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 不服气,你也生一个看看?”陈淑桢只在琉球住了半个月。 就回到漳州处理闽广总督的公务,这是听说赵筠要产子了,才特特的赶回来。
“陈姐姐太坏了,小妹还没……”雪瑶一跺脚,脸红红的,拉着闷声不出气地敏儿道:“敏儿妹子啊,要生。 也是你和陈姐姐的事情,是吧?”
“你就知道欺负敏儿!没个当姐姐地样子!”陈淑桢特意咬重了“姐姐”两个字,朝敏儿使着眼色。
敏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雪瑶姐姐明明心里装着楚哥哥,却随时撇的一干二净,哼,太不老实了!
“哇~哇~”的婴儿哭声响起,三位美女一起围了上去。
“晦气。 皇上晦气啊!”楚风不顾接生婆的阻拦,推开门冲了进去,绣床上,赵筠小脸儿蜡黄,额头上汗水津津的。
爱怜的替她拭了拭汗水,楚风抱起婴儿。 粉红色的皮肤,皱巴巴地小脸,说来也怪,刚才还大哭的孩子,他这一抱,竟然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是肉中的肉,血中的血啊!
轻手轻脚的把女儿放在赵筠身边,楚风退出了产房。 直到远远走出好大一截,他才欣喜若狂的叫道:“我有女儿了。 我有女儿了!”
早在两个月前。 雪瑶就把脉,判定了这是位小公主。 瞧楚风的欣喜样子,并没有为男孩女孩而有所区别。
当天晚上,辽东战事传回了琉球,双喜临门啊,第二天,大汉国家报头版刊载了这两条消息,整个琉球鞭炮齐鸣,老百姓们自发地展开了庆祝。
“恭贺陛下大喜,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务必赏脸收下。 ”祝季奢登门,送的一对羊脂玉狮子,看雕工、玉色,绝对价值不菲。
洪梅氏接着踏进了门槛,她捧着四颗硕大的东珠:“唉呀,皇帝转眼就有女儿了,咱也没什么好东西,几颗珠子,给小公主打弹子玩。 ”
最夸张的是郑发子,他带来的是全套的首饰头面,金凤钗吊着五彩地锡兰宝石,华丽的凤冠流光溢彩,镯子镶嵌着七宝,“小公主总要长大的,些小微物,将来下嫁哪家时,带着装装箱笼。 ”
哈哈,送重礼,必有所图!楚风略一思忖,便知道这几位的来意。
崖山海战,缴获了百多条海船,一起拖回琉球港,该整修的整修,该拆解的拆解,其中有些整修好了,还在袭扰两浙路范文虎老窝的战事中发挥了作用。 船厂陆陆续续弄出了五十条整修好的,汉军运输、开通班轮都是用剪式船,这些老式船没用,都停在港口上,前一段时间,王大海提出把它们都卖掉。
祝季奢、郑发子和洪梅氏都得了开海贸的特许,可祝季奢只有自家的三条客舟,洪梅氏有几条捕鲸船和拖网鱼船,郑发子干脆一条船也没有!目前汉国最大地三位商人上门,目地嘛,怕是都盯在那些海船上。
“五十条海船,你们吃得下吗?每家十六七条船,会不会太多?”楚风轻轻拍着帐册,上面记载着三家历年缴纳的税收,根据税收情况,他们地产业,还不够买下船只的。
三位商人互相看了看,倒是快嘴快舌的洪梅氏最先开口:“不瞒陛下,我买了船,大半要改成拖网鱼船,现在大汉国占了闽广七州,我到民政部查过,不算客居番商,咱们在籍的就有四百多万人,二十条船捞的鱼,莫说做成咸鱼朝外边卖,要是能运到汀州内陆去,这点鱼还不够老百姓吃哩!”
祝季奢笑笑:“蒙陛下恩准,金泳金大人打通了北上的商路,货物从那些个新附军的地盘上过。 可在下想,江南西路(江西)、荆湖南路(湖南)一带的内地,走陆路是逼不得已;两浙、淮南本来靠海,范文虎也爱财如命,咱们何不用船直接运去,免得受这一路上的汉奸们盘剥?再者,海运比陆路,本身就省钱。 ”
哦?楚风不免高看祝季奢一眼,这个年代,光凭“海路比陆路省钱”一句,就有点海洋民族的味道在里面了。
“你呢?发哥?”
郑发子干笑了两声,“发哥”是皇帝给他取的浑名,据说,皇帝早年居住的地方,有位发哥身穿玄色战袍,手使双短枪,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曾经风靡万千少女,如今把来做个浑名,却也与有荣焉。
“琼州的铁矿,占城的煤炭,不都得运到琉球来嘛,以前占用剪式船,那多亏啊!皇上把两处矿石的运输合同包给小人,至少十条船,就都有用处了呀。 另外,以前好些小商人从琉球跑占城、三佛齐经商,都是挑着担子搭乘班轮,现在生意慢慢做大了,东西一多搭客轮也不方便,我在几处来回跑货轮,方法就和琉球的公共马车一样,这样也得用个七八条船。 ”
“好,很好,这五十多条船,我全卖给你们!”楚风一言而定。 他很庆幸当初发展私营经济的决定,私商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发挥百分之百的能动性,赚了亏了都是他老板自己的,自然削尖脑袋到处钻,把经济领域的空子都给补上。
工业,要引导工匠们自主创新;商业,要给商人们发财的空间。
“艾萨克,我的好兄弟,时隔三年,终于又见到了你!前些日子的混乱局势,我还以为,会把性命丢掉呢,你倒好,从占城到这里逍遥!”琉球港,亚伯拉罕亚老爷和艾萨克艾老爷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他们都是犹太人,结伴从西方来到了流着奶和蜜的远东,亚伯拉罕在泉州负责购销,艾萨克则在占城转手,在大宋朝宽宏的怀抱里,两人联袂做了很大的生意,直到蒲寿庚叛宋降元,亚伯拉罕被困在了泉州,艾萨克则从占城到了琉球。
“亲爱的亚伯拉罕,你来到琉球,是为了欣赏这里的奇特景观,还是准备和我继续商业?最近三年,失去你的帮助,我的生意不能深入中国内地,损失是非常巨大的。 ”艾萨克拉着朋友的手,诚恳的说。
亚伯拉罕眉头深锁,灰眼珠里带着愁绪:“朋友,你能和皇帝亲信的大臣搭上话吗?我有为难的事情,想寻求帮助。 ”
“怎么了?你遇到了什么烦恼,噢,咱们先坐上车,再慢慢谈吧!”艾萨克带朋友乘上马车,向自己家驶去。
他很快从朋友口中,得知了不幸的消息:泉州港封闭数年以后,随着汉国攻克这里,海上贸易又变得正常起来。 亚伯拉罕把自家的五条客舟,组成一支小船队,准备像以前那样,到三佛齐采购珍珠和沉香木,运到泉州出售。
可就在过了占城,向三佛齐驶去的海路上,船队遇到了海盗,所有的金银货款、携带的丝绸瓷器,全被洗劫一空,所有水手被捆着,扔到一条船上,海盗抢走了其余的四条船——若不是人手不够,对最后这条,他们一定不会客气的。
水手努力自救,好不容易才挣脱捆绑,驾船向路过的船队求救,这才辗转回到了泉州。
亚伯拉罕赶紧向知泉州刘黼报案,一个月过去了,官府推诿搪塞,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番商的税负,两倍于汉商,被抢了官府却不闻不问,亚伯拉罕实在是忍不住了,跑泉州来想告御状。
第256章 高丽棒子
“走,咱们去见皇上!”艾萨克吩咐马车夫,直接去皇宫。
“兄弟,不要莽撞啊!皇上对咱们色目人,可没什么好脸色。 ”亚伯拉罕吓得直摇手,就在三个多月前,他刚刚在泉州,被这位皇帝狠狠的敲了一笔,心疼得好久都睡不着觉,现在没有皇帝身边的宠臣引见,就这么去,那还不又被敲?
艾萨克自信的道:“不会不会,今天是每旬一次的皇帝接见日,任谁都可以去的,咱们只需在皇宫门房排个号,到时候进去就行。 ”
亚伯拉罕将信将疑的跟着朋友,真的领到了一个铁质的号牌,问问前面还有三十多号,艾萨克干脆带着他到皇宫对面的酒楼坐下,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过去。
泉州的望海楼搬到了琉球,两位犹太人在楼上坐下,只觉得世事沧桑,正如出埃及记上犹太先民的经历,幸好,东方有胸怀博大的民族,而没有残忍暴虐的埃及法老。
每旬一天的接访日,只要身在琉球,就一日不辍。 楚风坐在位置上,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心里却郁闷的不行。
接待日,为了了解民间疾苦,为了拾遗补缺而设,可这来的都是什么人呐!有来推销珠宝香料的商人,两片嘴皮子直翻,活像后世的传销客;有敬献祥瑞的,把印度蟒蛇非洲斑马变色蜥蜴大猩猩什么东西都弄了来,最夸张是个黑黑瘦瘦的天竺人。 跑大殿上坐着吹笛子,一条超大地眼镜蛇在重重护卫的监视下翩翩起舞,他还硬说那是只夔龙!楚风心说你当我范伟啊,学本山卖拐呢?
但最郁闷的是现在这种情况,一位花痴大姑娘,进来什么也不说,就冲你傻乎乎的笑。 口水都滴滴嗒嗒的掉地板上,湿了一大片。
以后一定要严格审定来访者资格!楚风郁闷的叫道:“下一个!”
“皇上。 您可得替小民做主啊!咱们泉州番商交了汉商两倍的税赋,被海盗抢了,知泉州刘黼老爷不闻不问……”
这位倒好,一进来就趴地上成了磕头虫,好不容易等他抬起头来,楚风一寻思,这不是泉州港那位羊牯头子。 简称头羊地外国友人吗?
好不容易来个真正告状的,总比花痴、传销和卖拐地强,楚风和颜悦色的问:“好好说,别激动啊,我想想,你是在哪儿被抢的?”
“南海,从占城到三佛齐,大约走了三分之二。 ”
“我想起来了!”楚风一拍大腿。 “五条船,抢走四条,留下一条,是吧?”
啊,皇上知道这事,刘知州并没有隐瞒?亚伯拉罕和艾萨克都惊讶的张开了嘴。
“不仅没隐瞒。 他第一时间就上报了,警部申请调海军,平了海盗,前两天你的东西就回来了,堆在船厂那边的军用码头上,大约公文送到泉州,和你前后错过了吧。 ”楚风挥挥手:“去法部办手续,领回被抢物资,今后别疑神疑鬼的,我汉国最重保商。 地方官断断不敢欺上瞒下地。 ”
到法部办了手续。 城北的军用码头上领回四条客舟,亚伯拉罕如坠梦中:一路上。 顺利得不像在和官府打交道,常例钱、进门钱、撒花钱,一样都没给,衙门的官吏不说多热情,至少办事利落,小半天功夫,就把该办的全办完了。
怪不得,怪不得汉能代宋,能击败蒙元!亚伯拉罕突然觉得,交汉商两倍的税款,似乎也物有所值。
楚风又接见了几位千奇百怪的来访者,总之,不离卖拐、传销和花痴三大套路,闹得他脑仁儿生疼,心说我容易吗我,下次谁敢放这些人进来,老子一脚给踹出去!
“我们要见皇帝,我们是上邦大国的使者!你们不能拦着我们!南蛮子,滚开!”喧哗声从宫门外远远的传来。
我倒,谁说话这么厉害哄哄地,是耶稣他二大爷,还是释迦牟尼的三叔公?听那声音怪腔怪调的,杠杠的难受,好像嗓子眼被鱼骨头撑了似的。
民政部长郑思肖和保安司副司长萧平满头大汗的走进来,郑思肖朝上作了个揖:“禀皇上,是群高丽人,说是贡使,又没有国书,微臣不敢收容,他们就闹到宫门口了。 ”
高丽棒子?还主动上门来了?
蒙皇上在锦田山下地救命之恩,萧平一向以铁杆亲信自居,说话就直来直去了:“那帮高丽人,长得个大饼脸、眯缝眼,像他妈蒙古鞑子和倭国矬子配的咋种,一个个却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一点就炸,烧得很哩。 听张广甫部长说,高丽国就靠卖鸟讨好蒙古鞑子,这样混账东西,也敢到咱琉球来充大头,真是不想活了!皇上您发话,咱们把他抓起来,押京观前面砍了算了。 ”
噗~楚风差点没笑翻,“卖鸟”,这词儿用的好,用的妙!“唐衰,新罗战乱,弓裔自立称王,国号摩寰。 后其将王建杀之,建高丽,定都松城。 ”王氏高丽为人十分下作,每当北方王朝强盛时,他就装孙子,每当中原王朝更迭或者暂时衰落,他就往北方扩张。 辽朝初期如此,辽金交替如此,蒙古灭金时,高丽又以为机会来了,把国境线往北推。 哪晓得这次踢到了铁板上,蒙古打高丽,就像泰森打幼儿园小朋友,稀里哗啦打得高丽人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那就投降吧!高丽内部又有主和派主战派,高丽王降而复叛。 反复数次后,高丽彻底变成了蒙古的属国。 并且积极帮助蒙古人打造战船,训练水师——征日本的文永之役,高丽狗就是跟着蒙古主子混饭的,南下攻宋也少不了他一份,常州屠城,就有高丽军队的“赫赫战功”。
做了鞑子的鹰犬——尽管是条牙齿松动肌肉干瘦地癞皮狗,蒙古大汗也时不时地赏赐块骨头给它,以奖励其忠心。 比如现在的高丽王后,就是蒙古公主,忽必烈地亲生女儿,通过联姻,大元朝做了高丽的岳父。
可这位公主娘娘不简单,高丽全国都要看她老爸的脸色,更要看她的脸色。 她在某方面的需求旺盛,国王吃了大堆高丽参也熬不过来,只好听任她四方选美男子入宫侍寝,可怜的高丽王,脑袋上早就绿油油的了。
以美男子讨好蒙古公主而保全王位,如此说来,高丽“卖鸟”,真正名符其实。
楚风哈哈一笑,令郑思肖引那几个人进来。
琉球汉国之起,有君临万邦之气概,其国不设礼部、鸿胪寺,番邦外国,惟以民政部接待,以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也。
郑思肖君子风范,对付不了高丽浑球;萧平从来对异族没个好脸色,所以恨不得拿他们开刀问斩,此时手握刀柄,只待皇上一声令下,就要把高丽人剁成两截。
来的高丽主使名字叫金日光,副使名字叫朴成性。 两人进来并不跪拜,直挺挺的立着,自己介绍说是奉了高丽王的命令前来堪合贸易,想与大汉约为兄弟之国,希望大汉每年赠给给他们白银十万两、黄金一万两做岁币。
他们还带了三百斤高丽参、五十颗东珠、一百张貂皮,说是进贡给大汉皇帝,但希望以一万套武器盔甲作为回赠。
屌你老母!楚风骂了句从当地人嘴里学来的粗话,高丽人把咱们当羊牯宰呢?东西都装在箱子里,盖儿打开了,看得清清楚楚:
所谓的高丽参,要么只有筷子粗细,要么就白白胖胖分明是萝卜;
东珠,**,那是东珠吗,小的小、烂的烂,没有点光泽,有的还发黄了,拿药店做珍珠粉都嫌质量低;
貂皮,要么被虫蛀了,要么干脆就是兔子皮!
那位把眼睛王蛇当夔龙的天竺人,也没这群高丽棒子能忽悠啊!怪不得萧平生气,想砍了他们呢!
郑思肖附到楚风身边,低声道:“陛下,高丽王王愖娶了忽必烈的女儿,为了表示忠心,连名字都改成了王昛。 他们敢如此嚣张,莫非是想借着蒙元的势力来强压咱们,敲一笔岁贡?”
楚风磨着牙,心说高丽人眼睛长屁股上了,就敢到这儿来放肆,老子不把你当羊牯宰,就算白活了二十多年!
他堆起满脸笑,假惺惺的道:“各位,既然是高丽国的使节,那请把堪合、国书拿出来吧!”
金日光还是那幅拽到家的样子,从鼻孔里哼道:“上邦大国天使,到你番邦小国,何须国书、堪合?咱们有大高丽国的官凭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