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击击剑-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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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四十年前的录取通知

　　　　“填好了。”米妮小心地吹了吹纸，才把申请表递过来，紧张地问：“有没有填错的地方？”

　　　　“没有。”贺亦翔的脑袋还在墙上杵着，楚卓然还能说什么？大致看了看，除了政治面貌姣好外，没别的问题，不过楚卓然注意到她的“家人”一项，只填了爷爷……米刚。

　　　　父母呢？当然这种问题是不好随便问的，楚卓然随手拿过笔，“你是哪一班？”

　　　　同是击剑系，因为所需不同也分了实战、裁判和文职等几个不同专业，训练时会根据分班不同来分配训练项目，通常每年级前三个班是文职类班，后面的班级是实战班。

　　　　“二年五班。”

　　　　楚卓然的笔顿了一下，抬头确认，“二年级？”不是新生吗？

　　　　米妮点头，“那个只有一半头发的大叔是这么跟我说的。”说着还用手在头顶中间的位置比了比。

　　　　整个学园有这个形象的似乎只有学生处的齐望，楚卓然很无语地支持了贺亦翔的评价，大概是有些糊涂了，新生怎么就分到二年级。

　　　　“录取通知书呢？我看看。”

　　　　“呃？”看着楚卓然伸出的手，米妮无辜地眨眨眼，“被他拿走了。”

　　　　“他要那个东西做什么？”通常通知书只做通知学生的用途，没听说还有回收的。

　　　　米妮摇摇头，“反正他很开心。”

　　　　真是越听越糊涂啊。不过楚卓然知道自己跟米妮有沟通障碍，硬是没敢继续问下去。随便吧……他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交的学费？”那些过期十年的钱……

　　　　“学费？”米妮想了半天，“他没管我要啊。”

　　　　难道……是按特困生处理的？

　　　　还是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楚卓然拿起电话拔了几个号码，“你好，学生处吗？麻烦找齐望处长。”

　　　　那边很快换了人接电话，楚卓然直截了当地说：“我是击剑系楚卓然，上周有一个叫米妮的同学去学生处报道，为什么她会被安排到二年级？”

　　　　那边沉默了半天，“她的年纪刚好念二年级……”

　　　　楚卓然压根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答复，那边又说：“你就问问她想念几年级，随便安排。”

　　　　楚卓然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今天怎么那么多让人无语的事，每件事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放下电话，楚卓然揉了揉额角，对瞪大着眼睛看着他的米妮说：“你还能不能记住通知书上是怎么写的？”

　　　　米妮点点头，“通知书我从小看到大，每一个字都记得很清楚。”

　　　　很好，从小看到大的录取通知书。楚卓然的脸上一阵发麻，他是做梦不？来个人揍醒他！

　　　　嘱咐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像贺亦翔一样贺亦翔听完了齐望和米妮的话，已经再一次用头杵墙去了。

　　　　“写下来。”拿给米妮一张纸，楚卓然少有地用双手抹了一把脸，以前他总觉得这个行为不雅观，尽量避免，现在避免不了了。

　　　　“写好了。”米妮这次写得很快，仍是很漂亮的字体，外面还画了框框，表示那是一张通知书。

　　　　刚看到姓名一栏，楚卓然的嘴角抽动一下，指着那张纸说：“写错了吧？你写的是你爷爷的名字。”

　　　　米妮特地俯过身来看，“没错啊。”

　　　　楚卓然无语，硬着头皮看下去，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姓名……米刚；

　　　　录取科系……尚香武道院……

　　　　有这个院吗？学园里只有尚香文院而己。心中响起一个声音，楚卓然的眼睛溜到纸张的最下方……石化……

　　　　报道时间是四十年前。

　　　　那一年，是学园成立的第一年。

　　　　这是一张四十年前的录取通知书，米刚的录取通知书，简单地说，是米妮的爷爷的录取通知书。

　　　　尚香武道院，楚卓然终于记起来了，学园成立初始，只有两个学院，尚香文学院和武道院，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学园停办了一段时间，而后才由学园现任创使人的林廷峰接管，将武道院细分为几大院系，发展至今。

　　　　也就是说，这是一张学园第一届的学生录取通知书。楚卓然突然明白齐望为什么会给出那么不着调的答复了，什么几年级、什么学费，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张通知书。

　　　　学园第一届的武道院学生只有十八个，也就是说，武道院只有十八张通知书，加上后来武道院解散，这十八张通知书就更具珍藏价值，很不巧的是，学园现任校长龙子大人，正在收集这为数不多的通知书，如果此时有人拿着一张通知书去献宝，绝对会增加双方好感度。

　　　　“你……有没有自己的通知书？”楚卓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只有这一张。”米妮很老实。

　　　　“所以你并不是新生？”楚卓然再次翻开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回想起初遇米妮时……她的确说过……抓狂！她说的是要来住！

　　　　不是来上学，是来住！

　　　　“所以你是来献宝的？”

　　　　“啊？”

　　　　“你……为什么会想到来这里住？”楚卓然不得不换个角度提问。

　　　　“下山的时候爷爷说我可以来这里住啊，让我拿着通知书来试试，要是这里的人不念旧情，就再找地方。”

　　　　轰塌啊！哪里会念这种旧情？如果不是这张通知书很有价值，米妮现在该带着她的旧版钞票露宿街头了。

　　　　“你爷爷是这里毕业的？”

　　　　米妮摇摇头，叹着气说：“爷爷说那个时候奶奶刚好生了爸爸，爷爷也要留下接管家业，所以没有来，很遗憾呢。”

　　　　楚卓然没时间跟她一起难过，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也就是说，你没有参加高考，也没有考到学园来？”

　　　　米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你究竟是为什么要离开家到这里来？”楚卓然问得很是虚弱。

　　　　米妮立刻很有精神的一握拳，“闯荡江湖啊！”

　　　　咚！咚！两声。

　　　　这次用脑袋杵墙的不仅有贺亦翔，还有楚卓然他离墙太远，直接用脑袋杵的桌子。

第八章　特殊学生特殊对待

　　　　再次拔通齐望的电话，楚卓然只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把她安排到击剑系来？”

　　　　学校这么多系，怎么就偏偏挑中击剑系了？

　　　　齐望的回答也很简单，“我问她有没有什么特长，她说是用剑……”

　　　　楚卓然瞄了瞄一直搁在米妮腿上的宝剑，再次无语，放下电话，认命地将米妮的申请处理好。

　　　　二年级就二年级吧，虽然楚卓然很想给她弄到四年级去，让她马上毕业，早早地离开这里，不过他厚道地想起米妮没有钱，没有地方住，还这么土，太快毕业应该对她没有好处。

　　　　一个带着宝剑闯荡江湖的……什么？女侠吗？

　　　　“我受不了了。”贺亦翔捂着额头出去，“哪弄这么一个活宝。”

　　　　楚卓然也十分无语，不过他是部长，所以不能像副部长那么任性。

　　　　“寝室都已经分配好了？”

　　　　米妮的眼睛瞄着贺亦翔的背影，点点头，“是那个好心的大叔安排的，住的地方很好，很先进。”

　　　　楚卓然点点头，学园内的宿舍是按公寓标准修建，分四人间、两人间和单间，不管哪种规格配套设施都很齐全，在流波学园的海边还建有六栋别墅，按学生在各项比赛中的成绩奖励各院的佼佼者免费入住，一年为一周期，楚卓然原本有入住的资格，可是他嫌每天往返于两个学院间很麻烦，索性就住在藏锋学院里，而且他是学生部部长，与学生距离近些，也有利于他的管理。

　　　　“课程表拿到了？”尽管楚卓然很想马上结束这次谈话，可他的嘴巴还是忍不住要问一下，虽然不是抱着学习的目的，但既然入了学园，一切也应该尽量向学习的方向靠拢。

　　　　米妮摇摇头，不知道是没拿到还是没理解什么是课程表，楚卓然真的头痛了，一边头痛，一边还同情米妮，“你应该见过你的导员了吧？”

　　　　米妮很用力的点头，“来的那天见过了，就是陈老师给我安排的寝室，还叫我昨天去上课，结果……”结果她昨天整整睡了一天。

　　　　楚卓然点头表示理解，“那一会你就去找你们班的班长，我把他电话抄给你……”他一边说，一边找学生通讯录，翻了两页，感觉到有人盯着他，一抬头，对上米妮的视线，那目光，炯炯有神。

　　　　“还是……我带你去找他吧……”

　　　　“好。”米妮笑眯眯的点头，全然信任楚卓然。

　　　　楚卓然突然叹了口气，这么单纯的人，要怎么闯荡江湖啊？那个米缸……呃，是爷爷，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不怕自己的孙女被人骗了吗？

　　　　在通讯录上找到个号码，楚卓然拿起电话拨了过去，他是认命了。

　　　　“请问是寒凌吗？我是楚卓然……对……有个新生……你已经知道了？嗯……嗯……那好，就这样吧……哦对了，副部长那里有干事申请表，你领回去填一下……嗯……年级越高比赛越多，以后还得多麻烦你们……”

　　　　楚卓然打电话的时候，米妮已经在屋里巡视了一周，只是看看，什么也没动，清秀的脸上满是新奇和赞叹。

　　　　“米妮。”楚卓然放下电话，“你们班的班长家里有事，今天请假回家了，不过陈老师已经通知他你的事情，明天早上你早点去班里找他，他叫寒凌，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楚卓然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敞亮了，不断庆幸还好齐望没把她安排到三年五班。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就要来临，现在他只需要应付过这个下午，明天开始米妮就会成为击剑系的普通一员，有难事，找班长，怎么也找不到他这个部长头上。

　　　　想到这里，楚卓然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也更亲切了些，“今天下午你就不用去训练馆了，回去好好熟悉一下周围环境，对了，你的寝室住的单间还是合间？”

　　　　“应该是单间吧，只有我一个人。”

　　　　“那就回去多去接触一下周围的同学，多交几个朋友。”

　　　　“嗯。”米妮又是用力的点头，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显然是对交朋友这件事十分的期待。

　　　　楚卓然也笑得很灿烂，站起身来送米妮出去，“那就回去吧，记住，以后有事情就去找班长。”

　　　　“好。”

　　　　“还有……”楚卓然犹豫了一下，手指在米妮身上晃了一圈，“你……应该还有别的衣服吧？”

　　　　米妮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两条腿不自然地靠了靠，一手抓着衣摆，脸上有些红了，一直点头，“有、有，临走时爷爷给我买了一件新的。”

　　　　楚卓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穿得土气一点怎么了？至于就自命不凡自命时尚的对人家指手划脚吗？真是庸俗！他相信二年五班的同学们一定不会因为米妮的土气就瞧不起她。

　　　　“其实不要紧。”楚卓然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上百遍，“这件也很好。”

　　　　米妮腼腆的一笑，脸上红了一片，“这件衣服很多年了，明天要认识新朋友，当然要穿新衣服去。”

　　　　原来她早就有这个打算，楚卓然松了口气，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也跟着米妮出来，随手带上门，“我还是送你回去吧，顺便带你去洗照片。”

　　　　米妮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抹忧色，楚卓然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不会洗坏了吧？”

　　　　“当然……”楚卓然顿住，想了想，想这个“洗”字对米妮来说是什么意思。

　　　　大概跟“洗”钱是一个概念。

　　　　“不是用水洗，是打印出来。”楚卓然瞄着两边没有人，才飞快地说出这句让正常人不太理解的话。

　　　　米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打印”比“洗”字更让她没有安全感，不过她还是没再说什么。

　　　　楚卓然吁了口气，跟米妮朝着宿舍楼走去。

　　　　击剑系的宿舍楼是英式公寓建筑，灰顶白墙，看上去干净明亮，男女两幢宿舍楼中间隔着一大片草坪，散发着怡人的青草香气。

　　　　“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取照片。”

　　　　米妮答应一声，飞快地向宿舍楼跑去。

　　　　楚卓然站在“男士止步”的告示牌旁边，时不时的向经过的女生抱以礼貌的微笑，让一些女生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在猜测绅士之剑在这里等谁。

　　　　等了半天也没见米妮回来，楚卓然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照米妮刚刚那么灵巧的身手来看，这么短的路程，二十分钟够她走几个来回了。

　　　　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刚这么想，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拿出电话看看，一个眼熟的号码，似乎是校务处某个人的。

　　　　“你好。”

　　　　“楚卓然？”

　　　　“对。”

　　　　“我是校务处干事，现在在你们系的女生宿舍楼这里，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楚卓然突然心里毛毛的，“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昨天就发现有人蓄意破坏宿舍区的草坪，种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知道这些草坪都是进口来的，很名贵……”

　　　　“麻烦你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们蹲守了两天，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我们需要学生部长过来商议一下处理办法。”

　　　　楚卓然身上汗毛直竖，他隐约有了不好的念头，“那个……请问是谁在草坪上种了东西……”

　　　　话还没问完，就听电话那边传来米妮的惊呼，“不要拔我的韭菜……”

第九章　青草与韭菜

　　　　楚卓然等在“男士止步”的标牌旁，米妮飞快地朝宿舍楼跑去。

　　　　她真的遇到好人了，送她来的大叔还说什么城里的人都很狡猾，根本就不是嘛，至少她遇到的这几个，像楚卓然，不仅长得好，心也好，帮了她很多忙；像那个只有一半头发的大叔，就真的让她在这里住下了；还有那个陈老师，听说她是从乡下来的，不仅给她安排了房间，还细心地告诉她水啊电啊都怎么用。

　　　　其实米当山上也没那么落后，水电还是有的，让米妮觉得最先进的就是厕所，不仅可以坐着上，上完后只需轻轻一按，厕所里的东西就哗啦哗啦地被冲到一个据说叫化粪池的地方去了。简直是太方便了，就是有点浪费，都冲走了，用什么给蔬菜施肥？

　　　　想到蔬菜，米妮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飞快地翻出照片收好，打了盆水，“噔噔噔”地从二楼跑下来。一直睡到今天下午，都忘了给她的小韭菜浇水，太阳这么大，晒蔫了就不容易活了。

　　　　有始有终，是米妮的做事原则，所以这次下山，她把自己种的刚刚出苗的一小片韭菜小心地挖出来，再挨株用湿布缠好。自己种的韭菜就要自己收获，反正到城里也是要吃菜的，等找到落脚的地方就种上。

　　　　她做这些的时候，爷爷并没有阻止，爷爷知道她不是真的想带走这些韭菜，而是舍不得米当山。

　　　　所以那天米妮在寝室里收拾停当后，就抱着她的韭菜苗下了楼。她本来是想问问在哪里种合适的，结果因为是周末，偌大一幢宿舍楼，一个人都找不见，考虑再三后，米妮选择了那片绿茵茵的草坪。特地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将青草仔细地清理干净，再小心地把韭菜苗移植过去，做完这些，都快半夜了。

　　　　之后她就一觉睡到第二天、第三天中午，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