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渔人自然听得出这弦外之音,怔了一怔,诧声说道:
“少侠之意,莫非他们是被迫离开此地?”
柳含烟微一颔首说道:“不错,他们确是被迫离此。”
话声一顿,易目一注,一脸讶然,张口欲吐的老渔人,淡淡一笑,又道:“只因此岛被人幽禁了一个武学高深莫测的怪人,他们的生命财产受了威胁,方始不得不忍痛离开故土。”
老渔人人耳此言,想是被这一句“武学高深莫测的怪人”给吓呆了,怔了半晌,方始突然问道:“少侠,那怪人武学比之少侠如何?”
柳含烟料不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一怔之后淡淡一笑,扬眉说道:“足可惊世骇俗,柳含烟望尘莫及。”
“哎呀!”老渔人一声惊呼,惊骇欲绝地说道:“少侠,你莫非故意吓老汉的吧,就老汉所知,举世之中少侠功力已鲜有敌手,怎会有这等事情,如果此事果真,少使那还冒险登上此岛做什么?”
柳含烟一笑说道:“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学一道,更无止境,柳含烟这些微末技能,又算得了什么?沧海之一粟,渺小已极!……”
微微一顿,一笑又说道:“多谢老丈关怀,柳含烟虽然明知功力不敌,但却有势在必来之理由……”
话犹未完,猛觉船一转,原来直驶孤岛的一只小船,竟然改为头后尾前地倒滑回去u柳含烟一怔,不由急道:“老支,你这是……”
老渔人面色木然地轩眉说道:“请原谅老汉斗胆,找要摇回去了。”
微微一顿,沉声又道:“既是此岛危险,说什么老汉也不能让少侠贸然登上,少侠若有个好歹,老汉一身级孽可就大啦!”
说完,径自拼命摇橹,生似恨不得早些离开这座孤岛。
原本在二人谈话间已离岸边沙滩不到三十丈的小船,吃老渔人一阵拼命摇橹,一瞬又滑出五六丈去。
柳含烟一时感激,惊急,啼笑之情俱来,心知这老渔人生性固执,自己说破了嘴也是无用,对着这么一位善良老渔人又不能用强,正自手足无措间,脑中灵光一闪,倏有所得,扬眉一笑说道:“老丈慢走,在下要上岸啦!”
话声一落,儒袖微挥,一个身形突然拔起,老渔人方自一声惊呼,柳含烟便自飘然若仙,一掠数十丈地落在沙滩上负手含笑仁立。
老渔人一声惊呼过后,想是被这前所未见的绝世身法吓呆了,双手忘了摇橹,瞪目张口地半晌说不出话儿来。
尽管这位善良老渔人明知柳含烟身负绝世功力,但对一个平凡之人来说,他毕竟不知柳含烟一身功力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在他眼里所见过的充其量不过二流角色的把式,纵或看过所谓飞檐走壁,几曾看过这般一掠即是数十丈?
半晌,他方自定下神来,揉揉老眼,凝注岸上衣袂飘扬,含笑仁立的柳含烟,喃喃说道:“乖乖,这位柳少侠怕不已快成了陆地神仙啦!”
突然顿足一叹,悔恨万端地又道:“早知如此,我就是赔了这条老命也不会送他来此,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等于断送了这么一位万人敬仰的奇人,这身罪孽叫我如何受得了啊2唉!真是,真是!”
说完,万般无奈地狠狠盯了柳含烟一眼,又把小船掉过来,缓缓地摇向岸边。
甫抵沙滩不到一丈之处,小船便自搁浅,无法再进。
老渔人犹存万分之一的希望,方自神情焦虑地张口一声:“少侠!
柳含烟已自一笑说道:“事出无奈,还望老丈谅有,老丈船上可还有干粮?”
老渔人不明所以,一怔说道:“老汉船上吃的东西尽多,足可维持十天八天,怎么?少侠可是要……”
柳含烟微一摇头,说道:“在下这就放心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老文若是不急着回去,就请在船上候我三天,但此岛猛兽甚多,老丈却不可轻易离船,在下三天若是不至,即请老丈驾船自回,不必再行空等,老丈多保重,告辞!”
随手一挥,掷落船上一颗卵大明珠,一掠而去。
及至老渔人一声:“少侠多小心!”尚未来得及呼出,柳含烟雪白身形便已隐人那片古森林中不见。
老渔人呆立半晌,方始一声长叹,缓缓收回目光,入目船舱中一颗卵大明珠,不由又是一阵激动,抬起头来,凝注柳含烟身形逝去的那片古森林,声音颤抖地喃喃说道:“苍天有眼,好人长寿,保佑柳少侠安然归来……”
蓬莱,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倾盆大雨中,突然驰来二十余匹高头健马。
乘坐马上的一眼便可看出是清一色的武林人物。
为首的是五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居中是五位清丽脱俗的绝色少女,殿后的是一十二名天蓝劲装,神情英武的中年大汉,一个个俱是风尘满面,神情焦虑。
这一支庞大而奇异的队伍,在路人纷纷闪烁的讶异目光中,溅起一路尘灰,如一阵风般疾掠而过,风驰电掣的向海边驰去。
甫抵海边,居中一位像貌清奇的葛衣老者便自飘身下马向左近一艘渔船急步走去,与一位正自仁立船头修补渔网的壮年渔民低声交谈数语。
那名壮年渔民向着海中指手划脚方说两句,葛衣老者已自急步走回,向着一位美髯拂胸,慈眉善目灰衣的老人蹙眉
说道:“仲孙大侠,咱们一路急赶,仍是晚来一步,柳少侠顿饭之前,方始雇了一艘渔船出海啦!”
灰衣老人闻言神情一震,一双灰眉蹙得更深,目光深注为水雾弥漫,难以及远的茫茫大海,默然无语。
突然一位彩衣绝色少女策马冲至灰衣老者身边,深蹙娥眉地忧声说道:“爹,大雨如注,海上风浪必大,烟弟只雇了一艘小船出海,怕不太以危险啦!”
灰衣老者闻言,略一思忖,目光一注彩衣姑娘,强笑说道:“成儿不必忧虑,你烟弟盖代奇才,福命两大,此地渔民又是终年与海浪搏斗,擅长操舟,素谙水性,你烟弟此去纵或有惊,也绝不致有险。”
话虽如此说,心中却不由焦虑异常地暗忖道:“这孩子也真是,海上如此大风浪,他却偏偏要择此时出海。”
彩衣姑娘尚未开口,一位面如重枣,神情威猛的锦袍老人已自说道:“老哥哥,事不宜迟,依小弟愚见,不如咱也立即在船出海。”
灰衣老人闻言点头一叹说道:“老弟高见正合我心,但是咱们人数众多,加以此时又是海涛甚大,恐怕一时难以雇得船只。”
地上那位葛衣老者突然说道:“关于这点,仲孙大侠可以不必操心,三年以前老朽亲率族人在此处登岸之时,曾经于此附近遗有五艘双桅帆船,只要咱们决定欲即刻出海,老朽就能即刻有船。”
诸人闻言神情方自一喜,灰衣老人已自轩眉急道:“这就再好不过,有劳庄主跑上一趟,咱们即刻出海。”
葛衣老人闻言略一颔首,随即转过身形,探怀取出一物,放在嘴边吹出一长三短尖锐奇异哨声。
诸人睹状方自一怔。
蓦地水雾茫茫的大海中,透过重雾划空传来两声奇异鸟鸣。
葛衣老者长吁一口大气,转回身形,微微一笑说道:
“还好他们未曾远离,诸位稍待,他们即刻就到。”
话声方落,一艘双桅巨大帆船已自重雾中缓缓出现,船上倏地暴起一阵欢呼,紧接着十余渔人装束的壮汉狂挥双臂地出现船头。
葛衣老者闻声转身,也自挥手致意。
灰衣老者目睹斯情,无限赞佩地说道:“庄主这项高明安排,委实令人……”
葛衣老者倏然转身笑道:“这哪里谈得上高明安排,仲孙大侠且匆过份谬奖,这只不过是老朽等有心重返故土一项安置罢啦!”
灰衣老者微微一笑,尚未答话。
突然有人冷冷说道:“我道是谁个敢在此熙来攘往的街道上策马狂奔扑来,竟是武林中几位罕见的高人。”“
诸人闻声一怔,齐齐向发声处望去。
两名身披油质氅袍,头戴宽边草帽之人面向此处,并肩立于五丈以外。
灰衣老者尚未说话,二人中居左一个已自冷冷说道:
“仲孙大侠数年不见,英风依然,可喜可贺!”
灰衣老者闻言又是一怔,双目深注对方一眼,诧声说道:“恕仲孙玉眼拙,不知二位是哪路高人?”
居左那人嘿嘿一笑,说道:“自然,自然,仲孙大侠一代高人,自然认不得区区兄弟无名小卒,不过在下兄弟对仲孙大侠却是熟悉已极。”
至此不用再说,这班人即是追赶柳含烟而来的仲孙玉、齐振天、狄仁杰请入。
仲孙玉闻言轻“哦”地一声,说道:“如此说来,仲孙玉倒是失礼啦!不知二位呼唤仲孙玉有何教言?”
居左那人冷冷一笑说道:“岂敢,岂敢,在下兄弟江湖末学,何敢当仲孙大侠教育二字,在下兄弟二人正自有事请教!”
狄仁杰突然说道:“似尊驾这般拉低帽沿,遮住面孔对人说话,岂不太以失礼?”
居左那人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在下兄弟久住山野,不诸礼仪,况且此时亦尚未到露面之时。”
狄仁杰一怔冷冷说道:“老朽狄仁杰,藉籍无名,谅尊驾不会知道,既是二位久住山野,不诸礼仪,老朽这句话儿便算白说,就此收回。”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居左那人冷哼一声说道。
狄仁杰双眉一挑,冷冷说道:“依尊驾之见呢?”
居左那人嘿嘿一笑说道:“在下兄弟此时不拟生事,否则以尊驾这句话儿,已万死有余!”
狄仁杰闻言大怒,双眉一挑,沉声说道:“老朽活了这大把年纪,尚无人敢如此说话,尊驾究系何人,如不速速说出,休怪老朽要出手啦!”
“彼此,彼此!”居左那人冷冷一笑,说道:“在下兄弟就站在此处,近得很,尊驾若是有兴,不妨尽管出手。”
狄仁杰怒极而笑,笑声一落,挑届一声:“老朽倒要见识见识尊驾是哪路高人。”
身形一闪,一掠五丈地飞扑而去,双掌并出,十指箕张,疾向二人两顶草帽抓去。
仲孙玉心急出海,不愿在此地多惹是非,见状一急,脱口一声:“庄主……”
居左那人冷冷一笑:“在下说过此时此地不愿生事,回去。”
右掌倏出,向着狄仁杰扑来身形,遥空击出一掌。
狄仁杰见状冷哼一声,突然变抓为掌,飞扑中一掌迎去。
两股掌力相接,“砰”地一声,对方居然纹风不动,狄仁杰却已自被震退三步,方始拿桩站稳。
仲孙玉虽然不知狄仁杰功力深浅,但却知道他一身武学必非泛泛,如今一见他被来人一掌震退,心中不由一惊,就
在狄仁杰一声怒叱,方欲二次扑上之际,急喝:“庄主且慢!”
齐振天、狄英杰。仲孙双成诸人,自马上一齐飘落狄仁杰身边。
仲孙玉一拉狄仁杰,说道:“庄主且请退后,容仲孙玉会会高人。”
跨前一步,微一拱手,说道:“二位朋友既然认得仲孙玉,自然亦非无名之辈,何妨取下草帽说话。”
居左那人冷哼一声说道:“仲孙大快令谕,在下兄弟焉敢不遵?只是此时雨大,在下兄弟无此雅兴暴淋雨中,不过,只要仲孙大侠赐明一事,在下兄弟自然报上名号。”仲孙玉强忍怒火,微微一笑,说道:“但不知二位要老朽说明何事?”
居左那人一笑说道:“请仲孙玉大侠赐知,此时此地为何冒雨出海?”
此言一出,诸人不由一怔,仲孙玉双眉一轩,尚未说话。
王寒梅突然冷冷说道:“此时此地冒雨出海事属我们私事,况且我们有这种雅兴,姑娘以为二位无权过问。”
居左那人嘿嘿一笑,说道:“姑娘好犀利的口才,在下只怕内情颇不简单。”
诸人脸色方自微微一变,王寒梅已自挑眉说道:“内情简单与否也属我们私事,二位更是无权过问,即或诚如尊驾所言,姑娘看不出尊驾能把我们如何?”
居左那人冷冷一笑,道:“对极,对极!当着这么多位高人在此,在下兄弟就是天胆也不敢拿诸位如何。”
仲孙双成突然冷冷说道:“如果我们不愿说明此事呢?”
居左那人道:“在下兄弟自然不敢勉强,只不过诸位出海却不这么容易。”
仲孙双成双眉一挑,道:“这么说来二位要出手阻拦啦?”
居左那人冷然说道:“岂敢,岂敢,在下兄弟纵有此心,也无此力。”
仲孙双成冷哼一声说道:“谅你也不敢。”
“敢与不敢,此时似乎言之过早。”
“什么?”
“成儿退后。”仲孙玉喝退爱女,微一思忖说道:“老朽直告二位,此时此地我等之所冒险出海,是为了追寻一个人。”
“爹爹!”仲孙双成突然一声娇呼。
仲孙玉双眉一轩,薄怒说道:“不许多嘴,还不与我退后。”
仲孙双成方待再说,身后陆菱艳突然扯了她一把,只得住口退后。
仲孙玉转向二人说道:“老朽已经说出出海目的,二位是否也该示下名号?”
居左那人冷冷一笑,不答又问地道:“诸位出海可是要追寻那大难不死的柳含烟么?”
此言一出,诸人神情大震,仲孙玉更是脱口喝道:“二位究竟是哪路高……”
“人”字未出,居左那人突然一阵桀桀怪笑,与右边那人一齐扯落草帽。
诸人人目一黄一黑两张丑脸方一怔,仲孙玉、齐振天二人已自霍然色变,齐齐脱口轻呼道:“‘勾漏六狼!”
至此,请人方知眼前二人竟是一代魔头,柳含烟的血海大仇,四邪门下的“勾漏六狼”,心中方自猛地一震。
黄面狼冷冷一笑,点头说道:“不错,‘勾漏六狼’中许龙、叶天翔拜见诸位。”
突然数声娇叱起处,仲孙双成、王寒梅、陆菱艳三女已自联袂飞出,六只柔荑,挥起阵阵狂飙,绝招尽出地齐向二狼周身致命大穴攻去。
显然地,三女在乍闻心上人血海大仇门下即在眼前,分外眼红,杀机狂炽,不顾一切地飞身扑上。
仲孙玉、齐振天二人虽俱与三女生出同感,但到底较比冷静,心中自也能权衡轻重,知道此时此地招惹他们不得,况且眼下诸人除陆菱艳、王寒梅外其余断断不是二狼之敌。心中正在空自着急间,双方战况已自倏生变化。
原来三女齐声娇叱,联袂扑出,快似电光石火,不过只是一刹那间。
二狼不虞有此,及至发觉,三女已至近前,六只柔荑杀着绝招尽出,齐齐罩向自己二人周身大穴,指风掌影,凌厉非凡。
匆忙间,自保要紧,哪还顾得攻敌,身形闪处,齐齐飘后二丈,方始躲过此合力一击。
四目凶光方自一闪,三女身形已自如影随形地飞闪跟进,出手全是致命绝招。
尽管二狼大援未至,不愿此时此地轻惹是非,无奈事不由己,追得不动手不行。
只得互相递过一个眼色,暗一咬牙,各自一声冷笑,闪身迎上。
二狼先机早失,三女又是狂风骤雨般拼命打法,直欲置二狼于死地而后甘心,故而一上来,二狼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被迫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微一疏神,“嘶”地一声裂帛响起,黑面狼叶天翔一袭油质氅袍,已吃陆菱艳一招“巧于翻云”齐襟撕下一幅。
陆菱艳冷冷一笑:“四邪门下,不过尔尔,接住。”
右掌一招“云纤弄巧”疾截叶天翔腕脉,左掌中食二指并指如戟一招“飞星传恨”,飞点叶天翔脑后“玉枕”要穴。
迫得叶天翔连连闪身,方始躲过此凌厉高绝二招。
饶是如此,却已被吓出一身冷汗。
方一退身,背后一声娇叱:“躺下!”
一缕强劲指风飞袭身后“命门”,心中一惊,身形左闪,避过来招,右臂一抛一圈,疾扣袭来手腕。
原来王寒梅、仲孙双成二女合攻黄面狼许龙之际,王寒梅眼角余光瞥见叶天翔被迫退至自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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