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海沉,楚天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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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海沉,楚天阔-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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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以冠上美这个字的。她略施粉黛,唯一与美不符的是那一双红肿的眼眸。
那女子退开几步,朝宁楚暮二人微一福身,“有劳。”
宁楚暮淡淡一笑,点头,随即移步床前。应想想则有些意外,就是冷静如她,初见宁楚暮时都有过片刻的失神,可那个女子,她刚刚见到宁楚暮,面上竟没有丝毫的异色。
“如何?”那女子一直没有离开,此刻见宁楚暮已经把过脉就忍不住开口询问,脸上一片急切之色。
宁楚暮站起身,面上是一贯的淡然,他看向那小姐,“李相可是素来就有旧疾?”
那小姐点点头,“我爹他从前受过重伤,伤及内脏和肺叶,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大病小病不断。所以……”
宁楚暮问:“那他这次生病是由什么引起的?”他方才替李相把脉,发现他身体的寒气浸入骨髓,周身气象紊乱,高烧不退,出气多进气少,气息奄奄,俨然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更让他不解的是,他非常确定,李相并不是受了风寒,他体内还有一股陌生的罡气在流窜,那是他目前还活着的唯一解释。更有意思的是,他觉得,李相此次并不是生病,准确来说是在昏睡,却给人制造一种他病重的假象。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李相亲为还是他为?宁楚暮本来是不关心这些的,可是他师兄来信说,李谦现在还不能死,所以他就揭了皇榜。可如今这状况又要如何?他是管还是不管?
那小姐诧异的看他,“你不知道?”在夜澜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她不相信竟然还有人会不知道。
宁楚暮勾了勾唇角,“还请小姐明示。”
从那小姐极简单的叙述里,应想想隐约听明白了。自古以来不变的定律,所谓伴君如伴虎,李谦,一朝丞相,皇上宠臣,因为犯事惹怒天颜,前世繁华皆成云烟,被撤去了丞相之职,锒铛入狱。他入狱后不久就生了重病,皇上却已查明他是被冤枉的,所以李谦又被释放了出来,官复原职。如今丞相病危,皇上又重金悬赏,寻找能替丞相治病之人。
宁楚暮道:“所以,李相是因为入狱染上的重病?”
那小姐点头,哽咽道:“我爹的病,可还有救?”
宁楚暮道:“小姐放心,在下一定竭尽所能治好李相。”
那女子含泪点头,“如若我爹爹身体得以康复,不论你们提出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必定万死不辞。”

207。第三卷 京都篇…第207章 夜澜太子

“小姐,我终于又看到你笑了。”梳妆台前一个丫鬟拿着一把桃木梳替李相的女儿李婉笛打理云鬓。
“小若,不用帮我梳头了,你去把要给我爹喝的药端来,我亲自给他送过去。”李婉笛取过丫鬟手中的梳子。
“小姐,太子今天要来的,你就让小若再给你打扮打扮吧。你看你,最近因为相爷的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面色好差,都不怕给太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啊?”丫头小若在首饰盒里挑了一支精致的珠花别在了李婉笛头上。
“不用了,你快去把药端来。”李婉笛阻止她再在自己头上动作。
那丫头嘟囔着抱怨了一句,还是转身出门。
应想想在丞相的府邸穿梭,路过长长的回廊,之后是后花园,园里冬季盛开的花竞相争奇斗艳,除了梅花外,还有南天竹、一品红、君于兰、樱草、佛手掌、山茶花和四季海棠等,另外还有几株花她没见过,叫不出名字,宁楚暮告诉她,说它们是小仓兰、马蹄莲、仙客来、瓜叶菊。
“呀,应公子!”就在应想想出神的打量各种花时,丫头小若端着药碗匆匆而来,一个没注意撞了她一下,一碗药全洒在了她的身上。
应想想凝眉看着衣襟上那团乌黑的药渍。
“抱歉抱歉,应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小若想上前替她擦拭的,别扭了好半天,估计是顾及到男女有别,终是没有动手。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应想想,“应公子,我……我现在要重新盛一药碗端去给小姐。你……你可不可以……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就给你找衣服,然后再把你这衣服拿去清洗。”
应想想转身离去,清冷的声音传开,“不必麻烦了,你去办自己的事。”
小若看着她的背影,疑惑之色浮于眼底,府上的人都说治病的神仙公子不好亲近,她怎么觉得这应公子比神仙公子还难亲近呢?
应想想沿原路返回,准备回房去换身衣服,当走到长廊尽头的转角处时,一巨大的吼声让她生生顿住了脚步。
“什么人如此放肆,胆敢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行礼!”
应想想缓缓转身,这才发现所有的家丁丫鬟低头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极其自然的抬头看向那个除了她以外唯一站着的人。那人一身玄黑衣服,眉目冷峻的瞅着她。应想想似是而非的轻勾下唇角,是他!不知道这算什么,是狭路相逢还是仇人见面?她可记得他,或者说,他化成灰她都认得的,那个她才刚来古代就想要她性命的人,她又怎么会忘记?
齐流郢的眼里划过讶色,是她!她怎么会在夜澜?而且还在丞相府?从她看他的眼神,他知道,她还记得他。心里苦笑了一下,也是,谁会那么容易就忘记了曾经想要杀自己的人!
齐流郢的眸光太深邃,从他的目光里应想想并不清楚他有没有认出她。认出也好,认不出也罢,她并不介意,微微朝他点点头就继续走她的路。她并非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所以也从没想过要报仇。因此,如今他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下跪,绝无可能!她是现代人,学不来入乡随俗那一套。朝堂上的事跟她无关,她一双膝盖,连她父母都没有跪过,更惶论他人。
“大胆!”齐流郢的近身侍从见此,起身就要拔剑上前将她拿下。
齐流郢轻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侍卫的动作,他看着应想想的背影,唇角微弯,她头都不回一下,就不担心他的侍卫会动手吗?或者说,她那么自信,他会阻止吗?
“殿下!”侍卫显然是觉得应想想的行为触犯齐流郢的威严,还想继续上前去,不过齐流郢没有开口,他也只能忍着。
“算了,她不是夜澜人。”他说着就往丞相的房间而去。
方才要动手的侍卫却震愣当场,太子怎会知道那位公子不是夜澜人?
“宁公子,依你看,我爹大概什么时候会转醒?”李婉笛给李相喂下药后转身问在一旁专心配药的宁楚暮。如今,她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他,他爹爹才再次活了下来。短短六天的时间,她爹爹的高烧就已经退下,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她记得他说过,他爹的病目前已无大碍,现在还不醒来只是在昏睡,让她不要过于担心。
宁楚暮在旁边的桌上写药方,听到她的问话,头都未抬一下,“最多在三日之内便会醒来。”
李婉笛闻言一喜,正准备再询问些事却听到了敲门声。
“小姐,太子殿下到了要进去探望相爷,问你可否方便?”
宁楚暮提笔写方子的手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动作,李婉笛快步前去开了门。
“殿下……”
“李小姐不必多礼。”齐流郢扶住要下跪行礼的李婉笛,“我奉父皇之命前来探望,丞相的病可好些了?”他说着目光在屋内一扫,几乎是瞬间就看着了正在凝神写药方的宁楚暮。他看见那人微俯低身子,运笔如神的在纸上写些什么,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风华绝代,仅仅是一个侧面就优美得像一副水墨画。他出现在那里,周遭的一切就都变得明朗起来,遗世独立,俨然一副世外仙人的姿态,仿佛屋内的其他人都是不存在的。
李婉笛惊异的看宁楚暮,太子殿下在此,他为何不过来行礼?想了想,还是出声,“殿下,这位宁公子,他是替我爹看病的大夫。此次我爹的病得治,全倚仗了他。”

208。第三卷 京都篇…第208章 墙外行人

齐流郢的眼里划过异色,“是吗?那本宫自是应该好好感激他才对,他费尽心力营救我朝丞相,其心可嘉,更是功不可没啊!”
宁楚暮搁笔,终于转身面向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太子殿下言重了,宁某愧不敢当,行医之人,悬壶济世,这本就是宁某的职责所在,何谈功之一说。”他说完不再看齐流郢,转头对着李婉笛,“李小姐,在下还有要事在身须现行离开,就不再打扰了。”
李婉笛看了齐流郢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心惊胆颤的点头。心里的疑惑却越发的深了,宁大夫要离开,有太子在场,他怎么还向她请辞?而太子的态度就更让她不得其解,据她的观察来看,太子殿下似是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这又是为什么呢?
宁楚暮一出门就准备去找应想想,回廊处家丁丫头的议论声让他的脚步顿了顿。
“应公子胆子可真大,竟然敢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行礼!”
“可不是,我当时都吓得发抖,不过太子殿下不追究真是太奇怪了……”
“你听到最后一句话没?殿下说,她不是夜澜人,殿下怎么会知道的?““那肯定是以前认识呗,不过应公子不是夜澜人是哪国人啊?”
“……”
听到这,宁楚暮的脚步加快,直往应想想目前住的房间而去。
“小应?”来到她的房门处,宁楚暮正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楚暮?怎么过来了?”应想想看着眼前的人,蓝眸闪过惊讶,以往这个时候他不是呆在丞相房间替其看病的吗?
也不管会不会有人看到,宁楚暮伸手搂住她,“想你了。”
应想想一愕,有些失笑,也抬手环住他的腰际,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我想出趟门,去街上买点东西。”
“我陪你去。”他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得应想想心中温软一片。
“好啊。”
好几天没出过丞相府,街上一如既往的繁华拥挤。宁楚暮紧紧拉住应想想的手,替她隔开人群,尽量让他们不撞着她。
宁楚暮问她:“你要买什么?”
应想想的视线在四下游移,“画画用的水粉等用具。”
“还有呢?”
应想想诧异的抬头看他,他怎么知道还有?
他笑了,“是不是还要买衣料?”昨天他在她房里见过几张画纸,上面都是不同的衣物,衣服款式有些新颖,还全是白色的,一看便是男装。
应想想点头,知道他一定看过那些画纸了。他常年都是那一身白衣服,她其实早就想亲自替他剪裁几件了,不过一直都没有时间,正好这些日子闲着就打算来实践了。虽然她的剪裁是换汤不换药,可总也有些不同的。她不是没想过给他换一种颜色,不过,无论怎么换,她还是觉得白色才最适合他,其他色穿在他身上,都是一种亵渎。
待二人满载而归时,不巧得很,在大门口他们又再次碰上了要离去的齐流郢。
齐流郢出丞相府,正准备上马车,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两人,他的脚步就那么顿住了,愣愣的看着他们。他看见那两人都是一脸笑容,对,他确定自己没看错,他们真的在笑,就连宁楚暮,那个表情平常不外露的人,此刻脸上都是柔和之色,愉悦之情那么明显。然后他看见宁楚暮用雪白的衣袖替应想想擦去她脸上不慎沾上的什么东西,又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那一幕太过温馨,看得他眼角有些发痛。
“还有吗?”应想想笑意盈盈的看宁楚暮,他说她脸上有点油彩,她自己抬手擦了擦后又抬起脸问他。
宁楚暮一笑,“还有一点。”说着就靠过来用自己的衣袖去给她擦脸。
完事之后二人转身,然后脸上的笑意就都淡了下去。
齐流郢再度看了那二人一眼,踏上马车,放下帷帘,“走吧。”
待齐流郢走后,二人才继续走向丞相府,刚一进去就有两个丫头跑过来。
“宁公子,相爷醒了,小姐让你过去看看。”
“应公子,殿下方才找过你。”
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均朝丫头点点头。
应想想接过宁楚暮手上的东西,“你先去,我把东西放着就过去找你。”
宁楚暮点头,即刻随着丫头往丞相的房间而去。应想想见他走开,也抱着采购的东西快步回房。
宁楚暮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的阵阵低泣声。
“爹,你总算醒来了,女儿还以为……以为再也……”
“婉笛,不要再哭了,你看,爹不是没事了吗?咳咳咳……”李相说着就咳嗽了起来。
“爹,爹!”李婉笛扶着李相轻拍他的后背,“爹你有没有事?好点了没有?我去给你倒杯水。”李婉笛说着就疾步去给李相倒水。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李小姐,我是宁楚暮。”
李婉笛一喜,快步去开门,“宁公子,我爹他……”
“我知道。”宁楚暮不等她说完就走至床头。
“笛儿,这位是……”李相看着眼前姿容如仙的人,明显一愣。
宁楚暮浅浅一笑:“相爷,在下是为你看病的大夫,如今你刚转醒,在下需要再替你诊一下脉。”
李相微微一怔,然后点头,将手伸了过去。

209。第三卷 京都篇…第209章 扑朔迷离

宁楚暮替李相诊脉,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浮起疑虑。照理说,李相决不应该在现在转醒的才是,可是他却醒了,这说明什么问题?如今他的脉象正常,看似与常人无异,实际上体内又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在流窜,那气流和他最初把脉时所见又不一样。如今他几乎可以确定了,李相生病是人为,或者说是有人刻意制造的假象。那么这个人是谁?矛头看似指向齐流郢,因为今天来过这房间的,除了他和李婉笛就只有齐流郢。可是他却无比清楚,不可能是齐流郢。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宁公子,我爹他怎样了?可是全好了?”李婉笛见宁楚暮良久不出声,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小姐,太子殿下是在相爷醒来后才离开的吗?”宁楚暮越过李婉笛的问题,转向另一个话题。
李婉笛似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方才回答:“是的,你刚走一会儿,我爹就醒来了。”
宁楚暮一笑,继续问:“相爷清醒的时候,太子殿下可还在屋?”他问得更直白了。
李婉笛疑惑的看他,那人面上云淡风轻,仿佛就只是在询问患者病况的模样,“不是,殿下离开后我爹才醒的。”
宁楚暮点头,“可他后来又返回了,对吗?”
宁楚暮后来又问了几个问题,李婉笛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只定定的看着他,点头,摇头。
终于,宁楚暮起身:“李小姐不必挂心,相爷的病已无大碍,只需仔细调养即可。”他说完又转向李谦,“相爷,你大病初愈,切忌劳心伤神。另外,我开的药剂要记得按时服用,尤其玉雪烙,它有安神养气的功效。如若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宁楚暮在李小姐疑惑和李谦审视的目光中走出了房间。
良久,李相出声:“笛儿,跟爹讲讲,这大夫是如何请来的。”
应想想放下东西后就去找宁楚暮,刚走到丞相门口就被从里面出来的他拉住。
应想想看他,用眼神询问:完事了?
宁楚暮摇头,“回房间再跟你解释。”
应想想端起宁楚暮给她倒的茶水,茶香萦绕在鼻端,她仔细斟酌着用词,“所以,李相的病……其实是他自己和齐流郢共同造成的?”
宁楚暮微敛眸,“不。是李相他……有意制造的,自始至终都与齐流郢无关,李相刻意让人对齐流郢产生怀疑。不过,那已经是他最后的一步的了,如果前面所用的步骤起效的话,齐流郢根本就不会牵扯进来。“应想想眉头轻蹙,可他刚刚说的,李相现在就醒来是因为一种叫雪莲烙的药物,而那种药物恰好齐流郢身上有。
宁楚暮轻拂她的眉头,“雪莲烙,它不仅是一种药物,还可以作香料。齐流郢身上的熏香碰巧混合了雪莲烙。李相是早就料到齐流郢会看他,步步为营,他算得精确。”
应想想眉头拧得更紧,这就是官场的尔虞我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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