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象花一样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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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象花一样盛开-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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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斌安顿他重新入睡,不敢再做任何尝试。想起方才的情景,内心难免有不好的联想,略微往深处想一想,自己先被自己吓住了。
  电话中向那位心理教授咨询,又不好说得过于直白。
  教授耐心听她无比隐晦地表达完毕,却笑了:“你不用太紧张,开始我也往这方面怀疑,但和他接触后又觉得不太象。哦,对了,那份验伤报告你也看过吧?”
  “看过。”
  “所以这种可能性暂时可以排除。”
  “嗯,我相信您。不过教授凭您的经验判断,他的问题可能出在什么方面?”
  “他目前显示出的,是两种症状。一种是面对死亡,尤其是非正常死亡后的郁闷消沉,这很常见,一般人或轻或重都会出现这种状况,视个人的自我调整能力,情绪恢复需要一段时间。至于脱衣服时他的反常表现,很可能是强烈的心理暗示,和某种不愉快的经验有关。”
  谭斌的心又揪了起来,对着窗外出了会儿神,然后问:“我能帮他什么?”
  教授说:“有两种方式,一是让他直接面对他最恐惧的东西,只有肯面对现实才能消除心理障碍。或者让他重新开始接触人群,用其他感兴趣的事转移注意力,慢慢淡忘这段经历。”
  谭斌这才放心,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国庆长假要出国玩一趟,不再回家。
  父母没有任何疑心,父亲只交待她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母亲却罗罗嗦嗦叮嘱了二十分钟,其实概括起来还是一句话:注意安全。
  谭斌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嗯嗯啊啊地耐心应付,直到她说得累了自己收声。
  挂了电话,她心里那点欺骗父母的愧疚,很快被工作上的难题转移。
  截至九月二十三日,北京天津各签下两单二十万的合同,谭斌的区域销售总额,还有将近七十万的缺口。
  原来的希望都在北京,如今发现对形势的估计过于乐观。几个CASE虽然希望很大,可还都是青苹果,树枝上挂着诱人,并不具备马上签合同的条件。
  公事私事均令人煎熬,谭斌有点乱了方寸。虽然竭力控制着没有露出一点端倪。身体却不肯好好配合,眼看着嘴角冒出两个血泡,轻轻一碰就疼得钻心。
  周一的销售会议上,刘树凡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几个大区的数字一出来,东方区和乔利维的北方七省,已经完成任务,南方区只差了三十万左右,总监曾志强表示,九月三十日之前,应该能再拿下一个订单。
  所有的压力,都落在谭斌的区域里。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她被极度的懊悔和自责淹没了,后悔自己掉以轻心。
  时间一天天逼近季度末,来自上边的压力,对自己能力的怀疑失望,在谭斌心中相互纠缠,再看到周杨进进出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忍不住肝火旺盛,即使拼命压制,脸上还是带了些形容出来。那几天她手下的销售经理,远远见了她几乎都是赶紧绕着走。
  七十万的任务被硬行分配下去,谭斌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销售额。
  临近国庆长假的前一天,河北地区意外收获一个合同,总价六十多万,代价是高于正常的折扣点数。
  客户对供应商的心理也摸得透熟,季度末往往是杀价的最好时机。
  但此时已顾不得太多,接到消息,谭斌一口气松下来,立刻感觉双腿发软,几乎栽在地上。
  距离目标仍差四万,总算说的过去,不至于太难看。
  九月三十日下午,做完季度总结,中国区的销售总额,超出三季度销售目标的百分之十七,伴着这个数字,刘树凡的脸色终于多云转晴。
  十六层整个销售区域,随之呈现出长假前应有的轻松气氛,没到下班时间就几乎走空。
  谭斌放弃了同事钱柜K歌的邀请,一直呆到七点左右,避开交通高峰,才匆匆回家。
  虽然三季度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四季度涉及年度计划,压力会更大,长假只是一个缓冲,加班免不了的,但毕竟有整整七天的时间,可以在家陪着沈培。
  她也需要几天时间好好反省,整理一下近几个月的得失。有几件事一直让她感觉不安,但没有时间静下来琢磨那些细节。
  带着轻松的心情踏进家门,看到沈培母亲坐在客厅,王姨扎煞着双手站在一边,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阿姨,您来了。”谭斌上前招呼。
  沈母抬起头看看她,声音出奇地软弱,“你先去换了衣服吧。”
  天色已暗,客厅的光线不太好,每个人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
  王姨伸手揿下开关,顶灯大亮,照见沈母发根露出的丝丝白发,顷刻间她仿佛老了十年。
  按捺住内心的不安,谭斌进卧室换下正装,扎起头发走出来,经过画室时探探头,见沈培好好地坐在画架前,这才拐回客厅。
  “沈培今天好吗?”她问王姨。
  王姨看看她又看看沈母,没有说话。
  谭斌顿时起了疑心,“怎么了?”
  沈母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坐下。”
  谭斌简直受宠若惊,蹭过去坐她身边,规规矩矩并起膝盖。
  沈母解开一个纸袋,拿到谭斌的面前,“你认得这个吗?”
  那是一小袋棕褐色的干植物叶子,乍看上去非常不起眼。
  谭斌接过,狐疑地凑上去闻了闻,一股辛辣的异香,完全陌生的味道,她摇摇头。
  沈母的声音充满苦涩,“我忘了,你当然不会知道这东西。”
  “是什么?”谭斌有不祥的预感,顿时感觉喉间干涸,太阳穴发紧。
  沈母叹口气,“大麻。”
  谭斌张大嘴,惊惧地看着她,有片刻失去思考能力。
  “上午有朋友来看他,下午王姨就发现了这东西。”沈母苦笑,“行内有不少人靠它维持灵感,可培培一向干净,从来不沾这些东西。〃
  谭斌用力捏紧纸袋,双手簌簌发抖,胸腔内竟似被掏空一般。
  “为什么?”
  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在她的世界里,遇到挫折只知道咬紧牙关往前走,只相信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辈子不会有接触麻醉剂的机会。
  沈母看着她亦相对无言,神色间一片惨淡。
  片刻之后谭斌跳起来,冲进画室。
  “沈培。”她大声叫。
  沈培没有回头也没有反应,手中的笔正用力抹下最后一笔颜色。
  ………
  宣布完消息,忽然对着屏幕,一个字也写不出了。那啥,啥也没脸说,只能更新。

  第 50 章

  沈培没有回头也没有反应,手中的笔正用力抹下最后一笔颜色。
  这一次画布上不再是刺目的色块。青绿的底色上,隐隐绰绰地浮着两张人脸,一男一女,五官模糊不清,在对角线的两端遥遥相望。
  黄昏暧昧不明的光线里,整个画面透出一种绝望的气氛,似从深处渗出一股寒气。
  谭斌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后退一步。
  沈培慢慢转身,眼神迷茫, 反应有点迟钝,显然大麻的影响尚未消退。
  “沈培,” 谭斌蹲在他身边,低声说:“别再碰那些东西了。 它只会让你脱离现实,对你没有一点儿帮助。”
  沈培不敢与她目光接触,别转脸,过一会儿说:“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你跟我说,再也不会碰它。” 谭斌满脸哀肯之色,仰头看着他。
  沈培垂下眼睛,不出声。
  谭斌又说:“我有七天的假期,咱们明天找个地方,出去玩几天好不好?”
  沈培好像没有听见,盯着眼前的画布,神思恍惚,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谭斌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声调不觉提高,“到底为了什么?多大的事儿,闹这么久还不够吗?你这么做践自己,是在折磨谁你知道吗?你爸!你妈!我!谁心疼你你在伤害谁……”
  王姨慌慌张张跟进来,语气极其不满:“培培是病人,你不要这么大声跟他嚷嚷啊,他会受不了的!那玩意儿没什么,培培好多朋友都在用……”
  “行,您就这么宠着他吧,他永远也不会长全乎!”谭斌气得站起来回卧室,晚饭没吃就赌气睡了。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坐她身边,“谭斌。”
  谭斌慌忙坐起来,揉着眼睛叫一声:“阿姨。”
  沈母难得的和颜悦色,“你有点太紧张了。不过也难怪,你生活的环境不一样。大麻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和毒品毕竟是两回事。我只担心培培的爸爸,他一辈子洁身自好,恐怕接受不了。”
  谭斌蜷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怕的不是这个,怕的是培培以后就这么下去了。他自小是个温顺的孩子,就是自尊心特强,受不得一点伤害。”
  谭斌微觉惊异,她最欣赏沈培的,就是他万事不萦心的性格,为什么他母亲描述的,象是一个陌生人?
  “他四五岁的时候,在幼儿园全托,自己学着系鞋带,结果系成一团死疙瘩,被老师叫到前面示众,连讽刺带挖苦,话说得挺难听,他回家之后哭了好几天,从那之后,再不肯去幼儿园,也不肯自己系鞋带,一直到现在,他都讨厌有鞋带的鞋。”
  谭斌怔怔地听着,忘记了一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沈培小时候的故事。原来不会系鞋带的典故,可以追溯到这么远。
  “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那么说话。”
  沈母叹口气,“我现在跟他说话,完全是耳旁风。你帮我看好他,那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半夜谭斌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开了台灯,却发现沈培躺在身边,大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
  “你做什么,怎么不睡?”谭斌气消了大半。
  沈培翻身,紧紧搂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身体半天没有动,头发痒痒地刺到谭斌的面颊。
  “别闹了,睡觉,你看看表,都三点了。”
  沈培不说话,只是贴得更紧。
  谭斌心软下来,把嘴唇贴在他的眼睛上,“算了算了,你闭上眼,好好睡觉。明早我带你出去散步。”
  沈培点头,听话地闭起眼睛。
  因为不用上班,早晨起来时间充裕,谭斌果然履行诺言,好说歹说,总算把他劝出门。
  太久没有在室外活动,走了半圈,沈培已经虚汗直冒,靠在谭斌身上直喘气。
  “我累。”他低声说。
  谭斌扶他在附近的长椅坐下,揉揉他的头发,“你歇会儿,我自个儿跑两圈。”
  等她绕着湖岸跑回来,发现沈培面前蹲着两只金毛犬。
  他揉弄着其中一只的下巴,那小家伙享受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呼噜声,另一只用舌头吧嗒吧嗒舔着他的手心,尾巴摇得象风中的狗尾巴草。
  谭斌认得这两只狗,一只叫汤姆,一只叫杰瑞,令人印像深刻。
  她想过去,走到一半却停下脚步,凝神看着这幅和谐的图面,眼角慢慢变得湿润。
  沈培的脸上,竟有隐隐的笑意。
  这是从甘南回来后,第一次看到他笑。
  谭斌抬头,发现狗主人就在不远处站着,并没有上前干预的意思。
  她对他感激地笑一笑,那人抬起手,贴着棒球帽的帽檐遥遥致意,还她以微笑。
  吃过早饭文晓慧打电话来,谭斌趁机托她帮忙,“亲爱的,帮我搞只小狗来。”
  文晓慧办事神速,第二天就送来一只两个月大的蝴蝶犬。
  很活泼的一只小狗,贪吃,非常黏人。开始还有些怯怯的,二十分钟后就开始四处蹦高撒欢儿。
  把三人挨个闻了一遍,最后认定了沈培,叼着他的裤脚不肯松口,象个特大号的毛栗子坠在他脚边,走哪儿跟哪儿。
  “给它起个什么名呢?”
  谭斌揪着它硕大的耳朵,“既是小姑娘,又长得这么漂亮,就叫小蝴蝶好了。”
  文晓慧大笑,“我服了你,可真能省事儿!”
  沈培没说什么,可是看得出来很喜欢,他向文晓慧道声谢,便离开客厅进了画室。
  小蝴蝶立刻扭着圆滚滚的屁股跟过去,四只短短的小胖爪,在地板上拼命划拉,活象只长了毛的乌龟。
  谭斌看得好笑,跟文晓慧说:“那些小家伙好象特别待见他,看见他就巴结的不得了。”
  “狗和猫在这方面都挺灵的,好人恶人一眼就明白。”文晓慧笑,“碰上我,它们肯定躲得远远的。”
  她是第一次来沈培的住处,对客厅四壁的装饰发生兴趣,四处遛达,最后在几个竖在地板上的画框前站住。
  “这是沈培的新作?”文晓慧凑近了细看。
  “啊,你觉得怪不怪?”
  文晓慧离远几步,再仔细看一会儿,然后说:“我说实话,你不会生气吧?”
  “您就别矫情了,有话请说吧。”
  “我倒感觉,沈培象是开窍了。他以前的作品,软绵绵的没什么意思。这几幅,反而象任督二脉开始打通的标志。”
  谭斌用力撇嘴,“且,说得跟真的一样。”
  “是真的,你不觉得,这些画面都有一种非常的张力,象在表达什么?可惜,我理解不了。”
  “去你的吧,越忽悠越离谱,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是我说你谭斌,你这人快废了,脑子里除了你办公室那点破事儿,什么都装不进去。”
  “那是,如今能给我安慰的,只有工作上那点破事儿了。”
  文晓慧朝天翻个白眼,“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因为要买狗粮和项圈,两人开车到附近的大型超市。
  在进口食品的货架处,谭斌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他微微俯身,正全神贯注地挑选咖啡粉。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他沉静的侧脸。
  谭斌莫名其妙地僵在那里,甚至无法挪动一根手指。
  “喂,看什么呢?丢了魂儿一样。”文晓慧拉着她走开。
  谭斌再回头,货架前已空无一人,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觉。
  排队等着结帐,文晓慧不停地抱怨飞涨的物价,她依然有点恍惚,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胸口似填着一块木塞难以呼吸。
  有那只缠人的小东西要应付,七天假期过得飞快。
  长假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谭斌第一次感受到蓝色星期一的症状,几乎不想去上班。
  办公室的气氛也很懒散,尚未从长假中恢复元气。
  谭斌约了产品经理谈事,两人一商量,索性溜到建国饭店,边喝下午茶边聊工作。
  这位产品经理是谭斌做项目经理时的旧识,两人为工作并肩对外过,也关起门拍着桌子互相指责过,关系却一直很铁。
  话说到一半,他压低声音,“Cherie,小心你下面那个周杨,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谭斌楞一楞,然后笑着问:“这话从哪儿说起?”
  “那天K歌,你不是没去嘛,他喝高了,跟旁边人说,你的Sales Target 涨百分之三十,是他故意放的水。”
  谭斌放下咖啡杯,放假前的镜头一一回放,她的指尖开始慢慢变冷。
  “平时看他挺豪爽的,谁想得到还有这一出?”
  谭斌扭过脸,讥诮地冷笑,“我完成不了任务,他也没什么好处。他不会蠢到以为踩掉我,他就可以上位吧?”
  同事微笑,“Cherie你的思维太直线了,一心都在你那些合同上。周杨很早就说过,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摊上一个女老板。你再想想,踩低你,谁可以从中得利?”
  乔利维。
  谭斌咬住嘴唇不说话,胸口起伏得厉害。
  “Tony还在的时候,几次三番动员我去做Sales,我死活不肯去。做技术的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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