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时间一日一日地拖下去,贾母也有些不确定了,尤其是在他知道王子腾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
要不要动手呢?(未完待续)
23有意思
已经临近黄昏,张锡贤的书房里面显得格外昏暗。按照张锡贤往日的习惯,这会儿他已经跟家里的孩子们用完晚饭准备就寝了,可偏偏皇帝却在他家里,就是张锡贤这把老骨头也只能陪着。
皇帝坐在书案后面,张锡贤则在东首的交椅上奉陪,下面一溜儿的靠背椅上坐着张锡贤在京里任职的儿子孙子们。至于贾玖,则坐在绣花墩上。
男人们的书房里面很少会有绣花墩,显然这玩意儿是后来搬来的。
看着在自己面前自顾自地沉思的贾玖,皇帝一点都不着急,还很自在地叫人送上茶果点心,他跟张锡贤等张家的男人们先用饭了。
等贾玖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帝很无良地叫人给他上了一份肉夹馍:“尝尝老师这里的馕饼。当初我跟着老师读书的时候,每天最高兴的就是老师的馕饼了,比宫里送上来的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好吃多了。更重要的是,在火盆上烤烤就能吃。你快尝尝。”
肉夹馍有什么好吃的?无非是不用多少时间,吃完了马上就能够干活。
贾玖迟疑了一下,抓起那肉夹馍就开始啃,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了。吃个肉夹馍还优雅怡人的,那不是自幼生长在宫廷里面的贵人,就是讲究装逼的世家,根本就不是他这种小屁民。先想办法过了这关才是正经。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回去了。如果不把事情处理整齐,明天也回不到家,贾琮那个小子非把屋顶给掀掉不可。
三口两口将手里的肉夹馍解决掉。贾玖继续低头沉思,而皇帝则优雅地吃完了属于自己的晚饭。可怜张家老少三代男人——第四代还小,没有官职也没有资格坐在皇帝的面前,所以没来——看见皇帝吃好了连忙丢下自己手里的碗筷,也顾不得自己这会儿是否吃饱了。今天晚上,他们注定少不了一顿宵夜,也注定了要积食了。除非他们想饿着肚子熬过这一夜。
吃了晚饭、漱过口、盥过手,皇帝取过第三块帕子将手上的水汽拭去。这才慢悠悠地问坐在那里的贾玖:“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见贾玖站起来,又让他坐下:“你坐着说也是一样的。”
贾玖迟疑了一下,道:“万岁,根据孔明先生的隆中对。敌我双方的战争赢面其实并不用多说,无非是十二个标准、两个方面……”
皇帝道:“什么十二个标准、两个方面?”
贾玖迟疑了一下,道:“不是说,将帅在预料胜负的结果必须先要了解十二个相关内容么?第一,双方的君主谁比较贤明;第二,双方的将领谁更有能力;第三,双方的官吏谁更有能力;第四,双方的粮草谁更准备充足;第五,双方的士兵谁更训练有素;第五。双方的军容谁更为严整;第六,双方的战马谁的跑得更快一点;第七,双方谁占据了地势险要;第八。双方的幕僚谁更有计谋;第九,双方各有哪些值得畏惧的邻国;第十,双方谁的国力更富足;第十一,双方的百姓谁更安定……咦,我少说了一个么?”
说着贾玖就歪着头,打算再想一想。皇帝忍不住告诉他:“你说了两次的第五。”
“啊,对不起。”
“无妨。你且说下去。”
“是,陛下。”贾玖想了想,道:“其实两军对战,重要的也不过世里外两个方面而已,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就拿夷狄来说,他们逐水草而居,春天就秋天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地方,这为我们与他们举行大会战、一举歼灭他们带来的难度。其实这里面也是有规律可循的,我不知道朝廷对草原上有多少河流多少湖泊是否有详细的记录,我只知道,草原骑兵之所以强大,那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射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在这上面想要跟他们比试,我大齐注定了是以短击长,给自己找不痛快。”
皇帝道:“先说说你的应对之策。”
贾玖道:“万岁,其实在臣女的心中,赢过草原骑兵并不是问题,至少历朝历代打进草原深处的君王并不是一个两个。在臣女的心中,打败夷狄之辈不过尔尔,重要的是朝廷对草原的实际掌控力。如果跟汉武帝一样,倾全国之力打下草原,最后却因为治理困难而不得不放弃,让匈奴人重新主宰了草原,而自己的百姓却因为连年的征战而陷入困苦,那么,对国家是不利的。臣女认为,诸位大臣们反对战争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国家伤不起,百姓也伤不起。”
皇帝叹息一声,道:“不错,诸位宰相都是这么说的。可是朕咽不下这口气!”
一想到自己的姑母、自己的姐妹一个接一个地在草原上送命,皇帝的心里就塞塞的,如今轮到他的女儿,皇帝心里会好过才怪!大齐这么多的公主嫁到草原上,到如今也只有端荣长公主活过了十年,还生了一个儿子。其余的公主们,没一个好下场,更多的则是嫁过去不到三年就没了。
也正是因为不想自己的女儿重复这样的命运,皇帝才会这么生气,才会看这些主张和亲的大臣们这么不顺眼。
要不,他也不会来张家散心了。
贾玖道:“君辱则臣死,万岁不好受,只怕诸位大人也寝食难安。只是陛下,历代君王已经证明了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是不可能,为何不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让那些草原骑兵来攻打我们的城寨呢?”
皇帝道:“你说什么?”
贾玖道:“陛下,北伐最重要的,不是战争的胜负,而是对草原的实际控制力。如果能够将草原一寸一寸地掌握在朝廷的手里。诸位大臣又如何会担心陛下学习汉武帝举行一场空耗国力的面子战争?如果陛下能够拿出切实的好处,陛下还用担心军饷和粮草么?”
皇帝道:“你是说,这一切都可以解决?”
贾玖道:“是的。万岁。请恕臣女放肆,自开国至今,我大齐已经立国百年,困扰着历朝历代的土地兼并现象已经是日趋严重。一面是对土地充满了**的世家和权贵,一面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如果皇家选择损害世家和权贵的利益,那么皇家势必就站到了天底下所有的地主的对立面;如果皇家选择了无视百姓。那么水能覆舟的警言将会再度长鸣。万岁,我们为什么要把目光停留在国内。我们为什么不能向草原要土地呢!”
皇帝忽地一声站了起来,就连他的衣袖带着了茶杯,将那茗碗扫落在地上也没有转移他的注意力。
皇帝在屋里踱来踱去,张锡贤赶紧让自己的长孙把那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丢到一边去。如果伤着了皇帝,那张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见皇帝终于停下来,张锡贤问了:“丫头,这是你自己想的么?”
贾玖连忙起来,给张锡贤行了一礼,道:“回大外祖父,并不是臣女想的呢。当年高祖皇帝经常出入我们家,就是为了跟祖父商量这个来着。只是那个时候时机不对,我大齐刚刚站住了脚跟。百姓久经战乱需要休养生息,更要紧的是,大齐没有足够的人口支撑这个计划。这才使得这个计划被搁浅。如今,每年滞留在京师的流民就不少于数万,也许是时候启用这个计划了。”
皇帝听了大感意外:“你是说,这个计划是高祖皇帝跟令祖父一起想出来的。”
“是。”
哪怕是贾玖自己想出来的,贾玖也不能说是自己想出来的,不然。传扬出去,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京师里面就要传唱贾氏女了。为了自己的安生日子,贾玖还不能让人觉得自己能够想出这么个主意来。不然,他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皇帝一听是高祖皇帝跟贾代善商讨出来的,当即就坐不住了。
如果真的是皇祖父的主意,那么皇祖父留下的手札里面一定有记录,实在不行,那么起居注里面也应该有相应的记载。只要找到了那个记录,那么,自己就有办法拒绝和亲,或者干脆说是高祖皇帝的主意,一来拒绝和亲二来一高祖遗命为由而准备大战。
皇帝很快就离开了。
等送走了皇帝,张锡贤知道下面已经派人通知贾家贾玖会在家里留宿之后,他才问贾玖:“丫头,这个真的是高祖皇帝与令祖商量出来的么?”
贾玖笑道:“大外祖父,人艰不拆呢。且不说这个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大外祖父就愿意看着我大齐国力继续衰弱下去?祸水东引、死道友不死贫道又何妨?只要我大齐安定富强就够了。不是么?”
张锡贤道:“你说的真是轻巧。你可知道这里面最大的难度……”
贾玖道:“最大的问题就是建城寨的速度和材料。以现有的材料来说,要在短时间里面建成一座城寨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漫长的补给线也会造成新的问题。”
“你知道还说!”
“大外祖父,就在拈花法会之后没几天,我就接到了一桩密旨,却是让我游说道门缴纳赋税的。大外祖父,您说说看,朝廷对道门纳税一事到底是何种态度?是连前朝欠下的税额一起补上呢?还是从我大齐立国开始收,抑或是从今年开始缴纳就完了?如果道门开始缴纳赋税,那么我大齐的有关福利政策,道门是否一样能够享受?”
张锡贤愣住了:“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做什么?”
贾玖掩着嘴笑道:“实不相瞒,其实道门有一样东西,可以用来建造边关城寨。而且现在道门之中也没有人注意到那样东西。大外祖父,你说朝廷要怎么做才能够让道门拿出那样东西呢?或者说,要怎么做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这样东西,又如何让这样东西发挥最大的作用?”
张锡贤道:“你是故意的!”
贾玖哼了一声,道:“不行么?谁叫朝廷欺软怕硬支使我这样的小女孩来着?我操多大,人微言轻,哪里比得上颜家师兄,不但是颜家嫡子,还是道门中的银色道子候补。朝廷不找颜家师兄,却直接找上我,还不是看我好欺负?我心里不痛快怎么了?更何况,这个计划科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用的好,每一步朝廷都能够得到好处,用得不好,就是祸国殃民。就看万岁如何选择了。”
张锡贤瞪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说不出话来!就连边上张家的其余男丁们也傻了。
没错,关于皇帝给贾玖的命令,张家人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开这个口,因为他们也觉得,这事儿就跟土地兼并一样,都是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如今看来,这个问题倒成了必须解决的问题之一!
张锡贤虚点着贾玖,道:“你这孩子,也亏得万岁不在,不然,你就是自找麻烦。”
贾玖道:“那么依大外祖父之见,朝廷对道门纳税一事会有如何反应?”
张锡贤道:“怎么,你想解决这个问题?”
贾玖道:“谁让朝廷缺钱呢?如果这个问题一直拖下去,只怕朝廷和道门会失和,最后让外人得了便宜。所以,赶在事情爆发出来以前,将这件事情解决掉那是最好的。当然,如果朝廷能够让步,同意道门的赋税从今年开始收并且允许道门一样享受国家的相应政策就好了。”
张锡贤道:“如果你的目标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倒是能够替你美言几句。问题是,你能够替道门做这个主么?方才是谁在说自己人微言轻呢?”
贾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让张锡贤忍不住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没错,皇帝下的这道命令的确不靠谱,张锡贤也不怎么在意。可是后来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张锡贤都忍不住想起贾玖跟他说的这些话来。
这丫头倒是有些意思。(未完待续)
22偶遇君王
虽然说这背地里波涛汹涌差一点就把贾家这艘并不结实的小船给掀翻了,可这表面上大家还要装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一派的祥和雍容。
更不要说,什么贾史王薛四家原来是金陵的旧族,抱成团儿还罢了,如今已经分崩离析就连各家内部也是问题一大堆。这样的贾史王薛四家放在京里的权贵圈子里面,根本连浪花都激不起来。
也难怪,当初贾史王薛自家紧紧地抱在一起,贾家又因为顾太夫人与高祖皇帝的关系而深受皇家的恩宠,贾代善更是在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多年。这样的贾家,不要说文武大臣了,就是皇室宗亲乃至于皇子皇孙都要礼让三分。
如今的贾家还有什么?糟糕的名声、败坏的家风,还有混乱的亲戚关系,甚至还隐隐有谋逆的影子在里头。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现在贾赦贾琏父子两个知道上进了,就是这次他们凯旋归来得到了朝廷的封赏和加官,也未必有人家看得上贾家。姻亲姻亲,从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跟贾家这样的人家结亲,那根本就是嫌自己家太安生、事情太少了。
张家听说李纨的孩子洗三的时候,贾母给王子腾夫妇下了帖子,整个家族的男丁们都不好了!
这王家友逆谋的嫌疑是你们贾家翻出来的吧?怎么还跟他们藕断丝连?你是嫌自己家过得太好。希望上面发怒将家里的男丁都宰了吧?
贾赦不在家,张家人也不好让家里大人们直接找上贾玖,毕竟他才八个虚岁。只好让张颖偷偷地避开了人问贾玖。
贾玖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道:“有道是为尊者隐、为长者隐,老太太犯了错儿,原来该是我们这些小辈们替老太太背了罪过才对,可是对我们家老太太,我已经是没法子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我们老太太耳朵边儿上说什么别人家里若是跟逆谋沾了边儿定是全家玩完王家舅爷没事儿显然是圣眷在身云云,又说那王子腾乃是正经的舅爷这嫡嫡亲的外甥孙儿洗三断断不能少了他们才是。哄得我们老太太给王家下了帖子。当时我原是避了开去的,可是我们老太太偏生耳朵软,听客人奉承了几句,到底又把我给叫了过去。按理说。我把他们家的事儿都给捅了出来,王家人应该恨我恨得入骨才对,谁想王子腾夫人在我们老太太跟前听到我的时候脸色还藏不住厌恶憎恨之色,回头却给了我一串这么大的南珠项链!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担心那王子腾给我父亲使绊子,我在老太太跟前就跟他们翻脸了,哪里会这么憋屈!”
张颖一听,不觉大感同情:“谁说一定是你们老太太的错儿,说不定又是那王家的鬼主意呢。”
贾玖道:“一想到我父亲我哥哥一日没有回来。一想到这王子腾一日没有下台,我这心里就堵得慌,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肋下生双翼把边关那些夷狄全都砍了。我父亲哥哥就能回来了,也不用受那王家挟制。”
张颖听了,拍拍贾玖的肩膀,却找不到合适的用词安慰他。
那种空泛的话对贾玖根本就没有什么帮助,而且张颖也很清楚,贾玖此时此刻只想得到父亲和哥哥的确切消息。空泛的安慰只会让对方更加心焦。
这样想着,张颖决定告诉贾玖一个比较靠谱一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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