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以前虽然有人到处宣扬贾赦的种种不好,**啦无能啦,那是事实没有错。可是在世人的眼里,住着哥哥的房子、花着哥哥的银钱还纵容下面的人诽谤哥哥的贾政其实更加不堪。这次的事情不过是让贾政丑陋的为人的又一个佐证而已,倒是贾赦的形象得到了些许描补。只不过因为皇帝没有除去贾政的官位,也没有处罚王子腾,只是下旨要求贾家分产分家,所以诸位大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罢了。毕竟王子腾屁股下的那把椅子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本来,处理贾家的事情的那些官员本还有分歧的,不过后来宫里有话传出来,倒帮助他们下了决断。
最大事情解决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好办。
王夫人的确能够带走他自己的嫁妆,但是他的嫁妆是按照他进门时的嫁妆单子专门清点过的,多出来的部分,都是荣国府的财产,必须还给贾赦。王夫人还要面对巨额的罚金。此外,荣国府被赐给了贾赦这个一等将军,贾政挨了一顿骂,而王子腾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闹了半天,贾赦得到了这个大宅子、也拿回了自己的财产,可是他的弟弟一家依旧住在他的家里。不过这一次,贾政王夫人夫妇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可以住在荣禧堂里面了。因为他们已经分家了,而贾政夫妇又是因为贾母而留下的,他们只是这个宅子里面的客人,贾赦很麻溜儿地将贾政一家子塞进了整个府邸的西北角的院子里面。
顺便说一声,这个院子面积是不小,还是三进的格局没有错。可是这个院子之前却是周瑞一家的住处。虽然贾母借口心疼自己的孙子孙女,将贾宝玉和探春养在了自己跟前,虽然贾母也不愿意委屈了贾珠,好说歹说,在这个院子前面又开了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归了贾珠和李纨。
王夫人很瞧不起邢夫人,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丢了这么大的脸,还惊动了这么多的官员,结果呢?他们王家还不是一根汗毛都不少。甚至连贾母都没有给他一句重话。如果不是跟着堂妹一起回来的贾元春,只怕王夫人的尾巴不知道要翘到哪里去了。
没错,贾家上上下下都被宫里的车轿给吓了一跳。
贾家二姑娘贾玖是坐着翠幄华盖车回来的,手上戴着皇帝赐予他的盘螭衔珠十足真金镯,怀里抱着装有皇后赐予他的名字的木匣子。与他同行的,乃是养心殿的宫女鸣琴和皇后身边的宫女兰舟。后面跟着一辆拉行李的车子,车子上码着几个箱子,里面都是他从宫中得到的宝贝。再后面才是贾元春的小轿子,轿子边上跟着他带进宫里去的丫头抱琴,他的行李只有膝盖上的一个包袱。
当贾玖跟贾元春这堂姐妹二人泾渭分明地站在贾母正房门外的东西两侧,屋里的众多女人都吓了一跳,就连贾赦贾政兄弟和贾珠贾琏也吓得不清。比起贾政,贾赦更加心虚一点。他没有贾政那么糊涂,胆子也不大,至少还知道一句天威难测,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底气。
贾元春一见到贾母就悲悲戚戚地喊了一声:“老太太。”
他打小就养在贾母跟前,跟贾母的感情极好,此番回来,说是因为他命格贵重,还不如说是因为被王夫人牵连。所以,在他心中,贾母比王夫人更可靠,而且贾母辈分高,手段也厉害,只要贾母心中有他,总能够帮到他的。
贾元春的这番心思,贾母就是不费什么脑子也能够猜得到一二。毕竟,贾元春是贾母一手养大的。跟贾元春不同,贾母喜欢贾元春,那是因为他希望贾元春能够给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可偏偏贾元春就这样回来了,让贾母之前在贾元春身上投资付诸流水。
贾母柔声叫贾元春起来,又道:“去见了你父亲和你娘来。”眼光却早就转向了后面的一向不得他的心意的二孙女儿来。
王夫人看见女儿这么狼狈地回来了,非常不高兴,他顾不得被丫头扶着的亲生女儿,只是瞪着眼睛道:“这不是二丫头么?这阵子你去哪里了?你无故失踪,可知道老太太心里有多着急,就是我这个婶娘也担心着呢。”
贾玖先给长辈们请过安,却不答话,反而抬起了自己的手腕,对着贾赦道:“父亲,这是皇上给女儿戴上的镯子,漂不漂亮?”
贾母老眼昏花,原来还以为是一只普通的镯子,听贾玖这么一说,赶紧叫人将自己的玳瑁眼镜取来,仔细地看了又看,这才道:“这只镯子可是宫里的款儿。二丫头,你进宫了?”
贾玖赶紧回道:“是的,老太太。”
贾母道:“难道就是你告了御状,害了你二老爷二太太?”
贾玖道:“老太太,孙女儿告的是家里的奴才,不是二老爷二太太。如果被告是二老爷二太太,那二老爷二太太也不会好端端地在这里了。老太太,我们家里的奴才实在是太出格了,吃着我们家的、住着我们家的,享受着我们家的庇护还有脸骂我们这些正经主子,他们当然该死。作为我们贾家的正经姑娘,我当然不能由着这些奴才骑在我父亲的头上。”
王夫人怒道:“你告了家里的奴才,可是丢脸的却是我们大家。”
贾玖道:“难道依二太太说的,由着他们,惯着他们,直到他们把我们全卖了?”
王夫人一滞,贾赦却道:“老二家的,这件事情我闺女可是一点儿错都没有。你要慈悲、你要大方,你拿着你自个儿的名帖、自个儿的嫁妆大方去,祖宗基业给自己人糟蹋了也就罢了,给一群奴才糟蹋算什么事情?”
不等王夫人回话,贾赦就招呼送女儿回来的宫女太监,只见兰舟道:“不知道将军夫人何在,我奉皇后娘娘之命,将此镯赐予将军夫人邢氏。”
贾赦赶紧说明原委。
原来邢夫人无辜被王夫人拖累,还往囚牢里面走了一趟,就是后来回来了,心里也委屈着呢。偏偏遇上那么个婆婆,偏心偏到胳肢窝里,使劲儿地磋磨他,却舍不得弹另外一个一根手指头。如此强烈对比下,邢夫人差点没有气过背去。可是饶是如此,邢夫人也病了,连床都下不来。他跟前的人更是人心惶惶。
兰舟听说邢夫人病了也不强求,很干脆地将镯子给了贾赦并告知皇后给他女儿取了名字的事儿。
等宫使都走了,王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喝到:“二丫头,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为什么你大姐姐回家来了?”
贾赦一听就不依了:“老二家的,你胡说什么呢?这跟我闺女有什么关系?”
贾母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很想知道大丫头怎么好端端的就回来了。二丫头,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贾玖道:“老太太,如今宫里已经传遍了,大姐姐命格贵重,是生来就要做娘娘的。还有,连宝玉的那块玉也在皇上跟前留了号。如果大姐姐不回来,那我们就只能送宝玉回去。老太太,您不要宝玉了么?他可是我们家的男丁,二老爷的嫡子。”
贾母一听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给我说清楚。”
贾玖真的细细地将那日的形容都说了,又道:“老太太,那日真是险极了。您没看到万岁的脸色,孙女儿可真是怕极了。也正是因为怕过了头,这声音反而不抖了。皇上问我话的时候,孙女儿就这样说了。孙女儿真的好怕大姐姐被当成武则天、宝玉被当成王莽之辈。”
贾母一听,手里一抖,那玳瑁眼镜掉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贾母道:“为何,好端端的,贵妃娘娘为何会说起这个来?二丫头,可是你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贾赦一听,立即不依了:“老太太,您这是说什么话儿来,二丫头这么一点点年纪又如何经受的起!再说,老太太,我们家原来的那些奴才们都是什么德行,您还会不知道?如果不是这孩子机灵,不要说大丫头了,就是我们整个贾家都免不了陪葬。老太太,您可不能再纵容着那些人了。”
贾母一滞,这才正眼看这个被自己忽视许久的儿子。这个儿子搂着女儿,眼中露出的防备让贾母着实心跳快了一步。之前贾母还有心想要培养贾玖的,如今倒是去了三分心思。
贾母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罢了,老二家的,你想办法跟宫里夏总管透个口风,若是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那就更好了。对了,请王太医来,给老大家的看看,顺便也问问他可知道些什么。”
王夫人赶紧应了。
不久,王太医带来了部分消息,更是让贾家人喜忧参半。喜的是贾赦,他非常高兴自己生了一个好女儿,让皇帝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忧的是贾母,这次的事情虽然说是从自己的孙女儿告家里的奴才开始的,可是自己的小儿子从此失了圣心也是事实。如果皇帝仁慈,自己的小儿子还能够留最后一丝体面,不然,就是抄家流放也是轻的。只可惜,自己的小儿媳妇是个没眼光没脑子、胆子又比天还大才蠢货,自己已经老了,自己的儿子也拿捏不住他。
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意了。
这头贾母心灰意冷,那头贾玖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慌得贾母贾赦连声叫人请王太医回来,贾宝玉更是扑过来叫二姐姐,边上的贾琏贾珠李纨也担心不已。唯有王夫人和贾元春暗暗称愿。
04
丽贵妃回到自己的寝宫,先去看望了正在睡觉的女儿,这才回到内室。他一到内室,就放生大笑:“解气解气,真是解气。皇后这一次可真的是要气死了。”
丽贵妃的陪嫁侍女绮霞为主人捧了一碗茶来,道:“娘娘,皇后娘娘挨的这一下可真是够重的。”
丽贵妃道:“这宫里,只有本宫才是皇上心坎子尖儿上的人,谁要是在宫里跟本宫比宠爱、比信赖,本宫一定要她好看。来人,打探一下皇后娘娘的反应。我倒是要看看这次那个老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只要他忍不下这口气做点子什么出来,皇上便觉得他不好,那么他将是又一个废后。如果他选择忍着,只怕人人都会觉得他可欺,那个时候,他只会越过越憋屈,最后硬生生地把自己给憋屈死。绮霞,你挑些衣料首饰给那丫头送去,算是谢他给本宫出气。知道该怎么说么?”
绮霞果然挑了四件上等贡缎四件首饰出来,正要给贾家二姑娘送去,却听说了皇后娘娘那边的礼单,立即调整了一番,凑成六样却是每一样比皇后娘娘那边贵重一点,送给丽贵妃过目之后,就带着人往养心殿的偏殿而来。
且说皇后与众妃嫔送皇帝往前面去了以后,众人也就算了。皇后一个人呆在宫里发呆,直到自己的心腹宫女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
“那个贾氏,我原以为他是好的,又是公卿之后,背后连着四王八公,或可成为本宫的助力。却没有想到,此女却是心中另有算计,还拿着本宫做踏脚石!可怜本宫被其蒙蔽,险些犯了大错!”
大宫女兰舟在边上小心地道:“娘娘,您言重了。”
“言重?本宫说得算是轻的了。原来那个贾氏身份贵重,所以才会被家里送进宫里来。什么样的女人身份贵重你还不明白么?一国之母!那个女人一开始就盯着本宫的位置呢!只有本宫是个傻子,一直那么相信他!如果不是今日丽贵妃一语道破,只怕本宫至死都被蒙在鼓里呢。”
兰舟道:“那么,娘娘打算如何处置他?要收了他么?”
皇后瞪了他一眼,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办法虽然好,可是现在整个宫里都盯着我们这昭阳殿呢!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这个女人如此贵重,本宫可压制不住他。等过些时候,事情落定了,放他回家去。”
兰舟道:“可是娘娘,他知道不少事情,……”
皇后道:“那又如何?你不会推到他的头上去么?倒是他那个堂妹,是个机灵的。”
兰舟道:“娘娘?”
皇后道:“兰舟,本宫记得去年本宫得了一套六枝的镶黄水晶的红玉珊瑚大簪,你把那个拿来,另外配些首饰衣料什么的,给那孩子送去,算是他点醒本宫的谢意。”
这套红玉珊瑚簪以黄金为架,固定住一根又一根寸许长的红玉珊瑚,勾勒出端庄大气的漩涡,并缀有黄水晶的流苏。一套六枝,可以分开戴,也可以成组戴。因为正红的红玉珊瑚难得,故而皇后十分珍爱。
兰舟道:“娘娘,那套簪子可是娘娘的心爱之物。何况,娘娘何必谢那个丫头?他可是贾氏的妹子。今日他也不曾跟娘娘说过几句话,又如何点醒了娘娘?”
皇后道:“你难道没有听明白么?这孩子一开始就说了,因为身份卑微,所以需要首饰撑场面。本宫已经是皇后了,哪里需要跟那些妃子们较劲?那只会抬举了那些妃子,丢了自己的脸面。而且,你没有听他说么?皇后乃是皇帝最亲近最信任的眷属。眷属,既是家眷也是下属,要让万岁觉得亲近信赖,本宫做得可是远远都不够。也是本宫上来得太容易,被皇后的尊荣迷了眼,倒是失了当初的谨慎,忘了皇后与妃子本来就是不同的。你就按照本宫说得去做。”
兰舟道:“可是娘娘,那位姑娘的年纪还小呢,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过去,怕是……”
皇后道:“如果不送得贵重些,其他的妃子又怎么会送出厚礼?本宫看这个孩子在家也是不容易的,就让他发一点小财。他点醒了本宫,等于救了我们娘儿俩的命,自然当得起这份厚礼。你就按照本宫的话去做。”
兰舟知道自家主子脾气一上来,就会变得执拗,不然也不会被那个贾元春拿捏在手里。也正是自家主子这样的脾气,使得这位主子很好伺候,让他们这些宫女太监日子比别处也好过许多。人应该惜福。
兰舟是第一个到达贾家二姑娘住的偏殿的。等贾家二姑娘规规矩矩地行礼,又面对昭阳殿方向谢恩,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丽贵妃身边的绮霞带着一溜儿人来了。
绮霞道:“奉贵妃娘娘之命,赐荣国府一等将军之女首饰六盒。”
丽贵妃不愧是管着宫务的贵妃娘娘,这出手真是大方,不说别的,就说第一盒里面的蓝田红玉簪就非同小可。蓝田玉中颜色纯正、没有一丝杂质的红玉本来就极少,更不要说要雕成一套六枝的大簪了。这套首饰就硬生生地压过了皇后赐的那套红玉珊瑚的去了。至于其他的首饰,更是样样华丽无双,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至宝。
绮霞道:“贾姑娘,你可知娘娘之心?”
贾家二姑娘道:“臣女在此谢过贵妃娘娘的关爱。如果今日不是贵妃娘娘点破,只怕家父难逃日后清算。臣女在此也谢过贵妃娘娘话中暗藏余地,让臣女有机会辩白,否则,臣女一家只怕要替别人去死了。”
绮霞道:“看起来你也是个明白人。如此,我便回去回复娘娘了。”
经过兰舟的时候,绮霞笑了一下,方才带人离开。
兰舟瞪了贾家二姑娘一眼,扭身也回去了。
鸣琴见此,忧心忡忡地道:“姑娘,兰舟姐姐这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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