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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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鹤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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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潭独眼一翻,森然道:“关溪流,你若是手痒,自有老叫化陪着,何必缠着刀公子?”

    关溪流道:“好,关某就来领教一下‘水龙王’的绝艺!”

    他手一摆,两名弟兄扛来一条沉甸甸的铁鞭,足有百余斤重。

    何潭将手中一根黑黝黝的铁杖一举,严阵以待。

    双方对峙着,几有一触即发之势。

    何潭忽道:“你是‘长江龙头’,我是‘水龙王’,我们何必舍长取短?不如在水中一决高低,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长江之王!”

    关溪流喝道“正有此意!”

    丐帮弟子和长江人马一齐涌到江边,火把将江面上照得一片亮堂。

    何潭和关溪流对望一眼,齐身跃入长江之中。

    ***

    丐帮弟子和长江人马一齐瞪大了眼,注视着江面。

    江面风平浪静,犹如铁板一块。渐渐起了涟漪,翻起了细浪,象微风吹过时一样。转眼间波涛汹涌,仿佛有大鱼在水中搅动。

    “砰”地一声,两条人影从水中飞速弹起,顷刻间在空中交手七八招。只听鞭杖撞击,声如雨点,“叮叮当当”好不清脆。马上两人又重新跌落江中,江面又告平静。

    沉寂!沉寂!死一样的沉寂!

    双方人马都是屏气敛声,手心捏着一把汗。

    足足过了一杯茶的时间,还是丝毫没有动静。

    双方终于起了一阵躁动,交前沿接耳,议论纷纷,不知如何才好。

    正在近乎绝望的等待中,只听一声惊雷般的炸响,水花四溅,两条人影从水中升起,跌落在地上。两人一般的水淋淋、气喘吁吁,居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何潭道:“我赢不了你。”

    关溪流道:“我也赢不了你。”

    何潭道:“算做平手如何?”

    关溪流道:“甚好。”

    ***

    长江人马一负一平,已是难有胜算。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石涛。这一战他若是不能赢下来,关溪流和长江人马的生死可就悬于他人之手了。但是石涛是司徒白幕的对手吗?

    石涛的心里最明白,他绝不是司徒白幕的对手。他的武功不过略胜阳宝一筹而已,可司徒白幕一出手便击毙了阳宝,他自忖是绝对做不到的。但箭已上弦,已容不得不发,他只有硬起头皮上了。看看司徒白幕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还有那面神秘莫测的白幕,他心里忍不住一阵发毛。

    忽听远处有人喊道:“石兄,此人还是由小弟来对付吧!”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阳宝从乱石堆中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

    “你是人还是鬼?”司徒白幕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阳宝嘻皮笑脸,挤眉弄眼道:“你看我是人还是鬼?”

    司徒白幕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他冷冷地道:“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都一样照杀不误。”他露出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关溪流见他还活着,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此时忍不住道:“阳宝兄弟,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逞这个强。”

    阳宝向他挤了挤眼,道:“关大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刚才那一摔之仇,我阳宝是一定要报的。”

    关溪流见他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虽然满腹狐疑,却不再出手相拦。只是打定了主意,等到司徒白幕施杀手时,再相救也不迟。

    阳宝朝司徒白幕诡秘一笑,道:“舞白幕的朋友,可以出手了。”

    他拳一出,便是势大力沉的“虎拳”,虽然不够精纯,但虎虎生气,颇有威力。

    司徒白幕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怕他藏着厉害的杀招,当下小心翼翼,静观其变。

    三招过后,阳宝的底细尽露无遗,除了凶猛之外,他的“虎拳”再无异处。对付江湖上的小混混可以,碰上司徒白幕这样的高手便如隔靴搔痒一般,没有任何威胁。

    司徒白幕看得真切,不再留情,左掌护住当胸,右掌击向阳宝左胁。阳宝竟然毫不抵挡,左拳击向敌胸,右拳流星般向司徒白幕的鼻梁飞去。

    明眼人一看便知,阳宝的拳头未近司徒白幕,他恐怕已就被击成一滩烂泥了。

    司徒白幕的眼里发着光。

    眼见拳头就要击中阳宝,他忽然觉得右臂的“肩井穴”象被虫子叮了口,竟然一阵酸麻再也使不出劲来。正在他惊愕间,阳宝的拳头已毫不留情地击中了他的鼻梁,顿时司徒白幕的鼻血长流,在他的白袍上画上了数朵红梅。

    “果然是高手,刮刮叫!”阳宝赞叹着。他当然不会是在赞自己,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吹牛皮的高手而已。

    司徒白幕狂怒之极,他毫不犹豫地抖出了白幕,劈头盖脸向阳宝打支。这白幕看似寻常,实则乃一异物,普通刀剑休想伤它分毫,而且一旦催动内力,这白幕便坚硬如铁,被它打着非头破血流不可。

    阳宝见他来势凶猛,心中有些害怕,当下疾退了十余步,一直退到了乱石堆前。

    无路可退,已是绝境,唯有背水一战了。阳宝飞起一腿向司徒白幕踢去,竟然不顾迎头打来的白幕。

    他是不是吓糊涂了?当他的“鹰腿”踢到司徒白幕时,他的脑袋恐怕早已开花了。他这不是两败俱伤之招,而是一厢情愿之招。

    此时司徒白幕心中怒极,宁可受他一脚,也非得把阳宝击毙了。白幕黑云压城般盖向阳宝,此时他就算躲闪也来不及了。司徒白幕在心里暗骂了句:“去死吧!”

    但阳宝并没有死,他生来似乎就是一位多福而长寿之人。就在白幕就要落到阳宝头上的那一瞬间,司徒白幕觉得双手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再也往下移动不了半分。就在他又惊又怒之际,阳宝那姗姗来迟的“鹰腿”终于踢中了司徒白幕,算是迟到的“问候”吧。

    这一腿踢得司徒白幕五脏移位,但他还承受得起。可奇怪的事又发生了,迎面又飞来一“拳”,这一拳是无形的,但他偏偏承受不起。一声惨嚎后,司徒白幕象断了线的风筝摔了出去,挣扎着再也爬不起。他的白幕随之落下,正好将他遮盖严实,颇似死尸一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双方都是惊诧莫名。长江人马齐声欢呼,彩声雷动,只有关溪流知道阳宝是绝无此能耐的。丐帮弟子则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只有何潭目光如炬,似在搜寻着什么,但夜色如墨,他又能看到什么呢?

    何潭心里明白:司徒白幕武功之高犹在自己之上,不可能会输给阳宝这样的江湖三流角色,唯一的解释是他有高手在暗中相助。这高手既能将司徒白幕打得半死不活,当然能致他何潭于死地。想到这儿,他惧意暗生。这时他似乎才明白关溪流为何敢跟他三战定胜负,原来他早约了好手,于是何潭在心里大骂关溪流狡猾,同时也骂自己的糊涂。

    关溪流哈哈一笑,道:“双方都是一胜一平一负,谁也没有占到便宜,看来丐帮此次要空欢喜一场了。”

    何潭心里一通思量,然后怪笑数声道:“既然是平分秋色,我们只好改日再战了。”他的手一挥,居然很干脆地率领众丐登船去了。原来他一来忌惮对方藏在暗处的高手的本领,二来见司徒白幕生死不明,因此人来头甚大,因此心里很是不安,已无心恋战。

    关溪流大笑道:“何长老,下次再战关某定当奉陪到底!”

    长江人马齐声大呼:“江海万里,水上称雄。长江龙头,唯我是尊……”

    关溪流见何潭等人去远了,便回头去寻阳宝,想解开心中的疑窦。却见阳宝在乱石堆前又蹦又跳,气急败坏地道:“李大哥,你在哪里?怎么不声不响走了?让阳宝怎么谢你?”

    月光下,一条小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葫芦岛。

    ***

    晨雾尚未散尽,江风拂面,湿漉漉,甜津津,犹如情人的吻让人陶醉。苍白的月牙还没落下,如怨妇的泪,离人的愁,诉不尽的悲苦凄凉。东天已呈现一片绯红,似美人脸上的红晕。江岸一片迷濛,晨笛唤起了鸡鸣,有炊烟袅袅,娉婷如舞女。

    李无为立在船头,眼眸亮如星辰。能神出鬼没地消除一场杀戮,既帮助了长江人马,又打击了何潭的勃勃野心,这一点无疑使他感到很满意。

    一个人若是对自己的作为很少失望,那他的信心必将与日俱增,直至坚如磐石。这样的人是不可战胜的,所以他们才会成为上天的宠儿,俗子的领袖。李无为无疑就是这种人。

    想起阳宝憨厚但不乏诙谐的脸,他就想笑。虽然阳宝喜欢耍嘴皮子,行事莽撞得象懵懂顽童,但他却很可爱,即使是江湖风尘也消磨不了他的乐观开朗、天真童趣。这样的人,世上岂非越来越少了?所以李无为帮了他,让他当了回英雄。他自己也很开心。

    有时候,帮助人的欢乐远胜于被人帮助。那么人为什么就不能伸出热情之手呢?春风般的关怀岂非远胜于肃秋的冷漠?但是世上的一幕幕却让人痛心疾首。多的是锦上添花,少的是雪中送炭。更可悲的是,一些人挖好了陷阱,在一旁虎视眈眈,手抱巨石就等着别人中计,然后可以踩着他们的身体平步青云。人心险恶,何以为堪!这样的世界,还有何美好可言?

    李无为感叹着,心里有种莫名的压抑,这时关溪流豪迈的笑声似乎又在耳边响起,使他觉得一阵暖流涌上心头。这是发自内心的笑,不带一点虚伪造作;若不是他那颗赤诚坦荡的心,他的弟兄们怎么甘愿为他而死?

    李无为是老大,连许多胡子一大把的老人都尊称他为“老大”,因为他做的的确是这些老人加起来也做不成的事业。但他觉得关溪流更象老大,因为他的弟兄中没有一个象关溪流般义薄云天、豪迈过人。有机会,他宁愿叫关溪流一声“老大”。做老大岂非也是要一种天生的气质,你不服也不行!

    ***

    一艘画舫从江面滑过,轻巧若燕,带来香风一阵。

    这么早,居然就有人出来游玩?李无为忍不住望了过去。

    画舫是新的,彩绘龙凤,金碧辉煌,甚至还能一股清香的木质味道。画舫上的每一处无不精雕细刻,巧夺天工,用作赏玩似乎更合适。珠帘轻摇,绣幙微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影晃动。风铃迎风而动,叮叮当当,甚是悦耳。

    李无为忍不住摇头,心想,又不知是谁家官宦、哪户富商的家眷出游,竟这样铺张浪费,天下还不知有多少嗷嗷待哺饥民挣扎在死亡边缘呢!

    环佩叮当,珠帘卷处,走出两名少女来。她们端着铜盆,似是出来倒水的。李无为只觉眼前一亮,那两名少女一着绿衫,一着黄裳。虽然年方稚龄,却是一样的皓白如雪,眉目如画,恰似花凝晓露,玉承明珠,说不出得美丽动人。

    李无为暗暗纳罕,这一对少女明明是千金小姐的容貌,行的却是奴婢之事,她们的主人又不知是何等样人。就算和南荷、无心站在一起,她们也不会逊色多少。这种稚桃幼李笑春风的韵味,足可令任何男人动心。

    那两名少女似乎也望见了李无为,却没有丝毫害羞之意,居然向他挥手致意,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衣裾飞舞,长发如瀑,真如临江仙子,给青山绿水増色不少。

    李无为忍不住也向她们挥了挥手。在这样美丽清纯的女孩子面前,任何矫揉造作都是对美的一种亵渎。天生丽质,若是没有眷恋的目光,由衷的彩声,岂非跟空谷幽兰没有两样?

    那两名少女突然掩袖窃窃私语,然后“咯咯”笑了起来,哪怕是婉转黄鹂也吐不出这样悦耳的声音。人若是能常常听到这种声音,岂非神仙一般?李无为不禁妒忌起她们神秘的主人来。

    ***

    花窗上的珠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然后李无为看到了一双让他永生难忘的眼眸。

    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不及这一刻来得惊心动魄!

    象滋滋作响的烙铁在心头猛地烫了一下,那份灼伤刻骨铭心。是流血的痛、煎熬的伤、离人的凄风苦雨、花开花谢的黯然神伤,风卷云舒,燕鸟投林,这一瞬间他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仿佛天地变了。

    昨夜的星辰在眼前蹦跳,风象停滞了一般。是天边冰雪中飘来的花香,将他的心醉成一片;是极地空谷不绝如缕的回音,吸引着他的全身。火山爆发般的窒息,如入洪炉中的灼热,岩浆在他体内滚动,使他的血脉贲张,他觉得身体犹如发酵般在膨胀,随时会喷薄而起,化成永恒。

    这亘苦的伤痛,让他聆听到婴儿的啼哭,也让他舔尝到死亡的苦涩。是远方的钟声、情人的话别、父母的泪水,虽然酸苦,却看得到希望。象黑夜中第一丝曙光划破天际,梦的希翼在心间翱翔。

    李无为只看了这眼眸一眼,便似在生死轮回中转了一圈,遍尝人间酸甜苦辣。这神奇的眼眸,象乌黑的宝石焕发着奇光异彩,又象寒光四射的宝剑能够剖开一切。心的印痕被它刻下,天长地久,永难磨灭。

    这永恒的一刻,燕自怜的柔情蜜意、水无心的天真无邪、南荷的喜笑晏晏,甚至水夫人的惊才绝艳,都显得那样的遥远。这秋水样的眼眸占据了他整个心灵,他的魂魄已飞向远方。

    ***

    素手放下,珠帘落定,那眼眸在泪花一闪中消失。李无为顿时觉得全身象被掏空了似的,江风一吹似乎就要随风而去。

    他甚至没有看清那张脸,但那惊鸿一瞥,就足以让他魂牵梦萦、回味一生。雾里看花,隔帘望影,岂非比一窥全豹、尽览无遗更让人迷醉?

    画舫轻轻滑过,泉水流淌般盈盈、琴弦轻拨般柔柔,终于消失在雾霭之中。李无为感到他的心也被系着带走了,向远方飘泊而去。耳边依稀传来两名少女清脆的歌声:“江水如箭船如飞,郎去千里何时归……除却明月无人知,空有相思梦相随……”歌声湮没在汩汩江水中,一时间,李无为听得痴了。

    ***

    燕自怜晓妆梳罢,走出舱来,吹着凉爽的江风,她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一眼望去,极目楚天阔;乳白色的云团,是春天最后的雪。

    李无为正怔怔地望着过方,浑没注意到她出来。燕自嗔道:“李大哥,看什么这样入神?”

    李无为定了定神,道:“我刚才遇上仙女了。”

    “仙女?”燕自怜也笑了,“她们美吗?”

    李无为吟道:“轻江流烟湿艳姿,行云飞去明月稀。”

    燕自怜轻笑道:“一个男人若是对着女人讲别家姑娘漂亮,她可是会忌妒的。”

    望着她的花容月貌、绰约风姿,李无为不禁叹道:“其实眼前就有位绝世大美人,何必再去想什么小仙女呢?人啊,永远也不会满足于现实的……”

    燕自怜娇羞满面,眼眸却亮如星辰,她道:“李大哥,你说我美吗?”

    李无为凝视着她,脱口而出道:“……云髻嵯峨,修眉连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于语言……”

    燕自怜笑得花枝乱颤,道:“那我岂不成了诗人笔下的仙女?”

    李无为一本正经地道:“你比仙女更美!”

    不知怎么,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双如同宝石的眼眸来……

    她是谁?也许他一辈子都见不到那双眼眸的主人,但他知道,她将永远铭记在他的心上。想着想着,李无为苦笑着摇了摇头。

    ***

    火红的太阳终于挣脱了一切束缚,洒下万条金线来,人们又开始纺织新一天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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