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康带了个人回来,老顽童周伯通忙不迭地凑上前去,“郭兄弟,这人是谁啊?”
“他是我的康弟。”郭靖将杨康胸口的金针拔出,扶他起身替他疗伤。
“康弟?”周伯通见郭靖对那杨康无微不至,心底暗想。既然他是郭兄弟的康弟,而我又跟郭兄弟是兄弟,那么他也就是我的康弟了。
想完,也不等郭靖招呼,自顾自地跳上前问道,“郭兄弟,那这康弟怎么样了?”
“没事了。”郭靖扶着杨康躺下休息,松气道,“只是受了轻伤,一会就好了。”
杨康中针时,郭靖就在桃花丛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想到黄蓉竟这般讨厌杨康,全然不顾他是自己的义弟将他打伤,顿时既气恼又烦闷。
郭靖原本是来岛上履行一月之约。却未料到黄蓉早一步告诉黄药师,说自己心许郭靖,非君不嫁。那黄药师本就嫌郭靖愚笨,又见黄蓉为了他几次三番拂逆自己,当下便驳回了黄蓉的话。
那黄蓉也是个天地不惧的主子,又岂会因为黄药师的阻拦而放弃了郭靖。便三五两头的跑到洞里来找郭靖,要他一定坚持了,非自己不娶才行。
郭靖虽本无意情爱,但跟黄蓉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后,不禁喜她伶俐可爱。想着若是真娶了她,日后两人一起游山玩水倒也甚是乐趣。转念又想到,自己康弟仍是孤身一人。而自己又答应了娘和杨大叔杨大婶,一定要好好照顾康弟,疼他爱他一辈子。一边是聪明伶俐的黄蓉,一边是割舍不下的康弟。倒叫郭靖为难了好一阵子。
正在胡乱思忖着,只见一人从外走了进来,边走边嚷道,“我那傻子徒弟在哪?”
“是师父。”郭靖大喜,忙迎了上去,“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来人可不正是北丐洪七公是谁?
“我来给你个惊喜啊!”洪七公也不相让,走到石凳上一屁股坐下,“你好好的房子不住,居然窝这破山洞,真叫我好找啊!”
“哎老叫花,”还未等郭靖说话,周伯通倒抢先驳道,“我这山洞怎么了?天然,舒适。一般的房子还比不上。”
“我呸!”洪七公朝周伯通啐道,“你个老顽童,一个赌输在这里十五年,你放什么狗屁呢你。”
“我呸呸呸!”周伯通也不干示弱,加倍啐了回去,“你才是放狗屁呢!我住这里修身养性,不知道多舒服。”
两人正在你来我往,杨康已逐渐转醒。郭靖也顾不得劝周伯通和洪七公,忙去扶了杨康起身,“康弟,你怎么样了?”
“大哥?”杨康惊见郭靖,不由得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康弟?”洪七公见郭靖紧张那人更胜过自己这师父,不禁醋意大发,“靖儿,他是谁啊?”
“他是我康弟。”周伯通一步跳到杨康身边,一手挽着杨康的胳膊道,“老叫化,我警告你,你可别欺负他,不然我可是会揍你的。”
杨康一愣,看了看周伯通,见他胡子头发乱作一团,分明是年纪一把,却又孩童般朴实天真,忙扭头看向郭靖,“大哥,这……”
“什么这啊那的,”周伯通挽着杨康笑眯眯地道,“我跟郭兄弟是兄弟。你是郭兄弟的康弟,也就是我的康弟。你可以跟郭兄弟一起叫我大哥。我叫周伯通,你也可以叫我周伯通。”
“周伯通?”杨康当即回神。这人,就是师父口中的师叔祖老顽童周伯通。
“靖儿,”洪七公被晾在一旁,正欲说话,只听见一阵琴箫和鸣身从洞外传来。声音仿如金针刺耳,远在天边,却似近火燃烧。杨康顿时耳痛心躁,全身犹被烈火缠身般,痛苦万分。
那老顽童也赶紧点了周身几大穴道,强忍着心底真气的胡乱冲撞。
“康弟,康弟。”郭靖紧紧抱着杨康,见他疼痛不已,忙拉着他的手,将真气从掌心缓缓渡了过去。当下,杨康脸色微有好转,却依旧苍白如纸。
“难道是那老毒物也来了?”洪七公低声自语,半晌后抬头朝郭靖道,“靖儿,我先出去瞧瞧,一会你也过来。”
“知道了,师父。”郭靖忙抽空回答。
洪七公前脚刚走,后面琴箫身愈见猛烈起来。撞击中,俨然又多一道笙鸣。只是那笙,携着丝丝正气阳刚,倒不似刚才那般刺耳扰心。
见杨康双眉紧锁,郭靖抱着他,伸手替他拭去额角细汗。半晌后声音骤然消失,空气里寂静的听不见任何声响。
郭靖扶了杨康躺下,朝周伯通道,“周大哥,我去瞧瞧师父,你帮我好好照顾康弟。”
“行了行了,”周伯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这边郭靖刚走,周伯通便拉着杨康起身,“哎康弟,我说康弟,你是郭兄弟的康弟,那你跟郭兄弟是亲生兄弟吗?”
“不是。”杨康自小便常从丘处机和尹志平口中听闻这位老顽童的等等事迹,虽未亲身相逢,却也知道他生性豁达开朗,犹如孩童般不计凡俗礼节,当下也就不跟他客套,直接道,“你是师叔祖,又叫我康弟,可是乱了辈分。”
听闻杨康此话,周伯通忙起身躲出三丈之远,“你,你是哪个老道门下的弟子。”
杨康一想起那牛鼻子老道丘处机,就满心怨恨,“哼!我是丘处机那牛鼻子老道的徒弟。不过,他未曾教过我什么,他也不配做我师父。”
“真的吗?”周伯通随即大笑着凑了过来,“你不喜欢那牛鼻子老道?正好我也不喜欢他们。一天到晚的仁义道德,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烦都烦死了。”
原以为周伯通听完自己的话后会勃然大怒,未想到他居然不怒反笑。恰巧他一番话又正好说进了杨康的心坎,随即附和道,“正是。全真教那几个牛鼻子道士各个自命不凡,以为只有自己才是天下无敌,别人都得听他们的。实在是可恶的很。”
“对对对。”周伯通拍着大腿赞同道,“确实讨厌的很。康弟,你说的跟我想的一摸一样。”说罢,一手揽上杨康的肩膀,“康弟,咋俩还真是投缘的很,我喜欢你这小子,不如你拜我做师父算了,别认丘处机那牛鼻子老道。”才刚说完,又慌忙摇头道,“不行不行,你是郭兄弟的康弟,我又跟郭兄弟是兄弟。若你拜了我做师父,那我不也就成了郭兄弟的师父了?不成不成。”
见周伯通一个人自顾自地说了半天,杨康不由得打断道,“老顽童,你知不知道怎么出桃花岛?”
刚下船一路进岛时,杨康就发现那桃花林是以五行八卦阵法所栽而成。若想出岛,就凭自己的力量,是万万办不到的。
“出岛?我当然知道了。”周伯通回身挨着杨康坐下,“不过这岛我是不会出去的。打死我也不出去。”
“为什么?”杨康反问道。
“我跟那黄老邪打了赌,”周伯通甚是委屈的道,“打不赢他我就不出去。我一个人待这里十五年也没人陪我,如今好不容易郭兄弟来了,又要去娶那个黄蓉。你来了,又急着要走。”
“你一个人呆这山洞十五年?”杨康一惊,朝洞里打量了一番后道,“你简直是疯了。为了一个赌约居然在这里蹲上十五年。”
“我也想出去,”周伯通既急又气,“但我又不能出去。每天除了大小便,我只能呆这洞里,也没人跟我说话。”
杨康又好气又好笑,起身道,“你不走,那我走了。”
“康弟,康弟你要去哪啊?”周伯通忙跟着站起身拉住杨康,“你真要丢下我一个人走啊?咱俩再说会儿话吧!要不,要不我教你武功,教你左右互博术,怎么样?”
“你肯教我武功?”杨康翕然停步,回身看向周伯通。
“肯啊!当然肯了。”见事有转机,周伯通忙不迭地点头,“教什么都行,只要你留下来陪我多玩几天。”
杨康正苦于自己武功低微,除了九阴白骨爪和推心掌外,一无所知。而今那黄药师要杀自己,也是因这九阴白骨爪而起。若是能习得周伯通的武功,就是废了九阴白骨爪,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当下,立刻答应了周伯通。自己留下来陪他多玩几天,要他以一身武功相交换。
那周伯通只要是有得玩,就算是把武功内力都给他也是成的。更何况教人武功他最喜欢了。也不管那杨康心里怎么想的,当即点头应允。
第 31 章
杨康在洞中留了一日,也不管外面争得如何的天翻地覆,不管那欧阳克找他找得心急如焚,只顾跟着老顽童学习左右互博术。
当初周伯通教郭靖学这左右互博时,也花了一日的时间来领悟参透。未想到杨康一教便会,周伯通顿感诧异。又抓着杨康全身的骨骼摸了一遍,惊觉他竟是块学武奇材。当下不由得更为兴奋,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教杨康。
教了半日后,周伯通见杨康所使出的掌风看着有些象及了九阴真经里的九阴神爪,当即叫杨康演练一遍给他瞧瞧。
杨康也不知周伯通意寓为何,见周伯通执意要看,只好将自己会的耍了一遍。
看完后,周伯通大喜。心想道,那郭靖傻小子不肯学这九阴神爪,只当是邪门功夫。而今这个康弟居然身怀九阴神爪,我大可教会了他,让他耍给我看,这样既未违背师兄遗训,又可过足搔心之瘾,岂不快哉!
随想即做。周伯通见杨康使出的九阴神爪火候未到,打出的掌风也与经文里言的有所偏差,便将自己看过的那些全教给了杨康。又指出他掌法的不对之处,“这武功源自道家法天自然之旨,驱魔除邪是为葆生养命。”周伯通坐在石床上,边看杨康练掌,边道,“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
“催敌首脑,如穿腐土?”闻言,杨康收手道,“这跟梅超风教的那些没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周伯通摇头晃脑道,“那梅超风懂个屁。摧敌首脑是攻敌要害之意,难道真叫你拿五根手指去插敌人的脑袋吗?你跟着那婆娘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插别人脑袋吧!”
见周伯通一席话这般直白不堪,杨康欲待发作,又想他素来如此,何况他也是真心教自己武功。这般想想后,气顿时消了大半。
经过周伯通一番指点,杨康武功大进。九阴白骨爪再使出来时,那阴寒之气去了不少,倒多了一分柔和韧劲。
在洞里待了一日,杨康还是耐不住这洞里的寂寞,要出去。周伯通好不容易得了杨康这般好玩又聪明的学武奇材,怎肯轻易放他离开。见杨康打定主意要走,便下死命地抱了他的腿不让他离去。
“老顽童,”杨康蹲下身朝周伯通道,“这洞又没门关着你,你想出去还不容易。”
“可我跟黄老邪打了赌,输给了他,我不能出去。”周伯通甚是委屈地抬头看向杨康。
“废话。”杨康怒道,“那是你自己要打这个赌。你若真出去,难道他还杀了你不成?他若真想你死,干什么天天派人给你送饭菜,饿死你不就算了?”顿了顿,见周伯通似有松动,杨康又道,“你自己要把自己关在这里十五年,我看那黄老邪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赌约。不然以他的武功,大可以杀进洞里来。何必天天跟你耗着好玩。”
“也、也对哦!”周伯通恍然大悟,“这么说,是我自己关着我自己了?”
杨康挑眉反问,“你以为呢?居然蹲这破洞十五年,亏你耐心十足。人家黄老邪住在房子里吃香的喝辣的,可一点也没把你的赌约放在心上。”
“这么说,我可以出去了?”周伯通本就是一点则通的人。十五年来,他独自一人住在山洞,也没有人跟他说过话。那黄药师更是不会来劝他怎样怎样。周伯通也是死性之人,既想着自己输了,那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去的。却未曾想过,其实这赌约也只是他个人想法,那黄药师更是从未放在心上过。
“当然可以出去了。”杨康自是巴不得跟他一同出去,好叫他带自己离开桃花岛。
“哈哈!”周伯通一跃而起,“我可以出去了!我可以出去了!”整个人兴奋异常,就地翻了几个筋斗后,飞身闪出洞外,瞬间消失了踪影。
“老顽童,老顽童!”杨康忙追了出去,可哪里还有周伯通的身影。
放眼望去,整片岛上锦绣如云。澄红蓝紫的花朵,开成色彩潋滟的一片。杨康穿梭在桃花阵内,几下便迷失了方向。那些桃树仿佛有着生命般,跟在杨康身后打转。走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围着桃阵走了半晌,杨康眼前仍是郁葱成林,根本看不出哪个方向才可出阵。
心底正在焦急烦躁之时,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杨康循着声音飘来的方向走去,在一丛桃花后站定。探头往前方一看,竟是欧阳克和黄蓉二人。
“我才不会嫁给你,你别痴心妄想了。”只见黄蓉背对自己而站,话意里溢满了显而易见的厌恶。
“那正巧,在下也不想娶黄姑娘。”欧阳克挽唇淡笑,手中扇子轻轻摇动着。
“好得很。”黄蓉傲然扬头,“既是这样,你就去回了我爹爹,然后我跟你从此各不相干。”
欧阳克斜睆了黄蓉一眼,嘴角笑意淡然清冷,“这个,恕在下实难从命。”
“欧阳克,”见他反悔,黄蓉顿时怒道,“你出尔反尔。”
“在下本就无意娶姑娘,又何来出尔反尔。”欧阳克看也不看那黄蓉一眼,道,“只是,你出手伤了他,如今他又下落不明,这账,该如何算?”
“原来你是要见他,这容易得很。”黄蓉踱步走了数步,双手背与身后道,“我若是帮你寻了他来,你可答应我?”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欧阳克收起折扇,手指抚着碧光闪烁的玉坠道,“在下还希望黄姑娘应承了在下一件事。”
“什么事?”黄蓉回头看向欧阳克。
“现在,还不能说。”欧阳克嘴角微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但请黄姑娘放心,无需动武见血。”顿了顿,又道,“只要黄姑娘应承了在下,这文定之事一切好商量。”
杨康站在花丛后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心想道,这欧阳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人就要应他承诺,也不管是男是女。
见黄蓉秀眉微蹙,欧阳克把玩着手中折扇,道,“这郭靖似乎半点也不得黄前辈的欢心。而这三场比试又和武功无关。”说到这里,欧阳克故意停了数秒,接着道,“纵然那郭靖有绝世武功,也无用武之地。黄姑娘,你说是吗?”
“行了,欧阳克。”黄蓉霍然转身,“我答应你。不动武,不见血。但你要记住你今天答应我的。”
“放心。”欧阳克展扇轻摇,“在下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懂得一诺千金。”
见交易已成,黄蓉也不愿多跟欧阳克废话,随即转身离去。
杨康惊见黄蓉走开,忙欲起身要跟了去。自想着,若是跟着她,必可走出这桃花阵。谁想才刚起身,便见欧阳克朝自己所藏之地直直走了来。
杨康还未有所反应,欧阳克已近在眼前,将杨康一把提起,“你去哪了?”神情大有隐怒之意。
“与你无关。”杨康用力甩开欧阳克的手,“欧阳克,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
还未说完,便被欧阳克一把狠狠抱住。杨康顿时惊立原地,半晌无法回神。
欧阳克紧紧抱住杨康,力大到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炙热的温度隔着衣物从欧阳克身体传至杨康心底。一时间空气似乎也变得灼烈起来。
“欧阳克。”杨康猛地惊醒,奋力挣开欧阳克的手臂,“你疯了。”
欧阳克盯着杨康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