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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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史- 第6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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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以来的第一次;对格但斯克(但泽)来说是1795年以来的第一次,对克来彼达(美美尔)和加里宁格勒(哥尼斯堡)来说则都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两次大战间那条插在两块德国领土中间的波兰“走廊”现已消失;现在的波兰也同苏联一样,其波罗的海海岸线的长度已足以与其领土的幅员相称,因为这个国家仍然需要依靠波罗的海作为海外贸易的进出通道。苏联及其卫星国所组成的国家集团在北欧平原上的西部疆界,正好位于波罗的海与中欧诸山间平原宽度较小的地方。而且,在这些合理化了的边界以内,民族分布情况也得到了合理的调整。历史上日耳曼族和波兰族人口向东推进的浪潮曾在地图上留下突出的痕迹达数百年之久,现则已统统抹掉。波兰在十四世纪把最西面和最北面的一些领土丢失给了日耳曼人,同时则从乌克兰人那里取得了东加利恰的统治权作为补偿;而现在,十四世纪以来第一次,波兰人居住的地区和波兰国家的版图又重新一致了。
  欧洲东北部这一次在民族分布图和政治地图上同时大刀阔斧地作了合理化调整,从长远来看,是不是能为这一长期来扰攘不宁的地区保证有一个比过去较为和平繁荣的前途,这在今天1954年还无法预见。但是这次变动中有一个已成为既成事实的特点,而且是以个可悲的特点,即为了东欧的这一番结构的改变,人类备受苦难,付出了惊人的代价。
  在这一次通过野蛮手段强迫实现的惨无人道的人口再分布中,受害最深的,除被德国人消灭的犹太人外,便莫过于德国人自己了。在东欧,在希特勒上台之前的一千年中,日耳曼人一直和犹太人共同在社会和文化方面发挥作用,这不仅对非日耳曼族、非犹太族的受惠者很可宝贵,对从事此项工作的人本身也大有好处。向东流动的日耳曼族移民和犹太族移民是西方文明的技术和工艺的两大主要传布者;当时他们的贡献深为东欧国家的一些开明的政府所重视,这些政府往往为了吸引日耳曼移民到它们的领土内定居,特地给予他们土地和商业特权,甚至城镇自治权。因此,在1933年1月之前的那千年之中,日耳曼移民主要通过“和平渗透”,不断向外扩散,从易北河下游两岸一直扩散到伏尔加河下游两岸。结果是,日耳曼移民和当地原有的非日耳曼族多数居民均受其利。对日耳曼人来说,他们在东欧的这一文化势力范围,较之用德国武力建立起来的任何一个政治上的帝国都更为有利,更为光荣。可是希特勒,这个苏台德区日耳曼移民的儿子,曾经夸口说他的第三帝国将历千年而不衰,到头来他在历史上所干的却是把在他之前已经存在和发展了千年之久的日耳曼移民区从整个东欧(包括他自己的波希米亚故乡)的地图上统统抹掉。
  希特勒做了两件不但手段卑劣而且也是鼠目寸光的事情,从而决定了东欧所有的日耳曼移民区被消灭的命运。他或以利诱或施威胁,要居住在捷克斯洛伐克、波兰、波罗的海国家、南斯拉夫、匈牙利、罗马尼亚和苏联的“日耳曼”少数民族充当第三帝国的第五纵队,配合第三帝国进犯其东方的一些邻国;这样一来,对因此而被当地的日耳曼同胞出卖了的那些国家来说,就不能再容忍日耳曼少数民族存在于他们的国土之上了。然而,希特勒并不以此为满足,他还不惜以两个日耳曼族居民区的居民作为牺牲,亲自示范,教东欧怎样消灭日耳曼移民区。希特勒同墨索里尼达成一项协议,结成了并不神圣的同盟。根据协议,南蒂罗尔地区操德语的奥地利居民必须狠心地作出抉择:要么放弃自己的国籍,要么抛弃自己的家园。希特勒同斯大林也达成一项协议,结成了并不神圣的同盟,协议规定:1939年瓜分线的斯大林一侧领土上的日耳曼族移民,都应迁移到希特勒那一侧去。希特勒的这些行动合在一起,就决定了一旦第三帝国失败,东欧各地的古老的日耳曼移民区就必然要被消灭。希特勒把这些散处国外的日耳曼少数民族搞得不容于人,同时又以实际行动表明这种令人无法容忍的少数民族可以怎样加以消灭,这样,就使这些日耳曼移民区不可能存在下去。
  四、中欧和东欧权力真空引起的问题
  在1870年和1871年意大利和德意志相继取得政治上的统一之后,紧接着有六、七年时间,欧洲的政治地图显得比罗马帝国崩溃以来的任何时候都要简单。在那几年里,五大强国和一个没落了的大国(奥斯曼帝国)的领土占了欧洲的绝大部分,一些小国则嵌在这六个大国之间的缝隙里,特别是欧洲的中部和东部,在那个短短的时期里,其政治格局是最为简单的了。那时。除门的内哥罗和希腊是这一广大地区仅有的其他两个完全独立的国家外,整个中欧和东欧都是四大帝国——德意志帝国、俄罗斯帝国、哈布斯堡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直接统治的领土或拥有宗主权的藩属。然而,那时欧洲地图上表面标明的颜色却给人以错误的印象。例如,奥斯曼帝国事实上早在1768…1774年俄土大战一结束就已开始瓦解了,而到了1798年(如果不是更早的话),这一瓦解所达到的严重程度,已使西方各大国面临了一个“东方问题”。1875…1878年间,奥斯曼帝国在欧洲东南部埃迪尔内以西和以北一带国土的瓦解过程又大大推进了一步,这个帝国迟早必将彻底解体,至此已经成为定局。东色雷斯以外的“欧洲土耳其”终于在1912…1913年间迎来了自己的末日;而到了1918年,整个哈布斯堡帝国,连同德意志帝国和俄罗斯帝国的一大部分。也都已走上了奥斯曼帝国欧洲领土(一小块残余领土除外)所走的道路。
  1875…1878年和1912…1918年的两次欧洲政治大动荡,使欧洲的政治地图在两个方面大为改观。经过这两次大动荡,中欧和东欧原来简单的政治地图大大复杂化了,相形之下西欧的政治地图现在反而显得比较简单了。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欧洲政治地图上,西欧那些建立已久的较小国家——瑞士、三个低地国家、三个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和两个伊比利亚半岛国家——反而少于中欧和东欧几个被肢解、被割裂的帝国领土上迅速崛起的那一大批新兴国家了。这些新兴的国家现占据着这样一大片领土:南起希腊,北迄芬兰,西自南斯拉夫、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波兰和波罗的海诸国,东至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波兰和波罗的海诸国。
  两次大战之间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国处境之危险是显而易见的——这四个国家都象楔子似地硬挤在德国和俄国这两个伤而未残的大国之间,但事实上在两次大战之间的这段时期内中欧和东欧的所有新兴国家都处于同样的困境。人们虽不明言,却都公认,这些国家“尚不足以自立于今日世界的艰难紧张环境之中”;可是,同奥斯曼帝国废墟上新建起来的阿拉伯国家不一样(1919年6月28日签订的凡尔赛和约条文中,在讲到这些阿拉伯国家时,就直言不讳地写下了上面那句话),欧洲的新兴国家并没有被置于大国的委任统治之下,国际联盟盟约中给予所有会员国的一般保证,就是这些国家赖以生存的全部倚靠了。不过有关各方同时也都承认,如果真要让这些新兴国家生存下去的话,除国际联盟提供的安全措施外,这些国家总还需要有某种形式的更实质性的保障。大家还承认,仅仅在新兴国家之间相互订立——些防御性条约(如参加“小协约国”和“巴尔干协约国”的各国很快就做到的那样),还是不够的。欧洲各新兴国家总的力量本来就不强,又何况这些国家也象其周围的各个大国一样,是分做前战胜国和前战败国两类的,换句话说,是分做“富国”和“穷国”两类的;而仅仅缔结一些区域性的同盟,既不能向“穷国”保证物归原主,也不能向“富国”保证其领土完整。在这种不顺遂的情况下,这两类新兴国家都不得不向周围的这一个或那一个大国寻求庇护,或拜倒在其霸权之下,它们意识到,如果要保卫自己,或是要伸雪旧恨,只有这样做才是唯一切实可行的途径。于是,“富国”一类的新兴国家便成为法国的卫星国,而“穷国”一类则成了意大利和德国的卫星国。
  中欧和东欧那片象嵌花图案般地由一群新兴弱国分占着的广大地区,事实上是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这一真空最后将怎样来填补,却是两次大战间欧洲强权政治的基本问题。法国的力量——至少,在法国军队还据有着莱茵河桥头堡的情况下——是否强大得也足以保住这一布满新兴国家的地带,作为法国的势力范围呢?还是,德国和意人利将能在这里取法国而代之呢?还是,苏联终将成为中欧和东欧四个十九世纪帝国的遗产承受人呢?
  这宗未卜属谁的彩物,是非同小可的。因为,虽然这些新兴同家不论总的说来还是各个说来都是弱的,但各国的领土、物质资源和人力合在一起,如果被有效地掌握在外来的某一个大国的手里,则获得这笔资产的那个大国就会超过侪辈,取得可能是决定性的优势。在两次大战间的那段时期中,英国同美国一样,都真心诚意地而且明显地力求不介入中欧和东欧的纠纷。法国和意大利则都不足成为争夺中欧和东欧的敌手,这两个国家都没有力量掌管好这笔资产;而且,法国也同英国美国一样有个不利条件,即在地理位置上同新兴国家地带没有直接通路,中间被罗马…柏林轴心隔断了。当时,在地理位置上,在本身力量上,有可能把这一批新兴国家一起并入自己的国家而使自己变得愈益强大的,唯有德国和苏联这两个大国。当希特勒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他心目中所想望的,无疑就是要通过这一场武力的赌博,第一步征服中欧和东欧各新兴国家,第二步进而征服全世界;而后来当他沿着这条道路达到其胜利的顶峰,使第三帝国不仅成了整个新兴国家地带的主人,而且也成了东至列宁格勒、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城下的苏联西部广大领土的主人,成了比利牛斯山脉以北除瑞士和瑞典外的整个西欧大陆的主人时,他那征服世界的目标确是已经在望了。
  “希特勒的欧洲”的解体,早在1942年秋天就开始了,此后则逐渐加速,这就又一次在欧洲产生了一个权力真空,其规模之大,远远超过1875…1878年事态发展所造成的真空,甚至比1912…1918年事态发展所造成的真空还大得多。这一次的真空遍及于整个欧洲大陆,因为,虽然瑞士、瑞典和两个伊比利亚半岛国家在第二次大战中也象在第一次大战中一样,始终没有遭到侵犯,但如果三大战胜国真要一致决定剥夺其独立主权的话,这些国家是谁都维护不了自己的独立的。当时的形势很明白,这个新的欧洲权力,真空是要由苏联、英国和美国三大国来共同填补的了,但是如何填补,则还是个有待回答的问题。一直到后来,三大国就怎样占领战败的德国和重建的奥地利的问题作出回答时,就自然而然地也对上面那个问题提供了一个含蓄的、甚至可能是出于无心而作出的答案。
  占领德国和奥地利,有两种可供选择的方案:可以各用一支在盟国联合指挥下由盟国共同组成的驻防部队占领全境;也可以把德国和奥地利各自划分成几个区,分别由一个盟国单独占领一个区。两种方案都被考虑过,但采用的是第二种方案,因为当事者认为(无疑是很有道理的)由几个盟国联合占领德国或奥地利都是不好办的。作为解决这样一个局部问题的方案来说,把德、奥划分为几个占领区的决定也许是深谋远虑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各大盟国为德、奥这样一个局部问题选定了这项解决方案,实际上同时也就决定了由“希特勒的欧洲”脱胎未久的这个巨大权力真空地带的其余大部分地区的命运。假使战胜国通力合作共同占领德、奥的办法当时果真可行的话,这本来很可能就是走向建立一个全欧政府,也许还是最终走向建立一个全球政府的第一步。反之,当时决定把德、奥划为几个各自为政的占领区,这也就意味着作出了一个决定:凡介乎德、奥两国苏联占领区和苏联西部边界之间的一切欧洲国家应属于俄国势力范围,凡位于德、奥两国美、英占领区以西的一切欧洲国家则应属于美…英势力范围。这样一来,欧洲一些国家战后的结盟关系也就此定局——德、奥两国的苏联占领区与西方国家占领区之间的边界,成了贯穿德,奥心脏地带的一条军事分界线,在该线俄国一侧的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也好,英美一侧的丹麦、挪威、低地国家和法国也好,它们归入哪一个阵营,都就此定局了。而且,欧洲国家的这一重新组合,是和当时军事力量的现实情况相一致的;因为,在希特勒第三帝国的军事力量已被消灭的这个地方,德、奥境内苏联占领区和英美占领区之间的商定的分界线,大致也就是俄国的势力同来自北美的、经英伦三岛这个中继站而到达欧洲大陆的势力处于均势时的交界线。
  就这样,对德国和奥地利的军事分割占领也决定了欧洲很多其他地区的命运,可是意大利和东南欧的问题却并未因此而得到解决;因为,在欧洲的这一地区,俄国势力和美英势力之间的平衡线并不是穿过奥地利和德国的。这里的界线位置,除非能象划分奥地利和德国一样事先谈妥,否则就得试着去找,也即是说,对崩溃中的希特勒帝国的这一部分领土,双方就得去竞相占领。1944年10月9日丘吉尔在莫斯科曾就这一地区的问题争取达成协议,他在半页纸片上写了如下的建议,作为英苏之间的一项谅解:在希腊,英国同美国一起应拥有百分之九十的决定权,苏联则拥有百分之十;而在罗马尼亚,双方势力的比重则应颠倒过来(就是说,那里百分之九十的决定权应归苏联)。丘吉尔在计划中还提出:在保加利亚,苏联应占决定权的百分之七十五,而在南斯拉夫和匈牙利,双方应各占一半。丘吉尔把写有这些决定人们命运的数字的半页纸片推到桌子对面,斯大林在上面用蓝铅笔勾了一下,又递了回来。
  诚如丘吉尔随即就向斯大林指出的那样,作成这笔非正式外交交易的方法和速度都可能给人以一种玩世不恭、不够郑重的印象。可是,这两位政治家在1944年秋天这样谈妥的百分比,如果从全盘来看而不是就各个项目分别来看,那确乎是颇有先见之明的。后来在“希特勒的欧洲”的这一部分彻底瓦解之后进行的最后重组,证明当时预计的准确程度相当惊人。最终的结果是:苏联在罗马尼亚操有决定权的百分之百,美国则接替英国在希腊掌握了百分之百;虽然苏联在匈牙利的势力也达到了百分之百,而不是只有百分之五十,但这里的所得却被1948年的损失抵销了,那年苏联在南斯拉夫,连丘吉尔划给它的百分之五十也一并丢掉了。只有在保加利亚,最后的结局明显地不同于丘吉尔的预计,因为在那里,西方国家连丘吉尔当初要求的百分之二十五也没有到手。不过,苏联在保加利亚取得百分之百决定权的这一好处还抵不上由于土耳其加入西方国家阵营而带来的损失。先是,苏联曾威胁土耳其,要它同意对外高加索的苏土边界作一番调整,并把黑海海峡一带的土耳其领土和领海上的几个基地租借给苏联,但是结果都没有如愿以偿。因此到最后,苏联势力范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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