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些话如果能让平手爷爷听到多好。”
“是的,我知道阿浓和爷爷的心意。”
“是啊,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就安心了,我实在很高兴你能够平安归来。”
“哈哈哈!阿浓,你这是第三次爱我了。好,我们来个约定。”
“殿下!什么啊……”
“在你这一生中,我一定要让你爱我三百三十三次。”
信长这么说着。他们此刻看起来,真是一对非常美满的夫妻。
“不对……”浓姬摇了摇头。
“一千三百……不对,三世五世。”
不知何时,四周已暗了下来。在走廊的一端,书院门口处有个小侍卫,已提着兰灯慢慢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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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放叔父(1)
信长就如他对浓姬所讲的,在二十岁的时候,因为平手政秀谏死之事,那时候就感觉到应该独立站起来了。
这也可以说是挥别了他的少年期,而要开始指挥织田一族,迎向光明的未来。
早晨起来,想到最重要且必须马上做的事,就是要集合一族的力量。
然而,这需要有美浓入道道三的提携,这点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是要全心对付家中反信长派的人,能说服的就说服,不能说服的也就只有除掉一途了。
综合所有的情报,无疑可知骏河的今川义元,有意统帅大军上洛(入京勤王,号令天下)。
然而,如果一族四分五裂,又如何迎战这支上洛的军队呢?恐怕等到今川的军队通过之后,不仅是织田这个名字,连寸草都不留呢!
“果真如此,我必须好好计划一下了。”
信长从正德寺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和浓姬吃完了早餐,很悠闲地让侍卫梳理头发。
他的头发不再朝天而束,改梳一种端庄、美丽的发型。
头发梳理好之后,信长换了衣服。
“今天我要森三左卫门、犬千代、万千代三个人跟着我。今天要走远路。”
他吩咐下去之后走出大玄关。
政治方面的事,完全交给织田造酒助和内藤胜助两人去处理。信长仍像以往一样,可以从四面八方了解每个人的情形。
前田犬千代和丹羽万千代两人跟随在信长身后,飞奔出城。
森三左卫门虽是侍卫,但年龄已很大。为什么出远门时带着他,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季节与其说是晚春,不如说是初夏。若是平时,信长会骑马穿过茂密的森林,策马朝西边的河岸奔驰而去。
他会让马在那里啃食嫩草、饮水,或让马脚浸泡于水中,再重新奔驰。
然而,今天出了城门之后,马头却是朝北奔去。
(咦,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犬千代和万千代两人彼此看了看,但是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因为信长那匹连钱苇毛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万一落后,可能就会找不到主公了。
(咦,这似乎是往守山城的方向。)
他们总算能跟在信长的后面,没有脱离。这时犬千代和他的马都已汗如雨下。他回过头去看,只看到丹羽万千代,并未见到森三左卫门的身影,他的速度太慢了。
信长为什么要到守山城?他的用意何在?
守山城城主织田孙三郎信光,犬千代知道他不是拥立信行派,但也绝非拥立信长派。
信光是信秀的幼弟,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当他在二十四五岁时,就发现患有胸疾,去年就因此而卧床一年。他对这两派都不交往,甚至也很少露脸。但只要他一出现,不是一副很难侍候的表情,就是大声叱骂,每个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信长为什么要来拜访这个叔父呢?)
当他正在思索之时,信长已到了守山城的城门口,跨下了马。
(啊,对了,原来这是他开始征伐勘十郎的初步。)
无论如何,为巩固自己的家风,就必须说服一些中立派人士,使其倒向自己的一方。然后逐步向拥立信行一派交涉。若以此交涉方式来看,那么首先当然必须先到他叔父这里。为此,他也必须亲自出马。看来殿下这次是相当积极……犬千代露出明白的表情,下了马。
“古渡的殿下到达此地,请打开城门。”信长牵着马匹,向守城门者大声说。然后他将马拴在樱花树干上。
此时万千代和森三左卫门才到达。
“怎么那么慢!”
信长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他轻轻地敲了一下森三左卫门的额头。
“你先进去告诉他说我来了,不可对我叔父无礼,只要传达我已来到的消息即可。”
犬千代默默地想着。
信长会以什么方法来说服这些中立派呢?他会和有疯癫绰号的孙三郎信光面对面起冲突吗?
(不,他连美浓的蝮都可以治得服服帖帖的,因此一定是胸有成竹。)
“我明白了!”
森三左卫门露出惊讶的表情,率先进入城门。但是那些守山城的守门者比他更为惊讶。
他们大声传达尾张殿下抵达之事,急着去通报,否则必定会被信长的叔父斥责。
好不容易森三左卫门和守山城的侍卫坂井孙八郎两人一起出来迎接信长。
“守山城侍卫坂井孙八郎出来迎接。”
“怎么,你就是坂井的孙子吗?”
“是的。”
“抬起脸来。”
“是。”
“你的脸……”
孙八郎那苍白的瓜子脸上微微染红了,整个身体颤抖着。
和刈叶之间有不正常关系的孙八郎,对信长的话语感到锥心似的疼痛。
“原来如此,你的脸长得还不错,而且也洗得很干净。但是不要只顾着洗自己的脸,而把泥巴涂在主人的脸上。”
“我的行为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请原谅。”
“什么?不周之处?”
“是……”
“我看不是不周,而是你的行为实在太过周到了。”
他这么一边说,一边走了进去。
追放叔父(2)
“信长殿下似乎很生气地来了。为了什么?”
这种话开始在城里传了开来。
信长由孙八郎带领着,来到了表书院。
叔父信光已知道信长来访的消息,因此换好了衣服,坐在那里等着,但是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他的心里比信长更生气,很明显地可以看出他正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突然来访,有失远迎,还请多多包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请直说无妨,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些意见。”
信长对于他这番话全然没有听进去,很不客气地坐上了上座。
他一边坐下,一边大声地叫着:
“你们都出去,我们二人要在此密谈。”
他的声音非常之大,坂井和森三左卫门、犬千代、万千代等人点了点头,“是。”他们都退了出去。
“信长公子,你的声音很大,实在令我感到很不舒服。但是,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被你的大嗓门吓倒的。”
“叔父啊!”
“什么事?”
“叔父,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在心中仔细思量一番再回复我,好吗?”
“怎么,你是要试试我信光的胸襟、肚量吗?”
“是的。但很遗憾,我觉得到现在为止,你似乎已被心魔所障。人和人之间必须坦诚相对,说话之时,最好不要有心魔存在,因为它会使原本简单的事变得复杂,造成彼此之间的不快。怎么样,现在你是否稍微平静些了?”
“嗯。”
信光看了信长一眼。
信光也是一个直肠子的人,他被信长这么一说,于是对他不再像刚才那般厌恶了。刚才那种生气地看着信长的眼神已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且亲切的眼光。
“好!”信光大声地点了点头,“我会把你说的话仔细考虑的。”
信长这时候也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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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谜题
“好吧,你说吧!信光心中的病魔已经逃走了,我想信长你应该很清楚了。”
“是的,我相当清楚。那么就请你仔细考虑,考虑的事情就是河东二郡。”
“考虑河东二郡?”
说着,孙三郎信光的眼睛渐渐闭了起来。
“要知道,骏河的今川义元现在已不容人们怀疑,有志于上洛一战。在他上洛一战之前,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定要让尾张能够团结在一起。”
“嗯。”
“所以我信长接了父亲信秀的遗命,必须重整家风,让大家再次团结。”
“原来如此。”
信长看着叔父面不改色的脸,他闭上眼睛。
信光对于信长所讲的只字片语,放在心里慢慢品味其意义。
“叔父啊!”
“你继续说,你要我怎么样?”
“因为你身体虚弱,常常生病,而这个地方又接近三河,无法保护你。所以,限你在今天之内交出此城池,明白吗?”
“什么?”
他惊讶地张开眼睛。
“那么,你要我信光去哪里呢?”
“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你没有地方让我去,那么让我怎么办?”
“没错。明天你就带着你的家族和家臣们离开这里,以后的事情我不管。如果你想违抗我信长的命令,那么就和美浓的蝮一样,必须和我打一战。”
“嗯。”信光又闭起了眼睛,“这是很痛苦的啊!”
“我将这个城交给我的弟弟孙十郎信次管理,如果你不想和我决战,那么你就赶快准备离开这里。”
“现在就准备……准备离开……”
“是的。除了离开这里,别无他法。”
“我有那么多的家臣和家族,我要带领他们,却又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现在就要叫我离开,这不等于是强盗吗……”
“对,你就把我当做强盗好了,这关系着我信长的威信。在此我就有五百支枪支,能够立即将此地踩平。”
“如此说来,我信光必须在短时间之内寄人篱下,度过一段时间,等待下一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傲呢?”
“简单地说,我需要一个能容纳四百人的城,这是不太好找的呀!”
当他这么想时,信光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说,“啊!代价是河东二郡。”
他很高兴地大声叫着:“我明白了!”
信长的眼神和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锐利。
“好了,没事了。三左!犬千代!万千代!”
他大声地拍了拍手,叫他们进来。
在这三个人之后的是信光的侍卫坂井孙八郎,他也随着跟了进来。
“好了,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你们大家给我听好,信光已双手交出此城,从现在开始交给我的弟弟孙十郎信次。如果信光因此而怀恨在心,当他要走之时,就将他所有的弓箭、武器全部没收。信光!”
“是……”
“你明白了吧!我限你在两天之内离开此地。否则,我就以谋叛的罪名将你逮捕。”
信光叩了头之后,信长就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什么,他要我们交出城来?”
“怎么有这种事?再怎么说你都是他的亲叔父啊!”
“那个大无赖真的就这样回去啦?”
重臣们听到这个消息,很生气地拿着刀冲出了城门。然而却已不见信长主仆的身影了。
较量策略(1)
织田孙三郎信光被信长逐出守山城之后,投靠了清洲的彦五郎。彦五郎将信光安排在从前武卫住的南曲轮。彦五郎的家老坂井大膳暗中和信光的侍卫坂井孙八郎勾结,打算先利用堪十郎集合犬山、清洲、守山各个势力,举兵###信长,然后再到导入今川部队,一举消灭残余者。到时候,坂井大膳就是尾张一国的太守,而坂井孙八郎则成为一城之主。
弘治元年(一五五五年)初秋,古渡城送出了大约两千名信长的士兵,以上次那阵容浩大的枪队为先锋,向热田行进。
他们是为了救三河和尾张国境附近的绪川城的水野下野守信元而出阵。首领是信长,他的坐骑依然是那匹连钱苇毛爱马,他威风地骑在马上。
部队在热田一分为二,一队走陆路,一队走海路,至三河会合。他们打算在绪川城前击退势如破竹的今川军。
“在此之前,安祥城的信广曾被当做俘虏,用冈崎城的松平竹千代做人质来交换而救了自己的生命。你们看这一战他们会胜吗?”
“这一战当然会胜,再怎么说,织田的军队经过了集训。而且水野下野的军队,听说也非常强……”
人们目送着队伍整齐的织田军队走向热田的同时,原应领军出阵的信长,却在古渡城里正和浓姬说着话呢!
原来部队领军名义上是信长,实际上却由他在守山城的弟弟孙十郎信次代替。
此时,清洲城第一智者坂井大膳的家里坐着从南曲轮来的孙八郎。大膳像以往一样,非常镇静、充满自信地发问着。
“如此说来,信长已出阵了?”
“是,没错。大约有两千人的队伍。其中坐船者约八百人,这是热田来的水手说的。他们的先锋部队已经出船了,而且我亲眼目送他们离去的。”
末森城的同谋者一直打算着,趁信长不在的时候偷袭古渡城。
但是,如果绪川之行,信长中途改变路线,意外地冲回来,那可就遭了。这是必须提高警觉的。如今先锋既已出发,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正巧,南曲轮信光的家老角田石见前来拜访织田彦五郎,说是主人已得知信长出兵热田的消息,想趁那古野城内空虚之际,采取相应行动,特地请信友和大膳等人到府上商议对策。
清洲的城主织田彦五郎信友,和家老坂井大膳、坂井大炊助、同甚介、河###左马、古泽七兵卫、杂贺修理等重臣们一起从城的总门向南曲轮走去。那时已是当天下午三点。
虽是初秋,但仍阳光普照。到处生长的萩草,以及水引和露草叶,都还残留着夏天的气息。彦五郎让马走在杂草道上,时不时回头向大膳看去,并且笑着说:
“这下信长可好了,他连城都没有了。”
大膳意味深长地向彦五郎看了过去,以代替回答。
很快,他们走到了南曲轮门前。此地和往常一样,除了阳光闪耀之外,一片宁静。
小侍卫从沙砾之上一直跑到玄关,大声叫喊着彦五郎来到的消息。
出来迎接的是两位武侍,他们身着礼服,在玄关处,双手伏地,恭迎彦五郎等人。一行人自马上下来,把马绳交给小侍卫。
就在这一瞬间,正面的门窗突然打开,在他们身后的大门也同时关了起来。
“啊!”
这时,彦五郎的脸色大变。在门开的一侧看到穿着铠甲的武士。
“这身打扮做什么啊,难道你不是家老矢岛四郎左吗?”
“正是。”对方慢慢回答他,也把枪慢慢对准他,“清洲城的殿下,以及各位重臣,欢迎你们光临此地。这就是织田孙三郎信光迎接你们的方式。”
“什么,迎接我们?”这时候的大膳非常惊讶,“是担心殿下的安危所做的护卫吗?”
“哈哈哈……”
矢岛四郎左卫门旁边的武士,突然大笑起来。这不是刚刚那位拜访大膳的使者角田石见吗?
“古渡信长殿下的命令在此,要结束一族的反叛者。清洲殿下,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不要让人笑话了。”
“完了!”
清洲的唯一智者坂井大膳已发觉事态严重,然而彦五郎仍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信长的命令……我彦五郎在这个城里,你说信长的命令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不能原谅的事!”他的手放在刀柄上,向对方瞪了一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