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语之仙墩鬼泣 作者:天下霸唱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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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不语之仙墩鬼泣 作者:天下霸唱 (全本)-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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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烟碟儿咋舌道:“黑乎乎的还这么大,是金丝楠木的棺椁?”
  我说:“看来像阴沉金丝楠,很多皇陵里也未必有,这棺椁本身已是无价之宝!”
  厚脸皮握着山镐正想凿开椁盖,一听此言,忍不住问道:“楠木我也见过,无非是木头板子做的棺椁,只不过大得出奇罢了,怎能说是无价之宝,比鹿首步摇冠还金贵?”
  大烟碟儿说:“你是有所不知,黄金万两,不及乌木一方,乌木单指阴沉金丝楠,那还了得?其实乌木和楠木都不算罕见,但阴沉金丝楠就不一样了,它也叫阴沙,民谚有云‘阴沙从来世间稀,敢和珠玉斗京畿’,那必是亿万年前生长在深山穷谷中的上古楠木,树身高达百米,十几个人合抱也抱不过来,这种古楠木早灭绝了,被泥石流埋在山阴下缩化而成乌木,凡是这样的阴沉乌木,在外边看着乌黑乌黑的并不起眼,里面却是黄金色的玉丝,其坚似铁,水火难侵,百虫不咬,曾有人把鲜肉放在阴沉金丝楠木中,过了几年,再取出肉来还像刚放进去那么新鲜,乾隆爷的棺椁就是这种阴沉金丝楠,那也没这个大,只可惜搬不回去。”
  厚脸皮说:“既然搬不动,咱也别惦记它了,打开椁盖看看里边有什么。”
  田慕青对我说:“原来阴沉乌木要经过千百万年才能成形,一个人才能活多少年,可不该损坏这样的无价之宝。”
  厚脸皮说:“哎呦喂,小田老师觉悟真高,臊得我都不好意思拿正眼瞧你了。”
  我说:“凿穿罕见的金丝楠木棺椁,也确实不好,我瞧这棺椁没钉,只是让铜链捆住了,撬开铜环便可以揭开椁盖。”
  厚脸皮急于想看棺椁中的宝物,听罢轮动山镐去撬铜环,铜环有儿臂粗细,穿在人面虎身的宝床两侧,他虽有一膀子力气,费了半天劲儿也才撬开一个。
  我们只有一支山镐,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只好在棺椁旁替厚脸皮照亮,这时我注意到大殿顶部有浮雕,用手电筒照上去,隐约可见一个多头多臂的神怪,那神怪长了几十颗头,每个头上都有脸似山魈的面具,每只手掌中各有一眼。
  大烟碟儿瞪着眼怔怔地看了半天,又伸指去数那些脸似山魈的人头,突然问我地宫里镇殿俑有多少个?
  我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我没有留意那些金头玉柙的镇殿俑有多少个,转身数了两遍,不多不少一共是二十四个,殿顶浮雕的神怪也有二十四个头,那又怎样?
  大烟碟儿怕让棺椁中的死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地宫里埋的是什么人了!”
  5
  我和田慕青一同望向大烟碟儿,等着他往下说,躺在金丝楠木棺椁中的死尸是谁?
  大烟碟儿说:“先前怎么就没想到,熊耳山古墓地宫里埋的是傩王。”
  我说:“上中下三窟做地宫,阴沉金丝楠木为棺椁,那么多金头玉柙的镇殿俑,想来埋的也是王侯,可我不知有傩王,那是哪朝哪代的诸侯王?碟儿哥你又是从哪看出来是傩王?”
  大烟碟儿说:“哥哥我本来跟你一样发懵,直到瞧见殿顶的多头神怪,每个头上都有山魈般的面具,还有砍掉脑袋换上金头的镇殿俑,立时想起前两年去江西收东西,见过几个树皮做的老面具,我问人家这是做什么用的,听人家说是傩脸,搜鬼驱邪时演傩,傩脸就是那时候用的面具,我觉得没人认这玩意儿就没要,但从当地人口中听了不少有关傩神傩王的传说,那些身穿玉柙被砍掉头的干尸,是西汉年间的傩将……”
  我记得前一天在草鞋岭下过夜,看到有三口棺材里面的僵尸也有树皮面具,可沉在湖底的年头太多,树皮上的彩纹都没有了,后来看到前殿头顶鹿首步摇冠的女尸,脸上有形如山魈的面具,原来这是傩面具,那些镇殿俑是傩将,腔子上的头哪去了?
  大烟碟儿说:“汉武帝刘彻,大胖子一个,征匈奴通西域,开疆拓土,扬威万代,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算是做到头了,苦于不能长生不死,谁当了皇帝谁也不想死对不对?”
  厚脸皮一边撬那棺椁上的铜环,一边插嘴说:“我看不见得,其实不当皇帝也没人想死,不想死还不好办吗,多喝王八汤,长生不老。”
  大烟碟儿说:“汉武帝喝不喝王八汤,这个……我可不知道,反正汉武帝是不想死,因此特别迷信巫蛊神怪,很久以前黄河边上有个傩国,灭亡之后在民间以教派形式留存下来,好比是道教或佛教,也是一大教派,信众仍称首领为傩王,到了汉代,傩教大行其道,傩是指请神搜鬼驱邪逐疫的诸多仪式,汉武帝的未央宫每年都要请神搜傩,也叫跳山魈,傩将脸上套着吓鬼的山魈面具,手持烛火长戈,步踏天罡北斗,逐门逐室驱邪,传火弃于洛水之中,可有一次搜傩冲撞了禁宫,汉武帝一怒之下,斩掉了二十四个傩将的头,没想到冤魂不散,未央宫里一到天黑便闹鬼,钟鼎自鸣,汉武帝又悔又怕,无奈之下只好造庙封神,封这二十四个冤魂为金甲大将军,让他们保国安民,千年万载,永享香火,傩将的尸体身首从此分离,分别供奉在各地傩庙的神龛中,那神龛上写有‘报国安民褒封有自,挥戈扬剑厉鬼潜消’,至今不少地方拜的傩将也都没有身子,只有头,还有的地方是只有身子没有头。”
  我说:“真是骇人听闻,庙堂里供的傩神是死人头?现如今还有?”
  大烟碟儿说:“不是真正的人头,据说只是泥造塑像,相传供头的地方称傩为开口傩,搜鬼捉妖之际口中要念咒,供奉无头尸的地方是闭口傩,跳山魈时嘴里一声不出,傩教一度兴盛,不知什么原因,后世突然衰落了,如今在西南的黔赣等地,还保留下一些搜鬼跳傩的古老习俗,不过传了几千年,已经变得跟以前的傩完全不同了。”
  我问大烟碟儿:“傩教的未央宫斩将封神,只是传说还是确有其事?”
  大烟碟儿说:“未央宫斩将封神是民间传说,是不是确有此事,那就难说得很了,至于汉代皇宫里每年搜傩驱鬼,那可当真是有,我看既然地宫里有这些镇殿俑,那个传说倒也可信。”
  我心想:“拜傩神的人在此山周围聚居,而山腹中就是傩王长眠之地,千年以前发生过天塌地陷的灾难,高山沉入湖底,傩教突然衰落,怕与此事脱不开干系,但是得知古墓里埋的是傩王,对于我们的所遇所见,也只是冰山一角,金丝楠木棺椁里的傩王,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人开膛破肚死得那么惨?辽墓壁画的噩梦中为什么会出现傩王?黑狗吞月又是什么意思?前殿有鹿首步摇冠陪葬的女尸,以及中殿里的累累枯骨,又是什么人?”
  大烟碟儿说:“兄弟,你问这么多,你哥哥我可答不上来,可你提到开膛破肚,据说有种很古老的傩俗叫抽肠,如今乡下搜傩跳山魈时,分别有人装扮成傩将和黄鬼,傩将搜出黄鬼,按在地上开膛抽肠。”
  我越听越奇:“傩将把捉来的黄鬼开膛破肚?那么说金丝楠木棺椁里的不是傩王,而是黄鬼?黄鬼……是淹死在黄河里的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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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烟碟儿说:“搜傩这种风俗延续了三千多年,传到如今,已经和古傩有很大分别,很多东西没传下来,或是传的年头太多变了样,比如开口傩捉黄鬼破膛,这个黄鬼并非专指黄河里的鬼,也是民间传说里带来旱灾瘟疫的怪物,尸变后躲在荒坟或民宅地下,身上有黄毛,形象近似猴子,是死人怨气所变,乡下请神搜傩,也是让人扮成傩将,头带樟木或树皮面具,脸黑嘴阔,两目凸出,深夜时分点起火把,敲打响器,画出符咒,念动一脉秘传的口诀,从一个村子到一个村子,挨家挨户跳山魈打野猫,形式古朴粗犷,另有一人扮成黄鬼,被追得东躲西藏,最后让傩将捉到,当着大伙的面,把黄鬼五花大绑捆住,就地开膛抽出肠子,当然那肚肠也不是真的,一般是用麻绳作为代替,山村民众们举行这种仪式,是祈求风调雨顺没有瘟疫,可就像前边说的,搜傩的习俗传了几千年,很多内容已失其真,仅仅留下个形式。”
  我听明白了大烟碟儿的言下之意,老年间应当有搜傩掏肠之事,却未必是捉黄鬼,死后能躺在阴沉金丝楠木棺椁中的人,除去傩王还会有谁?问题是傩王是傩教首尊,怎会被开膛破肚?
  大烟碟儿前两年去乡下收东西,亲眼见过请神搜傩的风俗传说,侃起来头头是道,可提到上千年前的古傩教,他也不怎么了解,那就说不到点子上了。
  我们又用手电筒照向殿顶,反复端详多头傩神的形象,只见傩神掌心的目光投向正殿后壁,顺其目光看去,后壁当中有个方孔,让人用条石塞住了,我知道那是地宫中的金井,椁室中金井贯通,死尸玉柙裹身,谓之“金井玉葬”,是王侯墓的规格,金井说白了是个气孔,埋死人的地方也忌讳一个死字,不会将大殿完全封死,这傩王地宫是上中下三层冥殿,金井横凿在壁上,也是绝无仅有,拿行话说叫“独一路”,却不离陵寝风水布局的基本原理,正待过去查看,厚脸皮已将扣住棺椁的铜环全部凿开。
  我和大烟碟儿当即上前,跟他一同推开半米多厚的椁盖,阴沉金丝楠木重得出奇,仅凭三人之力,万难揭起,只能缓缓推开,半倚在石兽宝床之侧,金丝楠木的外椁里边裹着内棺,只见在椁盖下的缝隙间,已经生出尺许厚的云母,一大片一大片,长得死死的,遮住了下面的玉棺。
  古人以为云母是云之根,故得此名,棺椁中长出云母,也称得上一大奇事,听说当年有盗墓开棺的人见过,但不多见,为什么棺椁里会长云母,向来没有令人信服的说法,有的说是在棺椁里放石灰和玉璧,防止尸身朽坏,年深岁久生变,像云母,却不是真正的云母,也有的说那是万年阴沉木的龙蜕,生长非常缓慢,反正各有各的说法,解放前这东西也很值钱,那会儿的人迷信此物能吃,如今却没有人认了。
  我们耐着性子,又用铲子挖掉那层云母,这才看到下面的玉棺,凑近看时,脸上感到一阵寒意,心知是玉性阴寒,此时殿壁上的灯烛皆明,椁中的玉棺泛出诡异的光泽,居然是羊脂一般的无暇白玉。
  大烟碟儿又是一番惊叹:“这种白玉只出在极西之地,平常一小块已是价值不菲,若非亲眼所见,哪想得到有人用这么大的整块白玉做成玉棺,可也只有这样的内棺,才配得上阴沉乌木外椁。”
  厚脸皮迫不及待地说:“搬不走的玉棺,又有什么好瞧,赶紧看里边有没有宝,翻两翻全指望它了。”
  大烟碟儿说:“你个受穷等不了天亮的脾气,这可不是着急的活儿,看明白了再下手。”
  我用手电筒一照,能隐约看到躺在半透明玉棺中的尸身轮廓,比常人高出两头,丰躯伟干,头顶平齐,看来也穿着金缕玉衣,说也奇怪,就见玉棺中有个东西在尸身旁边快速爬动,我揉了揉眼再看,却什么也没有,我以为是眼花了,大殿中灯烛明暗不定,又隔着一层玉棺,手电筒光束照出里面的阴影,一不留神看错了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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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站在旁边的田慕青神色紧张,似乎怕玉棺中也有僵尸,握着手电筒不住发抖,闭着眼不敢看,就说:“咱们信也好,不信也好,那前殿乌木闷香棺中的女尸,当真是有阴魂上身,但也不是没法对付,打掉了脑袋它就不能动了,阴魂又怕活人的阳气,四个大活人还收拾不了一个死人不成,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烟碟儿听了不住点头,玉棺边缘有封蜡,他们好先刮去这层蜡质,两人带好了手套,一同撬动棺盖。
  棺盖一经揭起,众人发觉玉棺中有股积郁的尸臭,忙把口鼻遮住退了几步,大殿里的灯烛一下子变暗了,过得片刻,才上前推开棺盖。
  我早将枪弹顶上了膛,一旦玉棺中有僵尸,我便一枪轰掉它的脑袋,如果是厉鬼,那么阴气必重,也一定怕火药。
  我认定为宫里一定有些东西跟壁画噩梦相关,多半就在傩王棺椁之中,大烟碟儿和厚脸皮两个人,惦记着放在玉棺里陪葬的珍宝,我们都伸长脖子往玉棺中看去,身子却如箭在弦,绷得紧紧的,准备只要一有变故,立刻将棺盖合上,忽然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原来不知不觉间冷汗已湿透了衣服。
  但见棺中仰面朝天,握着一具身穿蛟龙玉柙的古尸,身躯高大,异于常人,玉衣皆用金缕连接,怀抱树形金杖,头枕一块冬瓜形的玉枕,身侧放置金枣、明珠、珊瑚等物,还有一柄长剑,明珠玉璧在手电筒的光照下放出瑞彩。
  我站在那看直了眼,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寻思傩王当然不止一位,熊耳山古墓从汉至唐,应该埋了许多位傩王,为什么正殿椁室中的傩王才有这么多奇珍异宝陪葬?
  厚脸皮兴奋地从背包里掏出蛇皮口袋,伸手进去拿傩王身边的金枣。
  大烟碟儿说:“别缺心眼儿了,玉棺里哪样东西不比金枣值钱,记住了,先珠后玉……”
  话没说完,蓦地一声枪响,划破了地宫中千年不变的沉寂,大烟碟儿身子一晃,立刻向前倒下。
  我和厚脸皮急忙拽着田慕青伏下身子,却听身后又是两声枪响,枪弹擦着头顶过去,打到了阴沉乌木外椁上,我们顾不得回头,拖起大烟碟儿,绕到外椁另一边,躲在镇殿俑后,只听殿门处有人高声叫道:“大烟碟儿你们几个傻鸟,没想到爷爷命大没死吧?”
  听声音正是黄佛爷,他之前让崩塌的乱石挡在大殿中,也是命不当绝,又让他和其余四五名盗匪挖土逃了出来,一路跟到此处。
  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傩王棺椁中,完全没发觉黄佛爷等人进了正殿,⑸㈨2我看大烟碟儿后背上挨了一枪,多亏是土制猎枪,离得远了威力不强,没把他当场被打死,但也伤得很重,在地上拖了一条长长的血印。
  我看厚脸皮从大烟碟儿伤口中抠出铅弹,又用火把按在他身上,以烧灼止血,田慕青扯下布条帮忙包扎,还不知大烟碟儿这条命能不能保住,心中又急又怒,对黄佛爷叫道:“一定是阎王爷觉得这么死便宜了你们,让你留着命再挨我一铲子,你真该烧高香去了。”
  黄佛爷那伙盗匪看见正殿的玉棺已被揭开,便仗着人多围上前来,眼中都冒出贪狼般的凶光。
  我和厚脸皮弹药不多,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想躲在镇殿俑后把他们放近了再打。
  却见群盗直奔玉棺,黄佛爷喝骂着让手下来对付我们,可那几个盗匪和他一样,两眼落在玉棺中珍宝上再也移不开了,全想趁乱得点油水。
  黄佛爷抖出一条绳索,套在那身穿蛟龙玉柙的古尸颈中,使力将尸身拽起,伸手去拿那根金杖,忽然从死人玉柙缝隙中钻出很多黑色蜘蛛,头如锹铲,身上有黑毛,形状像枣,壳硬如铁,一转眼爬上了黄佛爷的手臂。
  我看得目瞪口呆:“玉棺中竟有这许多活生生的蜘蛛?”又想:“幸亏伸手取宝的不是我……”
  黄佛爷吃了一惊,一抖左臂没甩掉,忙用右手去拍,想不到没拍死蜘蛛,反在一瞬间让蜘蛛将手背咬穿了一个大洞,顺着右臂爬上了黄佛爷的身子,黄佛爷正在张口惨叫,几只蜘蛛一眨眼就钻进了它的嘴里,也不知这些蜘蛛怎么咬噬,顷刻在他身上咬出几个窟窿,从里到外爬进爬出,黄佛爷整个人血肉模糊,他喉咙被咬穿了,嘴里发不出声,趴在玉棺上,两手在头脸处乱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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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玉棺中爬出的蜘蛛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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