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自责与烦躁。
薛成和薛敏的到来。本来他是有百分百信心应付的,可看到这样彷徨的她,突然让他有些难过。
“大少。你不下去看看少夫人?”坐在副驾驶位的贴身随行忍不住开了口,用的是敬语。
自从搬进丽景之后,新进来的佣人们都改了称呼,可是这一拨人却没改,李一南也懒得说,就随他们去了。
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这些小事,他不想为难自己,也难为他们。
“她心里有事。让她走走吧。”李一南淡淡的说,语调有些悲凉。
人人都说这世间最难看透的是人心。可当世人真正看懂,明白他人想法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至少,你会与他一同承担着他心中的苦楚酸痛。
“老爷子醒来这都半个月了,突然跑来是干什么?”
“薛敏去见他了,有许多东西他自己操控不过来,要接老爷子回家操盘坐镇。”
“那不从纽约直接飞走还跑来这冰天雪地的地方,他们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连前座的随行都觉得有蹊跷。
薛成父子此行之意,众人皆知,只是都不点破而已。
“你联系剩余的人,让他们在明晚之前全部回来。”李一南淡淡叹口气,看来有些事情,是需要提前了,先下手为强。
这一次,他不想再伤这个小女人的心。
更不想她再一次的离开,逃离自己的身边……
“好。”随行应下,迅速的掏出腰包中乱七八糟的零件一堆,随便摆弄几下,组装出一只长相怪异的手机来。
输入了长串的字符,群发消息的时候他手顿了顿,多添加了一个代号,才点了发送。
韩优雅是怕冷的,从小体质就不好,在被接回多伦多之后,也基本是闭门不出,直到家庭医师确定她不会在见到太阳就晕倒之后,百丽儿才将她送去了学校。
一到冬天,就算穿的再多,将自己裹成粽子,她依旧会发抖。
手脚冰凉的像是没有温度的冷血动物,就连儿时的同桌偶尔在碰到她手的时候都会被吓一跳,瞪着她一直看,用不地道的法语说她一定是冰蛇的转世,冷冰冰的,和她的性格一样。
那时候,只有焦伟会牵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的手,牵着她从学校门口走到教室,再从教室走到学校门口。
如此反复。
也是那样执着的温度一点点的温暖着她的心与血。
自从帝都回来之后,她一直在调养身子,就连最讨厌的运动也开始进行,身体素质是比以前强许多。
但在这样冰冷的夜晚行走,是她从来不敢尝试的,更是焦家所不允许的。
只是在这一刻,她就想让自己暴露在这样冰冷的空气之中。
就算连呼吸都觉得有些蜇人,鼻尖就没有了知觉,她还在继续。
风很冷,空气中还夹杂着细碎的雪花,是从树木中吹散而来的。
走了不知道有多远,脚也在痛。头也在痛,心也在痛。
浑身没有一丁点力气可以使用。
“呜呜呜——”韩优雅突地就走不动了,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伴随着这一声低声的哭泣流逝。
她抱膝蹲着。倚着路边的仿木的篱笆,像个迷路的孩子。
哭的隐忍。让人心碎。
司机很有眼色的将车子停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
李一南终于下车,也不说话,只是用风衣将她包裹,揽在怀中,低头在她发间沉默。
“李一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有些歇斯底里,可是风声却把她的声音分散,听着让人觉得更像是可怜兮兮。
“你想太多了。”李一南将她箍在怀里。用很正式的语气与她说。
“我想多?我哪里有想多?你外公你会不清楚?他这么莫名其妙的来,到底为什么,你是清楚的。”虽然她的语调有些过激,言语也有些直接,但在这个时候,她不觉得自己过分。
自己逃跑了一次又一次,还不都是因为这个破薛家家主……
如今李一南已经将它拱手让人了,为什么还有人不放心?
难道真的要将自己的儿子绑回去当质子他们才能安枕无忧?
“明早我会去见他们,放心,谁也不可能带走我们的孩子。这一次我不会手软,更不会在乎有些没用的所谓血缘。”
从韩优雅下车的那一刻,他早已经在心里将薛成和薛敏拿刀捅了百八十遍了。
韩优雅还在哭。她只觉得委屈。
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所有的人好像都在针对他们,总是不会放过一样。
做个普通人,那样简单的幸福,为什么这么难?
是自己命中注定?还是选择的这个男人太耀眼?
“乖,睡一会儿。”李一南将她抱去车上,搂在怀里,轻声软语。
韩优雅抽搭了许久,知道也没有结果。发泄过后,心里也没有好受一点点。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反正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与其这会儿和自己过不去。不如睡醒了再想办法。
为娘则强,虽然那两个小子不怎么向着自己,可自己依然要守护他们,不允许他们被任何人抢走……
车子到家的时候,韩优雅已经睡熟了,只是感觉头有些痛,时不时的在李一南的怀里哼哼两声,转动着脑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要一点了。”薛婉琴一直在客厅里等他们回来,只点了一盏阅读灯,手中翻看着周报。
待看到儿子怀里的小女人表情似乎很痛苦的时候,她不喜的问:“你们俩怎么了?你惹她生气了?”
“没。”李一南将她抱回二楼,熟练的从杂物箱里取了按摩仪过来,给她按摩着脑袋。
她总是这样,血压太低,一哭就会有些缺氧,如果不缓解,第二天肯定感冒发烧……
“那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薛婉琴的语气可不怎么好,对于韩优雅,她现在是极度维护的,就算自己儿子也不能欺负。
“那可就要问你的好父亲,好弟弟了。”李一南冷笑着扬了扬嘴角,淡淡的说。
“你是说阿敏带着你外公来多伦多了?”薛婉琴根本不知情,却能猜的出。
“对,他们要见孩子。”
“……”薛婉琴沉默了,坐在单人位的沙发中许久看着窗外,脑中有些混乱。
“我不想骗你,所以有些事情你要有准备。”李一南没有将话说透,点到为止,自己的母亲也是聪明人,更是薛家的嫡女,怎么会不明白。
“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阿敏是我弟弟,但你是我儿子,优雅是我的媳妇,那两个孩子是我的孙子。”薛婉琴笑的有些勉强,对于即将要发生的,在心里也打了个底。
“那就好。”李一南没再说下去,只是目送着这个孤独的女人出门。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次,薛婉琴的背影,有些凄凉,有些单薄……
让他的心,有点疼。(未完待续)
第285节 夺子
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几时,韩优雅醒来时,天色很暗,当空无日也无月,只有黑云低压,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
“几点了?”韩优雅模糊之中看到床前有人,隐约猜到是小女佣在兑水。
“回夫人,现在已经上午十点过了。”小女佣的声音比较讨喜,温柔中和着安静,声线细腻。
“外面有人?”敏感如她,尤其还是这样的情景,她眼睛视力虽然不是一等一的,但自从乌镇回来之后,听觉超乎常人的好。
应该是在二楼离自己这间主卧不远的地方,有人在嬉笑,还有婴孩的啼哭,虽不激烈却像是没人在哄。
“好像是首尔来人了,来看望两位小少爷的,老夫人在陪着呢。”小女佣乖巧的给她后背加一块靠枕,递来温水。
“取我的衣服。”只是韩优雅此时却没心情喝,一听到首尔来人看自己儿子,她整个人的神经都在绷紧,像是拉满的弓。
小女佣迅速的落了水杯在床头柜,几乎是在小跑着抱来衣橱间昨晚韩优雅选出来挂在那儿的衣服,帮忙给她穿上。
韩优雅也顾不得平时的习惯,到底要不要喝水,到底要不要在睡醒之后在床上停留一会儿,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提拉着拖鞋就跑。
婴儿间与她现在睡的主卧之间只有一个母婴间,韩优雅连门也没敲就直接冲了进去。
如她所料,薛成父子来了,一站一坐在婴儿间里。
薛成怀里抱着帛泯,帛泯大概是有些怕生,哭的小脸通红,帛洹在软垫上自己躺着。抽抽搭搭的也是要哭的样子。
薛婉琴站在薛成旁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父亲手中的婴孩,虽然面上含笑。可那笑有些疏离。
育婴嫂都是从正规的母婴机构里请回来的,对于孩子的啼哭一般都是在可视范围内采取不理会措施。所以这会儿都是站在小床边。
“外公来了。”韩优雅忍下胸中的那抹不能安静的火焰,甜甜的唤了声,顺手端了料理台上的鲜榨果汁过去,“外公这么早就过来也不叫人通知我,害我这起的这么晚,多失礼。先喝杯果汁,一会儿留在这里吃中饭吧,家里有韩餐厨娘。”
“好。好好。”薛成半眯缝着眼,可根本没有松手要来接杯子的样子,双手依旧在有规律的轻拍着他怀中的帛泯。
薛敏到是明了自己父亲的用心,代为接过,淡淡一笑,将杯子落去了旁边的窗台上。
韩优雅也不恼,只是看着他怀中的帛泯说:“帛泯大概是认生,外公先让我哄哄孩子吧。”
“无妨,这些男孩子不能这么娇惯。”可这薛成却是一点也不害臊的说出这话,一双小眼睛里迸射着凌冽的寒光。说:“你们平日里就是太娇宠这些个孩子了,男孩子,还是应该从小放在男人堆里。这样以后才能有出息。”
“什么出息不出息的。”韩优雅展颜一笑,也不去抱孩子,只是微弓了身子摸着帛泯的小脸,暖笑着说:“我和一南都没有外公和小舅那样的豪情壮志,也不打算让帛泯帛洹以后去拯救地球,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是想让他们平安快乐的长大就好,就算有些淘气调皮也好,平凡碌碌无为也罢。只要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就是我最爱的孩子。我们就不会抛下他们。”
话都说的这样的明白,这样的清晰。不论是谁都能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无非不是在说他们对一切无心争夺,只在乎孩子。
就连育婴嫂都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像是无意的走动,挪去了躺在软垫上的帛洹身边,将孩子抱去了怀里。
只是薛成却像是听不懂一般的继续唠叨着:“现今父母都溺爱,所以孩子都不成器,有时候不是这社会的原因,还是大人们的选择……”
“儿孙自有儿孙福,父亲你操心这么多又是何必呢?您身体刚刚恢复,不适应吵闹喧杂,我看还是去一楼坐吧,我已经叫人备了您最喜欢喝的覆盆子茶。”薛婉琴借机插了话,希望自己当这综合剂,将现在这有些憋闷的气氛调整一下。
可薛成却依旧是稍稍的摇了摇头,瞥她一眼,不满的问:“难道就不能让我与我这重外孙亲近亲近?”
“老太爷,这么小月份的孩子,哭太久会伤害心肺功能的。”育婴嫂忙不迭的补一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薛老狐狸再不给孩子,就会置自己有些尴尬了,虽然是有些不高兴,但总是把帛泯交去了薛婉琴手里。
“还是优雅来哄吧,这两个孩子都认人,我也哄不好的。”薛婉琴顺水推舟,让韩优雅来抱走了孩子。
说完就搀着薛老狐狸往楼下下去,“父亲,这就要吃中饭了,您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在这里用过了再走吧。”
“这是当然。”薛成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会让人感觉有些冷冰冰的。
韩优雅知道薛婉琴的用意,看他们走了,立马将门反锁,将帛泯递去育婴嫂怀里,人家只是随便拍了拍哄了哄,帛泯顿时就不哭了,只是吸着鼻子的样子有些可怜巴巴。
“夫人,这怎么办?”小女佣是韩优雅自己挑选的,身家也清白,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也知道在这种时刻该出力。
薛成一行人来者不善,大家都有目共睹。
“你给我哥哥和一南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过来。”韩优雅无力的坐去薛老狐狸刚坐在的椅子上,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夺子之战来的太快,自己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准备。
“这里有个地道,这次希望大家都能帮我和孩子一下,将孩子送出去。”理了理气息,韩优雅指挥着大家将婴幼儿爬行软垫卷起,不顾形象的趴在地上,用手指轻轻的摸索着。
焦伟与她说过,这房间有个密道,可以直接通到人工湖底,湖底有分叉的许多条路,可以通向丽景外边一条林荫路,剩余的都是连接这五套房的各个通道。
有一块地板砖与其他的地板砖肉眼可见是一模一样的,却是触感不同,韩优雅找到之后,顺着图案逆时针画了两个圈,地道的门便打开了。
“夫人,焦董说让您下地道,将孩子送出去,他在小路上接应。”小女佣的功能这会儿就体现了,她率先下去引路,专供世家的这两个育婴嫂连神色都没变,熟练的将背负带绑好,将孩子固定在怀中,快速的收拾了奶瓶奶粉与奶嘴一类的东西,也一同下去。
韩优雅从没走过这条路,以前也没想过会有机会走这条路。
虽然有些陌生,可这个时候的她,没有一点恐惧。
因为李一南刚给她来了信息,说:“别怕,有我在。”
而这路的尽头,有自己的哥哥,那个爱自己胜过生命的男人。
路很长,逼仄又狭窄,好在帛泯帛洹在育婴嫂怀里不哭不闹。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在这阴暗的小道里行走。
不过几分,就进入了全透明的玻璃通道,是人工湖底。
韩优雅有些恐高,也惧水,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有些恶心想吐,脑袋有些晕,走路都像踩不稳似的。
周遭的水,有些淡绿,玻璃外表有浮生物,在水中飘摇着有些黏糊糊的感觉,太过于恶心。
种类不多的小鱼游来游去,似乎是对他们的过来有些不解。
她扶着玻璃墙壁,努力让自己踩实,走到中心的分散口,很明显的有一条与其他五条根本不同的口子。
韩优雅引着她们走出,在尽头处,小女佣先爬出去看了看,见焦伟立在那儿,才唤她们都出来。
“哥哥。”韩优雅神情自若,扬着嘴角淡淡的唤了声站在旁边还穿着正装的男人。
“大致的事情一南已经与我说了,这里不易多留,先将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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