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宫主 梨兮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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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宫主 梨兮蝉若-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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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跟他说估计他也明白,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狠狠扯下一跟柳条,抽打著道旁的花。
还不解恨,又多折了几根,将那些花抽的七零八落。
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後说道:“自己生气就迁怒别人吗?”
听著声音有些熟,我回头去,待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是鸠。
他仍旧白衣蒙面,一双眼睛冷冷的注视著我。
不知道为什麽,看到他我总是有些胆战心惊的,那种冷漠的眼神让我从骨头里感到寒冷。
跟燕翎说起鸠的事,他笑笑,说鸠是天启城最厉害的杀手,冷漠是当然的。
但我还是不能释怀,总觉得他看我的时候,眼里还有别的什麽东西。
“鸠。。。咳、公子。”我心虚的叫。
他看了我半响。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突然这麽说了一句。
我一头雾水,这人有病吗,怎麽冒出这麽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那个,”我干笑两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逛哈。”
他没说话,我嘿嘿笑著望回走,被他盯著的背後跟长了刺一般。
终於拐了个弯,看不见他了,我发足一阵狂奔。估计他追不上了,我停下来,大口喘气。
“公子你怎麽了?”一个声音问道。
一抬头,看见膳房的小厮远林端著个盘子站在面前,一脸关切。
“没事,”我向他摆摆手,眼尖的撇见他手里的东西,“你端的是什麽?”
“哦,这个,是银耳羹。”
“是吗,我正好渴了,”把碗抢过来,凑到嘴边就喝。省得这小子又跟我说这是谁谁谁要的。
好在他也没说什麽,我大口喝著,嗯,味道还不错。
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我一抬腿,脚象踩在棉花上。
远林的声音遥远而又模糊,“公。。。。子。。。。。”
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倒下去的瞬间,看见鸠从回廊深处走过来。。。。。。


醒来时无端的觉得冷。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面前模模糊糊的一个身影。
“醒了吗?”一个声音冷冰冰的道。
浑身一激灵,那声音烧成灰我都认得。
鸠。
他坐在面前椅子上。
而我,我很汗颜的发现,自己被捆成个大肉粽子,随随便便的扔在地上。
“你想干什麽?”我张口就问。哎,要不就说我倒霉吧,老说这句话,真是有够烦。
他没说话,眼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示意道:“给他松绑。”
这才发现远林站在角落里,低著头。他过来给我解开绳子,眼睛始终不敢看我。
我苦笑,我这样还能吃了你不成,当大幽灵的手下,也够你受的。
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眼睛不自觉的向鸠脸上瞟去。这家夥也真够胆,大白天还敢在人眼皮子底下绑人。
突然想起燕翎那张闹别扭的脸,也不知道他发现我丢了没有。
嗯,不知道这是哪儿,四下看看,很简陋很黑暗的房间,不象是天启城。
“这里离天启城很远,所以你也不用指望什麽。”鸠慢条斯理的道,语气冷静的可怕。
我看著他,“喂你。。。是不是认识我啊?”虽然等一下可能会死的很难看,但我怎麽也得先问个明白。
他看了我一眼,回头对远林道:“你先出去。”
远林小心的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满是羞愧。
他退了出去,关上门。

我突然觉得冷。
屋子阴暗潮湿,桌上昏黄的一盏灯,映的墙上满是影子。
鸠看著我,手伸出来,“坐。”
我磨磨蹭蹭的在他面前坐下。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再问,两人就这麽静静的坐著。
我有些沉不住气,他这是跟我比定力吗?拜托要怎麽杀我你倒是吱个声儿啊,这麽搁著等著被宰可太难受了。
他终於开了口:“听说,你失忆了?”
我一愣,这不是天启城人人皆知的吗?这会提出来算什麽啊?老朋友见面?
还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上次未央宫主把你错认了别人,可还记得?”他竟然熟人一般跟我白话家常起来。
我再次点了点头,我一向自诩记忆力良好,尤其对於美人来说。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就是他所说的那个人?”
“我当然。。。。”话说了一半,却不知道怎麽接下去。说没想过那是骗人的,我甚至想从未央口中验证,我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可是。。。。。可是。。。。。
他眼神复杂的看著我。
“燕城主确实待你很好。”
“啊?”我没反应过来,他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他盯著我,眼中慢慢浮起往日那种毒似蛇蝎的眼神。
“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幽冥宫主。。。。”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刚才说什麽?我。。。喜欢小七?不,更让我震惊的是他叫我的声音,他刚才叫我。。。。。幽冥宫主?
“你说。。。什麽?”我的声音颤微微的。
他突然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去。
“这张脸,宫主可还记得?”
我怔怔的看著面前那张脸。
消瘦的脸,面如冠玉,左脸上却有一道醒目的疤,从眉心直延伸到下颌。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我认得这张脸,我记得他。可是想不起来,什麽也想不起来,身体里面好像有什麽东西骚动不安,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你是。。。。”喉咙干的厉害,声音几乎要发不出来。
他的眼睛里充满怨毒。
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眼神,那除了冷漠的眼睛里,还有恨,刻骨铭心的恨,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人销骨的恨意。
“我这张脸,宫主可还记得?”他的声音冷的象冰,蜿蜒著从地底深处爬上来。
我禁不住的打著冷战,向後缩著。
他死死的盯著我。
“为什麽你还活著?”看我的眼睛充满著血丝,那股强烈的压迫象要将我吞噬。
“为什麽他死了,你却还活著?”
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我不自觉的後退,哐啷一声将椅子绊倒。
“你是谁?”我哑著嗓子问,牙齿不住的打颤,“你到底是谁?!”
他一步一步的逼上前来,我背靠著墙壁,睁大眼睛看著他,心里恐惧已极。
“你倒好,转身忘的一干二净。。。。”他的脸正对著我,昏暗的灯光下,那道疤痕分外狰狞。 “你把他害死了,转身就另结新欢,幽冥宫主,你当真以为天下人都为你痴迷吗?”
看著他血样的眼睛,我觉得脑中一阵眩晕,意识慢慢模糊起来。
迷糊的听到他的声音,如一丝冰綫从耳朵里钻进来。
“。。。。我会让你想起来,你所作的一切,我都会慢慢让你想起来的,幽冥宫主,你逃不了。。。你逃不了了。。。。”

。。。。。谁?
谁在叫我?
。。。不要叫那个名字。。。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寄宿在这身体里的一缕游魂,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名字的意义。。。。什麽也不记得,什麽也不去想,我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你看,我连名字都没有,现在的我,什麽都没有。。。。。
朦胧中一个声音在叹息。
“忘记了一切,是不是真的比较幸福?”
我全身一震,是谁?在我脑中说话?谁?!
双手乱抓,却什麽也抓不住,身子渐渐下沉,望黑暗无尽的深渊中直落下去。
不要。。。。。
拼命的喊,却发不出声音。
谁来——谁来。。。。。救我。。。。。。

耳边有声音。
“。。。在这里,我在这里,”那个人轻轻的说,“我就在这里。。。。”
手被紧紧的握住,好温暖。
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一张熟悉的容颜。
“小七?”小声的问。
他努力的冲著我笑,眼睛湿湿的。
“我在这里。”他说,将我的手凑到唇边,轻轻的吻。
“这是。。。哪儿?”声音沙哑的可怕。
“当然是在我们的家,这是你的房间,记得吗?”他微笑著。
四下张望,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不是梦里那个阴暗湿冷的屋子。
刹那间想起那如血般的双眼,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下意识的紧紧的抓住燕翎的手,“我刚才。。。。看到鸠了。。。他在笑,他在诅咒我。。。”
“他再也不会出现了。”燕翎柔声道,另一只手覆了上来,“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茫然的看他。他坐到床边,伸手搂住我。
“没事了。”他的脸磨著我的头发,在我头上轻轻一吻,“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相信我,相信我。。。。”
我顺从的靠在他肩上,将脸埋进他衣襟里。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那麽抱著我,手在头发上轻轻抚摩著。
那一刻无比的安心,仿佛刚才的纷乱只是一场梦境,梦醒了就在他怀里,温暖而安全。
轻轻的呼唤他。“小七。”
他嗯了一声。
“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他笑,松开手看著我的脸,“好,一直一直都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他的眼笑的弯弯的,不象往常的妩媚,却温柔无比。
我凑上去,轻轻吻了他。
他一下子将我拉拢,深一下浅一下的回吻我。
他的吻从脖子直往下走,衣衫被拉开,那炙热的气息在胸口游走,一只手摸到了胸前的突起,轻轻的搓揉著。
我虚弱的喘著气,那酥麻的感觉使得身体阵阵发软。
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他轻轻一笑,随手一扯,衣衫滑落在地。下一刻,雪白的身子贴了上来,烫的象火。
一只手捉住了我的分身,上下抚摩著。快感瞬间传遍身体的每个细胞,我不自觉的呻吟出声。
“小。。。小七。。。”气喘吁吁的叫。
他邪恶的一笑,不知从哪摸出个小盒,打开,挖了一大块晶亮的固体出来。
我看著那东西,心里一阵发毛。
眼神妩媚的看著我,他的手指慢慢向後摸去。
下意识的捉住他的手,“不。。。不要。。。。”
他的唇贴了上来,“乖,放轻松点。。。”
我瞪,这种情况让我怎麽轻松,被上的可是我耶。
“会痛。。。。”咬著嘴唇小声的说,脸上一阵发烧。
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碰著我的,“不会的。。。。放松些。。。”
手指在後庭上轻轻摩著。
清凉湿润的感觉,微微有些麻痒。
刚刚松了口气,那手指一下子戳了进来。
我差点叫出声来,微凉的手指在身体里拓展进出著,微痛,轻痒,却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灼热的气息就在颈边,皮肤接触到滚烫的身体。
我意乱神迷的叫著他。
他的手指慢慢增加,两根,三根。
他将我的腿分开,环在腰上,分身抵住了我後面的入口。
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脑中仿佛有根弦绷紧了,身体。。。。好奇怪。。。象是有什麽东西要浮上来。。。
他没有察觉我的异样,硕大炙热的欲望缓缓顶了进来。
我的心狂跳不已,慌乱已极。“不要。。。。”断断续续的叫,脑中一片空白。
他抱住我的腰,轻轻向前一挺。
。。。。。绷紧的弦啪的断开来,眼前一片血红。身子象水面的浮木不住起伏,有什麽东西沿著喉咙深处一点点爬上来,我一张口,叫出了那个名字——
萱、漠、冷。

第二部   前尘


他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闭著。
开始以为他在养神,後来才发现,他是个瞎子。
即使睁开眼睛,仍然什麽也看不见。
他有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长的直垂脚踝。脸型瘦削,下巴尖尖的。
虽然戴著一张人皮面具,我还是能从他的脖子和手上看出来,他的皮肤很白,柔软细滑。
他总是闭著眼,看上去安静平和。
没有人认识他。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上一刻还在一块喝酒,下一秒即时刀刃相向。
只有他始终坐在那里,神情安详。
然而他们都很怕他,走路也故意绕开去,远远的避开他。
我却总喜欢不时的跑去找他,在他身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他有时会接上一两句,但更多的时候,沉默不语。
有一天他突然问我,为什麽会来这里。
我想了想然後告诉他,因为我杀了自己的爱人。
他突然的笑。
你比我幸运,他说,我的爱人。。。杀了我。
我们熟识起来,他的话渐渐多了,上天入地,他似乎知道许多,却不乐意显摆,只是一层层的剖开了来,往往一句话就能发人深省。
我喜欢他说话的样子,神气飞扬,不同於平日安静平和的他,让我隐隐想起一个人,很久很久以前他把我从妖兽手里救出来,我所见的就是那样的表情。
而现在,那个人还在,那样的神情我却是再也见不著了。
几天後我向他告别,我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
我说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
他没有说话,连笑容都没有。
然而在我转身的瞬间,他叫住了我。
“如果可以,你。。。还是忘记的好。”声音出奇的清彻,“金虫盏帮不了你什麽。”
忘记。。。。轻轻叹息,忘记了一切,就能够幸福吗?
回头问他,那你呢?你可曾忘记?
他淡淡的一笑,我已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会记得什麽。
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我转身离开。
如果。。。真能选择忘记,我一定还是不会愿意。
身体深处被烙上的痕迹,痛楚深入骨髓,舍弃了,就如同舍弃我自己。
这是对我的惩罚。
我亲手杀了他,作为惩罚,我要在以後的日子里,不停的思念他。
如果忘记了这个痛,我将不再是我自己。

鸠来过找我,问我为什麽不去死。
也亏他能找到。我一日换三个地方,脸上的面具堆的比城墙还厚。
他眼里的神情象是恨不得把我撕个粉碎。
我知道他恨我入骨,我不怪他。
我们都一样,思念那个人,却再也见不到他。
我告诉他我不会死,那样太便宜我了。我只配一直痛苦下去,痛到死的那一天,直到身体腐朽,再也记不起来曾经发生的事。
他恨恨的看我。
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他这样说。
我只是笑,脸上蒙了张死人皮看不出来,但我一直在笑,直到他走了我还在笑。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对?
可是我还是服下了金虫盏。
那茧蠢蠢欲动,在身体里面化羽成蝶,一点一点的吞噬著我的噩梦。
庄周梦蝶,究竟是他化作了蝴蝶,还是蝴蝶化作了他?
意识一点点消逝,从灵魂深处慢慢腐朽。张开翅膀,从绝顶迎风而下。身体在空中飞舞,飘浮如一篇落叶。
蝴蝶侵蚀了我的梦,而我,将在睡梦中慢慢死去。
被燕翎所救的时候,身体在本能的抗拒。每晚被他抱著输入生气,金盏之毒被一丝丝抽去,却始终不愿醒来。
这样的自己,没有资格被爱,也没有资格再去爱人。
想起很久以前在炎月沙漠遇到他,两个人为了一把剑大打出手。最後使了诈将剑抢到手,他咬著嘴唇瞪了我半天,末了撂下句狠话。
你给我等著,他说,总有一天本公子要连人带剑的夺过来。
我笑,骄傲的抬着眼睛看他,我等著你。
当时以为只是一句玩笑,後来的见面也是见一次打一次。
直到师父要将我送去无相城,那天他红著眼跑来找我,要我跟他一块走。我拒绝了,他跟我大吵一架,回了天启城,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所有的一切,都从那一天开始。
师父迎娶星月城城主司徒朗月,而我,被当作人质,送去了无相城。


一直以为跟萱漠冷的初遇是在那个樱花飞舞的黎姬湖畔。
那天师父刚宣布要与司徒朗月成亲,而我,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从华罗殿走出来。
虽然是早已预料的结局,听到的瞬间仍然难过的不能呼吸。眼前一片黑暗,心里很痛,明明痛的象要马上死去,却偏偏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脚下无意识的走著,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然後抬头时,他就立在眼前,一袭白衣,长长的头发随风飘动,轻柔如丝如线。
眼神模糊得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在笑,好看的笑。
我以为那是我们的初识。
可是後来他告诉我,那之前,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其实早就已经见过。
人们都说,无相城主是冰做的人,冰雕玉琢的美丽,却冷的如同寒冬的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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