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无能,中敌军诡计,损兵折将,将来请罪。”曹洪心里没有一点不服气或者觉得冤枉。
对方一系列计,城内设伏,又趁主将不在军中两路夹攻城外驻军,仿佛事先都料道了曹洪将会有的反应,要不是对方重点是城外的驻军而不是曹洪本人,很可能曹洪就要在劫难逃。
“胜败乃兵家常事,子廉且须记得此次教训,将是军中骨,不可擅离军营,否则军心不战自乱,你起来吧!”曹操对于曹氏一族,通常都是教训一番了事,不过这跟这两族人通常也很有才干有关。
“多谢主公!”曹洪暗自心里庆幸了一把,还好这两天天天熬夜,小心敌袭,没发生什么事,他哪知道是因为敌人顾忌他有后手而自动退却呢?
“报!张将军大破敌军前锋曹洪,伤敌二千余,特来缴令!”
“速传!”吕布依然是一顶闪亮的紫金冠,五花兽铠,狴犴腰带,身后一件血一样红的大红袍,高坐于帐顶帅位处,听得张辽果然不负所望阻敌成功,英俊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
张辽一脸得胜之后又拼命压抑那种兴奋之情,一张淡金的刚毅脸上涨得通红,甩了甩身后银色的战袍,单膝跪下道:“主公,幸不辱使命。”
吕布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文远,干得好!今晚当设宴为文远请功!哈哈!”
“慢着!”陈宫又一次给两人的兴奋之情迎头浇了一盆凉水,上前一步道:“主公,虽然张将军大胜,但此事还不是能庆功的时候?”
“陈先生此言何意?”张辽早就不满陈宫吃里扒外,勾三搭四的作为了,要不是吕布阻挡,十个陈宫也被切成千层饼了。浓眉一掀,颔下三缕胡须居然无风自动,左手扶住剑柄,不知道是吓唬还是真的准备一言不合就当着吕布的面砍了这丫的。
陈宫完全无视张辽的气势和威吓,只是迎着吕布略显不满的神情道:“主公,曹洪虽败,那曹操必然亲至,他虽然其人阴险狡诈,但为兵确有鬼神不测之机。加上有鬼才郭嘉、毒士贾诩之流相助,不到最后时刻,庆功都为时过早。”
张辽听了这在情在理的话,当下只能按下怒气,不置一词。
吕布听了,也只得略带谦意的对张辽说道:“文远辛苦,先退下歇息吧,这庆功之事,待曹操退军时必然补上。”
张辽只能躬身道:“不敢当。末将告退!”
待张辽出帐后,吕布有些泄气的一下滩倒在帅位里,打了场胜战的精神头被陈宫一句话灭得干干净净,可是不得不承认,曹操从白身起家,一直到坐拥几乎四州之地,一共才打了几场败仗?
“那如何可败曹操军?我就不信,这五万人可敌过我十余万徐州儿郎!”
“主公,我军数量上的确比曹军多。可是主公别忘记了,那张锋战陶谦于南武阳,战颜良于司隶,战淳于琼于卫河,有哪次不是以正兵诱之,以奇兵胜之?曹操用兵,包括主公的女婿张锋,都不是会用正兵堂堂正正决出胜负之人,必然留有后手。虽是置自身于险地,却往往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人,着实可怕。”
陈宫顿了一顿又说道:“再者曹操擒袁术一役时,攻寿春城曾用了一种秘密武器,应该是一种火器,仅仅用数名普通士兵的性命就换得一面坚固的城墙倒塌。”
吕布的太阳穴一阵阵的发跳,用了按了按,近乎于虚弱的问道:“如此说来,曹操军便不可战胜么?”
“非也,目前我军最大的胜算,在于主公,以及属下。”
“在于我们?此话怎讲?”吕布听得一头雾水,把后袍一撩,身子前倾,右手搁在膝盖上顶住下巴,用心的听道。
陈宫豪气干云的一笑:“不是陈某吹嘘,曹操一是忌惮陈某的谋略,二是忌惮主公的武勇。而我军中能代替陈某之位的人,一个也无。”
吕布尴尬的一笑:“确是如此!”这也是他明知陈宫暗通袁绍,以及刘表之后,仍然留着他的主要原因。
“因此,如果让曹操知道陈某因叛主公而被主公废黜……”陈宫呵呵的一笑,阴阴的笑容让当世不二的吕布都有些须发发寒。
“那便委屈先生了。”
“容主公赦宫昔日之罪,万死不以报,何来委屈之有?”
吕布点点头,突然变容厉色,大吼道:“来人啊!”
帐外还未远离的张辽立即带着两个亲兵进帐来,一脸狐疑的看着吕布:“主公……”
“将这心怀叵逆之贼,拖出帐外,重责四十,曝晒三日!”
“得令!”早就对陈宫手怀不满的张辽如狼似虎将一脸“死灰”的陈宫一只手倒拖出去,陈宫两只靴子在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吕布看着陈宫被拖出帐外后,满脸的厉色又化成不忍之色,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良久又无可奈何的松开。
“此事当真?”曹操一脸欣喜的走下座位来扶着那名半跪的探子的肩膀问道。
“千真万确。当时众人皆亲眼所见,乃是吕布麾下大将张辽亲自持杖,将陈宫打得鲜血淋漓。”
“哈哈哈,好——好——好!”曹操兴奋的在原地背着手绕着那个探子走了三圈,“真是天助我也!吕布与陈宫相忌,如此一来我军便无敌手了。”
“主公,吕布一匹夫,可陈宫有谋,会不会是——苦肉计?”郭奉出列说道。
“嘿嘿,吕布小儿我了解,他是那种眼里容不得半点砂子的人,陈宫勾连袁绍,刘表,连本相都知晓,他又会不知晓?通知元让,我们的第二套计划可以不必施行了。”
“是!”众人齐声应喏,只有少数几个人一脸愁色。
许昌城中。
“什么?丞相当真相信了?”贾诩很少失去冷静,但是这次他不能输,如果曹操败了,或者失势,他就没地方可以容身了,天下都知道当年长安之乱是他的主意,恨不得生啖其肉,除了曹操,其他比如刘表、袁绍之流极其爱惜羽毛,是绝对不可能接纳他的。
“是,丞相还说,第二套方案可以不用实施了。”
“这……主公聪明一世,怎么这种小伎俩看不出来。来人,速请张将军和夏候将军!”
张锋和夏候惇一前一后到,贾诩慌慌张张的跑上前来拉住两人:“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主公不是言,大事协矣吗?”夏候惇奇怪的问道。
“吕布陈宫再无知,也断不会在大敌当前做出自毁长城之事!这事绝然是陈宫施的苦肉计!如无意外,主公必败于陈宫之手!事急从权,还请两位将军早做决断!”贾诩急急的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惊慌。尤其是张锋,能让贾诩大惊失色的,有很多事吗?
“我即刻出发!元让,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此处有我,包万无一失,知机你可要当心!那些朝臣搞不好还要参你一本,说你老不上朝!”
张锋提到这事,倒不紧张了,嘿嘿一笑:“就说我奉命行房,伤了元气在家静养便是!”
夏候惇倒吸一口凉气,两只眼睛瞪得跟乒乓球一样大:“这种淫猥的借口,知机身为朝庭重臣还说得理直气壮……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张锋恬不知耻的还拱了拱手还礼,俨然是淫荡当风格的嘴脸。
第一百六十四节 仅仅如此而已?
远处看,这不是吕布嘛?两只长长的雉尾翎被风吹倒几乎与马身平行,象两只风向标一样,直直往后戮着。一身银亮夺目的铠甲,招牌式的方天画戟倒提着,胯下一匹鲜红血亮的高头大马,手里还篡着另一匹马的缰绳……可是这人身后几个掌旗使,手里的大旗却是鲜明写着“张”……
自从跟袁绍亲密接触了两次后,曹操手里的马匹大大的富裕起来,这眼前三千人马,居然人人都是一人双马。
果然袁绍的老本就是厚啊。
“众军随我赚取军功去!”虽然在急速奔驰中,顺着风向,张锋的大声鼓励还是让跟着的一部分人听到了,齐声轰然应喏,左胸上那一长条方格里似乎也在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主公,前方十里有一处密林,遍插旌旗,人影幢幢,探子不敢靠近,特来请主公定夺!”
“知道了,退下。全军,继续前进!”曹操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笑,跟我玩这套?嘿嘿,不知道老曹我最拿手的就是阴人吗?
“主公,为何前方有埋伏还继续前行?不如由末将将此林烧掉便是。”曹操身边的徐晃出声道。
“公明勿忧,此必是吕布小儿欲以疑军之计欺我,我料此林中除了少数士兵必无埋伏。不必疑虑!依我将令便是。”
“喏!”虽然徐晃心中还是不安,但依然选择了服从。
四万七千人马分批前行,五千轻骑全是装备了连环锁子甲,走在最前,领头之人依然是曹洪和刘勋。两万人护着辎重和曹操走在最后,其中八千人全是最新盔甲的重步兵,这才是曹操手中战力最强的步兵兵种,只不过平时这些盔甲沉重,并不是随时都穿在身上,而是装在那一辆辆马车上。
曹操手中有钢铠共计十万不到,其中大部分用于镇守许昌,濮阳,陈留等重镇的士兵,五千给了蝗军,剩下的全在这里了,所以这次从表面上看来,攻打徐州也是在装备上并不占多少优势,为什么曹操仅凭着这五万人不到就敢来?
“主公,你看那边!”身边的黄叙一指,曹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右前方果然一座密林,曹操看了几乎笑出声来,这不是疑兵之计还见鬼了。
只见密密麻麻插着几十面旌旗,有的甚至插在树林外面,里面隐约可见一些人影闪动,这么低劣的疑兵计,还想阻止我曹操的步伐?
“仲业,你与永成去,一把火将这林烧了!”
“得令!”文聘和黄叙各领了五百骑兵带了火种,刚准备放火烧林,就听林中一声大响,一军冲出,让远远观战的曹操一身冷汗。
冲出来的,居然是吕布!
吕布现身的那一刻,包括曹操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有一刹那的错觉,那是张锋!
可是那张极其阳刚的俊脸上,却是凛冽的杀气!
“曹操小儿!中吾计否?哈哈,纳命来!”
吕布可是正牌的温候,挥动方天画戟,两招就荡开猝不及防的文聘和黄叙,带着身后大约两千骑兵,直直冲曹操杀来。
经过短暂的惊愕后,曹操脸色恢复过来:“温候,区区埋伏小计,就想要我曹操的命?太小看曹某人了。”
身边徐晃举起大斧高喝一声:“结阵!”
尽管来不及换上重甲,这并不影响平时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的结阵,只见每六十四形结成一个小小六边形阵,外围的士兵每人人手一根比普通长矛长上一倍的特殊长矛,名曰:“破骑矛”。里面的士兵有的持弓,有的持短矛,而每六十四名士兵组成的六边形阵又与其他五个六边形阵形成一个大的六边形阵,若是除了小张同学还有其他的爱好军事的大大穿越,一定会惊讶的大叫:“六花阵!”
唐朝名将李靖所创的六花阵,是根据诸葛亮的八卦阵演化而来,昔年他就是用此阵,南扫江南,西定吐谷浑,北平突厥,被称为和岳飞、白起、韩信并列的常胜名将。
可是……吕布应该不是穿越的吧?
“这是什么怪阵?”虽然不认识,但是这并不影响这种初次派上用场的大阵刺激吕布的脑神经,那根根两倍长的破骑矛,颤巍巍伸出老长一截在空中轻摇慢嗨,象是锋利的铁签等着肉自动串上来一样。
这简直就是为破骑兵量身定做的阵法和武器,虽然这种阵可能用高顺领军的陷阵营近身破掉,但是显然现在只有自己这两千人……
“先不管,冲冲再试试!也许就是一个绣花枕头来吓唬人的……”吕布对于自己的武勇,那是比相信自己是男人还要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目标曹操,杀!”吕布高举方天画戟,振臂一呼,所随的二千人齐齐一声呐喊:“杀!杀!杀!”
曹操在马上看了,也不急不忙,还对着左右一笑:“要放在从前,也许我真的该拨马而逃了。”
华雄、徐晃、曹洪等人齐声跟着笑。
夏候渊连刀都没举起来。
很有自信么?
很快吕布就明白了,这种怪异的阵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除了自己和少数人可以荡开四面八方刺来的那种防不胜胜的长矛,多数人象是想不开一样,自己送上门去让对方一矛把人马一下刺穿,然后对方就这么象拖死狗一般拖着串着人马的长枪顺时针整个外围的士兵一转,由那些先本来是站在后面的士兵转上前来,再次对着冲上来的敌人就是一矛刺出,噗噗的刺入肉身的声音此起彼伏。而那些转到阵后的士兵倒拖的着长矛上的尸体也由于与地的摩擦,一个个象是糖葫芦上的山楂一个个掉落下来,只留下一地四蹄乱抽的伤马,以及被拖得鲜血淋漓的尸体。
这样也就算了,再紧密的阵形,也不能完全阻止骑兵的冲击,可是这种不断转圈的阵形,简直就是一部设计精巧,分工细密的杀戮机器,更让吕布郁闷的是,阵中的弓箭手和投矛兵,还在不断的射箭和投矛!
吕布的骑兵不断要避开或者荡开对方刺来的要命长矛,还要注意天下不断飞来如死神一般的弓箭和掷矛,一个不留神,就成了扎上竹签的糖葫芦,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窝囊的丢了命。
仅仅两息之间,吕布前面的四百多人死伤殆尽,而曹操这六花阵中,却是一人未亡,仅仅是有人因为对方冲力太大而伤了手臂!
吕布气急败坏,这种阵真是太他妈缺德了,简直就是专门冲着骑兵来的,不知是谁这么牛叉搞出这种以步兵破骑兵的阵,不会又是……
“全军撤退!”无可奈何之下,吕布只能选择退兵。否则对方轻骑一来,恐怕想逃都难了。
吕布军来得快,去更快。留下一地的尸体,在曹军将领的大笑和送行的弓箭中,灰溜溜的狼狈而逃。
大概连曹操自己都有些吃惊这种首次投入的新阵型的威力,兴奋的在马上搓着手,“这下回去赏点那小子什么才好呢?”
第一百六十五节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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