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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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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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高山腹地的大元朝福建左丞征南元帅中军大帐,唆都眼睛红得可怕,络腮胡乱蓬蓬的,在帐中踱来踱去,没一刻停下来,就像头落入猎人陷阱的野兽,极度愤怒而无可奈何。
    “王安、刘达、周贵三个奴才还没来吗?”唆都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味道,帐外的远眺山下的亲兵就打了个寒噤,这一次,该是哪个汉将倒霉了?
    唆都大帅是札剌儿部的大英雄,跟着大汗从漠北一路杀到江南的百战名将,亲兵跟着他,也到手了不少好处,这位大帅动不动破城之后不封刀,同伴们烧杀抢掠得盆满钵满,捎回草原上的部族,叫留在族中的雏鹰们羡慕得流口水,嗷嗷叫着也要到江南来杀蛮子。
    至于大帅的失态嘛,亲兵一点也不在乎,大帅是烈火般的脾气,战事稍有不顺就要动肝火,上次打兴化受挫,不就是气得把刚抢来的,那个娇滴滴的南人姑娘一刀挥成了两段?
    结果怎么样?七天后打破城池,将守城的陈瓒五马分尸,洗城永不封刀,兴化三万多叛贼做了咱们蒙古勇士的刀下鬼!
    亲兵毫不怀疑,几天之后大帅就会扭转局势,率领勇士们将汉人杀个精光——他没有注意到,大帅的语气和以往相比,暴虐中多了一丝惶恐的颤抖。
    北面张弘范军的海东青,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再飞来!
    唆都敢于死守山区绝地,乃是他知道自己是最早追随黄金家族的部族之一。 札剌儿部地英雄。 北方的海都和乃颜叛乱声势之大,已经震动了坚不可摧的汗八里,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大汗本人,也不敢冒失去札剌儿部的风险,对自己坐视不管,更何况张弘范这个汉人?恐怕他往同安跑得屁滚尿流的吧?
    六天前接到张弘范用海东青送来的军令。 唆都就笑了。 他镇守的泉州和陈淑桢地漳州之间,并没有险绝的地理阻碍。 两地间商队往来不息——就算是抢劫成性地蒙古人,也不会为难泉州的色目商人,否则从谁手上收税呢?双方的兵力部署,至少战争爆发前一个月的兵力部署,互相是清清楚楚的,根本没法隐瞒。
    此时陈淑桢麾下能抽调的全部兵力,就是围困自己的两万来人吧?加上六七千使用火器地琉球匪军。 西边一座同安城、东边炸断的安平桥下五条炮船,已是楚陈二匪手上最后的力量,他们决不可能挡住张弘范的奇袭!
    要知道,这位汉人是连真金太子都羡慕的把都鲁,极其擅长长途奔袭,把蒙古铁骑威力发挥到极致的御赐金刀九拔都!
    于是唆都高枕无忧,令三个新附军万人队堵在山区边缘,承受汉军无休无止的炮火轰击。 自己则带着蒙古军躲在山地腹心,保存实力。
    张弘范日夜兼程潜过莲城,张弘范绕道漳平,于罗溪上游涉水而渡,张弘范沿九龙江一路南下,倍道而行已至鼓鸣山。 和民军交战……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唆都令儿郎们磨快了刀枪,调好了弓弦,只等张弘范到来,就杀下妙高山,南北夹击,让楚、陈二匪手下地南蛮子,用鲜血来祭奠儿子百家奴。
    张弘范铁骑顿兵鼓鸣山,久攻不克,当唆都接到这条信息的时候。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群民军。 最多两三轮箭雨就会将他们击溃,怎么可能拖住整整一个万人队的蒙古铁骑?怎么会让所向披靡的九拔都无可奈何?
    焦急的等待了三天。 每天传来的消息都是张大帅挥兵猛攻,尸体枕籍流血汪洋,敌人伤亡惨重却一步不退……到了第四天,就再没有海东青飞过来。
    接连两天没了北面地消息,唆都急得喉咙火辣辣的疼。 海东青乃东海神鸟,飞行既快又高,南蛮子绝对没办法对付它,失去了联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张弘范出事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溃败,以至于连海东青这样的神鸟都无法携带!
    九拔都的一万铁骑会被民军击溃?不,就算击退,都让人难以置信!唆都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个判断,他宁愿相信兔子能蹬死老鹰,也不认为仓促上阵、装备低劣的民军能击败纵横天下的雄师劲旅!
    身经百战的唆都,本能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三天,只能等三天,到时候没有张弘范地消息,就只能以手上地兵力,硬碰硬的向北突围!
    三天中,唆都每天早晨都会到营帐外面散步,只不过,眼睛总盯着天空,可惜神鸟并没有再次光临。
    那么,今天就必须突围了。
    帅帐外,匆匆赶来地三个新附军万户,把亲兵拉到一边,王安从袖子里摸出块半两重的银子,塞到亲兵手里:“哈拉哈兄弟,大帅用过早饭了么?今个儿有没人挨骂?”
    到汉地不过几十年,可蒙古人学汉人的东西比真正的汉人还学得快,盘剥要钱的名目,除了大宋朝原有的之外,又多了“洒花钱”“羊羔儿息”“上任规”“呼啦儿钱”等等等等,众多优秀学生里,大帅亲兵哈拉哈就是个中翘楚。 他轻轻颠了颠手上的银子,低声道:“各位将军仔细,大帅昨晚上半宿没睡,今天早上只喝了一小碗酸**。 ”
    王安脸色沉重的点点头,此时哈拉哈才大声叫道:“禀大帅,王安、刘达、周贵到!”
    掀开羊毛毡帘子,进到帐中,三人却是一惊:被围了六七天,亲兵口中焦躁的唆都大帅,不是像往常那样黑着一张脸,而是笑眯眯的。 神情颇为轻松愉快。
    “各位将军,这几**们在外抵挡反贼地炮火,实在辛苦了,本帅都看在眼里!”唆都一反常态的客气,甚至还冲着帐外的亲兵叫道:“来呀,把本帅用的酸**,给三位将军各打一碗!这漳泉地面。 夏天热得死人,不喝碗**败败火。 哪儿有劲儿替大汗平南蛮子?”
    王安和刘达是营伍中打滚一二十年的老油条了,见此情景,互相交换个眼色,抱拳禀道:“大帅说哪里话,替皇上平蛮子,乃是我辈的份内事,就算马革裹尸。 也没有半句怨言,哪里谈得上句辛苦呢?更何况大帅体恤属下,将肉食送到营中,将士们铭感五内,都说要不把蛮子杀个血流成河,都对不起大帅的恩典呢!”
    我呸,肉麻当有趣!周贵心说那什么肉食,明明是从泉州带来地牛羊。 昨日杀了蒙古兵吃肉,咱们新附军四等人分了点骨头、内脏而已。 这就算恩典了?三日里麾下新附军将士们顶在前面挨炮,几千条人命就值堆牛羊骨头?
    “来来来,坐下说话!”唆都爽朗的笑着,招呼几个属下坐在毡毯上,哈拉哈也把酸**端了上来。
    洁白地酸**。 上面飘着几颗大红枣,被困这些天全靠杀随军带着的牛羊,咽的是干粮,端着新鲜的酸**,哈拉哈馋得喉咙口冒清水,无奈这玩意可没自己的份儿,一碗碗摆在将军们身前。
    哈拉哈眼馋的东西,并不受汉人的欢迎,若是牛乳倒也罢了,可唆都招待众人地是羊奶。 常年住在江南的周贵。 只觉得那股子腥膻味道从鼻孔直钻进顶门心,别说喝。 就算闻一闻,就差点把早上吃的咸鸭蛋、绿豆稀饭给吐出来。
    唆都热情的劝道:“各位,这是咱蒙古勇士的最爱,成吉思汗远征花拉子模,就是靠它顶住大漠的暑热!咱们蒙古人有了这玩意,加上酸黄饼子、牛羊肉干,千里远征也能不带粮草!”
    王安、刘达心里面十二个不愿意,听得唆都这么说,只得硬着头皮将酸**吞下,连里面的红枣都没细嚼,真真是囫囵吞枣了,明明难受得厉害,还强打起笑脸,一叠声的赞道:“国朝妙物,地的确确胜过江南饮食,蒙大帅的恩典,下属才有此口福啊!”
    唆都笑盈盈的转向了周贵:“周将军,你不习惯这味道么?要不要换一碗清茶?”
    尽管心头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周贵还是没敢换,主子习惯的东西你不习惯,这可是诛心大罪啊!他捏着鼻子一仰脖,一小碗酸**倒进喉咙,腥膻的味道搅得胃里翻江倒海,还得挤出个笑容,对着唆都道:“谢大帅之赐!”
    “好,好!”哼哼,唆都笑了,他知道这几位属下还不敢背叛自己,那么,计划可以提出了。
    半个时辰,三位万户脸色苍白地走出大帐,不是被羊奶呛的,而是被唆都的计划吓的。
    三个万人队,王安、刘达向东北,周贵向西北佯攻,吸引楚陈二匪的火力,掩护唆都率蒙古军从正北突围,再从蒙古军打开的突破口一起溃围而出,向正北行进五十里,从石井江上游琉球炮船到不了的地方渡河,回泉州老窝。
    唆都的话说得好听,什么“回泉州后奏明大汗,诸位大大的封赏”、“蒙古军战力强,负责打开突围通路,你们跟在后面可以轻松点”,但谁不知道,所谓的佯攻是让新附军送死,便是和这几天挨炮一样?另外,就算蒙古军真能突破,人家有马,咱们新附军步行,还不是留在后面让楚、陈二匪包饺子?
    蒙大帅恩典,佯攻地部队一接战,自己三人可以带亲兵,骑马随着蒙古军突围,可失去了亲信部曲,失去了大军,蒙古主子还会要三条没了爪牙地癞皮狗吗?
    周贵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营帐,等眼睛适应了帐中昏暗地光线,他忽然发现一个青衫乌纱的人,摇着扇子坐在自己的大椅上。
    那人一笑,露出口白森森的牙齿:“你好,我姓李,名鹤轩。 ”
  第222章 斩将
     这一次,汉军的炮火比以前更加猛烈十倍,三个团另两个营,近百门三斤炮,二十七门六斤炮,从东、西、北三面,以密集平推的方式,向妙高山元军集结地域发起了排山倒海的轰击。
    起伏平缓的丘陵地域,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两万多步兵全部装备钢盔钢甲,远远看去,就是一片钢铁的海洋。 陈淑桢亲自指挥三千飞骑,陈吊眼统领麾下一万名长矛手、七千名弓箭手,从左右两翼展开。 楚风七千汉军由陆猛指挥,按连为单位分列成一个个小方块,炮火就从这些小方块之间的通路,向元军阵地砸去。
    楚风一反常态,不再利用围困战术试图把元军活活困死,而是慢慢向前压缩,利用装备优势,挤压被困元军的生存空间。
    猛烈的炮火,摧毁了妙高山区边缘低矮山丘上的新附军营寨,炸得他们哭爹叫娘,只恨爹妈为啥没给他生个乌龟壳,这时候好缩进去,躲避漫天的弹雨。
    鹿砦、拒马、栅栏、营墙,根本无法抵挡这样超饱和的炮火攻击,被分解成石块和木片,随着爆轰波飞上了天。
    尽管事先布置好了突围的步骤,可王安、刘达发现,第一线的老部下们抱着头,趴在地上打摆子,根本没人提得起勇气,敢于冲向对面一百多门大炮、六千多杆火枪以及两万七千名身穿钢甲的士兵组成地军阵。
    该死的鼠兔!唆都恨恨的骂了句蒙古粗话,千算万算。 他没有算到汉军火力如此猛烈,没算到新附军根本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发动攻击——哪怕是“佯攻”!
    看来必须让麾下的蒙古勇士作出牺牲了!
    生存条件极端恶劣的漠北草原,当严寒降临,莽莽白雪铺满大地,找不到任何吃食的时候,狼群中的老弱就会贡献出自己地身体,让青壮年狼吃掉。 使种族得以延续。 蒙古人,有同样的生存哲学。
    两个千人队从山后转出。 加速、冲击,向汉军阵型发起了决死地进攻!
    蒙古铁骑冲锋了!新附军的士气一下子被调动起来,蒙古主人,在奴才的眼中是战无不胜的神,当然,这个时代,两万人横扫伊斯兰世界。 八万人杀死了数十万的上帝的骑士,蒙古铁骑在全世界各民族的心目中都是无敌地象征。
    “跟着铁骑冲啊,回泉州每人发二两银子!”王安、刘达高呼着,指挥部将率军跟在主子的马屁股后面,向自己的同族冲去。 两位万户知道,只有佯攻计划成功,自己才能跟着唆都冲出重围,死道友不死贫道。 让部下送死也说不得了,大不了将来多做几个道场,将他们的冤魂超度了罢。
    亲兵们向四面大声呼喊,千户百户们一层层接力,把赏格传到每个士兵的耳朵里。 逃出生天,二年白银。 这两条就像熟透了的红苹果,悬在枝头上诱惑着士兵们。
    冲啊!有人端起武器,跟在蒙古骑兵掀起的尘土中,冲向汉军阵地,越来越多的新附军红了眼,两个万人队残存地一万五千名士兵,形成了一道涌动的狂潮。
    怎么东北方向没有动静?妙高山北坡指挥作战的唆都,皱起了眉头,他下定决心,如果周贵有异动。 就派飞骑去取他人头。
    动了!唆都满意的点点头。 周贵的万人队只是迟疑了片刻,就随着蒙古骑兵向汉军冲去。
    那、那是什么?新附军士兵睁大了眼睛。 眼神中惊骇莫名。
    汉军阵后,一骑拍马而出,马上骑士长眉修髯,虎目不怒自威,正是亡宋太傅、枢密使,曾在鄂州屡挫北元名将的张世杰!
    如果说焦山、崖山两次水战地失败,证明张世杰绝非优秀的水军将领,但鄂州、襄樊一系列战事的胜利,让他陆上无敌的名声传遍天下,伯颜、阿剌罕、阿里海牙这些北元名将,都曾败在他的手上!
    而且,他还是这群新附军的老上司,而且,他手里面握着一面旗帜猎猎飞扬,斗大的张字绣在黑色大旗上,正是蒙汉都元帅张弘范的帅旗!
    鼓鸣山一战,张世杰亲手斩断了汉奸堂弟的帅旗,现在他把旗帜迎风舞了几下,让敌我双方看得更清楚,然后把这面辉煌的旗帜掷在了尘土中,“张弘范大军为我汉军所败,帅旗在此!新附军听真,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两万七千名士兵同时呐喊,声音甚至压过了轰鸣地大炮。
    御赐金刀九拔都,竟然败了!
    新附军乱了,有人想往前冲,有人想往后退,有人趴在原地双手抱头,还有人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起义!”
    “投降!”
    “反正!”
    东面周贵的部下乱纷纷地叫起来,他们不知道自己该算哪一种,反正是一个意思:放下武器投向汉军。 按照事先的部署,各级军官带领士兵,向正东退去。
    当李鹤轩坐到周贵帅帐里的时候,后者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汉国情报司主管能够怡然自得的坐在本应属于他的椅子上,这就意味着中万户大人手下的千户百户们已经替上司做出了选择,并且不惜用刀剑来捍卫这个选择。
    这些天,唆都把新附军顶在一线当炮灰的行为,让视兵权如生命的新附军将领们怒不可遏。 蒙古头等主子,对新附军四等奴才的态度,从来就是以武力弹压,吃的最差,干的最累,送死在前面,捞好处在后面,当主子的武力具有优势的时候,他们能维持这样的关系,可主子已经自身难保,何必再替他拼命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千户百户们是俊杰,周贵也很识相,于是皆大欢喜。
    东北面的新附军退出战场,西北面的新附军乱成一团,唆都令人吹响了退兵的牛角号,晚了,两个单薄的蒙古千人队径直撞向汉军大阵。
    “发射、发射!”各团各营的炮兵兴奋极了,西线的七十多门大炮装上霰弹,横冲直撞的蒙古骑兵,头上就降下了一场火雨,不幸被炮火扫中的人和马,顿时被高速飞行的弹丸绞成了一团一团的烂肉。
    陈淑桢麾下的弓箭手发力了,七千支羽箭以抛射法升上天空,落进了骑兵队中,有的马匹吃痛,把主人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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