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扬心里佩服了一下,开口道:“书影……”
叭——一颗发着光的东西直直地向他飞来。楚飞扬慌忙闭开,只见一颗夜明珠在他身后的墙上裂成了碎片。
“闭嘴!再啰嗦杀了你!还嫌不够烦吗?”君书影生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飞扬咽了咽口水,转头继续工作。得了,这时候华一看,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诗,情情爱爱思思念念的,好像是什么人写的情诗。
“怪不得这房间里一股子怨气呢,原来是住了个情痴。”楚飞扬打趣道。
君书影却皱了眉头,接过书来仔细翻看。
“怎么,你喜欢这些?”楚飞扬挑高了眉毛问道。
君书影也不理会他,只管一页页翻过去,越往后越快,最后几页只是草草地扫过,便合上书交给楚飞扬。
“这书里每页都会有个‘江’字。”君书影道,“和江三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楚飞扬重新翻开看了看,果然。有些是含在诗里,有些是写在角落里,每一页都没有落下。
“这诗集主人不是爱恋那个江三懊的废话?!我没发现我叫你做什么?你手脚麻利点,快点检查!”君书影冲着楚飞扬一通怒火发完,烦躁地低咒一声,走到玉床边用力地坐下。
楚飞扬眼看他监工一样坐在那里瞪着他,赶紧地蹲下身去干活。识时务者为俊杰,平常怎么调戏都成,他现在这么一个一点就着的炮仗似的,还是仔细顺着他的心意为妙。
楚飞扬用手指敲了敲,声音没有那么实,壁后面应该是空的。他凝起一股内力在右手上,轻轻巧巧地将那处墙壁打开,探头往里一看,却有些失望。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机关,只是一个暗格而已。
楚飞扬伸手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随手一拍,灰尘四散。
君书影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楚飞扬看了他一眼:“你不暴躁了?!”
君书影一愣,皱眉想了想,一把拉起楚飞扬:“到床上去。”
“啊?!”楚飞扬吓了一跳,“这……这里不知是个什么地方,恐怕隔墙有耳啊……”
君书影拿过书,扯着楚飞扬往床边走,听完他的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楚飞扬还未回话,就被君书影按到床上,他自己也坐在一边。
楚飞扬瞬间只觉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舒适流入身躯,原本一身的浮躁不安倏然退去。
“这块玉石似乎有安神的功效。”君书影摸了摸身下的床板,“真是个宝贝呀。看来江三说的这岛上有稀世珍宝,也不是不可能。”
楚飞扬正为自己会错了意而感叹,听了这话便笑道:“你还真惦记上了?!恩,也对,小石头和麟儿越来越大了,花费开销上恐怕也要见涨。”
君书影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我这魔教教主当了这么多年,坏人也不是白做的。别的不说,完全能把小石头和麟儿富贵地养大。将来他们长大了,也定是一身贵气的翩翩公子,绝不会做那长年粗衣布服,独自辛苦奔波的草根大侠。”
楚飞扬无奈地叹道:“你当坏人当得很自豪是吧?你就损我吧,快点看看那书上写的什么?”
君书影把书递给楚飞扬。楚飞扬翻凯,却被楚飞扬拉住,使了个眼色。君书影瞪了他一眼,愤愤不平地暂时压下怒火。
楚飞扬道:“这位前辈,我们是触动了机关才误入此处,实在没有冒犯之意。听前辈所言,您应是这麒麟岛的主人。不知前辈与三十年前立于此岛的东龙阁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东龙阁?”那声音一沈,“你是什么人?”
“家师曾是东龙阁的人,因是隐士,在江湖上一直寂寂无名,名讳牧江白,不知前辈是否听过?”
“牧江白?!他……他还没死?!”在沈默了片刻之后,那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尾音甚至带上了细微的颤抖。
楚飞扬暗自松了一口气。听上去这个人和师父由?”楚飞扬这回是真正惊诧了一次,“我想过千百遍江三会有什么阴谋,这个……也太超出常理了。”
君书影眼前也浮现出江三那副尊容,默然片刻,相当同意地点了点头:“恩,是挺难理解的。”
“二位私自闯进别人的卧房里,倒是真不把自己当客人哪。”一道声音突然凌空响起。
楚飞扬和君书影警觉地抬头看去,宽大的房间一览无余,夜明珠的光亮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却并未看到有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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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楚飞扬站起身来向四处望去,君书影也在他身后站定。
“好没礼貌的小子。”那声音听起来清脆圆润,雌雄莫辨,又如同珠玉相击之声,明明是十分年轻的声音,却似乎又自作年长,“此处我是主,你是客,哪里有客人问主人是什么人的道理?!我倒要问问,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何会进到此处?!”
楚飞扬与君书影相视一眼,才又扬声道:“在下清风剑派楚飞扬,误闯此处实属意外。不知阁下可否以真面目示人,我们并无恶意。”
“小子,你好大的口气!”那声音哼了一声,道:“你们有没有恶意,你以为我会在乎?你没有恶意,我却有恶意,我今天就算要你二人命丧此处,你又能如何!”
君书影被这人罗里罗嗦的话惹得十分不耐,一挥手发射出几簇银针,夺夺地钉在石壁上,墙上的画轴也被戳出几个细小的针眼。
“藏头露尾不敢见人,不过是无名鼠辈而已。胆子不大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今天是哪个先死!”君书影怒道。
“这又是哪一位?!”那人听了君书影的一番羞辱,倒也没有动气,只是凉凉地道:“那个楚飞扬还算有礼,这个小子却如此张狂,实在没有教养,应该好好教训才是。”
这人话说得多了,楚飞扬和君书影都是内力深厚之人,此时已经分辨出那人所在的方位。这房间四壁只是普通的山石,背后又有机关,不可能是实心,二人若倾尽全力联手一击,倒不怕打不开缺口。
君书影和楚飞扬一起看向那个方向。君书影面色一沈,就要动潘能够逃得过它的迷幻功效。”
君书影看了楚飞扬一眼,嘴角撇出一丝冷笑。几年的相处,楚飞扬倒是能够看得明白他的不屑。那眼神根本是在说,居然有这么歹毒的迷|药,能是什么光明正大的门派?!
在这件事上,楚飞扬也真是无话可说。那人却还在孜孜不倦,甚至颇带了些自豪意味地解释着这“流火”的药力:“不管多么亲近的人,长久相处时总有互生嫌隙的时候,即便是再小的事情,也早已埋下了愤怒的种子。只是平日里谁也不会将那些事情记得清楚,便自己都觉得亲密无间了。流火只是将那些细小繁多的厌憎情绪再次唤起,堆积到微小的埋怨也会变成涛天的害该还有些交情,那应该不至于要到打打杀杀的地步。这里毕竟是师父的师门,不管是刚才那个怪异至极的师叔,还是这个不愿露面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想与他们发生大的冲突。
君书影看到楚飞扬回首向他一笑,虽然心里还有些烦躁,他又一向不是能忍之人,到这时自然也是明白的。先不管那老头对楚飞扬有多大的恩情,他麟儿现在还在老头那里呢,就当是为麟儿尊师重道了。
那个人仍在有些激动地嘀咕着什么,只是即使楚飞扬用尽内力凝神细听,也分辨不出具体的内容。想想不外乎是些埋怨或感慨,也便不在乎了。
那人一直不说话,楚飞扬也不急,凑到君书影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的顾虑,君书影心中清明,虽然皱着眉头,也只管点头应了。
楚飞扬有些百无聊赖了,转头看到石壁上直直钉住的几根长针,心思一转,又去拉君书影的袖口,低声地说着闲话:“其实我一早想问了,你每次这么多长针短针的都藏哪里的?我于暗器一门虽然不算精通,也是略懂一二的,你这衣裳我也研究过,还真想不明白你每次取之不尽的暗器能是怎么个藏法。”
君书影一扯袖口,哼了一声:“这就是我这暗器的精妙之处,怎么能随便被你看懂了。”
楚飞扬轻笑道:“喂,好歹我也算你半个师父吧,我教你可是一点也没有藏私的,你倒是对我隐瞒起来了。”
君书影转到一边,不理他。
楚飞扬不依不饶地拉了拉他,装模作样地瞪眼道:“你到底告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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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诉!”君书影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
哎,瞪得人心都要化了。楚飞扬看着君书影的脸庞,微眯起双眼,心里感慨道。
他们这边小动作并不明显,那人再次开口时却居然严厉斥道:“楚飞扬,你真是牧江白的徒弟?!举止如此轻浮,哪里有他一半的涵养?!还是你根本就是轻视我?!”
不待楚飞扬辩解,那人又问道:“你二人,是什么关系?居然能够不受‘流火’的控制。那可是能让手足反目自相残杀的迷|药,还从来没有瓤丝的怀念,眷恋,还有一些感伤。
楚飞扬想了想答道:“师父从未婚娶,他只有几个徒弟,没有儿女。”
“你们二人,谁是夫,谁是妻呢?”
楚飞扬眼皮一跳。他猜不透他的想法,只是能感觉得到他没有敌意,尤其从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之后。他尽量不愿与此人大开杀戒,所以虽然这些问题荒唐至极,楚飞扬仍旧愿意尽力回答。
只是这种给自己找抽的问题……
君书影却抢先一步呛声道:“与你何干?!”
那人顿了顿,居然呵呵一笑:“楚飞扬,你是夫,他是妻,我没有说错吧。牧江白的徒弟,自然是夫。”
楚飞扬看了君书影一眼,只看到他霓意,恨不能杀了对方而后快。到如今死在这迷|药之上的痴男怨女,早已经数不清了。”
“这药是你做出来的吧?!”君书影插了一句。
“不错!”
果然,如此缺德的门派。君书影心中不屑地腹诽了一句,倒也没在楚飞扬面前说出来。
楚飞扬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上,心中不由得有些沈重。照师父平日里偶尔提起的关于东龙阁的事情,这个门派似乎一直听从先人遗命,安扎在这麒麟岛上,百年间从未离开过。即使这门派的武功出神入化,门下之人个个武功高强,也从未有人真正进入过江湖武林,所以才会造成这个门派在江湖上几乎无人知晓。一百多年的时间,足够这门派人丁兴旺繁盛,而今却只剩些断壁残垣,满眼苍凉。
既然如此,那此人所说的,被流火迷惑而自相残杀的人……
不待楚飞扬再深思下去,君书影已经不耐地开口道:“废话也该说完了。我不管你是什么门派什么人,现在你只要说一句话,你到底是要放我们出去,还是要我们自己走出去?!”
“你们是什么关系?”那声音却答非所问,再一次缠上这个问题,语气当中竟带着些无法言明的丝丝幽怨。
楚飞扬按住又要发火的君书影,示意他静下心来,不要被药力影响。
“是兄弟吧?”那声音继续道。
“夫妻。”楚飞扬面无表情地回道,君书影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几乎称得上是惊奇,却也没见有什么怒意。楚飞扬轻呼一口气,微微放下心来。
“不可能,牧江白的徒弟,怎么会跟男人作夫妻?!”那声音猛然凄厉起来。
“千真万确。”楚飞扬继续道,“这位前辈,你似乎与家师有些渊源,所以我并不想与你为难。你若相信家师的品行,也请相信我的话,我们并无恶意。你想知道什么,我必定尽力如实相告。但是问完之后,你要放我们离开。”
“你们果真是夫妻?”
“没错。”楚飞扬有些无力地回道。
“牧江白……有没有成亲?有没有儿女?”那人却又突然跳到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上,声音中带着虽在地面上,一个转身,便看到君书影也在他身后跟上,半空中的海风将他的头发和衣角吹起,自有一身张扬潇洒的姿态。楚飞看得微微眯起了双眼。
君书影右脚点地,又向前走了两步才站定,正好走到楚飞扬的面前。楚飞扬对他一笑,君书影却想起他刚才落地时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的功力,对比自己的现状,心里就有点不开心了。武功不如楚飞扬是君书影心中永远的痛。他这一不开心,再看到楚飞扬那笑得灿烂的一张俊脸就更加没有好心情了。
楚飞扬莫名其妙地挨了他一瞪,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又有哪里得罪了人家。
君书影哼了一声,径直地越过楚非黑如锅底的脸色,更兼咬牙切齿一脸愤怒,立刻决定在这件事上,还是谨慎开口为妙。
“小子,你真是有好福气,可以被人如此疼宠。连流火的威力都拿他无法。”那人继续感叹着,起伏不定的情绪似乎此时变得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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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扬看着君书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极其明智地果断开口打断这个不知所谓的人。
“前辈,该问的都问了,可以放行了么?!”
“你是牧江白的徒弟,我怎会与你为难。”那声音叹道。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石壁滑动的巨响,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楚飞扬凌空虚一抱拳:“多谢前辈。待我们解决了要做的事之后,一定尽快离开,绝不擅动岛上一草一木。”
“无所谓了,这岛上,早就被毁得什么都不剩了啊,剩下的,也都是别人干脆舍弃的。随你们折腾吧。”那人发出一道悠长的叹息,便再也没了声息。
楚飞扬拉起君书影向洞口走去:“走吧。”
二人经过一道狭长的石道,一路蜿蜒向上,没过多久便见到一丝光亮出现在前方。二人从出口中走出来,回头看去,才发现那不过是开凿在山石壁上的一条隧道。
天高云远,头顶上方竟是万丈悬崖,四周杂草丛生,这时节都已经干枯。
“这里是崖底。”君书影抬头看了看天,皱着眉头道,“这个悬崖太陡峭,恐怕不太好攀。”
楚飞扬出来之后就立刻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被那“流火”扰乱的心神平静下来,只觉灵台清明,一身舒爽。
他听了君书影的话,又一次拉起君书影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笑道:“攀什么攀,老老实实用两条腿走吧。”
寂静萧索的危崖之下,寒风中瑟瑟颤抖的枯草之中,两人相挟而行,渐行渐远。这一刻的宁静,似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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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稍微低矮平缓的石壁边,几丛杂草迎风招摇,不远处便有水波拍打礁石的声音。
不多时只见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石壁下面飘然飞上,衣袂翩飞,在海天一色的背景之下,有如飘忽而来的谪仙。
楚飞扬轻巧地?
楚飞扬蹲了下来,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皱起了眉头。
“他们出事了。”君书影站到了楚飞扬身边。
“你怎么知道?”楚飞扬有些疑惑。
君书影道:“要是他们没出意外,现在必定还在寻找我们。如果他们跟着我们从那时洞开的机关下去,现在这洞口已经关闭,他们便被困在里面。不是人人都像你楚大侠一样,到了一个孤岛上还能认几个沾亲带故的师叔师伯的。他们能不能像我们这么好运地逃出来还很难说。如果他们没有下去,依楚云飞的性子,在没找到你我二人之前,他是定然不会把这机关关闭的。”
楚飞扬听完,虽知道君书影的话在理,可是依然免采扬向前走去。
楚飞扬放弃无用的自我反省,快走了几步跟上。倒也不再撩拨他,默默地与他并肩而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君书影几次斜着眼睛打量楚飞扬,在心里把人家从头到脚腹诽了个遍。又自大,又粗俗,又不讲究,道貌案然,金玉其外!
不过再怎么贬低,君书影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楚飞扬的武功就是比自己高出不少。无论他怎么勤奋努力,每次以为可以与楚飞扬并肩的时候,总会发现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差很多倒也算了,若不是一个层次的,根本连比较的心思都没了。偏偏就是那么一点点!君书影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又嫉妒,又不甘心,可恶的楚飞扬。
“想什么呢,这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