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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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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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腿子们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于小四就撞翻了两个人,把雪亮的刺刀,架到了毛老爷地脖子上。
    “谁动一下,老子让他脖子上开个血窟窿!”于小四的声音冷得像辽东的冰雪。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淳朴而略显怯懦的农家子。 而是一柄千锤百炼后淬了火的锋利战刀!
    就算白痴,也知道他的话,绝非虚言恫吓,狗腿子们迟疑不前,毛老爷油光光地脑门上,吓得起了老大一层冷汗,“军爷。 有话好说,于大哥,咱们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您高抬贵手……”
    “四姑爷,你、你、你千万别发急,千万别伤到毛老爷。 ”姜家夫妻,早已吓得呆了。 在他们心目中,毛老爷有全村八成多地田地,在村口开着盐酱铺子,家里养着七八个打手,他就是小山村的天,他就是小山村的地啊!人家还认得镇上的张乡绅。 逢年过节互相走动,那张乡绅一封书到县城,知县老爷都来回拜的,毛老爷有他回护,又岂是庄户人家惹得起的?
    叔婶一个来抱腰,一个来夺手里的刺刀,小四皱了皱眉,刀锋在毛老爷脖子上轻轻一抵,顿时让他全身炸起鸡皮疙瘩,随着刀锋不由自主地打个转。 正好挡住了姜家夫妻。
    “叔、婶。 这事你们别管,一切由我做主!姓毛的这次。 是一定要倒霉的。 ”于小四的话里,带着股让人不能不遵从的力量,慌乱中的姜家夫妻,被他的目光一扫,竟然很快就镇定下来,讪讪的退开几步,不再说话了。
    “翠翠,你到村口地大黄果树底下,把铜锣敲起来,让全村老少爷们,都聚过来!”
    丘宝华、冯道济两位大人,百无聊赖的呆在镇政府喝茶聊天,镇上的三名警察放出去查办事情,巡回法庭的法警、书记员则留在政府,他们走了半天山路,可累坏了。
    谈几句学业,聊几篇《四书新解》,冯道济忽然问起:“丘兄身为一镇之父母,必能体察下情。 道济却是有些困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丘宝华哈哈一笑,心说这位冯老兄是漳州新考的律政科秀才,授了本县的副法司,专掌巡回法庭,在各乡镇轮流办案,他不是咱琉球小学校地出身,说话就是带着股酸味。 “同僚之间,有话请说便是,咱们大汉民间尚且不禁言论,何况你我同朝为官?”
    冯道济干笑两声,放低了声音疑疑惑惑的问:“小弟寒窗苦读,世事上倒不是十分明白,只知道古书上说一地治理极好,方能政清刑简、庭讼不兴。 依我看来,这安溪县穷山恶水,传言恶霸刁民也为数不少,为何到如今,咱掌的巡回法庭在全县二十多个乡镇,跑上了三四趟,只接了几场婆媳不和、欠债不还的官司,真正刑名大案,却是一个也无?”
    这……丘宝华苦笑道:“冯兄的巡回法庭生意清淡,下官这镇政府更是鬼也不上门,不瞒您说,招募丁口赴瀛州、琼州开垦荒地的告示,贴到各村好些天了,又派了警察挨家挨户的宣讲,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一户人愿意出海呢!说这镇长是亲民官,可依我看,倒成了个摆设!”
    “唉~内地风气未开,乡民愚顽的多,开通的少,不比漳、泉这些通商大邑啊!”冯道济摇着头,叹了口气,似乎为自己没能分配到那些好地方而遗憾。
    匠户子弟的丘宝华,情绪则高昂得多,毕竟他亲眼见到琉球从不毛之地,变做宏伟城市地全过程,这里再艰难,总比父辈当年筚路蓝缕好得多。 “此地未曾开化,正如一张白纸,任我等将胸中抱负尽情舒展,焉知百年之后,不为一场佳话?”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还有人敲着铜锣,当当地响。
    敲锣打鼓,当然不会是告状的,大约是哪村地人报名出海,全村人送行呢!冯道济冲丘宝华拱拱手:“恭喜、恭喜,丘兄方才还说门可罗雀,只怕今后要改作门庭若市了!”
    丘宝华隐隐有点得意,他可是听说了,附近几个乡镇,都还没招募到愿意出海垦荒的人呢,偏偏此事朝廷素来最重视,若是在这儿率先打开局面,凭着琉球小学校第一期,天子门生的资格,还怕将来不扶摇直上?
    厢房里打盹的工作人员,一下子清醒过来,整理着衣服,小步跑到正堂上,文书磨墨铺纸,财税官拿出合同,法警两边站得整整齐齐。
    待外面的人嚷嚷着进到大堂,丘宝华才傻了眼,一个身穿汉军军服的人,把刺刀架在个胖家伙的脖子上,旁边漂亮的山里妹子叮叮当当的敲着张铜锣,后面老的少的男男女女跟了几百号人,把大堂外面挤得水泄不通。
    天底下断无刀架脖子上出海垦荒的事情,显然这是巡回法庭该开张大吉了。
    丘宝华让开主位,退到左侧椅子上坐下,冯道济威风凛凛的一拍惊堂木:“台下何人,怎敢以军人身份凌虐百姓,还不快快将他放开!”
    姜家三口儿,一辈子没进过县城,大老爷审案的场面,只听镇上人说过,这一下不得了,腿弯儿发软,就要朝下跪。
    “我汉国公民见官只鞠躬作揖,并无跪拜之礼,叔、婶、翠翠,赶紧起来!”于小四潇洒的耍了个刀花收刀入鞘,把姜家三人一一扶起来。
    冯道济眉头微皱,堂下之人言行举止,尤其是眉宇间那股自信坦然的神色,绝非冒充的汉军,巡回法庭一开张就事涉军人犯法,这可是块不好啃的骨头。
    “禀大人,我是大汉皇家陆军骷髅团第一营的士兵,军衔中士,这是士兵证,这是护照,请您查验。 ”
    于小四递上证件,冯道济挥了挥手,示意书记员抄录登记,又转过头对于小四说:“公堂之上,不得携带兵刃,巡回法庭借政府大堂审案,而国家法度不能废,你的刺刀,可不能继续挂在腰上。 ”
    两名端着枪的法警神色紧张的靠上来,于小四耸了耸肩,将刺刀递给了其中一人。
    糟糕,这当兵的,怎么斗得过当官的?从来文官都比武将高出一大截,整你还不是小菜一碟?被翠翠敲锣叫来的村民们,小声议论着,听说,这镇上、县里的官儿,也和张乡绅有往来,他们不帮着毛老爷,难道还会帮你个丘八?
    翠翠看着刺刀从小四手里交给了法警,更是脸色都变了,刚才小四逼住毛老爷的那一幕,让她认定了这件武器,是保护全家人的救命稻草,如今收缴了去,摆明是要对你不利了!
    嗯,这位中士还知道尊重法律,并非蛮横无理之人嘛!冯道济的印象,略好了几分,不过他决定,如果是士兵理亏,他也不介意做一次不畏豪强的强项令——尽管一名中士,怕还离“豪强”有那么十万八千里。
    谁知那法警,痴痴呆呆的盯着刺刀,像掉了魂似的,老半天才惊叫道:“您、您是帝国英雄!”
    镀金的刀鞘上,刻着“帝国英雄”四个大字,底下三个小字:“楚风赠”!
    皇帝亲自赐予的军刀,代表着战场上奋勇杀敌斩将夺旗的赫赫功绩,代表着汉军中至高无上的荣誉,这正是于小四在定远堡之战,刺刀格毙蒙古万户博忽术,夺羊毛大纛一面的奖励。
    冯道济和丘宝华,惊讶的站了起来,而几名军队退役的法警,干脆脚跟一并,小羊皮靴碰得啪的一声响,右手举到胸口,行了个军礼。
  第275章 公断
     哗~人群中轰然大响,山村中淳朴的乡民们,按照各自的理解议论起来:
    “瞧见了没,那是金子打的刀,不晓得有什么来历,连县里下来的官儿,都得站起来行礼!”
    “我怕是柄尚方宝剑哟?”
    “尚方宝剑是剑嘛,这是把刀!”
    “大汉的事情,和大宋是要有些不同嘛,那大元还拿些羊毛、马尾巴做大旗哩。 看嘛,警察冲着他行礼,举拳到胸,就是大汉顶顶重的礼信了,跟过去迎接钦差大臣,跪接跪送一个道理。 ”
    “妈呀,小四当了钦差大臣,毛禽兽要倒霉了!”
    实际上,御赐军刀虽然难得,也只是个荣誉,并没有其他意义,冯道济站起来,无非是因为惊讶罢了。 略定了定神,朝下问道:“于小四既是原告,被告又是何人?”
    毛老爷此时可不敢托大,恭恭敬敬的道:“小民后山村毛仁寿,家里略有几亩薄田,出给姜家租种,他们去年的租子就没交,今年我要收回土地,发给别人种,这姓于的是姜家未成亲的女婿,就跳出来横加干涉,意图赖掉租谷,引起口角,反以匕首挟持小民。 ”
    冯道济又拍了下惊堂木:“欠债还钱、种田交租乃是天经地义,姜家欠租该还,毛家的田地不给他种,你们自该退田,有何话说?”
    堂下的百姓们奇怪了,按照戏文上演地。 此时钦差大人就该升座,请出狗头铡把毛禽兽给铡了,怎么还在这儿废话呢?有个在外面做过工的汉子,就自以为是的说:“钦差大臣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审案自然要秉公处理,所以还是由县里下来的大人主审。 可你们听见没,冯大人只问姜家夫妻。 不问于小四了!”
    姜家夫妻是对儿闷葫芦,三杠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于小四代他们答道:“禀大人,事情并非他所说那样,本人从辽东请假探亲,到了姜家门口,就见毛仁寿指使人抢夺种粮、殴打姜叔,后来又声称要抢了姜翠翠做奴婢,本人不忿和他争执。 因他人多势众,若放开手脚打,本人学的军中杀人的功夫,这就难免伤亡,只好以军械将他逼住,带到法司审判。 ”
    啊,抢人做奴婢?!坐在侧面地丘宝华大惊,他顾不得冯道济才是主审。 拍着桌子惊问:“本官到任之后,令警察到处宣讲法律,我大汉人人自由,只许雇工,不许买卖、收容奴婢,原有奴婢须得一律改为雇工。 签下工契载明工时、工钱。 何来抢夺奴婢一说?”
    冯道济瞧了瞧丘宝华,怪不得这位天子门生着急,律法宣讲乃地方官最重要的职责之一,从琉球帝国政府门口地发布栏、讲解员,一直到各州各县都在衙门口竖立木牌,请人讲解。 要是有地方官不好好普及律法,被参上一本“愚民谋私、曲法弄权”的风流罪过,那可就前程尽毁了!
    “是本官未曾普法宣讲,还是你等没能听懂,抑或时间稍长。 忘记了?”丘宝华一定要追根问底。 此时巡回法庭的法警、书记员这么多人都在,一定要当众给说清楚。
    毛仁寿脸色煞白不能回答。 此时庭外听审的百姓,议论声越来越大。
    “原来现在真的不兴奴婢了。 ”
    “咱们被姓毛的,骗得好苦,趁着钦差大臣在这儿,还不快点告他?”
    “李四,别忘了你老爹的仇,是条汉子地,就进去说话!”
    终于有个汉子排开众人,进堂里想跪下,刚蹲下一半,又想起现在大汉的礼信变了,于是不伦不类的举拳于胸,行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小人李四有下情上禀。 ”他指了指毛仁寿:“三年前,小人的父亲欠下他的租谷,被他把俺妹妹抢去,送给镇上张乡绅做了丫环,俺父亲气得一病不起,活活给气死了。 小人前些日子听得警察大哥到村里宣讲新法,有奴婢变雇工的这么一条,小人想要回妹妹,毛仁寿却说不做奴婢,就要做大汉的苦工,送到千里之外,在地下几十里地洞里挖矿,比十八层地狱还苦,因此上小人才绝了念头。 ”
    丘宝华气得浑身发颤,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至今没有人报名往海外开荒。 原来毛仁寿一伙,巧妙的把“奴婢变雇工”和“招募人赴海外开荒、做工”两个不同的政策混为一谈,本来奴婢改雇工,只是多了人身自由,并和东家把工时工钱用书面契约固定下来,经毛仁寿一番胡说,就变成“奴婢改雇工,是到千里之外做苦工”,完全歪曲了!
    “大胆的毛仁寿,你曲解法律,愚弄乡民,该当何罪!”丘宝华拍着桌子,恨不得一拳揍死这家伙,你耽误我天子门生的晋升,影响本人的大好前途,是可忍孰不可忍!
    “丘大人说地是,再者,便是姜家欠了租谷,你只该到官起诉,怎可滥用私刑?”冯道济完全理解同僚的愤怒,如果可能的话,他不介意帮忙出一口气。 “姜家丈夫,你身上可有伤痕,请亮出来,让本官瞧瞧。 ”
    姜叔只觉得这官儿说话和颜悦色,比以前经过村子,拿老长牛皮鞭子打人的巡检老爷,可客气多了。 难道真是乡亲们说的,小四做了钦差大臣?
    他偷眼看了看小四,得到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于是解开衣襟,露出后背上的伤痕。
    嘶~冯道济本是浙东文人、丘宝华乃琉球学校学生,两人打小不曾见过这等厉害的伤势,都倒抽一口凉气:
    脊背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肉都打烂了,血肉模糊的纠结在一块,凝固地血迹成了紫黑色,让人触目惊心,不知道那些打手,是怎样狠毒地心肠。
    “来人呐,毛仁寿涉嫌重大刑事犯罪,给我将他捆起来,这些、这些同伙,也牢牢的捆了,勿药宽纵!”
    毛仁寿情知不妙,待要反抗,巡回法庭地十多个法警,端起火枪,挺着明晃晃的刺刀逼了上来,这些警察大都是畲汉义军中退役的伤兵、老兵,和蒙元鞑虏在战场上尸山血海过来的,这几个小泼皮哪儿在他们眼里?两个服侍一个,半分也挣扎不得,几根铁索麻绳,牢牢的捆成了大粽子。
    “叫你欺负老百姓,叫你欺负俺们军属!”警察们恶狠狠的,把绳子捆上了用尽力气一抽,勒得毛仁寿骨头都快断了。
    门外,一乘滑竿抬着个锦衣华服的老头,五六个戴着高帽子的管家,吆五喝六的往这边赶来。
    “张乡绅、张乡绅来了!”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张乡绅故宋时候,在外地做过一任知县,前些年蒙古人打过来,他就从任上回了家,别的官儿死节的死节、殉难的殉难,他怎么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还带着几房小妾、好几十箱金银绸缎?这事,就没几个人明白了,反正不管大宋还是大元,张乡绅总能和城里的官儿交好,两边往来走动亲的像一家人,乡镇上,他才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听说张乡绅在朝里有人,陈家跟他有生意往来呢!”
    “哪个陈家?”
    “还能有哪个陈家?父状元女大使,一门忠烈的泉州陈家,陈家女儿,现任的闽广总督,听说已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后了!”
    就算于小四是钦差大臣,他能不能斗得过张乡绅?人们也没得把握。
    汉国财政不同历朝历代,楚风不收农税,因此政权对地方绅士的依赖很低,丘宝华只是和张乡绅维持面上的往来,此时不咸不淡的道:“巡回法庭冯大人正在审案,张先生到此,有何指教?”
    张乡绅满脸堆起笑:“两位大人,老朽忝为地主,乡梓有事不得不出头,请往后堂一叙。 ”
    丘宝华生怕冯道济误会自己和张乡绅有什么勾结,立刻板起脸道:“本官为人,对得起天地良心,无事不可对人言,张先生有什么事,大可当众说出,只要问心无愧便是。 ”
    “这……毛某虽然顽劣,地方绅士训斥个把佃户,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以老朽之见,具帖子保释,也就是了。 ”
    确实,在故宋和北元,朝廷的力量只能到县一级,从来不能延伸到乡村,地方绅士成为乡镇治理的主干力量,朝廷倚靠他们收取农税,他们也趁机中饱私囊。 那么,绅士的意见,对官府来说就有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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