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的邵瑾炎。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看到这样的一幕,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很怕邵瑾炎就这样一睡不起,很怕邵瑾炎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
蹲在床边,轻轻的握起那个人的手,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凌晨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反复摩擦。他像是在祈祷般的喃喃自语:“快点好起来吧,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是邵瑾炎啊,怎么会有事呢。”
坐在床边细细的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看到他苍白的嘴唇时凌晨心疼的抚了抚那毫无血色的唇。“不是输了血吗,怎么还是这么苍白呢。”
看着他额头冒出来的丝丝细汗,凌晨也一一为他擦了干净。就在他盯着邵瑾炎的监护发呆时,敏感的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
严惜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凌晨心痛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炎哥,为他细心的擦去因为疼痛而渗出的汗水。
“凌晨哥哥。”
严惜明白此时他的心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陪着凌晨,在他旁边安慰着他。“医生说炎哥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会有事了,现在还没有醒是因为麻药的关系。不过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可能炎哥都要在医院度过了。还有炎哥的爸爸去世了。”
听到邵瑾炎的病情暂时平稳后,凌晨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暂时有了着落,可是当他听到邵瑾炎的爸爸去世后,他立刻吃惊的看着严惜,又重复了一遍。“邵瑾炎的爸爸……没了?”
“嗯。”
严惜难得沉稳的点了点头,然后咬紧下唇,神色凝重的说:“就是昨晚的事情,炎哥听到这个消息后往医院赶去,结果却出了车祸,应该是因为心情恍惚吧。凌晨哥哥,炎哥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凌晨听后满是辛酸的看着床上的邵瑾炎,他握紧了邵瑾炎的手。“严惜,不用你说,我也会陪在他身边的,我也只有他啊。那个……他爸爸的丧事怎么办?你哥哥呢,我想和他商量一下。”
“哥哥去联系这件事了,炎哥现在生病卧床,他的事自然就是我们的事。我哥说他会把伯父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的,不会让炎哥担心。”
“那我也一起,邵瑾炎的爸爸就相当于我的爸爸。”
严惜摇了摇头,神色担忧的说:“凌晨哥哥你只要照顾好炎哥就行了,丧事这方面交给我哥就好了。”
“那……好吧,替我和邵瑾炎谢谢严莫,真的谢谢。”
凌晨有些出神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心疼的感觉再次弥散开来,从今以后他们就只有彼此了,他一定不会再任性,一定不会让邵瑾炎再难过。这么想着,他也有些累了,13小时的飞行中他因为担心邵瑾炎的情况一刻也没有合过眼,现在体力也已经透支,他有些疲劳的坐在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床上的那个人。
☆、你还有我
可能是真的太疲劳了,凌晨就这样趴在邵瑾炎的床边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已经是隔天清晨了。看了眼依旧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邵瑾炎,凌晨也有些着急了。他也是医生,当然知道就算是麻药反应,此时也应该醒过来了,怎么邵瑾炎到现在一点苏醒的样子都没有呢。
走到床边看着血氧和脉搏监护上显示出来的数字后,凌晨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各项数值都说明此时的邵瑾炎比昨晚的他好了很多。
走到病房里的独立卫生间快速洗漱完毕后,打了一盆热水准备给邵瑾炎擦擦脸。
拧干了毛巾以后凌晨先在自己的手腕上试了下温度,然后再走到邵瑾炎的床边俯下身给他擦净脸上的薄汗,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在照顾小孩子一样。
昨晚严惜也想留下来陪着他照顾邵瑾炎,但是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他是医生,如果有什么情况绝对可以应对。更何况,看着严惜有些严重的黑眼圈也知道他根本没有休息好,所以早早的把他打发回家睡觉去了。
坐在椅子上认真的观察着邵瑾炎细微的反应,凌晨真的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不要再让自己提心吊胆了。
突然胃里的一阵收缩,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饥饿感,已经醒来几个小时了连早饭都没有吃,病房里倒是有严惜他们买来的水果,但实在是不能充饥啊,凌晨干脆掏出手机叫了外卖。
只有他一个人陪护,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离开的,如果在他出去买饭期间邵瑾炎的液体走空了,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叫了外卖后,凌晨想了想还是给叶信桐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回来了的事,也大概告诉了他邵瑾炎住院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叶信桐帮他跟院长请假,今早开始他给院长打电话就一直打不通,只能靠叶信桐来帮他说明了,英国那边他暂时是不会回去了,如果院长有什么怪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对不起了,毕竟他没有办法丢下邵瑾炎不管。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凌晨不禁为他们的速度和服务点了个赞。
就在他打开饭盒准备填饱肚子时,突然听到床边传来了轻微的抽气声。他条件反射般腾的站了起来,长腿一迈站到床边。
果然是邵瑾炎醒了!
他终于醒了!
此时饥饿感已经被抛到脑后,看着面前面容抽搐完全没有了平时稳重形象的邵瑾炎,凌晨的心也一抽一抽的,他知道麻药的劲过去了,邵瑾炎身上的伤会很疼。
“晨晨?”那抽搐的面容只维持了两秒就被邵瑾炎强压下去了,他板起了和平时一样的冷脸,可是额头的细汗还是出卖了他。一抬头竟然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他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我,我回来了。”看见邵瑾炎醒来的那一刹那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生生的就好。
“你怎么回来了?我这是在哪?”邵瑾炎动弹不了,只能转动着眼睛来观察着这个屋子里的一切。“我在医院?”
“是啊,你……你出了车祸,我都担心死了。”顿了顿,凌晨神情犹豫的说道:“你爸爸没了。”
邵瑾炎呆住了,他终于想到了被自己遗忘的事情是什么。他的父亲去世了,终于,他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亲人。
闭上眼,滚烫的眼泪就含在了眼眶里,他沉默着不语,心里的痛是难以言表的,丧亲之痛,那是多沉重的痛苦啊。
也罢,父亲在世已经病痛缠身,去了也就一了百了。老人家活了一辈子也算风光过就够了,人早晚会有这么一道,时间问题而已。
这么安慰着自己,他的心也算好受了一些。
凌晨看的出他的痛,也看得出他的压抑。他走上前去,轻轻的握住邵瑾炎的说,柔声说:“你还有我,不要难过了。”
睁开眼,眼眶已有些发红,邵瑾炎的声音里有些哽咽,他缓慢的伸出手放在凌晨的头上,摸着那细软的发丝,他反复喃喃的说:“是啊,我还有你,我只有你了。”
从没看过这么脆弱失神的邵瑾炎,凌晨只觉得心疼的不行。是啊,就算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更何况失去至亲是多么大的打击,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好好陪伴邵瑾炎,让他可以尽快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出来。
没有再说什么,凌晨凑到邵瑾炎的脸庞,亲了亲他有些发红的眼角,而后坐在病床旁像是给他力量一般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谁让他来的
多亏了邵瑾炎平日里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每周就算再忙也会抽空去健身房健身,他的身体状况比一般人康复的要快得多。
此时已经是住院的第十五天了,这半个月来凌晨一直充当着专业陪护的职务,从吃喝到擦澡全都是他一人包办。邵瑾炎也从最初只能吃点流质食品到现在已经可以吃普通的饭菜了。可他依旧没有下过床,其实医生也说了邵瑾炎已经可以稍微下床走动一下,可偏偏凌晨担心,暂时不想让他大幅度的运动,所以邵先生每天做的最激烈的运动就是从平躺到半卧。邵瑾炎虽然抱怨凌晨的过度担心,但也没有违背凌晨的意愿。不过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等到凌晨允许他下床的时候,估计身体都已经生锈了吧!
“邵瑾炎,今天阳光特别好,我拉开窗帘给你晒晒太阳补补钙~”
凌晨走到窗前拉开碍事的窗帘,邵瑾炎坐在病床上只觉得视线突然明亮了起来,阳光从窗前照了进来直直的穿过邵瑾炎的视线,打在了前方雪白的墙壁上。打开窗子,温暖的春风也吹了起来。
凌晨站在窗前情不自禁的把头探向窗外,感受着阳光的沐浴和春风的抚弄。“好温暖的风啊,你冷吗?”
走回邵瑾炎的床边,凌晨贴心的把他身上的被子垃至肩膀,给他盖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被风吹到。
“不冷啊,今天天气真不错,晨晨,我想去外面走走。”
邵瑾炎是真的想去外面感受一下温暖的阳光,在屋子里呆的时间长了人都缺氧了,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如果他没有生病的话一定要带凌晨去踏踏青,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凌晨听后故意板起了脸,小声嘟囔道:“不是我不让你出去啊,是你条件不允许!过些日子吧,等你再好些我就带你出去晒太阳。好吗~”
听着凌晨像是在哄小孩一般的口气,邵瑾炎觉得好笑,忍不住想逗逗他:“不行,我就想今天出去,现在就去!”
“哎!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任性啊!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你得听我的!”
“好吧!不去就不去,那你过来让我亲亲。”
看着沐浴在阳光中那个耿直的人,邵瑾炎只觉得他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礼物。主动朝他伸出手,等待着他走过来。
白了床上的人一眼,凌晨还是很听话的走了过去。病床成90度的弧度,邵瑾炎半坐在病床上,看到走过来的凌晨后,大手一拽把凌晨拽到自己怀里,刚想要和他好好地耳鬓厮磨一番,就听到那人又开始抱怨的喋喋不休。
“你怎么回事啊!不记得自己是病人了吗?刚刚拉我做什么,我要是撞到你的伤口怎么办啊!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邵瑾炎用手捂住了嘴巴。哭笑不得的看着即使被捂了嘴还是不停冲他挤眉弄眼的人。邵瑾炎低下头用失落的语气说道。“我就是想和你亲热亲热,都不行吗?”
凌晨明知道邵瑾炎是在故作可怜,可他还是很吃这一套。
“行行行!你怎么着都行!”
说完便轻轻送上自己的唇,保持着艰难的姿势与邵瑾炎舌尖纠缠亲吻着。
邵瑾炎自从生病以来学会了撒娇,这让凌晨真的大跌眼镜,不过他的撒娇都是很强硬的,也可以说是耍赖。如果凌晨不随了他的意思,他便会来冷漠攻势或者霸道攻势。也真是难为了他这个身残志坚的人。
一吻作罢,凌晨快速从邵瑾炎的怀中抽身而去,仗着邵瑾炎现在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凌晨站在离他远远的沙发边冲他阴险的嘿嘿一笑。
“对了,一会儿有人来看你。”
今天和高明皓约好了,他说下班后会过来看看邵瑾炎。虽然凌晨也有尝试拒绝过高明皓,他怕邵瑾炎看到他后情绪激动,可是毕竟人家是好意,在高明皓对邵瑾炎热情的慰问下,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再拒绝了。
“谁啊?叶信桐?”
“不是,是另一个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凌晨也不想多说,生怕邵瑾炎一吃醋就不让高明皓来了。不过邵瑾炎倒是提醒他了,回来这么久了他还没时间见见桐哥,还真是挺想念他的。
下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眼看就快六点了,他和邵瑾炎的晚饭都吃完了,怎么高明皓还不来呢?凌晨看了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邵瑾炎,心想要不出去给高明皓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今天还来不来。
刚挪动脚步到门边就被身后那个假寐的人叫住了。“晨晨,你干嘛去?”
“我打个电话,你等一下。”
“有什么电话还要背着我打吗?”
显然是疑问的语气,凌晨知道他不会真的怀疑自己,只是希望两个人之间足够坦诚。
凌晨放下手机走了过去,就在他安抚似的低下头亲了亲邵瑾炎的额头时,门突然开了。
门外的人显然是看到了这一幕,有些尴尬的说道“打扰你们了。”
高明皓?
邵瑾炎眯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男人,西装笔挺人模人样的,问题是他干什么来了?
高明皓也没在意邵瑾炎审视和仍然防备的目光,只是在凌晨的引导下坐在了沙发上,随即一脸关心的问道“邵瑾炎你身体好些了吗?”
被人家关心,就算是邵瑾炎也不好再发作了,更何况他虽然对高明皓有一种天然的敌意,可是人家确实没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想到此他的语气也不禁软了下来。“我没事了,谢谢你来看我啊。刚下班吗?”
“是啊,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高明皓笑了,毫无做作的笑意。
邵瑾炎也知道他这次只是单纯的探望吧,对他的成见和防备一下子全放了下来。两个人开始聊起了工作,爱好,最近发生的事。
凌晨站在一边也松了口气,看来还不错呢,其实这两个人还挺适合做朋友的。
“那你们俩先聊着,正好我要出去一下,平时就我自己在这,哪里都去不了,正好今天你帮我看着他,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行。”
高明皓满脸笑意的应着凌晨,显然这两人聊的还挺开心,想到这反而是凌晨有些不是滋味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又叮嘱了邵瑾炎几句后便推门出去了。
☆、好人卡
趁着高明皓在病房陪着邵瑾炎的期间,凌晨独自回到了家里。一晃已经空了大半年,凌晨想房间里应该已经满是尘土乱的不成样子了吧。
结果打开房门发现屋里的东西依旧摆放的整整齐齐,只是与他离开时略有不同。他以为房间里应该是空阔没有人气的,但事实不是,家里就像是一直有人住着,不曾有人离开的样子。打开冰箱的门,发现里面的食材满满,只不过有些酸奶面包已经过期了。带着好奇的心,凌晨拿出来看了眼日期,发现并不是自己走之前买的那些。一瞬间满脑子疑问。这是什么情况?
他今天出来就是想回家看看,打扫一下,等到邵瑾炎出院以后可以直接住进来,省得乌烟瘴气还满是蜘蛛网。结果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根本不像没人居住的样子,凌晨心想,他是该好好问问邵瑾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扔掉了那些过期的奶制品和包装袋面包,又从家里拿了些生活必备品,凌晨提着暗色手提袋回到了医院。
在回去医院的路上,他又给叶信桐打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边叶信桐对着他满是担心的语气,凌晨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总是让他替自己担心。叶信桐说,英国那边他可以不用回去了,院长果然很生气,立马派了另外一个人过去补上了他的位置。还让叶信桐转告凌晨,给他半年时间冷静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时候反省过了再回来上班。
凌晨听到后并没有觉得沉闷,他没有以前那么在乎这个所谓的进修学习机会了,现在他的眼中邵瑾炎是最重要的。
他反而觉得轻松了,这半年就当做是休假,不过他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他把工作对待的有些太过儿戏了,难怪院长会生气,真是辜负了他的一片期待和看好。
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