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女子却一直站在他不易观察的角度,他只能看见她的身躯,却无法看清她的容颜。
只听得她道:“田七,你这么急着要见我,究竟有何事?”
韩小铮不由暗自一乐,心道:“世上竟然也有如此古怪的名字。”
只听得田七嘶哑着道:“属下有事要向姑娘禀报。我们安插在华山派的内应已被华山派察觉,力战不敌后死于非命!”
女人冷冷地道:“死得好!”
田七吃惊地道:“姑娘……”
女人道:“办事不力,死有余辜,即使华山派不杀他,主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田七脸色有了惊惶之色,忙道:“主人圣明!”
女人的声音和缓了一些:“不过你能及时将这件事告诉我,也算功劳一件,看来华山这块骨头,得另想办法呢。”
田七又道:“在下另有一事。”
“说!”
“前几天我手下的几个弟兄在荣城内发现了伏仰那老贼,可惜他们跟踪了一程,竟又让那老贼走脱了!”
听到这儿,房顶上的韩小铮吃了一惊。
女人怒道:“无用的蠢才!不过只要他露出尾巴来了,就不信揪不住他!我会多派些人手去荣城那边!”
田七恭声道:“姑娘安排下去,谅那伏老儿插翅也难飞了。”阿谀之色,溢于言表。
女人的声音又道:“听说左之涯也在荣城出现了?”
未待田七回答,女人突然哼了一声:“什么人!”韩小铮大吃一惊,心道:“竟让她发现了!”
只听得一声长笑,一个黑色人影从这间屋子的屋檐处冲天而起,凌空一个斗折,便如一片枯叶般向远处射去,速度快得惊人!
紧接着一条白色人影从屋子里掠出,正是那个女子,从背影上看,她的身姿极为优美。
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如二缕淡影般向远处射去!
韩小铮看得呆了,心中自叹弗如。
却听得屋内的田七吁了一口气,叹道:“好快的身手!”
好快的身手!与两年前所听到的一模一样!
韩小铮立即断定这人正是在“春风得意楼”出现过
韩小铮心中迅速地谋划着,他不知道田七武功如何,但他已看出白衣女子武功应在自己之上,如果冒然出手,万一白衣女子折回,恐怕是凶多吉少。
正踌躇间,却听得一声暴哼,然后便是金铁交鸣之声大作!声音竟是从他身下的屋子传出!
韩小铮急忙俯身去看,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又多出了一个红衣姑娘,与田七战作一团!
田七手中持的是一柄链子枪,武功倒是不俗,身躯旋走盘掠问,链子枪枪影飘忽进射,招式凶悍霸道!
而红衣女子则是一柄软剑在手,武功以灵巧多变见长,软剑盘旋点扎,线路鬼神莫测,尤其是她的轻身功夫,更是让韩小铮咋舌,如此有限的空间里,她竟可如水中之鱼般穿飞挪掠,从从容容。
反观田七,虽然呼喝连连,模样凶悍无匹,链子枪更是挥动成一团光干,却是久攻无果,反不时被红衣!”娘出其不意从刁钻角度攻出几剑逼得他手忙脚乱。
韩小铮不知他们为何而打,所以也不知是否要出手,但如此这红色女子要杀了田七,那么他可不答应了,他还得从田七口中打听东西呢。
红衣姑娘手上忙着,嘴中也不闲着:“这一剑是为青衣社老大而出!”
“嗖”的一声,田七的衣袖便添了一个洞。
“这一剑是为青衣社老二!”
田七急一弓腰,剑光从他头上划过,将他头发削去一撮!田七不由又怒又惧,一张大脸也扭曲了!
“这一剑是为老三!”红衣女了娇喝一声,一团剑光便已将田七前胸罩住!
田七大吼道:“青衣社之人全是你的野汉子么?”链子枪“哗啦啦”地一抖,如一条怪蟒般扎向红衣姑娘的喉间,用的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红衣姑娘身躯似乎全无分量,竟凭空向后飘去,口中道:“滥杀无辜,还要恶语伤人,今日你是死定了!”
娇喝声中,她的软剑“呛”的一声,几乎弯曲成一个剑环,然后突然如灵蛇盘弹开,直点田七手腕!
“啊哟”的一声,田七的链子枪竟已把持不住,脱手而飞了。
红衣女子一振腕,软剑便以惊人之速向田七的喉间抹去!
便在此时,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地落了下来,一个人影跟着飘落!
红衣女子一惊,剑势不由一缓,田七乘机一个懒驴打滚,滚出一丈之外方翻身而起!
红衣女子眼见便可手刃田七,却被这意外的变故搅乱了,不由大怒,一声不响便向来人疾刺一剑!
“呛”地一声轻响,然后她便发现对方的剑已抵在自己的右肋!
这让她吃惊不小!看起来对方只有十七八岁光景,没想到剑法已如此不可思议,竟可在一招之内便压制了自己!
惊怒之下,她不顾已败之事实,右腕一抖,软剑便如附骨之蛆般缠住对方的剑,然后用力向后一拉!
对方的剑竟被拉得向这边而来,这让她吃惊不小,暗道:“莫中了他的奸计!”软剑倏又挺直,斜斜直撩对方前胸。
在她的剑将要及对方前胸的那一刹那间,她忽地觉得脖子一凉,竟又是对方的剑抵于自己的颈部!
这人正是韩小铮,他见田七眼看就要毙于红衣姑娘的剑下,那么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便又断了,当下就不顾一切地出手救下他来。
其实红衣姑娘的软剑缠住他的剑后,只要再用力一拉,他的剑便会脱手飞出,因为他的功力还不如这红衣姑娘,可红衣姑娘见他剑法那么高超,便以为这是韩小铮的诱敌之计,于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取胜的太好机会。
韩小铮并无意与她结仇,所以一招得手,立即撒剑!
红衣姑娘两次受挫,哪里受得了这份气?正要挥剑再上时,却见田七已乘他们两人交手之际,要借机悄悄溜走。
人影一闪,挡在他前面的竟有二人:韩小铮与红衣姑娘!
红衣姑娘有些惊讶地看了韩小铮一眼,然后转头冷声对着田七道:“有我在,你别想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韩小铮也对着田七道:“有我在,你别想死在这间屋子里!你必须活着走出去!”
红衣姑娘气极反笑,道:“朋友,你为何总是与我作对?”
韩小铮道:“不敢,我说的是事实,即使姑娘你不出现,我也是要如此对他说的。”
红衣姑娘柳眉一竖:“但你一出现却是阻碍我将自己的话付诸实际!”
她的软剑“嗡”的一声脆响,似乎又要向韩小铮攻来!
韩小铮忙退了一步,道:“莫急,莫急,我有一个方案保证你会同意!”
红衣姑娘不知韩小铮如果真的与她交手反而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她对韩小铮所使的剑法感到有点高深莫测,因此闻言反暗忖:自己若真的与他动起手来,定不是他的对手,倒不如先听听他如何说法,心中这么想,却没开口说出来,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
韩小铮何等机灵,他已听出这是她表示同意的意思,当下,他便道:“我们将这小子带到无人僻静之处,再来商议如何处置他,你看如何?”
红衣姑娘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要是到了那儿你与他串通起来害我,那我岂不是上当了?”
韩小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他道:“如果我对!”娘你有什么恶意,方才不就得逞了吗?何必要多此一举找个僻静的地方呢?我是担心他的同伴回来,那丫头武功可高明了,就算你与我捆在一起与她打,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谁与你捆在一起?”红衣姑娘高声叫道,似乎是说要把她与一只猪捆在一起似的。
韩小铮道:“打个比方么!何必如此敏感?”
“去便去!怎么如此啰嗦!”
田七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暗忖跟这两个人去一块僻静的地方,还能有好下场吗?
可两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不从也是不行了。
三人便这样并排走下楼。他们的剑自然收了起来,但他们的手却扣住了田七的脉门。
人们见他们三人如此亲密兮兮,都有些奇怪,更是对田七的一脸大汗不理解。
走到客栈门口,韩小铮道:“你与他上马车吧,我在前边驾车,不过咱们可得把话说清楚……”说到这儿,他把声音压低了:“你在车厢里不能杀了他,你若杀了他,我……我就缠定你了。”
红衣姑娘一声不响,也不知是默认了,还是不屑理他。
韩小铮担心方才的白衣女子回来,便顾不上与她磨嘴皮子,翻身上了马车前边,道:“上来!”
红衣姑娘倒真的挟持着田七上了马车里边。
韩小铮立即催马而行,一直跑出了十几里,再往一条岔道上拐了三四里路,他才停下车来。
韩小铮一跃下车,便道:“姑娘,你将他带下来吧。”
只听得“卟”地一声,一团黑忽忽之物从车上滚了下来!借着月光一看,竟是田七!
第三章剑道新秀
韩小铮又惊又怒,喝道:“你……你竟……”
红衣姑娘一跃而下,冷冷地道:“放心吧,我只是点了他的穴道而已。”
韩小铮这才松了一口气。
红衣姑娘上前几步,软剑一抖,便已抵在田七的喉间,对韩小铮道:“你必须说出与这人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救他?否则我现在就杀死此人!”
韩小铮道:“我与他并无关系……”
“不可能!”
韩小铮不由暗暗叫苦,他的确是与田七没有关系,遂两手一摊:“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让你杀他,只不过是为了要向他打探一些事情。我本不知道他是正是邪,但刚才却从他与其主子的对话中知道了,所以问过话之后,你要杀他我是决计不会阻拦的。”
沉默了片刻,红衣姑娘道:“好,我估且信了你。”
韩小铮高兴地道:“那我便问问他了。”他走上前去,正要将地上的田七拉起来,却听得红衣姑娘冷冷地道:“不用问了,他已经死了,在车厢里我就杀了他!”
韩小铮一愕,心中一股怒火“腾’地升起,他恨恨地道:“你……你竟如此言而无信!”
红衣姑娘道:“像他这样的人,早一点死,世间便要纯净安宁早一点,莫非你还同情他么?”
“可你知不知道在他身上有我查了二年多才找出的惟一一条线索!可现在你却把他杀了!”
韩小铮愤怒地来回兜着圈子,他后悔当时没有把这女子击倒后再将田七带出来——可那样一来她却是性命堪忧了,这也不是他所愿意的结果。
想到二年多的奔走如今好不容易有一点线索却又因这女子而断了,韩小铮气得直咬牙。
只听得红衣姑娘道:“他威逼青衣社与他同流合污不成,便将青衣社三百多兄弟全部杀尽,这种人不杀,天理何在?”
韩小铮冷笑道:“就凭他能灭了青衣社?你可莫将我当三岁小孩!”
红衣女子脸一红,只是在这夜色中无人看得清楚,她道:“但他在这事间起的作用很大!青衣社三百个弟兄全部战死,血债就须得血来还!”
韩小铮道:“青衣社真的被灭了吗?”
红衣女子怒道:“你以为我与你说着玩吗?”
韩小铮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未见着青衣社的人,但对他们的老大杜青衣却是久仰。江湖中人都说杜青衣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而且听说青衣社的人全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平时皆身着青衣,没想到他们竟也遭了不测!”
红农女子听他这么一说,语气不由缓了下来:“我也没想到这人对你如此重要,还以为你是忠奸不分呢!”
韩小铮道:“我为了寻找一个人,整整找了两年多,却无任何音讯。今天方发现这小子身上有线索可寻,哪知……哪知……”
红衣女子道:“都怪我,太性急了,我担心武功不如你,不早些借机除了他,恐怕就没机会了。”
韩小铮心中一动,暗道:“既然她对田七所做之事颇为了解,或许从她这儿也能询问到一些蛛丝蚂迹。”
当下,他便道:“却不知这家伙背后有什么人,竟有如此能耐,将诺大一个青衣社也给灭了。”
红衣女子道:“据说他的后面是‘忘忧宫’的人!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只知是‘忘忧宫’要青衣社归顺,被杜青衣拒绝了,于是便惹来了这场大祸。而这狗贼为此事跑前跑后,出了不少力!我跟踪他已有三日,但他一直与同伴形影不离,直到今天才找到他落单的机会!”
韩小铮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田七真的是“忘忧宫”的人,而吕一海当年曾与“忘忧宫”勾结攻击叶刺的无飘堂。所以算起来自己与“忘忧官”是有一些过节的,那么这个红衣姑娘便是友非敌了。而当年田七在段如烟死后,曾极力掩饰,他在段如烟屋中所说的话可推知他是“春风得意楼”的老板,那么匆匆将段如烟埋葬及使“春风得意楼”凭空消失,也应该是他办的事了。
以前这两点都不易想通,现在知道田七是“春风得意楼”的老板,并且是“忘忧宫”的人,这两点便可以想通了:为了某种阴谋,田七设计害死段如烟,为掩人耳目,他一方面制造自杀的假现场,另一方面又匆匆埋葬了段如烟,而且只有空墓坑,真正的尸体埋葬地至今不明。如此一来,即使有人要查看尸体,也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而他身后的“忘忧宫’则可以保证他在办妥这些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一海与“忘忧宫”狼狈为奸,那么此事与吕一海有没有关系呢?如果有,那么是否真的是为了断绝左之涯与段如烟之间的藕断丝连呢?
看似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但事实上这却是经不起推敲的。因为吕一海让左之涯与阿芸成亲,并不是真正地看中阿芸,而是为了报复叶刺。所以,在左之涯已答应他娶阿芸为妻后,他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将段如烟杀了,这样可能还会使他们父子关系变僵。
既然此事基本上与吕一海无关,那么凶手一定就是“忘忧宫”的人,唯有如此,后面的掩盖才能顺利进行。
但“忘忧宫”为何要杀段如烟?
而且,他们为何要当韩小铮在场的时候杀了段如烟?以他们的庞大机构来说,他们完全可以把自杀现场伪装的更真实,更合理。
也就是说,极可能伪装自杀现场的那些漏洞是他们故意留下来的,他们要让别人看出那种自杀现场是假的。
自杀现场是假的,那么段如烟便是被他杀了,人们自然要开始寻找杀害段如烟的人——这便说明,“忘忧宫”的人是希望别人来寻找杀害段如烟的凶手的!
这一点看似不可解释,怎么可能有这样傻的凶手呢?
但换一个角度来看,便可以看出他们的企图了。人们查找凶手,找出来的凶手未必就是真正的凶手,而是一个看上去很像凶手的人!
看上去很像凶手的人是谁?是吕一海!也就是说,“忘忧宫”要把矛头引向吕一海。
可他们不是曾经一起合作过吗?而且即使有人怀疑了吕一海,又有谁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与吕一海作对呢?
没有!至少韩小铮看不出来。
他的思路又断了。
红衣女子大声地“喂”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这才从沉思中醒了过来。
红衣女子道:“我看你怎么跟中了邪似的,一言不发。”
韩小铮苦笑了一下,心想这姑娘行事为何总是异于常人,偏激任性,刁钻古怪。
红衣女子又道:“喂,你要找的是什么人?也许我能帮上点忙。”
韩小铮被她“喂”来“喂”去的,心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便道:“姑娘,在下既不姓‘喂’,也不叫‘喂’,我的名号上韩下小铮,叫韩小铮。”
红衣女子奇怪地看着他:“韩小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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