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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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墟-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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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宫门外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便有前去通传的内侍前来回报,说是国君宣王家家主觐见。

    两人来到拱门前,王家家主对门前侍卫解释说阿墟乃是他的侍从,陪他前来向卫君献宝,侍卫扫了一眼,见阿墟手中捧着玉盒,便没再盘问放两人入了宫。

    那内侍领着王家家主,阿墟则跟在王家家主身后一直往前走,约莫过了三个广场和两座大殿,三人才停在一座宫殿之前。内侍引着王家家主径直走进宫殿之中,阿墟却被命令在殿门一旁候着。

    阿墟一个人候在殿门前,闲着无事,双眼便打量起眼前的宫殿来,只见这殿门之上悬着一块大匾,上面竖着题了三个大字“祈泰殿”。

    候不多时,殿中便传来一声洪亮的传召:“宣王家侍从进殿。”

    阿墟理了理衣衫,看了一眼手中玉盒,还有些不放心的打开来又验过一遍,这才低着头朝殿中走去。

    阿墟进了殿中,偷偷扫了一眼,只见大殿正中席地而坐着一位二三十余岁的年轻人,身着绣纹黑袍,头戴紫青冠,这年轻人想来便是卫国国君了。王家家主恭顺立于下首,殿中还散站着几位内侍宫女。

    王家家主一躬身施礼道:“启禀君上,下臣偶得一件奇物,特来献于君上。”

    “喔。王卿所得是何奇物,快快呈给本公观瞧。”卫君本来无精打采的脸上,闻听此言顿时起了一丝兴致。

    阿墟将手中玉盒呈上几步,自有内侍太监接过手中,小心的打开玉盒验过无碍之后,才恭敬地呈到卫公面前。卫公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这温玉虽然不错,但身为一国之君身边怎会缺少这些东西。

    他再往盒中看去时,原本有些闲散的神色突然一紧,接着却是脸色大变,身子往前一探,一手抓起盒中之物,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那是一块拇指大小的青玉,上面刻着一个豆粒大小的“墟”字,正是阿墟的那块贴身青玉。

    卫公一手握着那块“墟”字青玉,另一只手却微微发抖着伸向了自己的腰间。再见他的手抬起时,手中竟然也多了一块青玉,他将两只手中青玉放到一起,脸色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若是有旁人去看,便会放下这两块看上去竟然几乎一模一样,不管是大小材质,还是颜色做工等方面,几乎丝毫无差,唯一不同之处便是青玉上刻得小字,其中阿墟那一块刻了个“墟”字,卫君拿出的另一块却刻了个“遬”字。

    【注:据史载,卫成候,卫声公之子,姬姓之卫氏,本名为遬,因与先祖卫穆公同名,即位后改为不逝。】

    底下站着的王家家主见到卫公面色大变,他心中却是松了口气,暗自高兴这一次赌对了。

    原来王家家主早就从当年雕琢这一批青玉的一位老匠人口中打探到,当年声公得蒙周天子赏赐了一块青玉之后,便命这匠人将青玉分成大小不等的数份,其中最大的两块便刻成了一模一样的佩玉,分别赏赐给了国君夫人所生的两个公子,上面还刻上了两个位公子的名字。

    而阿墟手中那块带“墟”字的青玉,经老匠人鉴定,正是两位公子中的小公子所配,而当年得到另一块青玉的长公子,早已成了现在的卫国国君。

    王家家主虽然相信那老匠人所言,但是兹事体大,不容他有失,一番计较之后,他还是决定这件事先在暗中进行,之后再转明较为稳妥一些。

    王家家主在来的途中还与阿墟商议了一番,阿墟自然也是十分赞成,毕竟直接让他拿着一块青玉大喊着对卫公说我是你弟弟,这种举动也太冒失了一些。于是便有了开头,阿墟装扮成侍从,再随王家家主进宫献宝之举。

    卫公紧盯着手中的两青玉,足足过了许久,激动的神色才缓缓平静了下来,他一手举起阿墟那块青玉,开口问道:“王卿家,你这块所献青玉从何而来?快快如实报来,本公必重重有赏。”

    “禀君上,此物乃是我王家一卿客所献。”王家家主如实而答。

    “你那卿客所在何处?”卫公以手扶案,说话的语气有些迫切。

    “正是此人。”王家家主单手一指,正对着阿墟所在方向,“此人名叫阿墟,幼年迷失于深山,为我王家一位家祖所救。”

    卫公循着王家家主所指望去,但见一位十六七岁的俊逸少年郎,虽然穿着简朴,浑身上下却透着一丝英气。这少年郎低首而立,一副温雅知理的模样。卫公只看了这少年郎一眼,便看着他有些欢喜了。

    卫公声音柔和地问道:“少年郎,你这青玉是从何处得来?”

    “回禀君上,这块青玉自打小子记事起,便佩带在小子身边了,十余年来从未离身。”阿墟虽然动作恭谨,但说起话来却是不急不缓的,也很自然。

    “你,家乡何处?父母何人?”卫公继续追问道。



………【第三十八章 名何为‘墟’】………

    “小子本为卫都人士,五岁时一次狩猎不慎跌崖,不幸摔坏了头脑,从此丧失了部分记忆。可能因此连自己的父母都有些记不清了,小子只记得自己有一兄长,幼时和小子长得有四五分相像。”

    闻听阿墟此言,卫公面色一惊,却是直勾勾盯着阿墟打量起来。

    就连殿中的几个内侍也都好奇的在阿墟脸上扫来扫去,卫公他们是不敢扫视的,但卫公的模样早就被他们记在脑中了,他们只需将眼中见到的阿墟面相和脑海中卫公的样子一对比即可。让内侍们惊奇的是,眼前的陌生少年面相长得真的和卫公有那么三四分相似,刚才谁也没有去留意他一个王家小侍从,现在一对比,还真是令人吃惊不小。

    大殿之中,一众人等虽是吃惊,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集体选择了沉默。

    卫公直直的瞪着阿墟看了许久,脸上神色也不知道变幻了多少遍,最后他幽幽的说道:“若是本公所料没错,你…应该是本公当年失踪的…幼弟…唉…”

    说到此处,卫公将目光从阿墟身上缓缓收回,又长叹一声,接着言道:

    “十一年前,本公与幼弟狩猎于云梦山,突遭大虫惊扰,本公幼弟不慎跌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国人都道我弟已葬身于狼腹,本公当时却深信我幼弟定会大难不死,后来我于云梦山中苦寻数月却未见其踪,只得悻悻而回。我母因为幼弟遭了不幸,悲忧成疾,没过多久便仙去了,一年之后,我父也随我母而去。”

    “从那以后,我便登上了这卫君之位,改名曰不逝。众人都道我为避讳先祖名讳而改的名,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逝之名实为我幼弟而起,其意乃是祈求我卫国之先祖,庇佑我幼弟大难不死之意,不逝即为天佑我弟不死也。”

    “我幼弟当年遭此大难,全是因我这长兄没有尽到看护之责。十余年来,本公每思及此事都会痛悔不已。没想到的是,本公当年的祈求竟然应验了,我幼弟他真的没死,他又回来了……”

    卫公喃喃地说道,却又像自言自语一般,说到最后几句,他又将目光转回到了阿墟身上,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期待。

    “奴等(下臣)恭贺君上兄弟重逢!”殿里几位内侍和王家家主几乎同时跪拜在地,齐齐呼道。而阿墟却是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和卫公对视着。

    他也经常在脑中幻想过和家人见面时各种可能出现的场景,可是眼前的这幅情景却是他万万没有想过的,确切的说是卫公的一番话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自己遭到不幸,母亲却为此忧郁而终,兄长为此自责不已,父母已逝,而他们原本应该死去的儿子,十多年后却又好好的回来了。可惜早已母子别离,天人永隔,世间之悲也不过如此吧!

    久久未动的卫公,轻轻地抬起手臂,朝阿墟招了招手,轻声言道:“来,走近些,让本公再仔细看看。”

    阿墟依言,又向前走了十数步,离卫公仅五步之隔,他抬起脸来,丝毫没有闪躲。

    卫公睁大了眼睛瞧着:“真像,太像了,比本公还要像两三分。看来确是本公之弟无疑。”

    卫公瞧着瞧着,干脆几步走下高台,来到阿墟面前,两手握住阿墟的左手,一脸微笑的问道:“你叫阿墟?”

    “正是。阿墟此名是以小子那块青玉中的字为名,但小子却一直不知自己该姓什么,故而是有名无姓。”阿墟回道。

    “谁说你有名无姓,你即为本公之弟,便贵为卫国之公子,乃是我姬姓卫氏之族人。待本公召宗伯前来,择一吉日为你举行祭祖归宗之大典。”卫公面色一肃,大声朝一旁喊道:“来人,速宣宗伯来见本公。”

    【注:周朝时期,宗伯乃是掌管礼仪和祭祀的官职】

    阿墟从万千思绪中挣脱出来,翻身跪地叩了一礼:“弟多谢兄长成全。”听其声音,竟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卫公此时却是由悲转喜,心怀大慰,一把将阿墟扶起,呵呵笑道:“小弟快快起身,你我兄弟无须多礼。”

    然后一把拉起阿墟的手,言道:“走,小弟这边坐,你我兄弟十年又相逢,今日便来个把手言欢如何。”

    阿墟并未挣脱,只是顺着卫公的手势来到台中坐榻上,卫公让他和自己同坐榻上,阿墟却是勉勉强强的坐在了席榻一侧。

    他也是知道些天下诸侯的君臣礼法的,他虽是国君之弟,但当着这么多人之面也由不得他胡来,刚刚才认了个国君哥哥,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惹什么口舌麻烦。

    卫公取出一块青玉递与阿墟,正是阿墟自己的那块,刻着个“墟”字。卫公指着那个“墟”字,略有所思的说道:“小弟,你还记得这个名字的来由吗?”

    卫公见阿墟摇头,继续说道:“墟者废城也。你名字中这个墟字的由来,还和废都朝歌城有些关系。当年,小弟你出生之时,正逢母亲大人游历朝歌城,父亲有感于朝歌城经商纣及卫之迁都两次大变,早已宛若废墟,望其能重振繁华。故而给你取名一个墟字,寄以期望我卫国能摆脱当前国小势微的境地,重振先祖当年方伯之长的威名。”

    【注:周朝初期,卫国曾有一段时间为方伯之长,即为代天子掌管天下诸侯之意】

    “可惜为兄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卫国国势越来越弱,任由大国欺辱也不敢反抗。为兄有愧于卫之先祖,有愧于先父的嘱托啊!”卫公自责的道。

    阿墟也只能在一旁不时宽慰两句。

    不多时,有内侍来报知宗伯来到,卫公命宣宗伯进殿,不多时殿内走进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老者的白色胡须一指多长,脸色红润亮堂,直背挺腰。

    老者一进来,冲着卫公微微行了一个拘礼,宏声说道:“下臣奉召而来,不知君上所为何事?”

    这身居宗伯一职的老者边说着,还边一副奇怪神色的往阿墟身上扫了一眼,只一眼便让他心中暗暗吃惊:真像。

    (孤草颈椎疼,状态不太好,字数少了点,望大家见谅!另外这几章写得有点不太像仙侠,过渡部分可能有点生硬,但情节又跳不过去,我会尽量加快这一部分的情节进展,争取早日回到仙侠中去)



………【第三十九章 认祖归宗】………

    阿墟却是知道,这宗伯一职,多为国君宗室之中年长德高者担任,专行礼乐祭祀之典,官职虽不高,但实际地位很高,根本不是一般的卿大夫可比的。

    “宗伯,你来瞧瞧此人面相如何?”卫公微微一笑,一手指着阿墟,故作神秘的对宗伯道。

    “回禀君上,下臣观此子面相甚奇,乍眼一看其面相晦暗,本应为夭折之相,但仔细去看却又见其夭折之相中有一点红光破势而出,昭示着死中求生,一飞冲天之机,此子日后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宗伯盯着阿墟摇头晃脑的看了一会,口中啧啧称奇道。

    “不过,依下臣看,此子的相貌更是蹊跷,竟和先君年少时有七八分相似。若是下臣没有记错的话,先君共有子嗣七人,算上君上的话,至今尚在世者仅有三人。此子与先君相貌如此相像,敢问君上,不知此子和先君有何关系?”

    宗伯一边打量着阿墟,一边心里却是惊奇不已:这陌生少年郎一看便和先君有很大的关系,可是先君并没有这个长相的子嗣啊,难不成此子是先君当年在宫外偷偷生下的私生子,长大后认祖归宗来了?

    “宗伯,你有所不知,此乃本公幼弟,年幼之时不幸蒙难,今日方才安然归来。若真的说起他来,宗伯定然还有些印象,我这幼弟单名一个“墟”字,和本公乃是一母所生……”卫公一时间竟然童心大起,一边稍稍提示几句,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宗伯,让他来猜阿墟的身份。

    宗伯一手摸着胡须,只是思量了一阵,便若有所悟的道:“此子莫非是…君上的六弟公子墟……恭祝君上兄弟重逢,先君子嗣又增一脉,苍天佑我卫氏子嗣长兴久盛。”

    宗伯隆重的深深躬身朝天行了一礼。阿墟立在他的哥哥卫公一旁,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听着两人谈论,心中不断思索着什么。

    在他看来,这个宗伯绝对是个妙人儿,刚刚见到卫公时那轻轻一礼,像例行公事一样,可是一提到卫氏宗嗣之事,立刻便变得恭谨无比了。

    卫公微微一笑,话机一转的问道:“宗伯,最近可有吉日宜行祭祀归宗之典?本公要亲自为小弟举行归宗之礼。”

    宗伯细细思量了一阵,言道:“启禀君上,明日和五日之后都比较适宜。”

    “那就选在明日吧,本公快有些等不及了。宗伯,明日祭祀之事便交给你了,切莫让本公失望。”卫公道。

    “君上放心,下臣定当竭力而为。”宗伯拜道。卫公挥了挥手,宗伯领意,道了声“下臣告退”,便退出了宫殿。

    卫公侧过头来,对阿墟微笑着道:“小弟你尽管安心便是,明日归宗之典自有兄照看着你。”

    阿墟躬身谢道:“有劳兄长。”

    卫公轻轻拍了拍阿墟的肩膀,微微一笑,他又转头朝堂下,出言道:“王卿此次功劳甚大,论功当赏。”

    “多谢君上。这一次能寻到公子墟,我儿之阳当居首功。”王家家主躬身道。

    “哈哈,好。本公若未记错的话,王卿之子还未有官职吧,现今朝中司寇一职正好空缺,只是不知王卿之子可愿担当此任?”

    王家家主一听卫公此言,立刻狂喜的叩拜道:“多谢君上厚赐,我王家愿为君上效死。”

    王家家主又怎能不激动呢,想想他自己当年为官十载才爬上司徒一职,而他的儿子一上来便是司寇这样的职位。司寇乃是主掌一国刑罚的肥差,可不是他自己当年那个司徒之位可比的,司徒和司寇虽为同级,但实际权责可是相差很大的。

    卫国各大世家有一惯例,各世家的嫡长子在继任家主之位前,都会选择在朝为官一段时间,直到继承家主之位时才会放弃自身的官职,一心管理家族之事。而各世家的嫡长子在为官的这段时期,总会相互之间暗暗较劲,罢官之前哪家的嫡长子担任的官职最高,那他继任下任家主之后,便会在气势上压过死对手一头。

    这看起来只是虚名之争,但是身为王家家主的他,却是明白其中隐藏的玄机可不单单只是虚名之争而已。

    想想他的儿子王之阳,一出仕便是如此大的官职,日后能位列三公也说不定,也只有这样才能和王家在卫国大世家中一支独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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