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解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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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解罗衣-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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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天我就要去美国了,你送张照片给我作纪念吧。她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杜小苇说,就那张《爱你一千年》吧。你等我两年,我读完研究生就回来。她说,以后你会遇见真正爱你的姑娘,我并不适合你。杜小苇说,请你不要拒绝我,让我在异国他乡存有一份美丽的憧憬。她说,可是我不能欺骗你,我爱的不是你呀。
  他说的这些,她听了恍若隔世,这真的是曾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这些他认为刻骨铭心的东西,却被我不经意的在记忆里面放逐了。我和杨末子,是不是也是这样?那些在我的心里深刻而美好的东西,也许根本不曾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杜小苇问她恋爱过几次,她说不清楚。真是不公平,他把和她一起的那段算做他唯一的一次,而她却没有算在里面。她说碰不到合适的人,当别人想对你认真的时候,你却不想认真,当你终于想对一个人认真的时候,可是人家未必想对你认真。
  杜小苇说,你为他做了些什么?
  她说,很多很多,包括从前认为绝对不会做的一些事情,她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而且还做的不肯放弃。
  杜小苇说,那他又为你做了些什么?
  她沉默了。看到她哭,他忙拿了纸巾帮她擦眼泪,这是什么世界,我在爱我的人面前为我爱的人流泪。
  他说,这是第二次看到你哭,你什么时候会为我而哭呢?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我要回去了。
  杜小苇说好吧,我送你。
  她没拒绝。
  他送她回家。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她为他冲了一杯雀巢咖啡。他喝着咖啡,默默无语。一会儿,他向她告辞。
  她说,好。你也回宾馆早点休息吧。
  可是他迅速地俯下身吻住了她,能听到他很快的心跳声,她的心却异常的平静,他的吻牵不动她的一丝情愫。他抱着她的时候,像抱着一根救助生命的绳索,紧紧的,她都快透不过气来。能够感觉到他身体传达给她的那种痛苦,就像她同样疼爱着杨教授的心,突然很怜悯身边的这个人,在某种意义上我们都很可怜。她想。
  当他再一次想吻她的时候,她推开了他,她说,出去,不然我生气了。
  他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看到你哭,我的心有多难过,我睡不着,我不能陪着你哭,又不能伤害你。你放心,我不会再要求你什么,能够这样抱着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能说什么呢?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如果杨末子肯把他的怀抱为我敞开,她想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
  第二天,她去寒山寺,为安,也为自己祈祷。修葺一新的普明塔,香客很多。以前来寒山寺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塔,登高处只是钟楼。一棵大柏树下,坐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卖票:“三块洋佃一个人哦,上去只好敲三记,哎!对咯,一块洋佃敲一记!”老和尚让所有的人都留在外面等候,等到钟楼上响起三记宏亮的钟声之后,才肯再收三块钱,放下一位上楼去。最近一次进寒山寺,大概是前年吧。那棵树还在,卖票却改在一个小铁皮亭子里,十五块钱一位。敲钟的人们排成长长的队伍,沿着楼梯,一直排到钟的旁边。在众人的注视下,每个人都急匆匆地敲着,尽量多敲几下,好对得起那十五块钱。大钟下供着一个金身千手观音,这也是以前没有的,仓促的钟声每响一次,观音的眉头也会微微皱一下。
  在寒山拾得像前烧了香,磕过头,许过愿,她绕着寒山寺往回走,刚拐过弯,迎面碰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吃力地登着三轮车过来。车上是一些饮料瓶、破纸箱和几块泡沫塑料。一阵风,吹落了一块很大的泡沫塑料。那女人停下来,回去拣它。刚弯下腰,又是一阵风,把那块泡沫吹得更远了。那女人直起身子朝它跑去。“哎呦呦,嗬嗬嗬——哎呦呦,嗬嗬嗬——”在阒无一人的街巷,她肆无忌惮地笑着,笑声是那样的清脆。
  叶蓓赶紧躲在一棵树的后面,生怕打扰了她的欢乐。
  不远处,她看见一辆奔驰车的旁边,含笑和拉里在比划着说什么。
  她调回头,又从原处走回去。
  第二十七章 没有爱情只有暧昧
  两个月前,孟浩然在湖滨大道上看到一个红衣美人。栗色的披肩长发,顺着背脊画了一条美丽的曲线,自然地垂下,红色的纱衣下是一双白色及膝长统靴,裸出的雪白的肌肤被淡红的夕阳映衬得十分柔和。她迈着弹性的步伐向前走着,长发顺着她那好看的背影些微起伏,似一棵灵动的红柳。有人驻足欣赏,有人飞快地骑过去以期回眸看她的脸,有年轻女孩评着她那件红衣的款式。孟浩然看着这棵红柳渐行渐远,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像一缕春风拂过他的心房……
  回家后,菊美换了一件纯棉的睡袍,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坐在二楼的起居室里,望着阳光下蓝绸一般铺开的湖水。
  刚才她过斑马线时,没看红绿灯,被一个开了一辆破赛欧的小资女人训了一顿。
  一个姿色平平的接受过某个二流大学高等教育的女人,穿着劣质的内衣,涂着国际名牌的口红,揣着精打细算的一点钱,坐在星巴克喝一杯摩卡咖啡,开了一辆垃圾赛欧,就以为自己时尚了,甚至高人一等了?啧!差得远呢!
  菊美不禁又想起那天跟那个叫含笑的女人的会面,暗自得意地笑了,让她跟她丈夫去闹吧,这种比狐狸还狡猾的女人,偏偏装出一副无辜和纯情的样子来,真恶心。
  菊美更喜欢远离自己生活圈的另类男人。
  菊美约孟浩然去城市花园的日式料理店。当时孟浩然正在班上忙得很,在电话里听到菊美的声音后很恼火,说你以后不要找我了。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菊美并不介意,说我又不让你负责任,怕什么。那次在床上行完事后她掏出2千元钱给孟浩然,说你最近不好过,拿着花去。孟浩然偏偏在那时发火,说我们终止关系吧。菊美整理了一下零乱的头发,长发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去,像瀑布似的,让人感到清爽。她扭动了一下细小的腰肢,脸上露出一丝鄙夷,说你不要认为自己了不起,我有钱有模样,很多人追我,我都懒得理。我只是喜欢你,又没有让你离婚娶我。
  孟浩然说我们终止这种关系吧。
  她甩了一下长发,乌黑的头发扫了孟浩然一下,孟浩然脸上立刻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她说没有什么,终止就终止,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孟浩然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但她还是给孟浩然打电话,声音柔柔的。孟浩然想到她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油光水滑,缎子一般。他记得小时候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头发,是他的姐姐孟嫣,母亲总是采了桑叶给姐姐洗头发,姐姐的长发洗得油光水滑,也像一匹黑缎子似的。姐姐比他大十六岁,姐姐下乡的时候他还不懂事,姐姐当兵去的时候,胸口戴了大红花,街道的人敲锣打鼓地欢送,妈妈却哭得死去活来,他也跟着哭,爹说哭什么,姐姐以后有了出息,你就有靠山了。姐姐后来真的嫁给了广州军区副司令员的儿子,结婚时带回那么多的大白兔奶糖,他手里攥着一把又一把的糖发给四邻八舍的小朋友。这种慷慨让他在小朋友们跟前神气了好长一阵子。姐姐最疼他了,每次回来都要给他带好多东西,糖果、玩具、衣服,应有尽有。可惜好日子不长,姐姐后来跟武红军离婚了,跑到北京的草台班里去演戏,也没演出名堂来。姐姐只好又回到苏州,再后来姐姐嫁了一个画家,时间不长也离了。母亲总是说,认命吧,命中只有四钱,挣不出八两来。姐姐却挣出来了,姐姐成了国花集团的董事长,开奔驰,住别墅,他们全家跟着好风光。那时候,上门给他提亲的差点把门槛都踏破了,有人民商场漂亮的售货员,有医院里的护士,有大公司的前台小姐,甚至还有选美季军,他觉得还是那个人民商场的售货员比较可靠,就选了她。可后来姐姐出事了,卷款外逃了,他们全家从那幢湖滨别墅里被扫地出门,又住回到百合巷的那间老房子里。2000年的时候,一个名叫苏婕的女人出资20万,买下了他家的老房子,他用这笔钱在相门北沿河购买了一套110平米的商品房。那个叫婕的女人去新疆旅游回来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三天两头往他们家跑,跟他娘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没了,有几次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把他吓了一跳,那眼神多像他那逃亡在外的姐姐啊。2003年非典过后,苏婕来到他家,要把房子归还他们,她去深山的尼姑庵修行。这个世界真是不可理喻。人与人是多么地不同。
  孟浩然决定去一趟城市花园大酒店。一是孟浩然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在和菊美结束这种关系时再去享受一下富人的生活;二来就是彻底和她摊牌,无论如何也要结束这种关系。
  孟浩然把自行车放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然后捋捋头发,表情庄严地进了城市花园大酒店旋转的玻璃门。两个一身红色丝绸旗袍的迎宾小姐很热情地躬下腰去,说欢迎光临,里面请。进去后,孟浩然被那种金碧辉煌的装饰弄得有点头晕目眩。自从姐姐出事后,他再也没机会踏进这样高级的地方。这地方让他回想起以前那种风光的日子有多美好。他站在大厅中央,四处寻找,才发现菊美斜倚在大厅左侧宽大的皮沙发里正朝他招手,孟浩然走过去,在菊美对面坐下,菊美又一招手,一个高个子男服务生很热情地端上一杯水,杯子里插了一根吸管。孟浩然想应该是雪碧之类的饮料,菊美很幽雅地吸着饮料,说喝点吧。孟浩然说这是五星级饭店,这一杯饮料价格肯定不低。菊美就笑了,说看你一表人才,身材魁梧,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但你怎么就培养不出一点有钱人的细胞来,作派土到家了,自己还不觉得吧。
  孟浩然的自尊心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受到打击了。但还不觉得什么,因为孟浩然也喜欢这种地方,孟浩然和老婆谈了两年恋爱,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只和她看过两次电影,一个爱情片,一个恐怖片。看过恐怖片以后,老婆就决定嫁给孟浩然了,她说她躺在孟浩然的怀里有一种安全感。孟浩然说姐姐倒了,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你要想清楚。她说她也一无所有,我们可以从零开始。
  想起老婆,孟浩然对面前这个勾引了他又时常捉弄他的妖冶而又有钱的女人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他把管子扔在茶几上,端了杯子一会儿就喝光了,还故意用袖口擦了擦嘴巴。
  菊美说,你不用装看上去也很土,也许你是来到这个地方心里不平衡吧。
  孟浩然想说老子家阔的时候,你狗日的还不知在哪儿讨饭吃哩。但他没说出口。他想今天他不是来跟她吵架的,他是来跟她解决问题的。碍于最后一次,孟浩然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行。他想,两人相识一场也是缘份。
  孟浩然说我们结束吧。菊美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好合好散,我们去二楼的日本餐馆吧,朋友一场,临别吃个饭也好象有了交待。孟浩然就跟她到了日式包厢。
  包厢里挂着古代仕女画,很肥美的唐朝仕女。两个着和服的女侍应生跪着上菜斟酒。酒是日本清酒,菜也是说不上名来的日本菜。吃生鱼片抹芥末,孟浩然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菊美说,你还是缺少锻炼,以后多吃吃就习惯了。
  菊美酒量好,孟浩然架不住她一杯又一杯地劝,就喝多了。后来,孟浩然稀里糊涂跟菊美去了一间铺陈豪华的房间。菊美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孟浩然晕头晕脑地没听清她说什么。菊美说我先去洗澡,你随后。
  孟浩然一把拉住菊美说:“今天来我只想告诉你,我们终止这种关系,其余什么也不做。”
  菊美一甩胳膊,想甩开孟浩然。
  孟浩然用力抓住她。
  她看出孟浩然不是在开玩笑,终于火了,她指着孟浩然的鼻子说:“好了,你不要太把自己当个东西。”
  孟浩然自尊心的承受力已经超过了极限。孟浩然伸出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菊美嘿嘿地冷笑起来,她甩了一下她长长的秀发。孟浩然最喜欢也是最讨厌的就是菊美的头发,孟浩然一直在想我老婆如果有这么一头长发该多好。可是老婆每次把头发留得短短的,她说短的好,洗头发方便,也精神。菊美再次指着孟浩然的鼻子说:“分手很容易,赔偿我的损失费五万,”她继续冷笑,“其实,你连五千也拿不出来。”
  孟浩然上去抓住菊美的头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菊美对他的凶神恶煞的神情并不紧张,她一脚踹在孟浩然的膝盖上,迫使他松了手。她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蔑视的神情:“我已经和你老婆谈过两次了,你老婆居然不相信你在外面胡搞。”
  孟浩然几乎发疯了,说:“不可能的。我老婆从没有对我谈起,连起码的怀疑都没有。”
  菊美嘿嘿的冷笑转为放浪的大笑:“你老婆是天下最傻的女人,如果你老婆相信了我的话,她还能保持沉默?”
  孟浩然相信菊美的话了。女人有时很难琢磨,他不知道怎样结束这种游戏。
  菊美再次甩了一下她那秀美靓丽的长发,说:“我真的不需要你负责任,但是必须和我保持这种关系。”
  当菊美准备靠近孟浩然的时候,他抓住她的双肩往后狠命地一推。说实话,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用过如此的力气,他看上去英俊魁梧,但从没有与人发生过争执,进一步的说从来没有杀过人。可是,菊美的脑袋靠在床头柜边没有了反应,鲜血正从她的头上流下来。他看见那鲜红的血缓缓地流下,顺着菊美的脸如一条毛毛虫一样粘贴着墙壁往下滑。
  孟浩然迅速地穿过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来到电梯间,乘电梯出来后他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拨打了酒店大堂总服务台。
  今天晚上,孟浩然彻底地失眠了。他打开床灯,端详着老婆,她闭着双眼,睡得很安详。她嘴角总是露出一丝微笑,她一张娃娃脸白静细腻,焕发着女人特有的青春朝气。他清楚他对老婆的无比热爱,结婚时他们的生活如此艰难,连像样的酒席也没摆一桌,像样的衣服也没给她买一身,她从不埋怨,从不后悔,从没有提起过他们生活的窘迫,她好像和许多女人一样,心安理得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并没有对生活有过高的要求。老婆在商场里卖服装,可她身上的衣服永远是落在潮流后面的。他们两个人挣的钱全部存在银行里,准备买房子用。夫妻俩在投资方面的观点一致,把钱存在银行里最安全,像炒股什么的,孟浩然觉得那东西就和买彩票一样,让一个人紧张兮兮地等那么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不值得,放在银行里什么人也别想把它骗走。后来天上掉下个大馅饼,苏婕用20万买了他们的老房子,他们又住上了新商品房,亮堂堂的,有厨房,有卫生间,老婆心满意足,他也心满意足。他和老婆还是一分一厘算计着不敢乱花,儿子上幼儿园读小学中学和大学,要花多少钱啊,他们怎么敢不抠着用呢?他们都是工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岗了,他们只能过苦日子。这也是命。可去年苏婕又把老房子还给了他们,这间老房子现在可值钱了,因为要开世遗大会,苏州市据说投了100多个亿,其中有一部分就投在平江路古城保护区这一块。这一块的地价窜到天上去了,寸土寸金,老房子比新房子值钱多了。他跟老婆提起卖房子的事还有点后悔呢,可卖都卖了,难道还能收回来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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