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确实是十分巨大的负担,……我们今年在社会福利事业上大约也要比七、八年前再多花费五千万英镑”。他还说:“我们居然能挑起这双重担子,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的确,是很了不起;不过,只要这种“巧妙的安排”持续下去,重整军备就只能是事倍而功半,而且也不可能赶上德国的步子。
为重整军备而筹集资金时,法国同英国一样,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这种顾虑的阻挠,而且它比英国更为不利,因为它的财政状况极其虚弱。和英国不同,它始终没有从1929年开始的世界经济危机中真正恢复过来。而在一定程度上却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发行公债以筹集国防经费的建议,在法国就比在英国能得到更热烈的响应。1937年3月和1938年5月两次发行国防公债,每次都在几天之内就超额认购完毕。勃鲁姆极其成功地发行了第一次的公债,但却没有能将第二次的建议执行到底,因为他同时遭到极左和极右两方面的激烈反对。他们不惜以国家的安全为代价,坚决不让勃鲁姆的政府掌握足够的资金以便它能继续维持下去。只是依靠拥有特别权力的达拉第,才有了可能制造出一种发行公债所必需具备的信任气氛。
雷诺在1938年11月28日提出的1939年度预算,估计花在军备上的费用是二百五十五亿五千一百万法郎(按当时的比价,约合一亿四千二百万英镑),比前一年增加了大约一百二十六亿法郎。的确,在1938年11月12日写给甘末林的一封信里,达拉第坚持说,这二百五十五亿法郎必须被看作是来年全部防务支出的绝对限额。因此,要求甘末林提出一份按紧急次序排列的需要用款的清单。为此,他以国防军总参谋长的身份于1938年11月25日召集了一次三军参谋长会议。但是后来他抱怨说,在这次会上参谋长们又一次面临了一个既成事实,即一些决定都是在没有任何一位参谋长参加讨论的情况下由政府预先作出的。
然而,在1938年11月2日接任财政部长的雷诺身上,后勤部门的长官们却发现了这样一位部长:他比他的前任们更加同情他们的需要,而且似乎也更加有办法能向他们提供所需的经费。就这样,在年底以前(1938年12月28日)政府又宣布,来年的防务支出将增加到四百一十亿法郎。同时雷诺还警告说,支出的巨大增加并不一定表示军用物资的产量有大幅度的增长;顺利而迅速的生产受到阻碍,这就意味着钱花得不得当,没有得到它的全部价值;制造得快一些应该意味着造得更便宜一些。空军部预算的报告起草人1938年12月29日对参议院讲的话也含有同样的意思,他说,一架飞机的平均价格是三百万法郎(一万七千英镑),他们的目标是每月生产五百架。因此,每个月的飞机账单将是十五亿法郎,这同过去二十年平均每年用于空军武器的全部经费差不多相等。
又过了仅仅四个月,政府决定必须再筹集一百五十亿法郎的防务经费。1939年4月21日,它宣布了一些激烈的财政措施来筹集资金,并加速整个重整军备的步伐。在解释这些措施的一次广播演说中,雷诺一开始就坦率地提醒人们,法国正面对着一个有八千六百万人口、每星期工作六十小时的国家。国此,政府决定使每周工作四十五小时制成为“可以允许的”。在公用事业中这将使它们可以解雇多余的劳动力。公共工程必须削减,酒精局撤销后将能节省十二亿法郎的开支。军火利润将限制在百分之十以内,并且必须缴纳附加税,可高达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和百分之一百。
雷诺的经济和财政改革是很有成效的。所以,在1939年7月5日向英美报纸联合社讲话时他才可以宣布说,普通预算是十年来第一次取得平衡,就业人数有了增加,出口额正在上升。他说,现在超时工作的人是去年11月份的十倍;同时,失业人数比1938年6月减少了一万四千人。6月份流回法国的黄金比前一个月增加了一倍。然而,雷诺自己后来写道,假如经济和财政改革在军备竞赛开始之初就实行,假如在那时就以1939年四百一十亿预算数字的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用来建造和装备工厂,那么,法国的命运肯定会是另一个样子的了。但是法国人民当时并不要求这样。
被雷诺获得的成就和他对防务问题的特别关心所鼓舞,参谋长们拟订了一份1940…1943年的广泛深入而又综合全面的军备计划。他们聪明地决定,首先应该设法使政府批准他们认为实施这一计划所必需的款项。但是,正如甘末林后来所写的那样,财政部还没有“改掉它的老习惯,总是目光短浅,对任何事业都要吹毛求疵”。陆军要求的是八百亿法郎,空军是七百五十亿法郎,海军则是四百五十亿法郎。军火制造总监雅科梅现在实际上已掌握了一切有关军火制造的问题,他在与财政部秘书长密切配合之下,于1939年7月24日告诉陆军参谋部军备处长说,这些估计数字太高了,必须减少。国家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财政压力。也许有必要放慢某些定货的生产速度,有一些企业可以从每周工作六十小时改回到四十小时。这实际上等于是破坏为增加生产所作的一切努力。甘末林直接向达拉第呼吁,并附上一份关于陆、海、空三方面一天战争所需费用的估计,用以说明在防务准备上花费几十亿法郎还要犹豫不决,是多么的荒谬。最后,财政部同意了最初提出的数字——至少在一些最急需的项目上是这样。
第三章 工艺技术的落后
英国政府并不想否认慕尼黑危机暴露了英国防务方面的缺陷;它倒是想要表明,虽然自己并无过错,可是挑战却在它准备就绪之前就来临了。张伯伦1938年11月1日在下议院就是这样说的:
我要请尊敬的议员们记住,我们的重整军备计划是一个五年计划,我们现在只是处在计划的第三年。要是说因为在第三年中什么事也没有完成,所以这项计划已经失败了,这就完全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即我们从来也没有打算要在三年中完成这项计划。我怀疑是否有可能把一个五年计划压缩在三年中完成,如果我们在计划一开始时就这样做的话。
后来在辩论中提到这种防务状况时,一名保守党议员就很自然地要问:“我们国家或任何别的国家从那个声明中能得出什么结论来呢?它是否意味着在1941年我们完全重整好军备以前,就只好让德国去任意胡为了吗?”另一位保守党议员罗伯特·布思比说:
好多年来,大臣们一直在使我们对于我国防务的真实状况产生严重的错误印象。……听了有些大臣的演说,……你也许会想到大炮和飞机正在象倾盆大雨般地落到他们的身边,多得几乎成了一个使人难以处理的问题。的确,有时人们是会觉得对德国人十分抱歉的。
这里显然是暗指协调防务大臣托马斯·英斯基普爵士1938年10月26日在斯图平顿的一次讲话,他说,现在他们是处于重整军备计划的第三年,“可以公平他说,几乎每一种我们需要用来完善我们防务的武器和装备,都象一股潮水般地正在滚滚而来”。
自从1938年9月令人痛苦的真相暴露以后,人们愈来愈感到这种所谓“潮水般滚滚而来”的说法要变成现实是不大可能的了,除非对国防需要的供应系统来一次彻底的大检查。自从重整军备开始以来,对于设置一个供应部的问题一直在进行辩论;现在它在各方面都获得了支持者。1938年10月21日陆军国务大臣在加的夫发表演说时几乎毫无掩饰地提到了这一点。《经济学家》(布思比称之为“放任主义的资本主义报纸,它在原则上反对任何形式的插手干预工业,只要这是可以避免的”)在10月29日的一篇文章中也表示赞同。11月10日和17日分别在上院和下院提出了对首相就国王致辞所发表的施政演说的修正案,要求设置一个供应部,但它不能拥有广泛的强制性权力。在11月17日的辩论中,张伯伦(他在11月1日已经告诉下院说,经过考虑他认为,设立一个供应部将弊多利少)坚持认为,赞成设立一个供应部的人并没有能够使他相信,设立这样一个部将会使防务工作获得比以往更快或更好的效果。然而,达夫·库珀在发言中总结了当时的情绪:“我听了每个人的演说后,发现除协调防务大臣的演说外,大家普遍感到一切都不太好,如果供应部不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么还得有别的改进办法。”
最后,张伯伦在压力下作了让步,同意设置供应部。但是1939年4月20日建立的、8月份开始工作的供应部,只是在这一问题上各种不同观点妥协的产物。这件事和实施征兵一样,表明政府受占领捷克斯洛伐克事件的冲击以后,态度变得强硬起来了;但在实际行动方面,它只限于对陆军和民防系统进行供应,至少暂时是如此。3月29日,本土野战军的建制增加了一倍,扩大军需供应已成为紧迫的任务。尽管通过的法案使这个新建机构完全可以扩大为一个有充分职权的供应部,然而原来的供应海军和空军的机构却丝毫没有变动。但即使是这个有点象是被阉割了的、改设的机构,也直到战争爆发前一个月才开始执行工作;而且到了那时它又无可避免地引起了很大的混乱。但是这种混乱在一年或两年以前会是微不足道的,如果同它在计划和生产都已大大地向前发展了的时候所起的消极作用相比较的话。
法国防务毫无准备的这个责任,主要应该由达拉第来负。自1936年以来,他一直任国防部长,并兼陆军部长;但他避不采取一些必要的初步措施,而没有这些措施,计划的数量和质量要求就永远无法满足。整个工业体制需要改建,整个经济组织需要置于控制之下并予以加强;但若没有一个专门为此而设立的军备部,这一切就都做不到。多年来极力主张设立这样一个部的,不仅有在法国地位相当于丘吉尔的雷诺,甚至还有思想更为消极的甘末林。但是,1938年3月22日在讨论战时组织国民的法案中再一次提到这个问题时,达拉第断然宣布,发布军队动员令的那一天,他将同意建立这样一个部,但不能在这之前。他宣称,他不打算在和平时期把一个战时经济强加于法国;他也没有为提案报告人的下述议论所动摇:德国直到整个工业已经被动员以后,才开始扩充军队;如果等到战争爆发后再建立一个军备部,那就太迟了。
达拉第与张伯伦不一样,他坚持自己的立场一直到底。他在战争爆发后十一天(1939年9月14日)才建立了军备部;虽然领导军备部的多特里以极大的努力开始工作,也无法弥补初期延误所造成的损失。期待他去付诸实施的战时生产计划,不是因为要执行早先延误了的大批订货而受到妨碍,就是因为缺乏必要的工厂、机床、原料或技术工人而不得不中途放弃。劳动力是这关键时刻所有问题中最尖锐的一个问题。军事动员吸干了工厂的男劳动力,而这时也正是工厂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而且,尽管很早就预先计划好把某些必须保留的专业人员不包括在总动员范围之内,据说在飞机厂工作的大多数专家到动员时仍然被征召走了。由于这个原因,单从陆军中就又不得不召回了十三万人。然而,召走他们时,使工厂生产遭到损失;召回他们则又使军队的士气受到影响。
不过,英国政府在捷克斯洛伐克被占领后成立一个供应部的行动,还是得到了法国的响应。根据在德国人进入布拉格以后没有几天就授与政府的特别权力,法国也成立了一个“生产委员会”。1939年3月20日,分安全、生产和经济三个部分发布了一系列的法令,这个新的委员会就是根据第二部分的法令建立起来的。它拥有广泛的权力:首先,有权取得和贮备原料,重新装备工厂和指导工人,以便增加生产;其次,为了协调生产,可以决定所需材料类型的先后次序。但是,这个生产委员会隶属于国防部秘书长办公厅,而这位秘书长正是雅科梅,他自1936年以来就是法国军事官僚主义实际上的独裁者,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雅科梅拥有的权力变得越来越大了,特别是在1938年1月21日颁布改组国防军事管理体制的法令以后,他更负起了实施整个军备计划的责任,而1938年7月11日的一项法律又将工业动员也置于他的管辖之下。甘末林已被授予和雅科梅共同负责的权力,但是他难得过问一下。由于这些原因,这个新的委员会显然不大可能会带来任何显著的变化。
至于说到国防部的效率,里翁审判中一些将领的证词表明,国防部没有能取得军备工作中不可缺少的各方面的协作,其原因若不是因为最高司令部和政府之间的关系紧张,就是因为最高司令部和政府双方实际上都没有足够的权力来实现这一目标——甚至也许是因为这两种原因兼而有之。达拉第在审判中争辩说,甘末林有种种机会来干预军备定货的实施,而且实际上,他也确实是经常这样做的。但是甘末林在他的回忆录中则抱怨说,由于有意地不准他和三军参谋长参加对于生产和供给问题的一切审议,这样的干预是完全不可能的。不管这场争论的曲直是非如何,也不论甘末林的法定权力地位如何,看来很明显,他参与这些重要事务时是胆小犹豫的。1938年一年,他都在(根据他自己的说法)极力要求达拉第采取措施以增加生产和分配更多的防务经费。但是到了这年年底,他自己也只好相信,没有再去催促的必要了。
但是,在对各国营军火工厂作了一系列的调查以后,1938年10月25日向议会的军事委员会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说,开工不足的情况极为严重;东部地区各钢铁厂的开工率只达到生产能力的百分之四十;由于缺乏原料,这些工厂,总的来说,每周开工不可能超过四十小时。不久以后,工业总监不得不管告总理说,1939年1月以后,法国工厂将被政府定单所塞满,新的定单已无法列入生产计划,除非到时候把一部分手头的工作停下来。从1935年起,历届法国政府部一心想把军火生产限制在国营工厂的生产能力范围之内,虽然防务的需要已增加了成百倍,但丝毫也不去设法扩大生产能力。在重整军备开始时就没有充分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许多法国工厂的设备已破旧不堪,没有作过充分的更新。企业家们不愿给予合作,以增加投资来扩建他们的工厂并使之现代化,因为他们唯恐社会会变动,更不要说害怕革命和被征用了。
国营工厂自1936年以来就和私营企业并立;但是国有化还只是试验性的,还不可能证实它可能具有的任何优点。使企业家们感到惊恐害怕和离心离德,它是已经足够了;但是要产生它本来应具有的、并且是极其需要的那些结果,那么它又是太少了。那时的政府十分注意不要去低估私人获利对刺激生产的积极作用,所以并不想把它对军火制造业的控制扩大到根据1936年8月的法律可以达到的那个限度。但是,私人企业家们并不因为感激政府对他们的放松而就同心协力地与政府一起搞重整军备。他们认为政府的放松控制仅仅是暂时的;因此,任何努力或花费都是莽撞蛮干。至于那些已国有化的企业,国家管理似乎反而使工厂的纪律松弛了,生产不是更多而是更少了。这些情况证明,还是让旧制度不变为好,至少应使资本家和企业主保持热情。
没有能达到批量生产,这对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