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以后,黎明以前- 第24部分

　　2　　　外　菜园　日

　　绿苗慢慢在长出了穗子。

　　蜗牛姣姣带来了菜芯，在草丛旁停下，蜗牛姣姣看着草丛旁的地面。

　　土壤在动，卵在动，一个蜗牛出来了，接着两个三个，直至十个。地面平静了。地面突然又动了，一只很小，眼睛睁不开，透明的粘乎乎的傻乎乎的蜗牛钻了出来。

　　蜗牛姣姣打量着这只刚出生的小蜗牛爬到菜芯，小蜗牛张开不可思议的一张大嘴。

　　3　　　外　菜园一棵老白菜　日

　　画外音：“加油，加油。”

　　菜园里的一棵大白菜上，一列蜗牛在爬白菜茎。

　　在蜗牛队列的末尾，那只刚出生就朝菜芯走动的蜗牛，也就是阿呆，看起来天生孱弱，却肥胖，涎着口水。它跑在最后面。跑两步，就朝下看看，他很恐高。

　　蜗牛裁判：阿飞快赶上来，别老是在后面当拖拉机啊。这一次体育成绩又不及格啦。

　　阿飞停下喘气：来了，就快来了。

　　一只鸟从天空俯冲。

　　蜗牛裁判：鸟！缩回去，头快缩回去。

　　蜗牛裁判与其他选手缩到壳子里面去。

　　阿呆爬上来，气喘。

　　其他蜗牛都伸出头来，慢腾腾地爬过终点。

　　阿飞：刚才鸟飞得好高哦。

　　蜗牛裁判：因为它们有翅膀啊，而我们没有。阿飞，如果你有翅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第一个冲过体育比赛的终点的。但现在，你是最后一个。

　　阿飞不好意思地低头。

　　4　　　外　池塘　日

　　阿飞在池塘旁看水面中的自己。一群蚊子的孩子孑孓在闹哄哄。

　　阿飞：你们是什么？

　　孑孓：我们是蚊子哦。

　　阿飞：蚊子？蚊子有翅膀，可你们没有啊？蚊子有尖嘴，你们也没有。

　　孑孓：等我们长大了就会有了。但蜗牛你呢，没有也长不出来。

　　阿飞：我也希望有翅膀啊。告诉我该怎么长好吗？

　　孑孓：翅膀是飞出来的，不是长出来的。

　　5　　　外　蜗牛窝　日

　　阿飞望天，眼神里是一片天空。阿飞的蜗牛妈妈姣姣爬过来。

　　阿飞：姣姣，你给我摘葡萄回来好不好？安安稳稳地吃菜叶子太腻了，爬高了很危险的啊，但是姣姣不会害怕高的，还有我是近视眼，也有恐高症，并且身体也不好啊。要运动也不用去葡萄上面啊。

　　姣姣：阿飞，我不能代替你去做所有的事。每个孩子都可以选择去登高望远，去登高去望远，会让自己生活得到满足。阿飞，你现在不敢去，等你长大一点的时候再去试试吧，现在你正是成长的时候。如果有一天蜗牛也开始去飞，说不定也会长出翅膀来了呢。

　　阿飞：我不要飞。一下雨，葡萄就会掉下来，嘻嘻。

　　姣姣：被风雨打掉的葡萄，不是好葡萄。将来，你会去爬树的。

　　一群蚊子飞过，阿飞羡慕看着它们。

　　6　　　外　菜园　夜

　　一群萤火虫打着灯笼飞过。

　　荧火虫：瞧啊，这么多蜗牛都在睡呢，今天我们就把它们捉住，抬到其他菜园子里去，让它们爬得很远很远。大伙们，冲吧。　　　　　

　　7　　　内　蜗牛窝　夜

　　蜗牛妈妈姣姣惊醒，拍醒阿飞，阿飞不情愿地醒来。

　　姣姣：阿飞你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声，我去看看情况，不要出来。

　　阿飞缩回壳里继续睡觉。姣姣拍拍阿飞的壳，不舍地爬出去。

　　8　　　外　地面　夜

　　姣姣爬到地面，地面突然静悄悄。

　　萤火虫突然都打开了灯。姣姣的眼睛被亮闪了。

　　萤火虫：把它拉出来，放进笼子里面。

　　姣姣缩回去了。三只萤火虫把姣姣抬起来。那里有一堆蜗牛壳。

　　阿飞钻出地面：姣姣。你在哪里。

　　萤火虫：这里还有一只。

　　萤火虫走近：是啊，很小的一只蜗牛。拉出来。

　　阿飞：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妈妈。

　　萤火虫：放开你？难道你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吗？我们会挑选这群蜗牛，让它们从很远的地方爬回来。

　　阿飞：不能这样，你抓我吧，放了我的姣姣。

　　萤火虫；你还太小了，快走吧。除非……

　　姣姣：不要相信它们。阿飞，我会爬回来的。当葡萄成熟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要摘葡萄迎接我。还有不要忘记，阿飞，你还梦想着要长出翅膀的。

　　萤火虫：我相信这是个美丽的童话。再见了，再见了。我们会在葡萄藤上等着你们的。这些小蜗牛们，再见了。

　　阿呆紧跟几步：别走，别走。

　　9　　　外　菜园地面　晨

　　阿飞望着空空的地面。一只受伤的蜗牛A爬过来。

　　蜗牛A：爬不上葡萄树是蜗牛的历史遗传，因为我们的父辈无法吃爬上去，无法爬高，所以现在我们也无法爬高。阿飞，你想成为第一个爬上葡萄树的蜗牛吗？你想成为第一只从半空里摔下来的蜗牛吗？这样能载入家族史册，当然这也是我们的荣耀了。阿飞，去吧，我会为你加油的。

　　阿飞看着葡萄树：如果没有试过，谁会知道结果呢？我是一只天生不会飞的蜗牛吗？

　　10　　外　葡萄树下　晨

　　阿飞打量着葡萄架子。螳螂阿呆，走过来。

　　阿飞：螳哥，我想上去摘葡萄，它们说只要我爬上去就可以救回妈妈了。还有听说，能爬上去，就能飞起来，这是真的吗？我也能上去吗。

　　阿呆：阿飞你想好了吗？蜗牛不能暴露在白天之下，粮食不足，雨水冰冷，鸟虫都会欺侮你的。别去了。这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事呢，不过对蜗牛来说，只能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曾经是这样的。

　　阿飞：我不得不去。我只是想去看看葡萄，嗯，而且去晒晒太阳，并且，并且有机会的话，听说葡萄叶子是很美味的，我打算去品尝一下。最重要的是，我得救顺妈妈，没有谁能帮助我吗？

　　阿呆双手交叉：你真是只稀罕的蜗牛。但是你确定自己能爬得上去吗，据我所知，蜗牛家庭普遍地都患有恐高症，当然你也不例外了。我说，小老弟，如果你想去，我会帮你作弊爬上去，我可以轻易带你上去，摘葡萄回来的。但是，可能今天不行。

　　一只黄鹂飞过来，翅膀的风把螳螂掀了起来。

　　黄鹂：你好啊螳螂。日子还过得舒服吗？

　　阿呆：能被你轻易抓到的就不是聪明的螳螂了。今天我不逃。

　　黄鹂：你也逃不掉。

　　阿呆：我们打个赌吧，如果这蜗牛能爬上去，你就放了我，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不过要是爬不上去，我也全部听你的。我们就不能好好做朋友吗？步入了新时代，应该化敌为友了。

　　黄鹂：我还没有进入新时代。

　　阿呆无奈摇摇头：唉，阿飞，就靠你了，这次你要救救我了。

　　11　　外　葡萄树　晨　

　　蜗牛第一次爬。

　　阿飞呼了一口气：这会很简单的。我相信自己。

　　阿飞慢慢地往上面爬。

　　蚂蚁经过：瞧，一只蜗牛。搬到巢里面去吧。壳子可以用来当育婴室哦。

　　蜗牛呼气往上爬，经过的地方留下黏液。蚂蚁跟踪上去。

　　蚂蚁首领：上。

　　这群蚂蚁开始围绕阿呆。

　　阿飞：你们干什么，快停下来。别，我好痒好痒啊。

　　阿飞缩进去，开始滚起来，任蚂蚁趴在壳上。

　　阿飞掉进水里。蚂蚁逃走。

　　阿飞大叫救命。阿呆把阿飞救出水。

　　阿呆：快出来啦。

　　阿飞伸出头，呼口气：好恐怖的蚂蚁。

　　12　　外　葡萄树　中午

　　阿飞开始第二次爬，往下看，下面的蚂蚁忽大忽小，压迫着他的视觉神经，有眩晕的感觉。

　　阿飞：这么高，我怕高。不，我要掉下来了，掉下来了。

　　阿飞掉落。

　　阿呆看着蜗牛壳掉在松软的土上，叹气。黄鹂笑着飞开。

　　13　　外　葡萄树下　傍晚

　　阿飞缩在壳里不出来。他在做梦，姣姣正看着它。

　　阿飞：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姣姣：你爬上去有了翅膀，我就回来了。阿飞，我希望身体差的你也会去练练秋千，可以做很多其他的。可是你却这么爱睡……

　　阿飞：妈妈，不要这么失望好吗？　　　

　　姣姣：阿飞，就这一次，你去试试吧。有一个传说，能爬上去，就能长出翅膀了。

　　姣姣消失，阿飞从壳里伸出头，四周静悄悄，只有满天星光。

　　14　　外　菜园　　黄昏

　　刹车的声音。

　　透过菜园的窗，一辆汽车停下驶，下来一个小孩，他叫小宝。

　　菜园子里，一名老人，小宝的爷爷在采白菜，拔莴苣。

　　小宝走进菜园里，四处打量。

　　小宝：爷爷你看，蜗牛在爬树呢。

　　小宝抓住了蜗牛，放在手上观察。

　　阿飞缩了回去。

　　爷爷：是啊，小小的蜗牛志气不小呢。孙子啊，要像他一样啊。孙子，先来帮我洗白菜吧，从小事做起啊。先把它放上去吧。

　　小宝细心地把阿飞放在原来的地方，阿飞钻出来，看着爷孙俩。

　　15　　外　葡萄树　夜

　　月光下，蜗牛的黏液在萤火虫的照耀下，很清晰，沿着黏液向上，阿飞缩在壳子里睡觉，阿呆在葡萄叶子旁边睡觉。

　　阿飞在月光下倔强地爬着，它的口干干的，已经没有了水。夜间的蚊子在嗡嗡地叫着。

　　阿飞：你们走开啊，快走开啊。（缩头）

　　一会，阿飞伸出头望着萤火虫嚣张的舞蹈。

　　萤火虫：我们就是地面的星光，我们是地面的明星啊，在夜里，我们有了光的眼睛，还害怕什么呢？我们的舞蹈，我们的帝国，我们是夜间的国王。小蜗牛，想用葡萄来交换你的妈妈吗？它已经掉到水里去了哦。

　　阿飞：妈妈不会骗我的，它会回来的。（低头）阿妈这么天又在做着什么呢？是不是正在看着我呢？

　　16　　外　葡萄树　晨

　　日出。蜗牛的黏液在日光照射下看得很清晰。

　　黄鹂在盘旋着。

　　黄鹂：这只蜗牛真是勇敢。（栖落在葡萄树上。）

　　阿呆：哼，的确，你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吗？难道你没有孩子吗？你就不能输给我吗？

　　黄鹂靠近蜗牛：真不敢相信，你是只蜗牛，想吃葡萄还想飞的蜗牛。你爬上来就为了这么一个渺小的目标吗？我们达成一个交易吧，我会摘下很多葡萄送给你，当然你答应我现在就放弃。我很急切看到阿呆认输的模样了。

　　阿呆：黄鹂，你飞远点。阿飞，快爬吧，胜利就在前方。

　　黄鹂：对这么一只蜗牛，不用说都是爬不上的。瞧吧，一场风就能把它吹倒了。

　　一只小麻雀飞近，把刚伸出触角的阿飞啄了一口。

　　阿飞缩头：好痛。

　　黄鹂嬉笑：原来一只小鸟也可以。

　　17　　外　葡萄树茎　夜　

　　蜗牛就着月光在爬，它的眼睛快要闭上了。

　　阿飞哆嗦地看着四周，黑暗中看到盯哨的螳螂也在睡觉。

　　一只蝙蝠飞过，翅膀刮来。

　　蜗牛阿飞紧紧粘住葡萄树茎。

　　18　　外　葡萄树下　晨

　　鸟声。

　　蜗牛阿飞伸出头来，日光穿过葡萄叶子，晶莹翠绿。

　　阿飞伸直了触角，看到一只蜗牛的空壳尸体在不远处。

　　阿飞慢慢爬近，绕着那只壳的边缘：无心冒犯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比我先来到这里，你肯定是只勇敢的蜗牛阿公。（停顿，停下）我才知道前路遥遥，自己会多煎熬。（小心地哭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长不高，为什么腿那么短，会背那么重的壳，还有，触角也被鸟啄到。

　　不远处，螳螂阿呆看着它。

　　阿呆慢慢爬过来：阿飞，别伤心了。但是正因为我们有缺陷，有困难，所以我们才需要勇气和信心，平坦的路练不出会飞的蜗牛，也练不出铁铁臂螳螂的。（亮出手臂，上有刻印）瞧，这是痕迹。和黄鹂斗的时候留下的，我还小的时候，就遇到这只黄鹂了，刚开始我不聪明，也没有武器去挡它，但现在我知道的，我有自己的武器，当然，我还有头脑。阿飞，生命都是有缺陷的，但一定要在试过之后，在付出全力之后，才向自己认输。我们是不会被打败的，除非自己认输。

　　阿飞重重的点头：嗯，可是，可是阿呆，你一定要偷听我讲话吗？（笑）

　　19　　外　葡萄树茎　傍晚

　　风来了，阿飞触角被吹动。

　　风越来越大，掀起了葡萄树的叶子的背面。

　　雨点像鞭炮一样敲打着阿飞的背壳。

　　雨水沿着杆子流淌，阿飞被冲刷得往后面倒退了一截。

　　20　　内　菜园旁的民居　夜

　　小宝在房间里伸脖子看着窗外，爷爷过来，揽着小宝的肩。

　　21　　外　菜园旁的民居　夜

　　小宝掌着手电筒打开菜园的门，寻找着葡萄架子。爷爷给小宝打伞。

　　插入：蜗牛阿飞在壳里把门关上了，雨水冲进来了，门快挡不住了。

　　爷爷：来来，我来撑着：我来帮它扎个环儿，水就不会过去了。别怕啊。

　　小宝：为什么蜗牛要一直往上爬呢。

　　爷爷扎环：就像宝儿一样，在一直往上长高，才能长大啊。我们走吧。风风雨雨都不会拦着宝儿长大，也不会拦着蜗牛往上爬的。

　　22　　外　葡萄树　上午

　　天亮了。葡萄架滴水。阿飞的壳摇摇欲坠。

　　阿呆急忙跳下来扶住蜗牛壳：好险，阿飞你怎么了？

　　阿飞虚弱地：我的头好重，我的房子好重。妈妈没回来，我的负担真重。

　　阿呆：阿飞，你要坚强些，只有你好起来，妈妈才会回到家里。妈妈还在等待你呢。

　　阿飞：我的头好重好重。（往上看）为什么葡萄都这么高呢？

　　清亮的葡萄在头顶上闪耀。

　　23　画面

　　葡萄由绿色转为青紫色。

　　在葡萄茎上的阿飞的眼睛被正午的日光刺得变得那么小，他的壳变得清莹透亮，在日光的照耀下。

　　他继续低着头在旭日中清露中吃着螳螂带来的葡萄藤，笑了。

　　葡萄由青紫色转为晶莹的紫色。

　　阿飞悄悄地爬上叶子，顺着弯弯的藤。

　　在弯弯的藤角，阿飞把触角伸直了，像杆标。

　　音乐：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

　　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着轻轻的风轻轻的飘

　　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

　　小小的天　有大大的梦想

　　重重的壳裹着轻轻的仰望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

　　让风吹干　流过的泪和汗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让风吹干　流过的泪和汗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24　　外　葡萄树　日

　　阿飞爬上葡萄果实，放松地靠在葡萄上。黄鹂和阿呆出现。

　　阿呆：你做到了。快试试吧，你是不是该长出翅膀了。

　　阿飞闭上眼睛，蠕动，跳了跳：飞起来了吗？还有，一睁眼，妈妈就出现了。

　　阿飞一会睁开眼睛，发现四周还是原样，叹气。

　　黄鹂：来吧，跳到我背上来吧。

　　阿飞：妈妈不会骗我的。她怎么还不回来？

　　黄鹂：上我的背来吧，带你去飞，带你去找它。阿呆，你也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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