却丝毫未曾退却,如果说他是那种毫无骨气的懦夫,季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在我看来,他只是受了那几个蛮鬼子的蛊惑!自从他们在半年前秘密来到我源平镇,声称可助我尊圣教救国抗敌,子默法士就被他们迷惑住了。”
“这么说你也和他们有过接触?”
“见过一面罢了。”季猛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季某素来认为那些异族心怀叵测,又怎会持有引狼入室的想法。只不过子默法士耳根太软,虽然在明里向我保证,已经和那些蛮鬼子断了联系,可在实际上,极可能已经中了那些人的邪门法术,完全迷失了本性。”
听到所谓的邪门法术,齐朗在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那位名叫曼儿的女魔头的手段,不过他同时也记了起来,他刚刚潜伏在窗外的时候,曾经听到那个叫卡尔的克瑞登说,想给季猛服下某种药剂,那会不会就是魔鬼用来控制人心的手段?
回想当初,马库斯王子在雪狼峡谷和纳隆湖畔,曾经拿出过一种隔断剂用来切断克瑞登和一些神奇生物之间的联系,说不定卢曼帝国的科学家在相关的研究上早就得出了一定的成果,而在眼下,如果能从那几个克瑞登那里找到那种药剂,对亨利国王他们一定会大有帮助的。
季猛注意到齐朗这边陷入了沉思,自己也安静了片刻,像是在努力回忆着先前所发生的所有特殊之处。然而看上去他并没有任何收获,因为他毕竟早早就对那些异族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至于那些克瑞登究竟使出了什么样的手段,他并没有亲身的体验,能够提供的信息也不过是猜想罢了。
“不管怎样,季某还是要感谢齐兄弟你的鼎力相助。”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向着齐朗拱了拱手,又回过头去,向着古尔夫深深地鞠了一躬,“麻烦齐兄弟代为言说两句,刚才季某太过鲁莽,以至于险些误伤好人,抱歉了。”
“那没什么的,我那位兄弟人很和善……”齐朗微笑着摆了摆手,但他很快就注意到季猛这番语竟然带出了告辞的意味,连忙又追问了一句,“季大哥,你这是要回去?我太不安全了,现在整个镇子已经被方子默法士控制了,我恐怕他不会给你辩白的机会,你会在第一时间变成一具尸体的。”
季猛惨然地仰起头望了望天空的明月:“死又何妨?我们尊圣教徒心照日明,哪曾怕过死呢?”
“但如果你们的**士不允许你死呢?”齐朗这时从怀中取出了那块令牌。
'正文 第207章 准备回击'
那是文昌**士的信物,用以号令尊圣教众的无上令牌。
季猛呆住了。虽然他脸上青肿一片,现在的神色究竟如何令人无从辨认,但他的动作却完全僵了下来,那应该是震惊之下的反应。
“你怎么会有**士的令牌?”季猛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躬下身子,向眼前的这个小兄弟施以最高的礼节,但在那之前,他还是得先行确认一下,“那上面果然留有**士的气息……他为什么要把这令牌交付给你?”
齐朗的神色显得异常郑重,他慢慢地走到了季猛身前,把那令牌直接交到了他手里:“这说来话长,季大哥,而且我需要你调整好心态,因为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一切,将是你很难接受的。”
季猛抚摸着那令牌,声音颤抖了起来:“难道说……**士他已经故去了?”
齐朗诧异地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季猛颓然跌坐在了地上,好像从半空中飞过来一根无形的巨棒,当头给他来了一下。他目光明显变得空洞了起来,**地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回轮到齐朗和吉拉开始吃惊了。尊圣教果然令人捉摸不透,就连这么个小小的令牌都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但那种力量是传说中的石化咒语吗?
然而就齐朗和吉拉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去探一探季猛的鼻息时,却听得他凄惨地恸呼了一声:“上天要亡我圣教,上天要亡我神国呐!”伴着两行血泪,季猛已经跪拜在地,面向西方,叩头不止。
所有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围了上来,面露不解的表情,就连古尔夫都暂时抛下了仇恨,有些可怜地望着那位光头莽汉进行着自我惩罚。齐朗和吉拉连忙抢了上去,一左一右搀住了胳膊,用尽力气把他架了起来。
“季大哥,不要太过悲伤了,那样对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齐朗劝慰他说,“我记得文昌**士的交待,他希望他的教众们能够走向正途,那是他最后的要求了。”齐朗刻意隐去了与那女魔头有关的内容,因为他觉得如果把那些丑闻和那位**士卷到一起的话,眼前这位忠心耿耿的汉子一定接受不了的。
可没想到,季猛对整件事情竟然好像已经有所了解。他的悲痛状态大概也只保持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很快在语气中又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慨:“一定是妖女作祟!但有机会,季某必将那媚惑的女子碎尸万段!”
“我恐怕你没那机会了。”齐朗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她也死了。她自己跳下了山崖,我亲眼看到的……”看来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齐朗于是拉着季猛席地而坐,把整件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而在季猛的补充下,文昌**士和乌曼儿之间的恩怨纠葛,才真正地展现在了眼前。
季猛是尊圣教中极少数见过文昌**士真面目的高级人员,因为他本身就是文昌**士在二十多年前收留到身边的一个可怜的孤儿。那时的文昌刚刚从前任**士手中接管了整个尊圣教,正要大展拳脚,把圣教的影响力由岭北一带扩散到全国,力图为贫苦百姓搭筑一个庇佑之所。
为了那个崇高的理想,文昌**士栉风沐雨,一双草鞋踏遍了翡翠公国的每一寸土地,凭借高超的内力修为和令人着迷的个人魅力,令无数百姓摆脱物质上的贫乏和精神上的困顿。因此,尊圣教开始变得日益强大,教徒数量也与日俱增,很快就成为了翡翠公国最具影响力的宗教团体。
季猛一直跟随在文昌**士的左右,对于尊圣教的发展呈现欣欣向荣的局面,自然喜不自胜,他也因此以文昌**士为楷模,每日勤学教义,苦练武功,十来年过去后,已经在岭北一带小有名气,并因此被文昌**士委派为岭北分舵的总头领。
然而在十几年前,就在奥托帝国紧锣密鼓地谋划着进攻翡翠公国的险恶阴谋之时,文昌**士遇到了乌曼儿。那位天神一样的首领很快就受困于儿女私情,最初的理想和追求渐渐被抛至脑后,开始修建寻欢作乐的处所,把手下的工作分派给了各个分舵的高层人员,自己则躲到了龙居岭,过上了隐居的生活,甚至连季猛这样他最知近的亲信,都极少有时间见上一面。
季猛对这种变顾一直心存疑虑,十分担心高尚的**士就此放任自流,在温柔乡中失陷原有的斗志和热忱,但在数次劝说无效后,只得牢守岭北重镇,还在期待着那亦父亦师的**士能够迷途知返。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文昌**士露面的频繁越来越低,即便偶尔有令务下达,也往往是由乌曼儿带为打理,他本人则像个羸弱的病人一样,完全退居二线。季猛虽然屡次三番前往龙居岭求见,都被乌曼儿寻找各种借口推脱了开。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尊圣教各地分舵开始分化,各自为政,甚至有许多法士名义上仍尊崇原有的教义,打着拯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