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一提到这个贾珍珠就动了怒火,她这个弟弟最是痴迷建筑设计。花钱托人送他去长安城读书,没想到他在书院三天两头的打鱼晒网,倒是跟那些各地的匠人混的紧,整天学习什么工程建筑,的贾珍珠派人把他捉了回来,在家严刑看管。但他仍是死性不改,一天到晚跟姐姐玩儿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贾珍珠前脚出门,他后脚就离家,搞的贾珍珠是防不胜防。饶是如此,他也不敢直接在贾珍珠面前说自己不学诗书要去学建筑,只是求着能拖一时是一时。今天倒好,他竟然敢在贾珍珠面前说要跟她一起去看园子。
“几天不在,你倒长进了哦。”贾珍珠绕着他看了一圈,看的玉裴心里毛毛的,但是为了的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还是在贾珍珠的逼视下强撑着。没办法,周尚书家的高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扮小厮扮仆役扮乞丐,甚至钻狗洞的法子他都用过了,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只得来求姐姐。那周家的花园据说是前朝大师宇文恺的手笔,这对于他的吸引力就如同百万两黄金对于贾珍珠的吸引。
贾珍珠看他缩头缩脑的样子,心里就气。冷笑数声,招呼着管家“贾贵,给我绑了少爷回书房,不写完先生布置的作业不准吃饭!我回来检查,少写一张打十个板子,你们再敢帮他作弊,我连你们一起打!”
贾贵是个胖胖的老头,擦着汗迎了上来。他是看着这姐弟俩长大的忠仆,对两个人都当自己的孙子般疼着。尤其是玉裴,能偷跑十有八九是他在背后帮忙,至于平常玉裴不喜欢写字之类的,他找人捉刀带笔那是常事。贾珍珠知道他向来溺爱的玉裴没了形状,甚至这身上的仆役装只怕也是他提供的,索性把话说的死了,指出如果他再帮,就不顾他的面子一起追究。
贾贵满脸堆笑的站在旁边劝道“小姐,小少爷还是个孩子么,别把他逼紧了,那书又跑不了,什么时候看都是一样的。他就是想看看人家园子,你就看在他最近还听话的份上带他去一次吧。”
“听话!”贾珍珠怒着一哼,“半个月气跑了五个先生,他这叫听话的话那还有哪家的孩子是不听话的!”
半个月气跑五个先生,薛黎哑然失笑,平均三天一个,这“丰功伟绩”可不是什么混世魔王就能做的出的,只怕这小子的肚子是有几分真材的。眼看过去,小孩子果然虽然面色一紧,可还是毫无愧色,不骄不嗔,面如沉水,显然是有意为之的。
老管家听到这话苦了脸,垂手站在一旁,瞅瞅贾珍珠,又瞅瞅贾玉裴,偏偏这姐弟俩一个央着头,一个低着头,谁也不看谁一眼。
“妹妹,我们走。”贾珍珠扶着薛黎上了车,掀开帘子瞅了外面的人一眼“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不来人把他给我绑了回去,放在这大路上丢人现眼还是怎么着!”
薛黎张嘴想看,可看到贾珍珠掀帘子的手都气的有些颤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起,只得乖乖的坐在她的旁边。
门口站的仆人开始该进门的进门,该随行的随行。帘子放了下来,在安静的空间中,黎握着手帕在心里想着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贾珍珠,没想到忽然帘子被人一掀,露出的是贾玉裴那张倔强的脸:“我要去!你今天不带我去我也会自己偷偷的跑去的!你锁不住我!”
贾珍珠听着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这是她发怒前的征兆“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喜欢什么经史子集!不用再给我请什么先生了,我不是那块读书做官的料。我喜欢盖房子、规划庭院,我将来要做一个跟宇文大人一样杰出的工匠。姐姐,你就别逼我读书了!”
贾玉裴说的很大声,也说的很坚定。长长的一段话说出来,憋的脸都红了,整个人都激动的微微颤抖着,却仍然强忍着撑直了背站立在姐姐面前。
“你,”也许是玉裴的话太过于理直气壮,贾珍珠竟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出去的巴掌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姐姐。”贾玉裴定定的看着她。
“你,”贾珍珠张了几次口,却因为太过激动而语不成调。
“姐姐,”这句话贾玉裴喊的有点心虚,他没想到自己说出的话对姐姐的打击竟然有这么大。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贾珍珠猛的一把扯下了帘子。
“姐姐,对不起。”贾玉裴站在帘外低低的说,本以为帘内的人不会回应,却没想到帘后传来熟悉的低喝声“要去还不坐上来,当小厮就要有当小厮的样子,等谁请你呢!”
“啊,好。”玉裴一愣,听明白贾珍珠的言外之意后,惊喜的应了一声,跳上车坐到了车夫旁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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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突然断网,不好意思发晚了,所以今天一早起来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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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劝
车窗内,摇摇晃晃,摇摇晃晃,薛黎的思绪,也随着车子晃晃悠悠,忐忑不安着。
珍珠自从上了车之后,就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头微微的低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表情深沉的连薛黎也不懂她在想什么。不过很明显,她现在的心情很差。
如果是你的朋友这样,那该怎么办?薛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突发状况,她实在没有安慰人的经验。这是人家的家事,按理说她不该管,可是基于朋友的道义,她在这种情况下又不能不开口。终于,考虑了良久,想到还是现身说法,有什么说什么吧。至于效果,那只能看天了。她理理宽大的袖边,借此整理了一下思绪思绪,望着窗外的车景,努力的回想自己有什么相似的事情可以拿来开解她。
“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人家有兄弟姐妹。小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爹娘不在,家里就空荡荡的吓人。我那个时候就很羡慕我们家隔壁的那个女孩儿有个弟弟,经常偷偷跑去逗人家玩,为这还跟那个女孩儿闹了不少次。她爹娘看我这么喜欢小孩儿,就笑着说,不如你回家让你娘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玩。那时候也不懂事,就傻傻呆呆的跑回家去问我娘要,被她骂了一顿。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娘生了我之后得了病,再也不能生小孩儿了,我是注定没有兄弟姐妹的。”看到贾珍珠跟弟弟的矛盾,薛黎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梦想。
“那个时候父母尚健在,兄弟姐妹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件会说话的玩具。没了也没什么可惜,我还有很多玩具可以代替。直到了很久很久以后,等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才意识到有一个亲人是多么可贵地。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每当开心展颜的时候。每当疲惫不堪地时候,我多想有个骨肉至亲陪在我旁边,就算不帮什么忙,只要听听我说话就可以了。可是就连这小小的一点都不能得。我那个时候总觉得孤单地像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每做什么事都觉得自己像在孤军奋战。那个时候特别恨人家有兄弟姐妹的人。每当人家似抱怨的说起自己兄弟姐妹的不好时,我都在一旁听得羡慕。”薛黎握着自己的手,说着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孤独无助地时候。
薛黎说的话激起了贾珍珠的回忆,她也放松自己靠在车壁上,低声的回忆着以前的日子“我以前过过很长一段寄人篱下的生活。
爹娘走的时候裴儿还小,不记得什么,我却清清楚楚地看着那些叔叔伯伯是怎么样分割我们的家产,强夺爹娘的心血。他们一个个嘴上说地好听,说是怕我们年纪小守不住。帮我们照管。可是他们一个个把我们抢去,骗光田产契约之后又是怎么对待的我们?说好听点的是少爷小姐,可实际上还不如他们家地大丫头。只差没有扫地出门了。那段日子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可我从来都没恨过谁。我们家一向是弱肉强食的。我是知道地。想要被人看地起。被人珍惜,摇尾乞怜是不可能的。只能被人更加地欺负。所以我只有加倍的努力让自己变强。那个时候每次被人家打了,骂了,嘲笑了,我都咬着牙撑下来。只要想想我还有弟弟要养,我什么苦都受的了。每次苦到撑不住地时候,想爹娘的时候,我总是抱着什么都不懂的他在小院里偷偷痛哭一场。我告诉自己,决不能再外人面前流一滴眼泪,我不能让人看我的笑话。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还有弟弟呢。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呢。我弟弟还小,我不能让他一辈子就跟那些小厮仆役般的活着,更不会让他活的跟我一样辛苦。我要给他挣一个好的环境,让他有一个好的未来。跟别的小孩儿一样吃好穿好,读书上学,将来去考科举,做一个不大不小清闲又体面的官儿,娶一个温柔可人的妻子,儿孙满堂,安安逸逸而又受人尊敬的过完一辈子。”贾珍珠说着说着闭上了眼陷入回忆中。
“我对他很严厉,逼他读书,那是因为我知道做生意是多么辛苦,多么被人看不起的意见事情。我做是无可奈何,但我不想要他跟我一样,满脑子都是钱。我逼他读书,还不是为了他的将来,我这样做是错了吗!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听话,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读书,为什么他越来越怕我,见了我就想躲掉呢?”
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太久了,说完之后,贾珍珠显得疲惫不堪,不解叹息道,“若他不争气,我挣下万贯家财又有什么意思。”
薛黎看着她疲惫的侧脸,这种叹息她听过许多次了。她们姐弟俩说是姐弟不如说更像母子,这种大人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在小孩儿身上,最后遭遇反抗的事,从古至今是屡见不鲜。看来家庭教育问题从古至今都是家庭关系中的老大难。贾玉裴在二十一世纪也会朝着一个优秀建筑家的方向发展,算得上是有为青年。只可惜他生错了时代,士农工商,这个时候的工匠在人们的心目中不过略高于商人,在贾珍珠眼里,他这已经是典型的不求上进了。
“你做生意难道做的不开心?”薛黎问道。
贾珍珠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不懂。我只要自己过的开心,不去管其他人怎么看我就好了。可他跟我不一样,他是男人,总有一天要顶天立地,光耀家族门楣的,所以他怎么能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明显是双重标准,薛黎摇了摇头,故作深沉的看着贾珍珠,吐出一句:“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贾珍珠闻言睁开了眼睛。满脸的不悦“你意思是怪我勉强了他?”
“哪有哪有,”薛黎看着她一脸不想听自己劝的样子,笑着摇摇头道“我哪儿有说你了。我这句话是说我自己呢。”
“哦?”贾珍珠揉了揉眉头,兴趣缺缺的问道“这关你什么事。”
薛黎悠闲地靠在窗弦上。让自己坐的舒服些,这才慢斯条理的说道“我刚才想到,如果我现在跟你这般烦恼,我就肯定不愿意人家来劝我。我刚才不知不觉地跟你唠唠叨叨了那么多,现在想起来真是可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都不愿听的话却逼了你听了这么久,真是过分至极。我生平最讨厌那些对别人地痛苦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我懂你,然后苦口婆心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的人。看似好心,谁知道是不是在借此夸耀自己的幸福呢。我不是你,我地境遇即使跟你再相似,也不会完全明白你的感受,那样又有什么资格在你面前指手画脚呢?”
“这个,”贾珍珠不明白薛黎为什么忽然说出这种话来。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狐疑的看着薛黎貌似别有用心的笑容,静坐片刻,忽然懂得了。佯怒的捶着她“我说你怎么忽然转了话头呢。还不是在拐弯抹角的劝我。”
“我哪有。”薛黎想躲开,可是小小的车厢又能躲到哪里去。几下就被贾珍珠抓住了。摁在坐位上挠痒痒。
“别,别弄乱头发了。”薛黎笑瘫在坐位上还不忘为自己分辨“黄天在上。我这些话哪儿有一句话是劝你了?”
贾珍珠放开她,整了整衣服“字面儿上是一个字都没有,可实际又有哪句话不是呢?你拿你自己打比方,还不是要我不为难玉裴。你不懂我的难处,我又何尝懂得他地心思。这多年来我整日在外面跑,少关心他,只是一个劲儿要他按我的意思做事,他小孩子家不明白,自然跟我有了隔膜。”贾珍珠说的深有感慨
薛黎趴在位子上单手撑着头,笑着伸出食指摇了摇“这可是你说地,我一句都没说哦。那你打算怎么办?索性就同意了?”
“还不坐起来帮忙!”贾珍珠斜眼看了一眼她,从一旁的小抽屉里取出镜子让薛黎举着,对镜边补妆边说“同意才怪。你地意思我明白,强按地牛头喝水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我以后是不做了。我回去后采取怀柔政策,好好跟他说说,联络联络感情,对付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薛黎险些把手上地镜子掉了下去。
“啊什么啊。”贾珍珠斜眼看了她一眼“我这么多年的计划,哪儿能那么随随便便就算了,我哄也好,骗也好,总要他遂了我的心。”
“你,”薛黎无言,果然依旧是强悍的贾珍珠,看来自己不适合做当头棒喝这种事情。当然了,也许不是她功力不够,只是这个被喝的对象太死性不改了。
“坐端坐端,你的发钗都乱了。”想通了的贾珍珠又变的生龙活虎起来,指挥着薛黎坐好补妆“看你现在精神这么好,那等一下记得好好表现。那个小子惹我不快,我们今天非要在那群肥羊身上讨回来不可。”
薛黎无言的坐好任她摆弄,这个人的恢复能力不是不般的强,令人叹为观止。心里为外面坐的小孩儿默哀了一把,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姐姐,可以预见他以后的日子有多难过了。不过贾珍珠貌似也小瞧了她弟弟的决心。呵呵,真不知道这姐弟俩斗法,到底是谁的赢强过谁?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以后珍珠多顾虑一点弟弟的感受,不要再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搞的像敌人一样,那不管出现什么结果她都是乐意看到的。
“精神点。马上就到了,现把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放到一边。”贾珍珠仔细的帮她扶正头上的花,踌躇志满的一笑“今天就看姐姐我怎么大显身手,好好的痛宰一通那些肥羊吧。”
第六十六章 牡丹真国色
唐代的女子不像后世的妇女那般受到诸多的限制,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很多人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出街行走,宴饮游玩,郊游踏青,与一般男子无异。至于贵妇小姐们的聚会更是名目繁多。不过贾珍珠这次来参加的这次聚会,是当地规格最高的一场了,几乎网罗了周边所有的贵妇小姐们。
“你说这个周大人,只不过是个告老还乡的官儿,他的孙女又怎么会有那么大影响力,请的来如此多的名门贵媛?”薛黎听着贾珍珠描述往日周家小姐宴会的热闹情景,不由得好奇问道。
贾珍珠笑道,“这倒是我的疏忽,忘记跟你提了。其实,这宴会与其说是周小姐办的,不如说是周小姐的伯母办的。她的大伯父娶了一位公主做妻子,一家人巴结着呢。那位公主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长安城,一回到这乡下总嫌无趣的很,于是便办办聚会什么的热闹热闹。这本来也正常,可是她偏偏爱请些本地年轻的名门公子,风流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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