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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玉和刑侦干警无暇和他多说话，但对他说的话，他的表情，还是认真地听、仔细注意观察的。王辉更是听得认真，观察仔细。他知道市长的*韵事。“此地无垠三百两”的成语他是不会忘记的。
我该埋怨谁 四
万国玉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头靠着沙发背，嘴里不时吐出一缕缕青烟。他刚才在市政府常务会上作了自我批评，但他清楚地明白那只不过是一种姿态、一种策略。因为他坚定地认为在谭兰被捕问题上，市公安局没有做错任何事。他虽表示要亲自去S省做工作，要求将谭兰放出来，但能不能放出来，没有把握，除非兑现合同或退回货款。因为据S省公安机关介绍，谭兰不仅构成诈骗罪，而且有重大贪污、受贿行为。
万国玉在咀嚼冯副市长在现场讲的那些话。他想起在案情分析会上，有人认为谢维稚的死，冯涛副市长是知情人，甚至不排除是嫌疑人之一。大家说，冯副市长自从同谢认识后，双方打得火热，舆论沸沸扬扬。常年有病的妻子从自身有病考虑，不愿干涉丈夫的私生活，对他追逐女人睁只眼闭只眼。但这一次她觉得丈夫太不顾对自己的影响，同谢维稚泡的时间太多、太长，不仅影响工作，也影响身体，好言相劝丈夫收敛一些，没想到遭到丈夫的羞辱，气得妻子的病当场发作，并发轻度脑溢血，半身瘫痪。这些情况万国玉也听说过。对谢维稚的死，冯副市长震惊难过是可以理解的；他如果愿意，可以向公安局提供有破案价值的线索。从现场勘察的情况看，谢维稚办公桌抽屉里大量的美元、港币、金银首饰和戴在手上的价值200万港币的手链以及价值连城的戒指、项链均完好无损。据酒店秘书介绍，谢经理的办公室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没有短少任何东西。据此，万国玉认为谋财害命杀人可以排除。谢是广东人，来东海市当酒店经理时间不长，和东海市人没有积怨和瓜葛，没有人怨恨她，要杀她。各种可能产生杀人的动机都可以排除。侦查员们自然而然地想到由于冯涛的*韵事，引起3个女人_____包括冯涛妻子之间的争风吃醋，杀人案是否和这有关？但冯涛妻子已是自顾不暇，谭兰已被S省公安机关逮捕；情杀_______没有根据。
现场勘察是极其认真细致的。谢维稚是被人用鳄鱼皮带勒死的，因为她的脖子上有十厘米宽的皮带的勒痕。她在被勒时进行反抗，修长的指甲缝里经微量元素化验有鳄鱼皮碎屑。除此之外，再未提取到其他痕迹、物证。
万国玉以争取早日释放谭兰为理由，带领王辉到S省，打算通过接触谭兰，进一步搜集有关线索。
我该埋怨谁 五
两个多月的铁窗生活，谭兰的脸变得苍白了、消瘦了；她那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变得更大了、更忧郁了。
她因为诈骗金城贸易公司1000万元而被S省公安机关逮捕。她心里很明白，只要退还这1000万，她就会被释放。她坚信她的公司的同事们会想方设法凑足1000万元现金或按合同兑现大米；即使公司有困难，冯涛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她心里并不焦急。诈骗_____在本公司包括东海市，只要这钱没有落进个人腰包，而是为了公司，不仅没有人指责，反而有人赞扬。商场如战场，是无信用、无道德可言的_____这就是谭兰和她的志同道合的公司同仁的看法。她在看守所里最害怕的不是调查她诈骗金城贸易公司1000万元的问题，而是东海市公安机关调查她的公司______东海市粮油贸易公司被S省信达贸易公司诈骗1200万元的问题。前一个案子______她的公司诈骗别人，由S省公安机关在办，她不怕；后一个案子______她的公司被别人诈骗，东海市公安局办的案子，市政府领导，包括冯涛批评没办好的案子，她怕，希望东海市公安局到此为止，不了了之。她怕在S省公安局看守所见到东海市公安局的人。
万国玉和王辉在S省公安人员的陪同下，来到S省公安局看守所预审室。提前被看守员押进预审室的谭兰，一眼就认出进来的万国玉。因为在东海市谁不认识万国玉？同样，在东海市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企业家谭兰？今天在外省看守所相见，谭兰受惊不小。她不知道万国玉此行的目的。
万国玉说：“我奉市政府的命令，尤其是冯涛副市长的命令来调查了解你和你的公司诈骗信达贸易公司1000万贷款的问题。我们想先听听你的意见。你对S省公安机关以诈骗罪逮捕你有什么看法，今后有什么打算？如果你认为不是诈骗行为，而是经济纠纷，请说出你的理由，我们可以代你向S省公安机关反映。”万国玉看了一眼王辉，示意他注意录音。
谭兰紧张的心情有所放松。从万国玉的提问中，尤其是万国玉说奉市政府领导指示、受冯涛的指示来的话语中，她感到市政府、尤其是冯涛没有忘记她，使她受到一丝安慰。为了救她出狱，冯涛肯定认为这不是诈骗罪，而是经济纠纷。她十分清楚她的诈骗行为S省公安局已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只有承认了诈骗罪，并请求退还货款，S省公安局是不会放她的。她认为当前法人代表犯诈骗罪同三角债差不多，只要使对方经济不受损失，法人代表很少受到刑事追究。
她诚恳地回答说：“我已向S省公安局承认我犯了诈骗罪。我只从我的公司利益出发，采取伪造假情况、假材料，骗取信达贸易公司货款，解决公司流动资金不足。我们当时想这笔货款进到公司账目上，解决了公司因资金短缺不能正常发展的矛盾，一旦公司经济好转，我们就打算退还这笔货款，没想到他们控告到公安局，我被逮捕。我已请求S省公安局，只要放我回去，三个月内我全部还清货款，外加利息。我在东海市不会逃跑的，从哪里跌倒，我会从哪里爬起来，给我一次机会吧！”
S省公安局预审科长向万国玉耳语道：“谭兰对诈骗行为供认不讳，她交代的和我们掌握的完全一致。我们预审工作已经终结，之所以没有向检察机关移送起诉，是怕一旦移送起诉、法院判了刑，被诈骗的货款就永远追不回来了，所以省政府指示，只要能将货款追回来，我们就放人。谭兰虽然答应释放她三个月内保证还清货款包括利息，但是她说话算不算数？如果东海市领导口头允诺这件事，我们立即向上级反映，马上释放谭兰。”
万国玉早就料到在这个案子上，没有什么文章可做。他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案子。他对谭兰说：
“你很坦率，我将把你的请求报告S省公安局。我来之前冯副市长也说了，欠S省信达公司的货款，粮油贸易公司一定想办法退还，或按原合同规定，如数发运大米；如果公司有困难，市里帮助解决。市政府领导希望你能早日出狱，东海市粮油贸易公司广大职工还等着你回去带领他们渡过目前的难关做贡献呢！”
谭兰认真注意倾听万国玉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被释放。
就在万国玉、王辉到达S省第五天，在冯副市长的一手操办下，为粮油贸易公司调剂了1000万元汇给S省信达贸易公司，并派专人持汇票前去迎接谭兰回东海市。冯涛特别交代，要万国玉同S省公安局交涉，一手交汇票，一手放人。人不放，汇票不交。结果是皆大欢喜，公安局立即释放了谭兰；汇票交给了信达贸易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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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埋怨谁 六
在谭兰即将离开S省、“凯旋”回东海市的头一天晚上，万国玉、王辉约谭兰谈话，了解她的粮油贸易公司被S省金城农工商贸易公司诈骗1200万元的问题，要求她提供犯罪分子的下落，因为她同这个公司的总经理_____个体户庞龙彪交往多年。过去她到S省来（包括公司其他领导人），都是庞提供食宿，陪他们游玩。庞还多次送给她和公司其他领导人许多贵重物品。在反*斗争中，根据群众检举，市纪委还调查过，检举基本属实，但在处理时，意见不一致，最后不了了之。谭兰同庞龙彪个人关系非同寻常。据S省公安局调查（在东海市公安局请求帮助调查金城公司诈骗案），这个个体户是在同谭兰做生意中发起来的，仅那座别墅式的房子就价值千万元，谭兰到S省这座海滨城市，经常住在这幢别墅里。庞龙彪发财之后，以200万元的代价，同老婆离了婚。谭兰同他关系那样深、那样好，他诈骗她，值得怀疑；他诈骗后逃跑，谭兰提供不出一点有价值的线索材料。当东海市公安局在S省公安局的配合下去没收他的别墅作抵押时，发现别墅已卖给一个台湾商人，房价150万美金。据台湾商人介绍，他买这幢别墅还是谭兰作的中介人，但谭兰拒不承认。
“谭兰同志，你的问题解决了，明天就可以回东海市了。可是我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实际上也是你的问题，这就是贵公司被金城公司庞龙彪诈骗1200万的问题。案子破了，犯罪分子逃跑了；金城公司财务账上没有一分钱，连别墅也卖了，这1200万元追不回去，你也不好向公司广大职工交代，所以我们希望你积极配合我局尽快将犯罪分子捉拿归案。”
“我当然愿意协助你们破案，但是我实在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他太狡猾，我们上当受骗了。我要对公司被骗这么多钱负责任。”
“我想我们先不要在被诈骗巨额货款的责任问题上纠缠，我们所关心的是如何抓住犯罪分子，好回去向市政府、向冯涛副市长交代。”
“中国那么大，他有的是钱，要抓住他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们已尽到责任了，我代表公司感谢你们。冯市长不应再责怪你们，要责怪该责怪我，我回去向冯市长检讨。我想他会理解你们的。”
万国玉、王辉同时想到：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她想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劝说公安局不要再在这个案子上花功夫了；即使你花功夫，也找不到庞龙彪，钱也追不回来。一个被人诈骗一千多万元巨款的公司经理，居然向公安局长泼冷水，要公安局不要费力气去追缉逃犯，把被诈骗的钱要回来，这是难以令人理解的，她和罪犯到底是什么关系？
欲擒故纵，让她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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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埋怨谁 七
通过公安部，在全国范围内发出的通缉令逼得庞龙彪东躲西藏，胆战心惊，魂不守舍。他清楚地知道：不逃出中国，总有一天他会被抓住，送上断头台。同时他也知道，边防海关都有他的通缉令，上面清清楚楚印着他的出生年月、照片，所犯的诈骗罪，如果不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是出不了海关的。于是他花两万多元叫一个个体整容医生给他整了容，留了胡须和长头发，带上墨镜。他以这幅模样去找高中时的一个同学。这位同学根本认不出他来。欣慰的是两年前他还和这位同学一起去“新、马、泰”旅游过。当他断定再没有人能认出他时，就花大钱买了一本斯里兰卡护照，想蒙混过关。为了传递信息，他托人在《东海日报》上刊登了一则广告。
本公司同斯里兰卡华侨联谊公司订一笔出口檀香木工艺扇5000把、兰花茶一顿的合同。如有上述两种物资并愿意出卖者，请与我公司洽谈，价格从优。对方要求货物在6月底前运至科伦坡；我公司要求5月中旬备齐货物，不能按要求供货者，不要来谈。
东海市舒尔贝国际贸易有限公司
1993年4月27日
这则普普通通的广告，当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作为公安局犯罪心理学侦查专家的王辉，当他读到舒尔贝国际贸易有限公司这则广告时引起了注意。一是斯里兰卡是个茶叶出口量很大的国家，仅次于印度和中国，占世界第三位，尤以出口红茶和花茶闻名于世，怎么还要从中国进口茶叶？东海市没有檀香扇工艺厂；东海市人喝的茶叶都是从产茶大省安徽、湖南购进的，习惯不喝花茶，只喝绿茶。这家公司为什么不到安徽、湖南采购茶叶，不到出产檀香扇的无锡、苏州，而要在东海市采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拨了广告中留下的2922196电话号码，结果是空号。他不相信，又打电话向市电信局查询，得到的回答是：东海市没有这个电话号码。他再拨东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企业公司登记注册处，查询舒尔贝国际贸易有限公司登记注册情况，回答是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注册过舒尔贝国际贸易有限公司。
王辉警觉起来。他接连将这个广告读了5遍，然后站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走动，嘴里反复念叨着：檀香木工艺扇、兰花茶……檀、兰____谭兰。
他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
王辉赶紧拿着这张《东海日报》进了万国玉的办公室。万国玉与刑侦处的处长、副处长及几个技术专家刚谈完工作，他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问王辉：“有什么动向？”
“谭兰回来后深居简出。但去她家的人络绎不绝，包括冯副市长的秘书。公司职工两个月没发工资，情绪很激动，有的人准备到市政府上访。据说冯副市长指示工商银行贷款100万，财务科通知明天工资全部兑现。”
“我是问你有没有逃犯庞龙彪的信息？”
“没有。但是我发现了《东海日报》上有一则可疑的广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庞龙彪给谭老板传递信息的，告诉她，他要在6月份逃到斯里兰卡去，希望她也早一点去。”
“什么！这么重大情况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你……”
“我刚刚发现这个秘密就给你打电话，你不在办公室。其实，我发现这个秘密到现在还不到一小时。”王辉把《东海日报》摊在万国玉的面前，指着那则广告全文念了两遍，然后只念“檀香木兰花茶……”反复念了几遍，最后只念“檀、兰”两个字。万国玉随着王辉嘴角的蠕动，紧锁的双眉逐渐舒展开来，说：“东海市有什么檀香扇、兰花茶？欲盖弥彰。犯罪分子总是自作聪明，过高估计自己。这一下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们要抓住他，不能让他溜了。”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王辉说：“小王，这个案子要是破了，我要向党委建议给你立一等功。这确实是个重大发现。这则广告说明了犯罪分子还在国内，还没有逃出去。他的准备工作做好了，要逃了，临走前给他的同伙、姘妇发个信息，要她同他一起去国外。据S省公安机关侦查获取的情报，庞龙彪在国外至少有500万美元存款，他和她可以到国外舒舒服服过一辈子。我们这位女老板真正爱的是他，而不是冯副市长。她同冯副市长胡来，是为了聚敛财产而寻找保护伞。冯副市长虽强壮如牛，但毕竟50多岁了，那发胖笨拙的身躯、下垂的眼泡，足有5厘米厚的嘴唇，看一眼都会使人腻味，女老板怎会甘心委身于他？”
万国玉在室内走了几步，自言自语：“今天是4月28日，他要求其同伙5月中旬前办好手续，6月中旬到斯里兰卡会面。”他转向王辉：“报告公安部，要求公安部边防局发布命令，在全国边防口岸查控庞龙彪，重点查检去斯里兰卡的犯罪嫌疑分子。请局外事处、市外办将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