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战还没有结束,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最后说的话。若没有,此战的胜负还很难预料。
这都不关你的事了,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不想死就赶快给我回灵空来!
不,不看到倾云安全我不放心。
你……真是不只死活!若非我不能强行带走你,否则……流零,放下执著,速速回来!
……
流零,听到没有!
我不想离开,起码……让我留在这里等此战结束后再离开吧?
不行!一刻也不能多停留!你现在正在透支生命,再待下去会元气大伤。永生的精神体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
流零!
……那么,让我再和倾云说一句话。
倾云将善后的事情都交给程渊等人,自己则守在零豹身边,心情沉重地等待军医抢救的结果。一直到第二天夜晚,当第七个军医看过零豹的伤口并对他摇头表示回天乏术之后,倾云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将所有人都赶出营帐,静静地蹲在豹儿身边,颤抖地抚摸着它身上的伤口,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
“零……”口中发出哽咽的声音,任何一个熟悉倾云的人看到他如此模样,都会感到不可思议。堂堂齐国三王爷,那么高傲倜傥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为某人(豹?)而心伤欲碎。
他不相信流零就这么死了,也不能接受流零就这么死了!
“将军。”程渊道,“它已经死了,不如安葬了吧?”
“不。”倾云平静道,“它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程渊沉默。他似乎还低估了这头豹子对将军的影响,它对将军到底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尸体一直这样放着会腐烂的。”路海随口说了这么一句,结果引来两道冰冷的目光。
“我说过它还没死!”倾云怒斥。他记得,流零在中了千变后,即使不吃不喝,身体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那么是否意味着它此刻也只是在沉睡?
零,你又睡了吗?倾云深深地凝视着豹儿已冰冷的身体,极力不让自己往坏的方向去想,但心中的恐惧却在不断扩大,大到浑身都颤抖起来。
“将军……”倾云的背影让人有种难受压抑的感觉,程渊很担心,迟疑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建议,“继续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下一步行动了?”
“下一步行动?”
程渊点头:“在连古山上只有七八千商兵,也就是说他们的主力还在暗处进行着我们所不知道的计划。若不尽快弄清他们的计划,我军很可能要吃大亏的。”
倾云暂时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严肃道:“军师觉得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偷袭。”程渊肯定道。
偷袭?倾云猛然一惊,迅速转头看向身边的豹子,记起它在中箭后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当时外面吵杂,他又因为零受伤而心慌意乱,所以听得不是很真切。那声音仿佛直接在脑中响起,微弱而断断续续……到底说了什么?
“倾云,商军十五万……偷袭……”
小心……偷袭……
偷袭!
倾云长身而起,立刻下令道:“路海,你速去传令全营将士,进入紧急备战状态,特别加强粮仓的守备。调齐五万精兵,随时候命!”
程渊浑身一震,立刻想到其中关节,脸色乍白,沉声道:“我虽然想到商军会来偷袭,却忽略了我军后方的守备松懈,更没料到他们竟然大胆到敢翻越乞灵山脉,直接深入我军后方。从连古山被占已经过了两天,如此推算,商军主力最迟在明天午时就会出现在我军后方。”
倾云冷笑道:“既然让我们提早发现了,就不会再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但是,”程渊不乐观道,“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人数。”
“没有时间了。”倾云摇头道,“要将后方撤离根本来不及,所以我们只有立刻回援,尽可能把伤亡降低,随机应变,看准时机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你也看到连古山商兵的战斗力了?虽然不能说不堪一击,但比起我们的精兵实在差太远了,即使三倍于我们又有何惧?”
程渊笑道:“将军说的是。”
倾云犹豫了一会,转身将豹子抱在怀中。
程渊诧异:“将军不会想带它一块走吧?”
“正是。”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身体浮浮沉沉,仿佛在海浪中翻转,四周黑暗一片,耳边却能听到那熟悉的心跳声。流零知道,它必然在倾云的怀中。
倾云,倾云……
抱着豹子骑马奔驰的倾云突然身行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的零豹。
“是你吗?零,你在叫我,你还活着?”
倾云,听我说,我暂时不能待在你身边了。
“为什么?”
我……受伤太重,需要修养……
“需要修养多久?”倾云焦虑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不需要多久……我……会在封城等你回来。
倾云仰头大吸一口气,得知流零不会死,心中一块大石终于放下。
“零,你离开战场也好,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在封城等我,我会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回到你身边的。”
……
“零?零!”
……好,记住你说的话,一定……要活着回来……在离开之前,让我再为你做一点事……
此时,倾云率领的五万人马即将到达后方营地,他怀中的豹子就在经过乞灵谷时,突然闪现出柔和的金光,然后像粒子一样从四肢开始分化,不一会,身体便化作点点金光向空中飘动,为夜色增添了一条仿如梦幻般美丽的金河。
所有齐军都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了。他们看到,金河带着美丽的光芒慢慢笼罩了半个夜空,星星的光彩都被它夺去了;他们看到,昏暗的大地在金光的照耀下展现了它神秘的一面,树叶、石头都披上了金纱;他们看到,在金光映衬下身穿战甲、披风扬舞的倾云的背影,威武高大,充满不可战胜的气势……
金色神将!这个词在每个士兵脑中闪过,眼中同时出现敬畏的神色。
“战士们,拿起武器,前方有敌人在等待我们!”倾云突然举剑高喊道,“列好战阵,我们与敌人一决雌雄!有天神庇佑,齐军必胜!”
“喝!齐军必胜!”受刚才景象的影响,齐兵士气大振,纷纷举起武器,对准帝军埋伏的地方,散发凛凛杀气,使得躲藏在暗处却已经失去奇袭机会的敌人心生畏惧,手中的武器都有些颤抖了,最后终于忍不住提前冲出埋伏地,大叫着向倾云的军队攻去。
原来豹子身体转化的金光,在照亮了夜空的同时也使隐藏的敌人无所遁行,让倾云及时发现并占据先机,给敌人在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两军相接,最终结果,流零即使没看到也猜得到了。
流零是离开了,但此次战局却因他而发生巨大的变化,商军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失败了一半。商兵惧怕了,齐兵却神化了。他们将化作金光消失的零豹称为天神的坐骑,而倾云则是得天神庇佑的天将,从此,他就有了一个让后世人都景仰的称号——神佑将军!
66 清醒
流零回到灵空后,立刻被罗仙上人封印了意识,锁回了他原来的身体,不到解除千变的那一天不会清醒。
罗仙上人实在是饱受惊吓,流零为了齐倾云简直不要命,再让他保留意识看齐倾云接下来那场惨烈的战争,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此战因为流零而使得局面逆转,商军的计划破灭。到最后,四万齐军对十万商军,其战况之激烈可想而知。在人数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齐军杀敌七万,代价是三万多条生命,并且粮草尽失。他们在齐倾云的率领下,杀得商军心惊胆战,若非齐军因赶路及半路被袭消耗了体力,商兵的伤亡将更难以估量。如果商军还能再镇定一点,其结果可能截然不同,可惜齐军凛然的杀气给他们造成了恐怖的心理压力,即使主帅不下令撤退,士兵们也无心再战,惟有败退。
齐军胜利了,胜得如此之惨烈。这场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的战争,在商齐两国士兵的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战争即将结束时,身中五箭七刀,浑身染血,左手拿剑,右手举旗,巍然立于红色大地之上的倾云,也给两国幸存的将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战对两国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在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有大规模战争。但相比之下,身为胜利一方的齐军因为失去粮草支持将陷入困境……
罗仙上人暗吸一口气,幸亏他见机快,没让流零看到最后,否则他不把灵空闹翻不可。阿弥陀佛……
三个月后
朴敏书端着茶水走进密室,习惯性地先看看躺在床上的流零,发现他仍如平常一般安稳地沉睡着,才放心下来。这些日子,流零即使不吃不喝也不见有什么变化,这完全不合常理,所以他担心他会突然醒来或消失不见。虽然现在的流零有如一个人偶,不会说话不会笑,但有他在身边,朴敏书就觉得生活不是那么难过了。
“流零,你今天也这么乖。”朴敏书坐到床边,抚摸着他的脸,柔声道,“我们今天玩什么呢?”想了想:“不如再给化妆吧!我觉得最近技术越来越好,一定能把你化得美美的……你不说话就表示同意了,好,你等等。”
朴敏书拿来一盆水和一大堆胭脂水粉,然后将流零扶靠在床柱上,轻轻用毛巾擦拭他的脸,打上粉底,画眉,上眼影,勾睫毛,描唇,涂腮红,纶发……一阵忙活之后,一个令人惊叹的美人就出现在眼前。还真别说,比起以前,朴敏书的化妆技巧已经有了质的飞跃,甚至比一般女子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陶醉了。流零的容貌本来就举世无双,如今经过他的装点,只有用“倾国倾城”四个字来形容。但是,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是了,少了生气、灵动、活力。想想以前的流零,冰灵蕴秀,飘逸自然,让人一看就心喜。而如今,他只是一个木偶。
如果他醒来,会有多么美丽动人?醒来的话……真美!那双深邃的黑眸,使整张脸都亮起来,有如珍珠,又如星辰……
“喝!”朴敏书突然连连倒退,饱受惊吓地指着流零,颤抖道,“你……你怎么睁开眼睛了!”
“我……”刚开口就感觉喉咙一阵干涩,流零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回道,“我醒了,当然要睁开眼睛。”
“你怎么会醒?”
“睡够了。”
“……”朴敏书摆出防御的姿势,一脸如临大敌。
流零没空理他,试着动一下四肢,发现浑身麻木无力,连根手指也动不了。
是了,躺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没有补充食物能量,身体自然一时无法控制自如,只要日后多吃点东西,应该会慢慢恢复的。
朴敏书显然也发现了流零无法动弹的事实,于是放下戒备,笑道:“看来你暂时是不能离开了。”
“给我点吃的和喝的。”流零望着眼前这个目前唯一一个能给予帮助的人。
“抱歉。”朴敏书笑得狡猾,“我不会给你任何吃的和喝的,我不能让你恢复力气,然后逃离。”
流零瞪着他:“你想饿死我?”
“你不是这么久没吃没喝都没事吗?可见,你是饿不死的。”
“……”流零眯着眼睛,“那时我在沉睡,不用消耗体力,如今我醒了,不吃不喝是会死的。”
朴敏书盯着他,似乎在辨别此话的真假,然后开口道:“那么每天给你喝点水吧,我不能给你吃饭。”
“……你这是虐待!”流零控诉。
“好过给你机会逃跑。”朴敏书冷笑,“况且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是仇人。”
“……”郁闷!才清醒就要受罪,他怎么这么命苦?
朴敏书却乐在心头,今后流零将活生生地陪在他身边,只要不恢复他的体力,他可能永远也离不开了。哈哈,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吗?
流零醒了,可是生不如死。每天与世隔绝,听不到有关倾云或齐国朝廷的任何消息,更不清楚朴伊最近的动向。身体动不了,饭也吃不到,只能任朴敏书摆弄。好在以前那些变态的举动不在有,只是变得罗嗦很多,有时说话尖锐,尚能忍受,但这种失去自由的生活却让人发狂。
朴敏书也是过着这样的生活?流零暗叹,他实在被他和倾云害惨了,如今看他这个样子,也再恨不起来,但也不能一直被他囚禁在这里,身体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实在恢复得太慢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行动自如,如此耗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做点什么。
如今找外援很困难。倾云在边境可能还没有回来,君熙是太子,政务繁忙,司康是危险人物,不予考虑。至于瑞风,也不太牢靠,要他营救很可能被司康发现,横插一脚。
想来想去,还是得靠自己。但是,该怎么办呢?朴敏书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了他,他老子更是恨他入骨,求情是不现实的。朴伊之所以恨他是因为他儿子的怨恨,如果……如果能改变朴敏书,是不是意味着不但能离开,还能阻止朴伊对他和倾云的报复呢?如果能消除朴敏书和朴伊的怨恨,对倾云甚至是整个齐国都将有很大的好处。
但是,他该怎么做呢?
……
也许,暂时留下来,并非坏事……
67 第三个人
看朴敏书进来,流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看得他不自在。
“你在看什么?”
“今天玩什么?”
朴敏书一呆,这句话好耳熟啊!
流零又道:“每天一动不动地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朴敏书冷笑:“我每天也是这么过的。”
“我和你不同。”流零看着他道,“你是自愿封闭自己的,而我是被迫的。”
“哼!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怨不得我!”
“我不怨你。”流零笑道,“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怨我,起码不要再把怨恨挂在嘴边,那样我们都不好过。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相伴,该说点愉快的事来解闷。”
沉默了一会,朴敏书问道:“你想说什么?”
“说故事吧!你给我讲故事啊!”
“哈!”朴敏书嘲笑道,“我堂堂右相之子,又不是说书的!”
“只有说书的才会讲故事?”流零挑眉道,“你不会讲故事就直说嘛?何必还拿名号来唬人?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当一回说书的好了。”
看着朴敏书有点兴趣的样子,流零徐徐道:“有三个人在沙漠里迷了路,食物和水都吃光了,举步艰难。他们走了很久,在累到极点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水瓶,于是冲过去打开瓶盖希望有水。结果水没有,倒出现了一个神仙。神仙对他们说:‘你们遇到我是缘,那么我就送你们每人两个愿望。’
第一个人说:‘我第一个愿望是金钱,我要很多很多钱。第二个愿望是离开沙漠回到我的祖国。’神仙满足了他。
第二个人说:‘我第一个愿望是美女,各种特色的美女。第二个愿望是离开沙漠回到家乡。’神仙也满足了他。
轮到第三个人了,他慢条斯理地向神仙许下了一瓶美酒的愿望,细细品尝完后,才开口说第二个愿望:‘我一个人在沙漠太寂寞,你不如把刚刚那两个人在送回来陪我吧!’于是,那两人还没开始享受快乐的生活,就又被送回了沙漠。”
“那第三个人也太无聊了。”
流零笑笑,继续道:“他们三个在沙漠中继续艰难地行走,这时,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水瓶,他们打开瓶盖果然又出现了一个神仙。那神仙说:‘我是刚才那个神仙的弟弟,我愿意再给你们每人三个愿望。’这时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没有急着许愿,他们商量了一下,为了不重倒复辙,决定让第三个人先许愿。于是第三个人依然要了一瓶美酒,喝完又要了一瓶美酒,这样两个愿望就没了,到第三个愿望时那人对神仙说:‘我现在突然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