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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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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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祖,岂忘宗承考妣?盖以大义斯夺。及金德将兴,宣王受寄,景王意在毁冕,文王心规裂冠。虽祭则魏主,而权归晋室。昆之与季,实倾曹氏。且子元宣王冢胤,文王成其大业。故晋武继文祖武,宣有伯考之称。以今类古,恐或非俦。高祖德溢寰中,道超无外。肃祖虽勋格宇宙,犹曾奉贽称臣。穆后禀德坤元,复将配享乾位。此乃君臣并筵,嫂叔同室,历观坟籍,未有其事。”时庄帝意锐,朝臣无敢言者,唯彧与吏部尚书李神俊并有表闻。诏报曰:“文穆皇帝勋格四表,道迈百王,是用考循旧范,恭上尊号。王表云汉太上于香街,南顿于春陵。汉高不因瓜瓞之绪,光武又无世及之德,皆身受符命,不由父祖。别庙异寝,于理何差?文穆皇帝天眷人宅,历数有归。朕忝承下武,遂主神器。既帝业有统,汉氏非伦。若以昔况今,不当移寝。则魏太祖、晋景帝虽王迹已显,皆以人臣而终,岂得与余帝别庙,有阙余序?汉郡国立庙者,欲尊高祖之德,使飨遍天下”非关太庙神主,独在外祠荐。汉宣之父,亦非勋德所出,虽不追尊,不亦可乎?伯考之名,自是尊卑之称,何必准古而言非类也。复云君臣同列,嫂叔共室。当以文穆皇帝昔遂臣道,以此为疑。《礼》‘天子元子犹士’,禘祫岂不得同室乎?且晋文、景共为一代,议者云世限七,主无定数。昭穆既同,明有共室之理。礼既有祔,嫂叔何嫌?《礼》,大祖、祢一庙,岂无妇舅共室也?若专以共室为疑,容可更议迁毁。”庄帝既逼诸妹之请,此词意黄门侍郎常景、中书侍郎邢子才所赞成也。又追尊兄彭城王为孝宣帝。彧又面谏曰:“陛下作而不法,后世何观?历寻书籍,未有其事。”帝不从。及神主入庙。复敕百官悉陪从,一依乘舆之式。彧上表以为:“爰自中古,迄于下叶,崇尚君亲,褒明功懿,乃有皇号,终无帝名。今若去帝,直留皇名,求之古义,少有依准。”又不纳。
  尔朱荣死,除彧司徒公。及尔朱兆率众奄至,出东掖门,为贼所获。见兆,辞色不屈,为群胡所殴,薨。孝武帝末,赠大将军、太师、太尉公、录尚书事,谥曰文穆。彧美风韵,善进止,衣冠之下,雅有容则。博览群书,不为章句,所制文藻,虽多亡失,犹有传于世者。然居官不能清白,所进举止于亲娅,为识者所讥。无子。
  弟孝友,少有时誉,袭爵临淮王,累迁沧州刺史。为政温和,好行小惠,不能清白,而无所侵犯,百姓亦以此便之。魏静帝宴齐文襄于华林园,孝友因醉自誉,又云:“陛下许赐臣能。”帝笑曰:“朕恆闻王自道清。”文襄曰:“临淮王雅旨舍罪。”于是君臣俱笑而不罪。孝友明于政理,尝奏表曰:
  令制百家为党族,二十家为闾,五家为比邻。百家之内,有帅二十五,征发皆免,苦乐不均。羊少狼多,复有蚕食。此之为弊久矣。京邑诸坊,或七八百家,唯一里正、二史,庶事无阙,而况外州乎?请依旧置,三正之名不改,而百家为于,四闾,闾二比,计族少十二丁,得十二匹赀绢。略计见管之户,应二万余族,一岁出赀绢二十四万匹。十五丁出一番兵,计得一万六千兵。此富国安人之道也。
  古诸侯娶九女,士有一妻二妾。《晋令》:诸王置妾八人;郡君、侯,妾六人。《官品令》:第一、第二品有四妾;第三、第四有三妾;第五、第六有二妾;第七、第八有一妾。所以阴教聿修,继祠有广。广继嗣,孝也。修阴教,礼也。而圣朝忽弃此数,由来渐久,将相多尚公主,王侯娶后族,故无妾媵,习以为常。妇人多幸,生逢今世,举朝略是无妾,天下殆皆一妻。设令人强志广娶,则家道离索,身事迍邅,内外亲知共相嗤怪。凡今之人,通无准节。父母嫁女,则教之以妒;姑姊逢迎,必相劝以忌。持制夫为妇德,以能妒为女工。自云受人欺,畏他笑我。王公犹自一心,以下何敢二意!夫妒忌之心生,则妻妾之礼废;妻妾之礼废,则奸淫之兆兴,斯臣之所以毒恨者也。请以王、公、第一品娶八,通妻以备九女;称事二品备七;三品、四品备五;五品、六品则一妻二妾。限以一周,悉令充数。若不充数,及待妾非礼,使妻妒加捶挞,免所居官。其妻无子而不娶妾,斯则自绝,无以血食祖父,请科不孝之罪,离遣其妻。
  臣之赤心,义唯家国,欲使吉凶无不合礼,贵贱各有其宜。省人帅以出兵丁,立仓储以丰谷食。设赏格以禽奸盗,行典令以示朝章。庶使足食足兵,人信之矣。又冒申妻妾之数,正欲使王侯将相,功臣子弟,苗胤满朝,传祚无穷,此臣之志也。
  诏付有司,议奏不同。
  孝友又言:“今人生为皁隶,葬拟王侯,存没异途,无复节制。崇壮丘陇,盛饰祭仪,邻里相荣,称为至孝。又夫妇之始,王化所先,共食合瓢,足以成礼。而今之富者弥奢,同牢之设,甚于祭槃。累鱼成山,山有林木,林木之上,鸾凤斯存。徒有烦劳,终成委弃,仰惟天意,其或不然。请自兹以后,若婚葬过礼者,以违旨论。官司不加纠劾,即与同罪。
  孝友在尹积年,以法自守,甚著声称。然性无骨鲠,善事权势,为正直者所讥。齐天保初,准例降爵,封临淮县公,拜光禄大夫。二年冬,被诏入晋阳宫,出与元晖业同被害。
  昌弟孚,字秀和,少有令誉。侍中游肇、并州刺史高聪、司徒崔光等见孚,咸曰:“此子当准的人物,恨吾徒衰暮,不及见耳。”累迁兼尚书右丞。灵太后临朝,宦者干政,孚乃总括古今名妃贤后,凡为四卷,奏之。迁左丞。
  蠕蠕主阿那瑰既得反国,其人大饥,相率入塞,阿那瑰上表请台振给。诏孚为北道行台,诣彼振恤,孚陈便宜表曰:
  皮服之人,未尝粒食,宜从俗因利,拯其所无。昔汉建武中,单于款塞,时转河东米Я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给之。斯则前代和戎,抚新柔远之长策也。乞以牸牛产羊,糊其口食。且畜牧繁息,是其所便;毛血之利,惠兼衣食。
  又尚书奏云:如其仍住七州,随宽置之。臣谓人情恋本,宁肯徙内?若依臣请,给振杂畜,爱本重乡,必还旧土。如其不然,禁留益损。假令逼徙,事非久计。何者?人面兽心,去留难测。既易水草,疴恙将多;忧愁致困,死亡必甚。兼其余类,尚在沙碛;脱出狂勃,翻归旧巢,必残掠邑里,遗毒百姓。乱而方塞,未若杜其未萌。又贸迁起于上古,交易行于中世。汉与胡通,亦立关市。今北人阻饥,命悬沟壑;公给之外,必求市易。彼若愿求,宜见听许。
  又云:
  营大者不计小名,图远者弗拘近利。虽戎狄衰盛,历代不同,叛服之情,略可论讨。周之北伐,仅获中规;汉氏外攘,裁收下策。昔在代京,恆为重备,将帅劳止,甲士疲力。计前世苦之,力未能致。今天祚大魏,乱亡在彼。朝廷垂天覆之恩,廓大造之德,鸠其散亡,礼送令反,宜因此时,善思远策。窃以理虽万变,可以一观;来事虽悬,易以往卜。昔汉宣之世,呼韩款塞,汉遣董忠、韩昌领边郡士马,送出朔方,因留卫助。又光武时,亦令中郎将段彬置安集掾史,随单于所在,参察动静。斯皆守吉之元龟,安边之胜策。计今朝廷成功,不减曩时,蠕蠕国弊,亦同畴日。宜准昔成谋,略依旧事,借其所闲地,听使田牧。粗置官属,示相慰抚。严戒边兵,以见保卫。驭以仁宽,縻以久策。使亲不至矫诈,疏不容叛反。今北镇诸将,旧常云一人代外逻,因令防察。所谓天子有道,守在四夷者也。
  又云:
  先人有夺人之心,待降如受强敌。武非寻外,亦以防内。若从处分割配,诸州镇辽远,非转输可到,悔叛之情,变起难测。又居人畜业,布在原野,戎夷性贪,见则思盗;防彼肃此,少兵不堪。浑流之际,易相干犯。驱之还本,未必乐去,配州内徙,复不肯从。既其如此,为费必大。
  朝廷不许。
  孚持白武幡劳阿那瑰于柔玄、怀荒二镇间。阿那环瑰众号三十万,阴有异意,遂拘留孚。载以韫车,日给酪一升、肉一段。每集其众,坐孚车厢,称为行台,甚加礼敬。阿那瑰遂南过,至旧京。后遣孚等还,因上表谢罪。有司以孚事下廷尉,丞高谦之云孚辱命,处孚流罪。
  后拜冀州刺史。孚劝课农桑,境内称慈父,邻州号曰神君。先是,州人张孟都、张洪建、马潘、崔独怜、张叔绪、崔丑、张天宜、崔思哲等八人,皆屯保林野,不臣王命,州郡号曰八王。孚至,皆请入城,愿致死效力。后为葛荣所陷,为荣所执。兄祐为防城都督,兄子礼为录事参军。荣欲先害子礼,孚请先死以赎子礼,叩头流血,荣乃舍之。又大集将士,议其死事。孚兄弟各诬己引过,争相为死。又孟都、潘绍等数百人皆叩头就法,请活使君。荣曰:“此魏之诚臣义士也。”凡同禁五百人,皆得免。荣卒,还除冀州刺史。元颢入洛,授孚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孚封颢逆书送朝廷,天子嘉之。颢卒,封孚万年乡男。
  永安末,乐器残缺,庄帝命孚监仪注。孚上表曰:
  昔太和中,中书监高闾、太乐令公孙崇修造金石,数十年间,乃奏成功。时大集儒生,考其得失。太常卿刘芳请别营造,久而方就。复召公卿量校合否,论者沸腾,莫有适从。登被旨敕,并见施用。往岁大军入洛,戎马交驰,所有乐器,亡失垂尽。臣至太乐署,问太乐令张乾龟等,云承前以来,置宫悬四箱,栒虡六架,东北架编黄钟之磬十四。虽器名黄钟,而声实夷则;考之音制,不甚谐韵。姑洗悬于东北,太蔟编于西北,蕤宾列于西南。并皆器象差位,调律不和。又有仪钟十四,虡悬架首,初不叩击,今便删废,以从正则。臣今据《周礼凫氏》修广之规,《磬氏》倨句之法,吹律求声,叩钟求音;损除繁杂,讨论实录。依十二月为十二宫。各准辰次,当位悬设。月声既备,随用击奏。则会还相为宫之义,又得律吕相生之体。今量钟磬之数,各以十二架为定。
  奏可。于时摚鹬浚掏厶也蛔舌堤痉础L怠⒙忌惺槌に锍幸得罱馍桑馗闯粕啤
  复从孝武帝入关,除尚书左仆射、扶风郡王。寻监国史。历位司空、兼尚书令、太保。时蠕蠕主与孚相识,先请见孚,然后遣女。于是乃使孚行。蠕蠕君臣见孚,莫不欢悦,奉皇后来归。
  孚性机辩,好酒,貌短而秃。周文帝偏所眷顾,尝于室内置酒十瓨,瓨余一斛,上皆加帽,欲戏孚。孚适入室,见即惊喜,曰:“吾兄弟辈甚无礼,何为窃入王家,匡坐相对?宜早还宅也。”因持酒归。周文抚手大笑。后遇风患,手足不随,口不能言,乃左手画地作字,乞解所任。三奏不许。迁太傅。薨。帝亲临,百官赴吊。赠大司马、录尚书事,谥曰文简。
  子端嗣,位大行台尚书、华州刺史。性疏佷,颇以基地骄物,时论鄙之。
  广阳王建,真君三年封楚王,后改封广阳。薨,谥曰简王。子石侯袭,薨,谥曰哀王。子遗兴袭,薨,谥曰定王。无子。
  石侯弟嘉,少沉敏,喜愠不形于色,兼有武略。孝文初,拜徐州刺史,甚有威惠。后封广阳王,以绍建后。孝文南伐,诏嘉断均口。嘉违失指授,令贼得免。帝怒责之曰:“叔祖定非世孙,何太不上类也!”及将大渐,遗诏以嘉为尚书左仆射,与咸阳王禧等辅政。迁司州牧。嘉表请于京四面筑坊三百二十,各周一千二百步,乞发三正复丁,以充兹役。虽有暂劳,奸盗永止。诏从之。拜卫大将军、尚书令,除仪同三司。
  嘉好饮酒,或沉醉,在宣武前言笑自得,无所顾忌。帝尊年老,常优容之。与彭城、北海、高阳诸王,每入宴集,极欢弥夜,数加赏赐。帝亦时幸其第。性好仪饰,车服鲜华。既居仪同,又任端首,出入容卫,道路荣之。后迁司空,转司徒。嘉好立功名,有益公私,多所敷奏,帝雅委付之。爱敬人物,后来才俊未为时知者,侍坐之次,转加谈引,时人以此称之。薨,遗命薄葬。宣武悼惜之,赠侍中、太保,谥曰懿烈。
  嘉后妃宜都王穆寿孙女,司空从妹也。聪明妇人。及为嘉妃,多所匡赞,光益家道。
  子深,字知远,袭爵。孝明初,拜肆州刺史。预行恩信,胡人便之,劫盗止息。后为恆州刺史,在州多所受纳,政以贿成。私家有马千匹者,必取百匹,以此为恆。累迁殿中尚书,未拜。坐淫城阳王徽妃于氏,为徽表讼。诏付丞相、高阳王雍等宗室议决其罪,以王还第。
  及沃野镇人破六韩拔陵反叛,临淮王彧讨之失利,诏深为北道大都督,受尚书令李崇节度。时东道都督崔暹败于白道,深等诸军退还朔州。深上书曰:
  边竖构逆,以成纷梗,其所由来,非一朝也。昔皇始以移防为重,盛简亲贤,拥麾作镇,配以高门子弟,以死防遏。不但不废仕宦,至乃偏得复除。当时人物,忻慕为之。及太和在历。仆射李冲当官任事,凉州土人,悉免厮役;丰沛旧门,仍防边戍。自非得罪当世,莫肯与之为伍。征镇驱使为虞候、白直,一生推迁,不过军主。然其往世房分,留居京者,得上品通官;在镇者,便为清途所隔。或投彼有北,以御魑魅,多复逃胡乡。乃峻边兵之格,镇人浮游在外,皆听流兵捉之。于是少年不得从师,长者不得游宦。独为匪人,言者流涕。
  自定鼎伊洛,边任益轻,唯底滞凡才,出为镇将。转相模习,专事聚敛。或有诸方奸吏,犯罪配边,为之指踪,过弄官府;政以贿立,莫能自改。咸言奸吏为此,无不切齿增怒。及阿那瑰背恩,纵掠窃奔,命师追之。十五万众度沙漠,不日而还。边人见此援师,便自意轻中国。尚书令臣崇时即申闻,求改镇为州,将允其愿,抑亦先觉。朝廷未许。而高阙戍主,率下失和,拔陵杀之为逆命;攻城掠地,所见必诛。王师屡北,贼党日盛。此段之举,指望销平。其崔暹双轮不反,臣崇与臣,逡巡复路。今者相与,还次云中。马首是瞻,未便西迈。将士之情,莫不解体。今日所虑,非止西北,将恐诸镇寻亦如此。天下之事何易可量!
  时不纳其策。东西部敕勒之叛,朝议更思深言。遣兼黄门侍郎郦道元为大使,欲复镇为州,以顺人望。会六镇尽叛,不得施行。深后上言:“今六镇俱叛,二部高车亦同恶党,以疲兵讨之,必不制敌。请简选兵,或留守恆州要处。更为后图。”
  及李崇征还,深专总戎政。拔陵避蠕蠕,南移度河。先是,别将李叔仁以拔陵来逼,请求迎援,深赴之,前后降附二十万人。深与行台元纂表求恆州北别立郡县,安置降户,随宜振赉,息其乱心。不从。诏遣黄门侍郎杨置分散之于冀、定、瀛三州就食。深谓纂曰:“此辈复为乞活矣。祸乱当由此作。”
  既而鲜于修礼叛于定州,杜洛周反于幽州,其余降户,犹在恆州,遂欲推深为主。深乃上书乞还京师。令左卫将军杨津代深为都督,以深为侍中、右卫将军、定州刺史。时中山太守赵叔隆、别驾崔融讨贼失利,台使刘审考核未讫,会贼逼中山,深乃令叔隆防境。审驰驿还京,云深擅相放纵。城阳王徽与深有隙,因此构之。乃征深为吏部尚书、兼中领军。及深至都,明帝不欲使徽、深相憾,敕因宴会,令相和解。徽衔不已。
  后河间王琛等为鲜于修礼所败,乃除深仪同三司、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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