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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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 第4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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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鹄显贵们讪笑着站了起来,免不得暗自腹诽:堂堂大汉皇帝面前,您不说平身两个字,咱们谁有铁脑袋钢脖子,吞了熊心豹子胆敢自己站起来?
    不过也有被楚风说中了的,这不,就有三五个巴依老爷又重新跪下了,且跪且哭,且哭且嚎,有的打滚,有的按照西域风俗亲吻楚风脚下的尘土。
    楚风揶揄的道:“这且怪了,难道你们回鹄人天生贱格,站着不舒服偏生喜欢跪着?怪不得蒙古人治哈密力,强凶霸道横行暴虐,你们连个屁都不放,我大汉宽仁公正,你们倒得寸进尺。”
    那几个巴依老爷真成了磕头虫,尤其以胖胖的肉孜买提最为卖力,他一边大磕其头,一边哭嚎:“求大汉皇帝下令,让汉军平暴啊,否则我家只怕连个活人都剩不下,这座哈密力城也要成瓦砾了呀!”
    楚风看了看天光,遥远的地平线上红日正在冉冉升起,雪后初晴,倒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哈密力,是玉门关外丝路第一城,要是破坏太过严重,也不利于大汉出玉门收西域的既定方针,大汉与暴虐的蒙元不同,前者可以毫无顾忌的破坏,后者却必须立足于建设。
    “好吧,既然不是你们干的,只怕是别有用心之辈在挑拨哈密力人与我大汉天朝的关系,这可断断不能让他们得逞!”
    楚风说着就签发了出兵平乱的命令,在一张空白圣旨上他批了八个墨迹淋漓的大字:迎头痛剿,格杀勿论!
    巴依老爷们登时松了口气,有这八个大字,什么都好说了,随便什么暴乱都能平了。
    从行宫高高的露台上看去,城外军营里顶盔贯甲、荷枪实弹的汉军一队队冲出,杀气腾腾的扑向了城内各处,广场那边的总督府,手持生牛皮鞭子、腰挎战刀的警察,也吹着尖利刺耳的警哨,如狼似虎的扑向大巴扎、清真寺广场等等各处暴乱之所在。
    这下好了,巴依老爷们相信,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平息这场浩劫。
    大毛拉和阿斯兰汗的脸色则一片煞白,因为他们知道,不少宗教学生还混迹于暴徒之中,或许是杀红了眼,或许是被劫掠财富的欲望驱使,或者仅仅是被裹挟于暴徒群中不得脱身,反正还有许多人没有跟着古尔买提江回到宗教学校。
    要是他们被汉军逮了去,阴谋就会大白于天下!
    两个罪魁祸首,立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又害怕露出马脚,不敢公然提出辞行,真正心头如有油煎。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毛拉急得想披自己的面颊,有史以来他都是以宗教领袖的身份高高在上,摆出副睿智的样子迷惑众生,几时曾经有过现在这般窘迫又无计可施的局面?
    偏生楚风不肯就此放过,又对巴依们道:“既然不是你们干的,想来其中有阴谋,我让情报司李鹤轩负责侦破,将元凶罪魁揪出来处置,你们说好不好?”
    好,太好了!肉孜买提激动得一拍大腿,“皇帝要抓住煽动暴乱之人,一定要千刀万剐!”
    天!李鹤轩,千刀万剐!大毛拉觉得自己开始天旋地转了,阿斯兰汗呢,更是汗珠嘀哒嘀哒的往下掉。
  第605章 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高歌入汉关(六)
     哈密力雪后初霁。晴空万里,塞北冬日的天空分外明净,融融冬日照射在清真寺琉璃圆顶覆盖的积雪之上,泛起五彩斑斓的光芒。
    照理说这难得的天气,该是孩子们上街玩耍,商人们开店经商,牧人进城买卖的好日子,可今天的哈密力与往日不同:
    街道上没有了皑皑的白雪,暴乱的人们践踏一整夜,早已变成了灰黑色的泥浆,隔几步院就有一座起火燃烧的房屋,椽子檩子化作了焦炭,浓烟熏得残垣断壁黑漆漆的,升腾起来的烟尘随风飘荡,将各处房顶洁白的积雪染上了一层灰黑色。
    街头巷尾没有了孩子们的欢笑,而多了许多年老的、年轻的各式各样不同的呆滞面孔,他们的家园被洗劫一空,家人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伤害,毫无疑问,昨夜暴乱的恐怖场景将永远镌刻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成为终身难以摆脱的梦魇。
    按照往日习俗入城买卖、用牛羊交换布匹盐巴铁器的牧民们。困惑不解又惊惶恐惧的打量着这座变得陌生的城市,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只剩下劫火之后的破败、凋敝,惟有大汉皇帝行宫和总督府、警察局几处完好无损,荷枪实弹的汉军和手持生牛皮鞭子的警察维持着秩序,押着人一排排走过。
    昨夜的劫火便是数十里外也能看得清楚,不明内情的牧民扯住熟人的衣襟:“莫非大汉皇帝下令洗城,昨夜整整一晚没有封刀?”
    洗城,在西域是一个既恐怖又熟悉的词儿,一百五十年前,信奉伊斯兰的喀喇汗王朝(中亚黑汗王朝)灭亡西域诸多佛国,便是先用弯刀洗城,再用高额人头税压迫异教徒,逼迫他们改变信仰,其后西辽、花拉子模、蒙古等等各大帝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弯刀也就像割韭菜一样割去了西域各族人一茬一茬的头颅。
    在无知的牧人看来,大汉皇帝也照旧洗城,实在是理所当然,无论楚风怎么做,都并不比摩诃末或者成吉思汗更残暴。
    可老朋友告诉他:“错了,不是大汉皇帝洗城,而是我们之中的坏巴郎子闹暴乱,要不是大汉皇帝派出了他战无不胜的军队,只怕你赶着的这群羊全都要被抢走,一只也剩不下呢!”
    就算最偏激的回鹄人也不能不承认,昨晚暴乱的成员全都是回鹄人,汉人全都躲进了警局、总督府和军营。汉军仅仅防守这些区域,根本没有挪动脚步。
    牧人吃惊的叫了起来:“天,这些巴郎子莫非是被魔鬼撒旦俯身?他们还记得穆圣的教导么?”
    老朋友冷笑道:“为了争夺牧场,牧人们随意拔刀相向,为了一匹走失的牡马,可以搭进去三四条人命,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牧人的脸红了红,赶着牛羊走开,“倘若无人可供我们劫掠,我们就劫掠自己的兄弟”,这恰恰是回鹄人的信条呵!
    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牧人们没有实心,街面上虽然破坏严重,他们还想去大巴扎碰碰运气。
    远远的看见了远近闻名的大商人祖儿江布正和手下伙计们抱着几匹布站在大巴扎的空地上,牧人们赶紧将手放在胸口深深鞠躬:“尊敬的巴依老爷,不知道您还能不能用布匹交换我们的牛羊?”
    “啊,嗯,没有~不,还有这几匹,交换给你吧!”祖儿江布从愣怔中惊醒,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昨夜的浩劫令他大伤元气,几乎所有的布匹都化为灰烬,只剩下抢救出来的这么十多匹了。
    牧人们为难的道:“可你这儿只有十几匹布,我们却赶来了五百只羊、五十头牛,您的布根本不够啊!”
    几个下溅的牧人还敢唧唧歪歪?祖儿江布面上青气一闪即逝,若在往日他早让打手把这几个不识抬举的傻瓜抓起来狠狠打一顿了,但当他看见郑发子踱着四方步慢慢走来,立马眼珠子一转改变了主意,对牧人们道:“不够,我可以用金币支付嘛!”
    几名牧人对视一眼,为难的搓着手:“巴依老爷您是知道的,咱们卖掉牛羊就是要买细布做过冬的衣衫,买粗毡加厚帐篷,黄澄澄的金字虽好,抵挡不了北方吹来的寒风呀!”
    祖儿江布发现,翻译在郑发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朝着这边过来了,暗叫一声不好,祖儿江布思忖着又定下了心:昨夜汉商的店铺仓库也是一块烧了的,既然牧人不肯接受金币,那么他们也一定不肯接受大汉金钞。
    “我有布,足够交换这些牛羊的布,你们所有的牛羊都给我吧,”郑发子笑容可掬。
    “骗子!”祖儿江布蹦起来三尺高,“昨天你的布匹也全烧掉了,哪儿有布和这些牧人交换?分明是欺骗他们,想骗走他们的牛羊!”
    牧人们一听,顿时把眼睛瞪得老大,充满敌意的看着郑发子。还有个别人悄悄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小刀柄上。
    郑发子不慌不忙的道:“有没有布,等等不就知道了?”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从城外汉军军营的方向过来了连绵不绝的马车队,队首已经到了大巴扎,队末还没有进城门,沉甸甸的车厢压得车轴滋滋作响,分明满载着货物。
    木板、钢架、铁皮,首先卸下各种各样建材,工人们也不去清理火场,就在大巴扎的空地上搭建,很快几间板房就矗立在了空地上,并且不断有新的搭建完成。
    这边还在搭建,那边继续卸货,布匹、呢绒、丝绸、瓷器、茶叶、笔墨纸砚、南洋香料,各式各样的货物源源不绝,分门别类的放进板房的柜台里,陈、祝、郑各家的掌柜,以及大汉皇帝的承包商们,给各自的店铺挂上崭新的招牌。
    祖儿江布长大了嘴巴,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完全凝固了。
    “咳咳,忘了告诉亲爱的巴依老爷,其实我的绝大多数货物都没有放在大巴扎,铺子里就几件样品而已。”郑发子笑嘻嘻的看着祖儿江布,又环视了一圈早已化作瓦砾堆的大巴扎,奸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嗯,好像现在整个大巴扎,就只有咱们汉商可以做生意了哦~~”
    牧人们得到了布匹,赶着牛羊跟着郑发子兴高采烈的走了,牛啊羊啊送到哪里去?郑发子认为汉军的军需官们一定会感兴趣的。
    哈密力劫后余生的人们渐渐来到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大巴扎,此时整个大巴扎化为了焦土,只有空地上的汉商们出售各种物资,尤为难得的是,所有价格一如往日。并没有趁机抬价。
    于是,郑发子们的生意就热火朝天,买进卖出好不兴隆,一个个完成了交易的回鹄百姓,还伸出大拇指夸道:“真正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祖儿江布只气得七窍生烟,这一把火没能烧到汉商,反而把自己的货物、店铺烧了个精光,真真贻笑大方。
    打手们见巴依老爷气色不好,给他端来了水,扶着他到树荫下坐地,祖儿江布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活像一只硕大的癞蛤蟆。
    他的噩梦还没有就此过去,因为没多久大群军警就包围了这里,一位身穿长衫、面目中有些阴郁之气的男子,冷笑着摇动折扇,像猫儿戏鼠一样玩味的盯着猎物:“祖儿江布,本司找上门来,你犯了什么事儿想必自己也清楚吧?”
    进城之后汉皇举办的宴会上,祖儿江布就认得这人就是那位被称作活阎罗,比魔鬼还要可怕的人物,于是巴依老爷就浑身颤栗起来,开始了痛悔:为什么放火烧汉商店铺的时候,一点儿没有想起这位活阎罗?如今落到了他的手上……
    李鹤轩见祖儿江布浑身筛糠也似的抖起来,便不和他废话了,啪的一声合上折扇,阴惨惨的道:“祖儿江布及其党羽,煽动暴乱,放火烧毁大巴扎,罪恶可不小,通通的带回去,不要走了一个。”
    到此时,祖儿江布吓得面无人色,他只是一个恶霸商人,哪儿见过这号场面?本以为可以欺大汉皇帝宽仁,肆意妄为一番,哪晓得人家早有成算。将暴乱分子一网打尽!
    想起传言中李鹤轩那些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祖儿江布就下定了决心,拔出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小刀,眼睛一闭,朝自己胸口插落。
    阎王叫你三更死,固然无人敢留到五更,可提前到二更,也是痴心妄想!
    哪儿那么容易就死成?祖儿江布刚举起刀,就只觉得两臂一阵酸麻,好像两条手臂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下一秒,下颌关节也被错开,全身瘫软如棉,一丁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漫说自杀,就是张张嘴都做不到了。
    两道灰色的人影回到李鹤轩身边,垂手而立,仿佛什么也没有做过。
    李鹤轩冷笑着,在情报司密探面前玩自杀的把戏,成功率并不比从天牢诏狱中脱身更大。
    汉军和警察维持秩序,哈密力已然初步安定,情报司的密探们早在这之前就开始了行动,将参与暴乱的分子一一缉捕归案。
    如果说暴乱由大毛拉和亦都护煽动,那么城中所有坏巴郎子的头头艾哈素比就是暴乱转变方向,变成一场针对财产和家族仇恨的大暴动的推波助澜者。
    清晨,汉军开始了戒严,城中再没有继续劫掠的可能了,于是艾哈素比就带着劫掠而来的钱财,离开了仍然沉浸在病态兴奋之中的人群,从而躲开了伴随汉军第一波镇压的大规模缉捕。
    强盗和小偷是朋友,骗子手跟地痞交情好,艾哈素比在城中的狐朋狗友可不少,在他们的帮助下,艾哈素比带着劫掠而来的财富,躲避着到处抓捕暴乱分子的汉军和警察,渐渐接近了他在城南的家。
    清晨的阳光投射在建筑物上,拉出长长的暗影,艾哈素比就躲在小巷子的阴暗角落,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家。
    即使是大奸大恶之人也有几分人性,那座小小的房子就是艾哈素比的心灵归宿,无论他因为偷窃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是好勇斗狠被英吉沙小刀在大腿上戳了几个窟窿,年迈的母亲和温柔的妹妹总会给他包扎伤口,照料饮食,把她们舍不得吃的手抓饭、葡萄干端到床前。
    “只要回到家里,把这些财物往小院子里一埋,我就远走高飞,过几年再回来——到时候谁知道是大汉、大元或者别的什么统治这里?昨夜的罪行也将被时间掩埋。”
    艾哈素比打着算盘,这些财富大约够母亲安度晚年,也够给可爱的妹妹凑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嫁给那个贫穷却善良的伊斯马尔,并保证婚后的生活了吧?也许,多余的部分还能让自己在几年后迎娶隔壁的阿莲丹姆,那个从不嫌弃自己,并和妹妹十分要好的姑娘。
    趁汉军巡逻队转向了街角,他像豹子似的从阴暗处窜出,以迅捷无伦的速度来到了自己家的墙边,双手在墙上一撑就跳进了院子。
    双脚落地,艾哈素比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因为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浑身肌肉都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脚步变得有千斤之重,要竭力控制神经系统才能稳住身形不摔倒,几乎是一步一步挪进了小屋。
    赫然入目的是两具年轻女子的身躯,娇柔的身体早已变得僵硬,灰败的肤色告诉所有人,她们早已失去了生命。
    “啊~啊~啊~啊~”,艾哈素比疯狂的揪住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扯,因为他认出来了,那两位不幸的女子就是他可爱的妹妹,以及暗恋已久的阿莲丹姆!
    年迈的母亲,木木呆呆的坐在一边,早已神情恍惚,时而怪笑,时而哭泣,分明是疯掉了。
    从她断断续续的诉说,“强盗,坏巴郎子,仇人”这些词儿,艾哈素比明白了事情的大略:就在他领着人肆无忌惮的劫掠,把肉孜买提的财富揣进自己的腰包,并在巴依老爷家美丽侍女的身体上发情*望的同时,另外一伙人也在他家里做着同样的事情。
    “报应,报应啊!”艾哈素比将牙齿咬得咯咯响,不停撕扯着头发,批自己的耳光,但一切都无法重来,妹妹和心上人失去的生命,绝不会再一次回到身体中。
    他此时此刻才明白,当自己把罪恶施加于人的时候,便也把所爱的人置于罪恶之下,罪恶的轮回中,无人可以幸免。
    艾哈素比狼嚎也似的喊叫,引来了警察,发现这个通缉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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