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不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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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不打烊-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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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个一直都很喜欢的女人。”他忽然转了语调,嗓音低醇严肃。“我真的很喜欢她,我现在心里只想她一个,还有我的工作,其他我都没想。”
  莫日丽听着,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难受。
  他沉寂的嗓音,有一丝丝惆怅,她不禁想象那个他口中的女人会是怎样出色?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故事?
  有股蜜般的甜腻,冲上她胸口,她只能软弱地接受,那甜腻的感觉包裹胸房,但下一秒随之而来的酸,又让她全身不舒服,她眨眨眼睛,迷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变得有男人味了。
  刚强的脸庞,高挺的身材,厚实的胸膛,都跟她的纤细很不一样,以前她把他当弟弟,现在他全身散发一股惊人的魄力,重逢之后,反而是她被他拉着跑来得多。
  而他说他有喜欢的女人……她为什么会这样失望呢?
  她想叹气,甚至有点想蒙起耳朵不听下去,她怎么了?怎么了啊?
  “日丽?”
  她恍惚的听见他喊她,怔怔的睁大眼,愣着看他。
  “怎么了?看你在发呆,都不吃吗?”
  “你喊我什么?”
  他愉悦的笑了。“日丽啊,不行吗?我们都大人了,难道我还得喊你日丽姐喔?”
  她答不上来。
  “快吃吧。”他指了指她的碗,还是微笑着。
  热闹的烧肉店弥漫一股烟气,四周有点昏暗,人声鼎沸,店员来来去去……这样吵杂的环境,莫日丽却发现自己心无旁骛的只注意她对面这个男人。
  他的笑容,他扬起眉头的样子,他宽厚的手掌,他低沉的嗓音……他的一切是这样陌生又熟悉,他的成熟是陌生,他的轮廓却熟悉,他们之间有过去联系,感觉认识好久,又像重新认识。
  深夜,莫日丽洗完澡,躺在床上。
  沾满烧肉味的衣服,被丢进洗衣机里,那上头染着的烧烤味,不只是香,也连接今晚的情景,她闻着那股味道,就想到他迷人的微笑,她因此心慌意乱,心跳好快。
  快十二点了,她睡不着,翻来又翻去,裹紧棉被,脚掌却冰冷。
  冬天让她的失眠更顽固,她手脚冰冷的毛病更严重了,往往要等手脚暖了,才能真正入眠。
  若是往常,她绝对不会从床上爬起来的,但今晚她突然下了床,赤脚到另一间堆着杂物的空房里,伸手开了灯,室内突然明亮起来。
  她从这个箱子翻到那个箱子,从另一头的小矮柜开到这边的书柜,急切的找着某样东西,就这样,五分钟过去,终于让她在被压在最里面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一叠纸。
  将那叠纸瘫在腿上,她细细端详,那是一幅副楚拓风的画,每张画的右下角都写着那个风字以及一颗小太阳,她怔怔地望着一张张画纸上的署名,以及一幅幅画作,呆愣了好久。
  与他分开五年多,她没一次想起他,就连他赠的画,也被她压在最里面的箱子里不见天日。
  但为什么一与他重逢,所有的记忆就像被打开的箱子一样,啪地纷纷跃出,回到她的脑海归位了呢?
  纤手轻抚上那幅她最爱的画。
  以铅笔素描的花树,多多灿花飘在风中路上,明明他的画是黑白景色,却让她看见色彩,是活灵活现的红,跳跃于纸上,耀痛她的眼睛。
  忽地,暗夜里,电铃响。
  她抱着画跳起来,惊慌的看向门口。
  这么晚了,会是谁?
  电铃又响,她慌忙地凑到门前,往门前小孔一瞧——
  马上,松下戒备,开了门,进来一个高瘦男人。
  “抱歉啊,这么晚过来……你干嘛?抱着那什么?”莫仲阳皱起眉,看着姐姐的怀中拽着一叠纸,他伸手欲拿,莫日丽却躲,啪啪啪地跑回房间,将画找了个抽屉就塞进去。
  她重新回到客厅,看着已经自顾自坐下倒了杯水喝的弟弟。“我不知道你要来。”
  “我到台北应酬啊,喝了酒不适合开车回去,干脆来你这边睡一晚。”仲阳的工作是业务,公司在新竹,但常跑台北,有时候会来莫日丽这边过夜。“怎么,你睡了啊?看起来不像啊,刚刚你手上抱什么?干么藏这么快?”
  劈里啪啦的问题,接连让莫日丽答不出来,她索性不理他,进房找了毯子,拿到客厅给弟弟。
  他拿了毯子就裹在身上,松了松领带,随遇而安地卧在沙发上,莫日丽为他开了灯,正欲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背后的莫仲阳又开口了。
  “姐,我要结婚了。”
  她微愣,转过身,看着黑暗中瞧不清表情的弟弟。
  “小乔怀孕了,顶多再过两、三个月肚子就会大起来,我们决定差不多两个月后结婚,到时你要来参加。”
  她有点找不到声音,呐呐的开了口。“我……好的。”
  仲阳叹息。“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
  “姐,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我都要结婚了,爸妈很担心你,他们也希望你有好归宿。”
  “我知道。”
  “你不要总说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走出去,那明明不是你的错——”
  第3章(2)
  莫日丽沉下脸,她不听了,转身回房,将门锁了起来。
  她一个人卧在大床上,窗帘被紧紧拉起,一室的黑暗,一如她的心情一样,一片冷然。
  当年她满怀热情来台北工作,找到一家知名会计师事务所,从助理做起,每天工作很忙,却很充实,一天天觉得得到更多经验,工作就算辛苦,她还是做得开开心心的。
  事务所里的前辈林先生,年约三十五,还没结婚,很喜欢她,花很多时间追求她,送花送早餐嘘寒问暖全做了,但她不喜欢,多次拒绝林先生,他却仍然不放弃,甚至追求得更加热烈,有一回追着她回家,要不是楚拓风正好出来倒垃圾,恐怕林先生会追上楼来。
  某个下着大雨的周日晚上,林先生打电话来,说他就在社区门口,要她出来跟他去吃晚餐,她不愿,在电话中忍不住要求林先生别再这样纠缠她了,还记得,林先生挂电话前的怒吼——纠缠?!你说我纠缠你?我从没这样爱过一个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就不能体谅我?出来跟我吃顿饭也好!
  没想到,林先生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他的脚被车体挤压,从此得坐轮椅生活。
  这让林先生的个性更扭曲了,他到处散播她的无情,将车祸导向因为她的冷漠造就他的心伤与失常,也毁了他的人生。
  莫日丽被迫离开可能大展宏图的工作环境,消息传回老家,她更不敢面对亲戚朋友的怜悯眼神,只能一个人留在台北,幸好,她最后还是找到了落脚处,小飞马的老板也因为知道她的遭遇,刻意让店开着,作为她的栖身之所。
  她一直知道不是自己的错。
  但偶尔在午夜梦回时会想到,如果她那天愿意跟林先生出去吃顿饭,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林先生的人生会不会转弯?
  她,仍然脱不了干系的。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眼眶,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哭了起来。
  今夜弟弟的到来,带来他将结婚的事实,这表示她得参加他的婚礼,得面对大家对她的关心,可能五阿姨会握着她的手说那不是你的错,也许二伯会拍拍她的肩膀说忘了过去吧,找个好男人嫁了。而爸妈呢?可能会笑着准备她最爱吃的东西,反复游说要不要去认识一下某个条件很好的男人……
  关心,她知道。
  但关心有时候会变成一种压力,一种提醒她现实的方式,狠狠地掀开她的伤口,再用关心试图缝合,一边说没关系,一边看着她的血淋淋。
  她只想逃。
  她还没那么成熟……可以笑着面对大家的关心。
  另一头,楚拓风也没睡觉。
  他待在刚租好的工作室里,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清理。
  从基本的扫地拖地到擦窗户,再到那抹布清理水龙头、清洗马桶,刷洗浴室……几个小时下来,他毫无困意,反而越来越有精神,刷刷刷刷得好用力,擦擦擦擦得很用心,看整间房间变干净,心情很满意。
  清晨五点,他终于累坏了。
  他呈大字型躺在瓷砖地板上,冷凉的触感冻上他的背脊,他却不觉冷,懒洋洋地伸了个大懒腰。
  冬天,太阳较晚升起,天空仍然一片黑暗,只有极度难以察觉的白,凝在东方,难以窥见。
  他眯眼瞪着天花板,转过头看着房子,几乎贴着地板的视线,让这个房间变成一个异度空间,他勾起唇角,想象那一角要放一张大木桌,另一边临近落地窗,放画架最为合适。
  楚拓风热爱画画,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画画的时候时间是静止的,所有景色都被关在他的笔下,当一幅画完成,他的胸膛充满的满足与得意,是一种惊人的自信。
  他想起昨夜吃着烧肉的莫日丽。
  她美丽的大眼睛染着一股朦胧,低头秀气的吃着东西的样子,温柔恬静。
  她在他眼中,也是一幅景色,而且是他最爱的一幅景色。
  他忍不住在她面前坦白了,说自己正在爱一个女人,她脸上的表情带着震惊与意外,他喜欢看她脸上除了沉静外的表情,他渴望看见她以前大大的笑容以及爽朗的眼神。
  她猜不到的,他话里的女人是她;而他也猜不到,她搬进社区的理由与她笑容变少的原因。
  但无论他猜不猜得到,都无法改变他要她的渴望。
  甚至他发起大愿,不只要她,还要让笑容回到她脸上。
  他发现她的生活似乎局限于童书店与住家,这样单调的生活,她又怎能开心得起来?她得多看看这个世界,他总相信随时都有好事发生,或许是艺术家性格使然,他看这世界,总觉得美不胜收,从来不觉得这世界丑陋。
  楚拓风要让阳光回到她脸上,但……用什么方法呢?
  这一刻他下了决定,要让她的生活丰富起来,带出她的笑容,无论曾经受过什么伤痛挫折,他要让她找回阳光。
  拿出手机,他站了起来,看了窗外渐亮的天色一眼,下一秒,他用手机为这间仍是空旷的房子照了张相,然后将相片传给了莫日丽。
  他为照片下的标题是——我的起点。
  另一头,莫日丽仍睡着。
  床头的手机震了震,她丝毫没感觉。
  她睡得沉,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落下泪来。
  每个月的二十二号,是童书店要缴房租的日子。
  虽然这家店是莫日丽的好友开的,并且也全权交给她管理,但她仍然习惯在每个月交完房租的这天,找时间拨通越洋电话给好友。
  时间是早上十点钟,她打电话给在美西的骆晓芬,那里正是晚上七点。
  晓芬很快接了电话,嗓音爽朗且愉快,她Hello一声,旁边传出一个小女孩童稚的嗓音,也学着妈妈Hello一下。
  “你等一下喔。”晓芬将电话拿给女儿艾美,让日丽跟艾美讲了一下电话,才将电话拿回来。
  “房租交了?”晓芬早知道她打来的原因。
  “交了,这个月营收不错,比上个月多出了百分之五,详细资料我晚一点会mail给你——”
  晓芬打断她。“这个等等再谈,这个月过得好吗?”她一直都很担心日丽,当初知道她离开会计事务所的原因后,跟老公讨论一阵,便决定将店面交由她来管理,后来他们全家旅外居住,原本该关掉这间童书店的,也因为跟日丽的交情,所以迟迟没关。
  上次回台湾已经是九个月前的事了,那时见到日丽,仍然是一贯的淡然,脸色没有活力,晓芬不禁担心起,她给了日丽一个栖身之所,会不会同时也等于给了一个逃避的地方?
  “一样啊,你呢?过得好吗?”
  “很好,我哪可能过得不好?”晓芬自豪地说,她确实是幸福极了,有爱她的老公跟可爱的小孩,哪可能过得不好?
  晓芬话题一转,忽道:“日丽,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到职场?”
  莫日丽的心漏跳一拍,她顿了几秒,淡回:“……没有。”
  “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晓芬欲言又止。
  “好。”她柔声道,其实心里很紧张。
  隐隐约约好像知道晓芬想跟她谈什么,在这里工作这么久,她几乎等于是这家童书店的老板,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并非出资者。
  既然不是出资者,即使晓芬从没要求她要交报表什么的,莫日丽仍然谨守本分,有什么问题都会报告,每个月也都会自己整理会计报表给晓芬。
  而这会儿晓芬的欲言又止,引来莫日丽心里的隐忧,她毕竟不是老板,若有一天晓芬决定……
  电话那一头,晓芬女儿艾美抓着母亲格格笑,晓芬于是停顿了一下,她低声叫女儿先别吵,才重新拿起话筒,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莫日丽已经因为她的停顿而心情低落下来。
  晓芬说:“上个礼拜我们跟资产理财顾问整理了一下名下的财产,他建议我们应该把童书店关掉,目前虽然有赚一点点钱,但他对于这块觉得前景不乐观,所以我——”
  “你要关掉?”日丽惊慌道。
  “我们在考虑中,毕竟这牵涉到你。”
  莫日丽怔了几秒,但很快恢复,她用定定的语气轻缓道:“你们不用顾虑到我,我已经欠你们够多了,也知道不该再麻烦你们。”
  晓芬嗓音无奈。“日丽,我也很为难,其实以我们的经济状况,继续开下去也是无所谓,但我这几天想了很久,你总不能一辈子当我旗下的店长吧?明明你这样有才能,我真诚建议你可以回去职场闯一闯。”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
  “日丽,你这是逃避。”
  莫日丽无法反驳,握紧电话的手阵阵发抖。
  晓芬又说:“你好好想想,无论店还要不要继续开,你也知道事情不可能永远都这样,现在是值得思考的时刻,你……唉,好好想想,有什么问题再打电话给我,我会再找时间跟我老公谈一谈,看他怎么想的,我再跟你说。”
  莫日丽也只能说好,等到挂了电话后,才发现自己没握住电话的另一手,抓住了身侧的衣料,紧握成拳。
  她深吸口气,眨了眨眼睛,凝视这家温馨的小店面。
  向来多虑的她,早想过有天可能会离开这里,但安逸久了后,还真忘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道理,经晓芬这样一说,反而令她觉得自己的脸皮真厚,因为自己的存在,倒使他们夫妻为难了……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晓芬说重回职场,她又要怎么重回职场?生疏了的会计技巧,让她对自己失去信心……
  第4章(1)
  当晚,楚拓风又来了。
  他发现她的坏心情,那若有所思的表情牵动他好奇的情绪。
  他提议说要去夜市吃宵夜,被莫日丽拒绝了。
  “我今天好累,想休息。”她忽略他失望的表情,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不看他。
  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楚拓风的心口像被泼了桶冷水,他怔了下,掩饰难过的情绪,打起精神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摇头,不答。
  他静看她往前走,举步跟上,她的脚步小,他三两步就走到她身侧,好一阵子不讲话。
  莫日丽不明白,他跟着她做什么?今天她心情不好哪,烦闷透了,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却不死心地跟着,让她有点不悦。
  心里也知道,这股不悦是迁怒,但仍旧很不理智的停下脚步,瞪他一眼,他显然被那一眼给怔住几秒,才亮出笑容。
  而那笑容可恶的刺眼,她忍不住开口:“不要跟着我。”
  “我家也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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