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铮暗暗惊讶,举目望去,却见一个女子已从松林中走了出来,不是慕容小容是谁?
慕容小容微微笑道:“你知不知道如果将他放走了,那么以后你便休想再有安宁日子过了。‘忘忧官’的人是从不会放过一个与他们作对的人。”
韩小铮这才明白惨叫之声是她杀了逃进松林中的玄衣人所致,遂道:“有劳了。”
“不必,本来这事就应是我的事,说谢倒是应该我谢你。”
此时,重伤倒地的青衣人已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大概是想逃命。
慕容小容的脚在地上一勾一踢,一粒尖锐的石块便飞了起来,挟“呼呼”风声,向那人的后脑勺射去。
那人听得风声,心知不妙,刚要躲避,但重伤之下,他的行动已极为迟缓,未及闪开,“碰”的一声,石块已正中他的后脑!
他便直挺挺地向前倒去了。
韩小铮皱了皱眉道:“你杀人倒是十分干脆利落。”
“像这样的人,死一百个也不足惜。如果你知道‘忘忧官’的所作所为,便不会如此想了。”
韩小铮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慕容小容所言没错,可他总觉得一女孩子家出手太过狠辣,说什么也有些不妥。
这一次,韩小铮再也没有理由拒绝慕容小容的同行了。
荣城与别的市镇没有什么不同:繁乱,店铺林立,人士复杂……
但韩小铮一进荣城,便觉得有些异样,可一时又觉察不出这异样究竟是什么。
也许,这只是一种错觉?
韩小铮与慕容小容并肩走在荣城的街上,他们这样的一对青年男女自然是引人注目的。公平地说,无论是韩小铮还是慕容小容,都是极为出色的人。
所以,街上偷偷注视他们的人就很多,这本没有什么很不正常。
但很快韩小铮发现自己所到之处,十双眼睛中一定有九双眼睛是看着他们的,人们的眼中流露出惊讶、不解,甚至同情!
“同情?我有什么值得同情的?”韩小铮觉得这个城市的人实在古怪。
慕容小容也察觉到这种不寻常,她略略侧着头,轻声道:“喂,他们为什么总盯着我?”
“不是我,是我们!”
“他们为什么要盯着我们?”
“大概觉得我们像小两口吧!”韩小铮笑道,他被这些人看得浑身不自在,所以想开个玩笑,松驰一下神经。
慕容小容不屑地道:“小两口也没见过吗?”
韩小铮道:“看来我们还是分开来的好,再这样走下去,我都快要疯了。现在我身子就已经有些僵硬了,好像自己走路都不会走,怎么走怎么别扭。”
无论是谁,如果随时随地都有几个人注意着你的一言一行,那这一个人定力再好,也会感到不自在的。
未等慕容小容回答,便见一个老太太拄着一根拐仗,笃悠笃悠地从边上向他们走来,看她那颤巍巍的模样,谁都会为她捏着一把汗,担心她一不小心栽倒了就再也起不来。
老太太径直往韩小铮这边走,嘴里好像还说些什么,但她的牙已所剩无几,因此说话便含糊不清,但韩小铮还是听懂了。
老太太道:“你们已成家了吗?”
韩小铮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相问,不由一愕,还是慕容小容反应快些,她道:“没有……”
老太大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是否已打算成家?”
这老太太实在太古怪了,当街拦住韩小铮竟然问一些云里雾里的问题。
慕容小容看了韩小铮一眼,道:“还没哪,老奶奶!”
老大太摇着头叹道:“罪过啊罪过,这么好的一对儿,怎么跑到这地方来?”然后她便缓缓地转过身去,又笃悠悠地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韩小铮与慕容小容。
韩小铮头都想大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老太太问他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慕容小容忽然道:“是不是想不明白?”韩小铮点了点头。慕容小容道:“想不明白就喝酒去。”韩小铮奇怪地道:“喝完酒就能想明白吗?”慕容小容道:“喝完酒你就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会想了。”
韩小铮不能想出比这略略显得高明的办法,只好随着她进了一家酒楼。
进了酒馆坐下之后,他们便发现里边本喝着酒的人都放下了酒杯,全好奇地看着他们。韩小铮又好气又笑,心道:“今天真是撞邪了。”看看慕容小容,并无异常之处,再看看自己,也是如此。他便拎起酒壶,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通酒,酒一入肚,感觉便好多了,那种微晕的意境可以让人淡忘好多东西!
慕容小容从他手中夺过酒壶,正要往自己嘴里倒,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年轻女子,披头散发,嘻嘻笑着,向韩小铮这边冲将过来。
慕容小容被她一撞,手中酒便洒了不少,她正待发怒,却见那女子已一把拉住韩小铮,大叫:“我嫁你吧,我嫁给你吧!”
听得那女子如此一喊,韩小铮就僵在那儿了。慕容小容本待责骂女人的话也一下子咔在喉底!
那女子兀自摇着韩小铮的胳膊,哀求道:“求求你,你娶我好不好?”
韩小铮这才回过神来,他如被火烫着般跳了起来,拼命想要摆脱那女子的纠缠,可那女子死活不撒手,哭哭啼啼地叫嚷着。
韩小铮头上的汗便“唰”地出来了,他一迭声地道:“大姐,你认错了,认错人了……”
“唰”地一声,他的一只衣袖竟被女子给扯下来了,这让韩小铮再也按捺不住,他便待使出擒拿法将女子擒住,却听得掌柜大叫:“公子,她是个疯子!”
疯子?原来如此!
他只好又缩回手,他总不能对一个疯子动武。慕容小容却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手掌一扬,“啪”地一声脆响,已重重地在那女子脸上扇了一个耳光!同时喝道:“给姑奶奶滚出去!”
女子的哭闹声戛然而止,她被慕容小容镇住了,呆呆地望着她。
这本是一张姣好的面容,却因为污垢与眼睛的呆滞,而使它变得惨不忍睹。
酒馆一下于静了下来。
“哇”地一声,女子转身哭着跑了出去,边哭边道:“我会洗衣服……我……我会生孩子,我会做饭,你为什么不娶我?”
声音越来越远,终于不可闻了。
慕容小容气哼哼地站在那儿,看了看韩小铮,忽又“扑哧”一声笑了,因为韩小铮现在样子实在狼狈,衣服凌乱不堪,而且还断了一只袖子,露出光膀子来。
韩小铮又“咕咚咕咚”喝了不少酒,这才心有余悸地道:“奇怪,奇怪……”
慕容小容道:“我也奇怪,我奇怪的是她为何偏偏拉上你。”
韩小铮信口道:“这儿就我一个年轻人嘛。”
话刚说完,他便如向屁股上被针扎着一般跳了起来:“这……这儿只有我们二个是年轻人!”
慕容小容不屑地道:“这很奇怪吗?谁规定酒馆里非得有年轻人?”
韩小铮大叫道:“不,不是酒馆,而是整个荣城!”
“整个荣城?’慕容小容不解地道,忽然她也跳了起来,脸色煞白,颤声道:“不错,不错……”她的神色也颇为紧张!
韩小铮一进荣城,已觉这儿有异常之处,却不知有什么异常,现在他才醒悟过来!
韩小铮一阵风似的冲到酒馆门口,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回来,他颤声道:“没有,真的没有!”
显然,方才他是跑到门口去看街上的人了。
这实在太过蹊跷!而太过蹊跷的事中一定包含着某种危险!
两个人脸上都有了不安之色,他们向四周望去,却发现方才一直盯着他们看的食客,如今竟全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看他们,似于在回避什么。
即使他们不抬头,也能看得出他们都不是年轻人。
慕容小容忽然高声道:“掌柜的!”
叫了二声,才有人在柜后面答应,瘦瘦的掌柜哈着腰走了过来,陪着笑道:“小姐,你有何吩咐?”
慕容小容道:“我要向掌柜的请教一件事!”
掌柜的神色一变,强笑道:“请教不敢当,小姐但问无妨……”
慕容小容道:“为何你们这儿不见一个年轻人?”
掌柜的额头上竟已见汗,他结结巴巴地道:“说……说来话长……”
慕容小容不耐烦地道:“你便拣短的说。”
掌柜的狠狠心,道:“年……年轻人都成亲去了!”
韩小铮几乎被一口酒呛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打听到的结果会是这样!
慕容小容杏眼一瞪:“胡说,分明是戏耍本姑娘!怎么可能全城的年轻人都去成亲了?”
“在下不敢撒谎,事实如此!”掌柜的急忙道。
这时,酒楼边上有一个中年汉子插话道:“这也是身不由已,我劝二位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免得也被逼得成亲!”
韩小铮与慕容小容吃了一惊,正待发问,忽地从外面传来了锣鼓、锁呐之喧闹声,一路过来,锁呐吹的竟全是喜庆的曲子!
酒馆中的人神色俱变!
韩小铮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心中暗道:“看来这座城市中,还真透出一股邪气!”
从酒楼的窗口望去,可见一队披红挂绿的队伍从东边过来,中间竟是二乘花轿,显然这是迎亲的队伍。
当这一行人走至酒楼门前时,便停了下来,然后便响起了震天的鞭炮之声!
火药的香味便在空中弥漫开来!
锁呐、锣鼓声仍是不停歇地响着。
慕容小客向韩小铮这边靠了靠,低声道:“是不是觉得不虚此行?”
韩小铮微微一笑,道:“迎亲的人都来了,你还不做些准备?”
言罢,两人都笑了,心中暗自佩服对方在如此诡秘的局势中还能如此镇定。
门外台阶处响起了“咯咯”之声,声音很有节奏,不疾不缓。终于,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出现在酒楼的门前,他的胸前插着一朵红花,一脸的笑容。
韩小铮的眼光却落在他的脚上,这人竟然在这样的晴天穿着一双木履!而且木履的底比一般的要厚上两倍!
此人身形本就不矮,如今再加上这一双独特的木履,就更是高得不成比例了。他几步一跨,便到了韩小铮这张桌前,弓下腰下,很客气地道:“请新郎、新娘上轿。”
韩小铮的嘴便开在那儿,合不拢了,他见慕容小容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想必此事她也不知情。
细高个子又恭声道:“吉时将至,请新郎、新娘抓紧些。”
慕容小容大声道:“谁是新娘?”
高个子道:“正是小姐你。”
慕容小容指着韩小铮道:“新郎是他?”高个子点了点头,神情十分严肃,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慕容小容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与他成亲?”
“不是!”高个子摇了摇头。
这下连韩小锋也奇怪了,他与慕容小容一个是新郎一个是新娘,可为何又不是他与她成亲?
第五章连逢异事
高个子望着慕容小容一眼,接着道:“你的新郎另有其人,他的新娘也是另有一人。”他一丝不苟地解释。
韩小铮与慕容小容同时道:“不去。”连与自己成亲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去?
高个子仍是一脸笑容,他平静地道:“不去不行,在这里只有一种人才可以拒绝不去。”
“什么人?”
“死人!”
两个字甫出,高个子便高高跃起!
他的个子本来就高,所以这么一跃,眼看他的头便要撞在楼板上了。
便在这一瞬间,他的身子突然一弯,竟不可思议地曲折起来,就像一根从中折断的木棒一般。
曲折之后,又是一弹,他的整个身躯便如细长的弹簧一般射出,一双极长的腿已在这一瞬间同时向韩小铮二人各踢十一腿!
每一腿的角度都很刁钻,力度很大,似乎满眼都是他神出鬼没的脚影!
韩小铮见很难闪过,立刻扬剑出鞘,反撩而上,向高个的双脚削去!而慕容小容轻功卓绝,身子如乱蝶般一阵飘掠,已将十一腿悉数避过!
韩小铮的剑即将触及高个子脚部的那一刹那间,高个子突然疾缩双足,便听得“笃”的一声,竟是韩小铮的剑扎入了高个子的木履之中!
一声轻响,便见亮光一闪,已有几缕银芒挟着细微的破空之声,向韩小铮腰部射来!
同时,他脚下木履用力一别,另一只木履飞速向韩小铮手中之剑蹋将过去,如被踏中,此剑势必被生生拗断!
没想到此人的杀着竟全在这一双厚厚的木履之上!它既可以挟制对方兵器,又可利用靴底内暗藏之银针射人!
韩小铮大惊失色,看样子他要么被银针射中,要么被拗断剑身!可此剑乃叶刺临终所赠,虽然叶刺不让他称为之师父,但却是事实上的授业恩师。他怎可让此剑有失?
也许挨上几枚银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下,他顺着高个子之劲势斜斜飘飞,以化去力道,但如此一来,他的后背便卖给高个子了!
“铮”的一声响,竟是慕容小容以剑磕飞了银针,其中有一枚从韩小铮的衣衫上穿射而过,射入远处桌面,竟没入一半!
慕容小容怒道:“要是让他射中,你便没命了!”
韩小铮暗道:“有这么严重吗?”但人家毕竟替他解了围,于是这话并未出口,他的剑也已在此时拔了将出来。
高个子怪笑一声:“还是新娘识货!‘子午针’只要挨上你的皮,你便是有九条命,也得一齐搭上!”
韩小铮一听,心中一凛,没想到眼前此人竟是“细腰蜂”丁小聪!他毕竟涉足江湖不久,所以见了以靴底银针伤人的武功,竟还是未瞧出对方的来历,等高个子自己说起“子午针”时,他才明白过来,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侥幸,侥幸,若是真挨上一针,恐怕现在就躺在地上了。”
“子午针”虽然不是最毒的暗器,却是淬了发作最快的毒物,几乎是一沾即倒!
他心中暗恨丁小聪出手太过毒辣,自己与他无怨无仇,竟然以如此歹毒之物对付自己,当下冷哼一声,“少留剑法”立即绵绵而出!
韩小铮本是心存一念之仁,不愿无故伤害一个不相识的人,所以剑法只用了七成,如今却是不同了,竟已发挥得淋漓尽致。
丁小聪神色一变,几次想要再以暗器伤人,竟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他的身形一退再退,跟看就要退出酒楼之外!韩小铮不愿让他逃走,所以剑剑相连,逼得很紧,丁小聪手中没有兵器,只能一味闪避,转眼问已是狼狈不堪!
突然,丁小聪一下子静立不动了,他的眼睛却突瞪起来,似乎有惊讶、有恐惧,还有愤怒……
韩小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剑已在转眼之间朝丁小聪身上扎出七个孔!
鲜血进射而出,丁小聪的整个身躯几乎就像一个漏了水的袋子!
韩小铮撤回剑时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将丁小聪毙于剑下,而他竟丝毫末作反抗?
丁小聪身子向后划了半个圈,缓缓倒下。
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人!那人的手中也有一把剑,剑尖有殷红之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上滴血!
是他杀死了丁小聪!
在韩小铮的剑进入丁小聪身躯之前,丁不聪已受了来自他身后的致命一剑,所以他的身形才停滞不动,而韩小铮却毫不知情!
这一方面是因为丁小聪所在之处是酒楼门口,如果有人突然从门侧袭击一剑,自然是不易察觉的,另一方面此人身手一定也是不弱的,所以才使丁小聪未发觉这一点。
韩小铮心中有些不安,他觉得对一个已死了的人刺出七剑,实在有失磊落。
但此人也算是帮了他,自然也是无法责怪他的,于是,韩小铮勉强的一笑,算是对那人出手相救表示感谢了。
那人却已跨进几步,笑道:“连新娘新郎都请不动的人,还留在这儿丢人现眼干嘛?我看他惹二位生气了,便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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