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韩公子到了,在厅中等候。”
适时,一个婢女匆匆来报,流萤动作微滞,瞬间又继续忙碌起来,清丽的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朱唇荡漾一抹得意浅笑,哼,总算没有让人失望。
客厅之中,算下时间,大概有半个小时了,韩瑞百无聊赖,继续观赏墙上的字画,忽闻一阵珠帘玉佩之声,循声望去,眼前顿时一亮。
却见在两个婢女的簇拥下,身着淡白色朴素衣裳的郑淖约盈盈走来,墨水晶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一支清雅别致的簪子穿插而过,几粒饱满圆润的珍珠点缀发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肌肤如温软白玉,身形纤美修长,袅袅娜娜,摇曳生姿,盈盈巧步,风姿优雅至无懈可击的地步,尤其是那对美眸,清澈无尽,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淡然,仿佛天下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动容的事情。
“久候了,我们走吧。”走到厅前,也没有多余的话,郑淖约柔唇微启,轻吐清音,随之曼妙娉婷而去。
“好……”
韩瑞应声随行,不经意间回首,却见流萤倚在角落,弯弯的柳眉下,娇艳欲滴的小嘴正在嫣然巧笑,韩瑞嘴角也泛出一抹灿烂笑容,轻轻颔首示意,循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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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乱了
蹄声的答,马车摇曵。(…)
郑淖约跽跪而坐,姿势非常优雅,身形纤细秀美,修长优美的玉颈,雪肤丰肌,削肩单薄,平平直下,突然之间浮露出惊人的起伏,更加显得细腰如柳,盈盈不堪把握,雪白秀首黛眉轻点,嘴唇丹赤丰盈,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表情淡漠,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美得到了极至。
韩瑞坐车厢的角落里,看着车外的景色,却觉阵阵暗香袭来,瞄了眼旁边清丽脱俗,娴静淡然的郑淖约,心中有点儿恍如做梦般的感觉。
气氛沉默,半响,韩瑞忍不住开口叫道:“郑姑娘。”
郑淖约不语,清澈眸光掠移,透出质询的意思。
韩瑞无奈,也没有犹豫,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婚事。”
郑淖约抬起明眸,脸色波澜不惊,反问道:“需要理由么。”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当然要个理由。”韩瑞倏然睁眼,打量片刻,认真说道:“我们才相逢邂逅几次,彼此之间,还未了解,你怎能贸然答应。”
“那你呢,不也是如此。”郑淖约说道。
我没答应,韩瑞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坦然表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本性,郑姑娘相貌出众,望之确令人心生爱慕。”
的确是好色的登徒子,而且有几分浅薄,不过倒也坦诚,郑淖约眸光微动,平静道:“我也是如此。”
什么意思,韩瑞愣眼,男人好色,见到美女,多半走不动了,反过来也合情理,只是自己的相貌,应该没有英俊到惊天动地的地步吧。
承认给打败了,韩瑞表情怪异,无奈道:“我以诚相待,郑姑娘为何要加以隐瞒。”
“你怎么能肯定我在撒谎?”郑淖约说道,声音娇柔,十分悦耳。
“我虽然愚鲁不堪,但是基本的感觉还是有的。”韩瑞摇头说道:“你看我的时候,根本没有丝毫情意,怎么可能心有爱慕。”
郑淖约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抛去其他不言,你是否愿意娶我为妻。”
考虑了下,韩瑞避而不答,强调道:“没有感情基础,勉强成亲结合,以后肯定不会觉得幸福,而且,我心里有你,你心里没我,那我不是那吃亏。”
郑淖约默默不语,明眸略动,多了分罕意,持有这种想法,也非是肤浅之人。
犹豫了下,韩瑞轻声道:“要到曲江了,停车吧,还有些时间,去找陆爽吧,别让自己后悔。”说出这样的话来,韩瑞心里极端鄙视自己,难道天生就是拿好人卡的命?
陆爽?郑淖约秀眉微蹙,脸色微沉,冷声道:“别在我面前提他。”
因爱生恨,这也十分正常,韩瑞了然,昧着良心,劝慰道:“郑姑娘,他的确有千不该,万不是,罪大恶极,但起码有了悔过自新之意,你多少给他次机会……”
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射而来,韩瑞立即识趣闭嘴,心里盘算情况不对,难道是估计错误?
“尽管放心,我虽粗通文字,但也熟读女则、女训,成亲之后,自然会恪守妻道,三从四德、相夫教子。”郑淖约说道:“绝对不会给郑氏抹羞。”
哈,韩瑞无语,逼我出绝招是么,那就如你所愿吧。
忽然伸出手掌,韩瑞怦然心动,故作镇静道:“郑姑娘,情侣伉俪,最基本的身体接触,就是牵手而行,要不我们现在先做个练习?”
郑淖约平静的心境终于给打破了,凝视着韩瑞,一双秋水盈盈般的眼眸,掠过几丝慌乱, 该死的登徒子……
亲眼目睹郑淖约由仙子贬为凡人的刹那过程,韩瑞颇有成就感觉,心情舒畅,笑嘻嘻道:“怎么,连这最微末的事情也不能为之,很让人怀疑,你是否知道成亲是怎么回事。”
贝齿似是轻咬柔唇,轮到郑淖约犹豫起来,鼓足勇气,再三告诫自己,很简单的,只要把手放过去就成,权当摸把泥尘罢了,想法简单,但是袖中纤手,迟迟不肯抽拿出来。
“算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韩瑞微笑了下,叫唤道:“外面的兄弟,麻烦停下车。”
吁,驾车的仆从,忠于职守,连忙勒马,只听一声嘶鸣,马车速度变缓,吱吱几声,慢慢地停了下来。
“郑姑娘,有缘再见。”韩瑞潇洒挥手。
“等等。”
最后瞬间,郑淖约伸出柔嫩的白皙的纤手,扯住韩瑞的衣袖,适时,车轮似乎辄到石块,马车颠簸摇晃了下,韩瑞措不及防,身体后倾,脑勺碰到坚硬的厢壁,刺痛的传来,让他眼睛盈泪,闷哼了声,却掺杂着娇呼。
“娘子,没事吧。”外面传来仆从惶惶的声音。
“……没事。”
郑淖约的声音有些怪异,带着几分娇羞,低声嗔怨道:“你……快些起来。”
刺痛隐去,韩瑞清醒,只觉得满怀温润肌香,脑袋烘烘,吸了口气,香气沁透心脾,迷迷糊糊伸出双手,不知道摸到什么地方,触手丝滑,情不自禁抓拿两下,弹软如脂,滑不留手,滋味难以描述。
还在回味,一阵钻心痛苦从肋下传来,韩瑞连忙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的头颅正紧紧地压着郑淖约那弹弹颤颤的饱满酥峰,双手搂抱她纤细腰肢下的翘臀,尽管隔了层衣料,依然能感受其中的丰润柔滑。
纤手支在韩瑞的胸脯,见他没有松手的迹象,郑淖约明眸掠过恼怒之色,如水晶般莹润的手指加大了力度,三百六十度拧转……
嘶,韩瑞倒抽了口气,收起了摇曳心神,慌忙松开双臂,撑支起身子,半靠在厢壁之上,衣襟之上彷彿犹沾着如兰似麝的馥郁芬芳,令人回味无穷。
郑淖约慌乱地退到车厢角落,纤手轻掩衣襟,胸口似乎有点儿酥软,脑子似乎有点儿空白,又有点混乱,思绪好像在无边的虚空中飘荡,没有着落之地。
“郑姑娘。”韩瑞轻唤了句,心里惴惴。
平息心情,郑淖约掀开车厢窗帘,打量外面,目光有些惊讶,瞬息恢复平静,淡泊说道:“到地方了,我们下去吧。”
咦,真到了,韩瑞探身而望,发现外面的确就是曲江,岸边曲折多姿,林木繁茂,花卉周环,烟水明媚,亭台楼阁参差,奇花异卉争芳,景色十分秀美,宽阔的草坪路上,尽是权贵人家,鲜车健马,彩幄翠帱,浩浩荡荡,真是说不尽的烟柳繁华、富贵风流。
轻敛飘逸罗裙,郑淖约侧身而下,揪着帘布,韩瑞轻声道:“你确定了么,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心中掠过莫名恼意,郑淖约冷声道:“你是自己胆怯吧。”
来了,就没怕过,韩瑞微笑,跃然而下,站在郑淖约旁边,观望四周美景,清晨的曲江园林,彷彿就是一幅水墨画儿,灵秀飘逸,美得如梦似幻,凉爽沁骨的清风不知从何吹拂过来,令人五脏如洗,精神焕发,不过最后发现,还是身旁的美女更加养眼。
郑淖约默默不语,转身前行,约莫片刻,就来到此行的目的地,芙蓉园,这是久负盛名的皇家御苑,隋文帝开皇年间,就开始修建,炀帝即位,更是加以修缮,扩大规模,形成了如今风景的迤俪园林建筑。
平时,寻常百姓都可以在此自由游玩赏景,不过今日盛会,达官权贵云集,帝后亲临,守卫森严,车马禁行,没有请柬,一律拒之门外。
出示请柬,军卫放行,韩瑞与郑淖约前后进去,一到园子,便有身着彩衣罗裙的侍女迎了上来,引着两人向里面走,一路上姹紫嫣红,枝叶繁茂,秀美如画,绕过九曲桥,便隐隐有萧管丝竹之声,更兼有女子的谈笑声,随风入耳。
又走了几步,便见一个圆形月门,透过墙上雕花砖孔,隐隐约约可见到精美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花卉园蒲,牡丹芍药,魏紫姚黄,还有三五成群的贵妇少女,曼妙婀娜的在花丛中散步,当真是群花争艳,多姿多彩。
“郑姐姐来了。”叫声才起,身影晃动,走出来一个美丽少女,生得婷婷玉立,身形高挑,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头发盘卷,雪颈修长,面容白皙秀丽,温柔恬静,却是个不可多得地美人。
“婉儿。”郑淖约唇间多了丝笑意,体态盈盈,迎了上去。
两人凑近密语,韩瑞也不好靠近,避免偷听的嫌疑,百无聊赖,目光掠移,秋日融融,和风习习,花红草青,空气清新,尤其难得的就是,苑中不仅景色优美秀丽,美女更是不少,莺莺燕燕,温言软语,巧笑嫣然,轻风拂过,香气四溢,让人分不清楚是花香,还是少女的体香。
“姐姐,那人是谁呀?”就在韩瑞陶醉其中的时候,耳中传来少女婉儿的声音,心中立即微动,注意倾听。
稍微迟疑,郑淖约微咬嘴唇,声音放柔,似乎有点甜腻:“你……过来。”
装成不在意似的,韩瑞露出和煦的笑容,友好点头示意,悠悠走来,与郑淖约只有三步距离,适时止步,等候她的决断。
“他是……”郑淖约心念百转,乱了,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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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动的滋味
曲江环境清雅,芙蓉园的景观更是美不胜收,周园鸟语花香十分的美丽,到处都充满了自然的气息与泥土的芬芳,然而此时,韩瑞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心跳如鼓,十分紧张,仿佛在等候法官作最后的宣判。(…)
“淖约……”声音惊喜交集,充满了兴奋,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青年快步走来,锦衣华服,相貌英俊,正是陆爽。
秀眉轻蹙,郑淖约自然捉起了婉儿的皓腕,步履轻退,让她挡在自己前面。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陆爽止步,声音极为温柔,眼睛含情脉脉,笑容欣喜若狂,真情流露,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是负心薄情之人,反倒像等候了多年,终于见到了心爱之人的表现。
“婉儿,我们去那边。”郑淖约反应冷淡,拉着婉儿就要离开。
“淖约,别走。”陆爽连忙拦截,笑容敛去,脸庞浮现几分哀愁:“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但是其中苦衷,相信你也清楚,父母之令不可违,我真的难以抗拒,不然就是忤逆,受天下人唾弃,但是我心里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你轻……”
几次调向而行,都给陆爽拦堵住了,郑淖约索性停了下来,冷眼旁观,淡声道:“你说完了么?”
脸上掠过悲痛欲绝的神情,眼睛充满了伤感失望,陆爽悲凉道:“淖约,难道你真的就是如此铁石心肠。”见到郑淖约依然漠然置之,陆爽深吸了口气,咬牙说道:“好,今日,我效仿古人,向你负荆请罪。”
说着缓缓屈膝,好像准备跪下,周围顿时响起了阵阵惊叹,这边的动静不小,怎么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名媛闺秀的圈子不大不小,认识郑淖约和陆爽的不在少数,况且他们的事情又曾经闹得满城风雨,想不知道也难。
“无耻。”
听到旁边传来众人的惊疑、感叹,郑淖约俏面冷若冰霜,红唇微启,挤出两字之后,拂袖匆匆离去,膝盖还未点地,陆爽连忙直身,追了上去,口中急虑呼道:“淖约,等我……”
两人先后消失在园林丛中,没有好戏可看,众人自然散开,表面上缄口不语,待到私底下只有好友闺蜜在旁时,肯定议论纷纷,或褒或贬,或惊或叹。
“郑娘子真是可怜,怎么摊上了这件事情。”
“谁说不是,命不好,也怨不了别人。”
“要换成是我,哪里还有脸面待在家里,早就出家为尼,伴随青灯古佛,避世隐居,打死也不露面。”
“嘻嘻,听说她也曾经在尼姑庵待过段日子,可能就是打这个主意,后来不知怎的,又回来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耐不住寂寞呗。”
“嗯,没错,准是这样……没有想到,看起来蛮清高孤傲的,却也是个……咯咯。”
“话又说回来,那个陆爽还是很痴情的,模样俊俏,又有悔改之意,为何不干脆重归于好,起码不至于沦落成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情况。”
“嘿,小花痴,别给人骗了,那个陆爽,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前两年已经娶妻,现在又缠着人家不放,谁知道他怀了什么心思。”
“谁不清楚,男人什么德行,自然是想纳妾呗。”
“………”
“其实,以她现在的状况,做个小妾,那是恰如其分,知足吧。”
“就是,再不成亲,以后就嫁不出去了,一个老娘子,谁敢要啊。”
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飘荡进角落花丛之中,郑淖约螓首低垂,纤纤玉指缠绞起来,煞白中浮现鲜红血印,似要透肤渗出。
“庸俗的女人,一般只会赞美比自己差的人,这样可以满足她们的虚荣心,为自己做了件好事而欢喜自得,若是见到远胜自己的人,她们就会嫉妒得发狂,恣意尽情抵诋毁诽谤,这样才能抚慰她们受伤的心灵。”
韩瑞悄无声息的走来,轻声道:“直接无视她们就可以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天上的皓月,会与地上的尘埃一般见识。”
郑淖约轻轻抬头,美妙的眼眸透掠凄迷,隐隐约约溢起点点晶莹,慢慢地,眼睛微眨,一滴水晶悄然滑落,浑然未觉。
心头好像给针刺了下,丝丝泛痛,韩瑞取出丝巾,犹豫说道:“那个……你被风迷了眼睛,要不要擦拭一下。”
半响,没见回应,韩瑞抬眼望去,只见郑淖约好像平静下来,翘首静立,神态安详,眸光柔和,俏脸雪腮挂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在阳江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光芒,灼灼如华。
“其实……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要嫁给我。”韩瑞伸手,轻轻拭抹她的脸颊,触感温绵细软,口中说道:“别看我推三阻四的,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兴奋,几次醒来,都以为还在梦中,不敢相信……”
听得韩瑞的叨念,郑淖约神情微动,目光轻垂,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至今,我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日的情形……”韩瑞慢慢回忆起来,轻声呢喃道:“晚逐香车入渭城,东风斜揭绣帘轻,慢回娇眼媚盈盈,消息未通何计是,便须佯醉且随行,依稀闻道太狂生。”
冰冷的心,似乎融化了几许,眸光闪掠,郑淖约说道:“……狂生是流萤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